元婴,是修士脱离肉体桎梏,正是步入修真之道的第一步。
从元婴开始,修士才真正和凡人分裂开来,寿元绵延千年,不受生老病死之苦,唯一需要的便是不断前行,最后成功渡劫飞升。
游琼久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所学的《十生九灭天罡决》彻底运转了起来,真元不断汇入金丹之中,看着金丹的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彻底消失,化作一团小小的紫色光团。
恰在这时,湖底宫殿之上,天空中已经弥漫了无数乌云,黑压压一片,气势万千。
第65章
“是何人在此结婴,怎么会有这般景象?”
“不知。不过看这结婴天象,来人恐怕非凡啊!”
几个附近的修士们显然也注意到了天空的变化,在诧异的同时也不免多了几分好奇。在这附近并没有适合结婴的洞府,他们也没有看到什么合适的山头,不知道这位修士到底是在哪里结婴的?
只见天空中的的乌云重重叠叠,唯有在正中间才透出那么一丝光亮来,为这暗色天幕里添了一抹色彩,叫人看着不那么压抑。但随着天雷声渐渐响起,方圆百里内的修士也纷纷离开,不愿再在此地逗留。看着天象,到时候恐怕去要劈个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不可。须知天雷劫数也有大小之分,有四十九道、六十四道和八十一道,前两者还足够修士们观望一番,但第三者却绝非寻常,最好能不沾惹便就沾惹。
“结婴之时要挨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的,要么是罪大恶极之徒,要么是积累深厚得天独厚之人。若是恶徒,这天象之中不当如此温和。”一名修饰感叹不已,“没想到我们浮游大世界又要出一个厉害修士了。”自从浮游大世界内战造成资源枯竭之后,有识之士几乎都离开了此界,像这样积累深厚的修士已经很少看见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宗门的佳儿?”
修士们的窃窃私语自然没有传到游琼久耳中,或者说就算传到游琼久耳中也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影响。
方才,他拷问自己内心之时,见到了许久没有见到的娘亲,也知道了自己内心之中一直期待着什么。拷问内心之时发生的事情一定是他最向往的,因此意志不坚定的修士时常容易沉迷其中,不得不借助元婴丹的功效脱离。但游琼久还是凭借着自己的毅力从里面出来了,他知道里面再美好也不是真实。他的娘亲已经死在了那个家族里,他的重大哥也还在外面等着他。
金丹碎裂,丹田之中的元婴也开始一点点变成人形,可以看见模糊的五官。而身体里的灵气则是争前恐后的朝着元婴处汇聚,游琼久不得不吞了好些补充灵气的丹药才堪堪弥补灵气的消失速度。
《十生九灭天罡决》的开篇就有写过,修真之道九死无生,唯有不断与天争命,才有获得那一线生机,故而修习此等功法者,不得怯弱,不得犹豫,不得贪生怕死。但生而为人,又怎会有人真的一点都不怕死?因此哪怕这《十生九灭天罡决》威力无穷,愿意修习它的人也是少之又少。而云游子那么挑剔想要拜他为师的修士,也是因为这功法本来就极为严苛,贸然修习反倒容易招惹灾祸来。
游琼久当初拒绝了云游子的各种提议,选择这部功法,自然有他的想法在。
在当年的游琼久看来,自己想要和重大哥站在一起,或者说只是想要见到重泽一面,都需要不断与天地斗法,不然如何能够见得了身为仙人的重泽?当年的选择在如今看来稍显鲁莽,可属于少年人的义气与情谊又之所以可贵也正是为此。
灵气不断消失,《天罡决》的威力在这个时候终于显示了出来,功法一运行,湖底的灵气就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不忘朝着游琼久汇集,游琼久的脸色也渐渐好看了起来。
玄书漂浮在游琼久身边,书页一页页的乱翻,最终停留到不知道哪一页上。
当初重泽曾经就和玄书说过,要找个机会觉醒游琼久身体里的妖兽血脉,而碎丹成婴就是觉醒妖兽血脉最好的时候。在这个时候,修士的肉身杂质都被会洗涤,正好可以将妖兽血脉里蕴含的杂质都剔除。
玄书没有太多灵智,它只思考到了这个时候觉醒妖兽血脉的好处,却没有想过在这个时候觉醒妖兽血脉,会让外面的天劫威力更强。但如今重泽不在,游琼久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想这么多,当玄书询问是否帮忙觉醒之时,游琼久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如果能够觉醒上清蝶的血脉,那么自己以后离重大哥的距离就会更近一些了。
“开始吧玄书。”
游琼久话音刚落,天空中的乌云好似被什么遮盖了一般,隐隐透出几丝血色。
重泽的心忽然没来由的提了起来。
“奇怪,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重泽喃喃道,他并不精通卜算之术,但能够牵动他心神的算来算去也就那么一个。重泽几乎是立刻就通过戒指旁观了游琼久一番,但很可惜,他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这般感觉来的也快去的也快,重泽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些东西,还没有怎么抓住,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道是错觉?”
重泽心里有些不安,想要转身回去找游琼久,但走了两步,脚步又自动停了下来。
我能护得了他一时,难道还护得了他一世么?
当时救下他的时候,不就知道这个小孩子以后必定会被卷入无数灾劫之中,会牵动无数隐藏许久的势力么?若不是为此,他为何将玄书送给游琼久,为何又想要开宗立派,借助其他势力护住他?如今他碎丹成婴,正是关键时刻,若是自己出手,日后游琼久的道途还要如何行走?
重泽心中纷纷扰扰,无数念头一一闪过,最后重泽还是转了身,继续自己在这条街上的步伐,只是脑海中在想什么却是无人能知。
另一边,季飞扬却是特意在南宫玉树会在的地方等了许久,最后“偶遇”了南宫玉树,和他一起坐到了桌子两旁。
“我们差不多也有两百年也没有见过了。”南宫玉树举起酒杯,笑了一声,“当年我们一同前往无杀大世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转眼已经这么多年,飞扬兄,我们应该好好喝一杯。”
季飞扬点点头,“不错,是应该喝一杯。”
一旁的月刺与凝霜两人也幻化了人形,和他们坐在了一起,也像模像样的开始喝酒。要说这些人修也没有多少值得夸奖的,但这灵酒的确酿造的比他们的要好喝的多。
“月刺,你的材料还差多少?”毕竟是一同从无杀大世界里出来的,凝霜看见如今已经是少年模样的月刺,心中了然,却没有将话说死。
“已经寻到一半了。”月刺淡淡说道,“再过些日子,应该就能弄完了。”
“我们这里也得到了一些材料。”南宫玉树张口说道,从戒指里掏出好几个玉盒来,“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需要什么,不过凝霜说这些你们都用得着,所以我们就准备了一些。”
季飞扬神识一扫,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这些我们都用得上,多谢南宫兄。”
“你我相识多年,不用客气。”南宫玉树连忙摆手道,“当年在无杀大世界之中,也多亏你帮忙,不然我如何能够得到凝霜垂青?”
“南宫兄如此人品,就算没有我,凝霜也会选择你的。”季飞扬笑着摇头。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了一点醉意。
这灵酒算不得最好,当对于两个失意之人来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又有故友在前,两人喝起来也就没有了多少顾忌。
“飞扬兄,如果当年天马青鱼两个宗门不曾斗争,我们两人或许还不能这么坐着喝酒呢!”
“哈哈,也是。”
他们一个是刑堂首座,一个掌门弟子,身份都有些敏感,自然不可能这样毫无顾忌的喝酒。事实上,天马青鱼两个宗门相互敌对已久,只是无杀大世界的天选会一开,两个宗门内部想要停止斗争的那一批修士就想要借着天选会之机化干戈为玉帛。季飞扬和南宫玉树正是在这个时候才相互护持,抱着交好的态度一同前往无杀大世界。
在无杀大世界里呆了大约一年,之后契约兵器又耽误了些时光。在回程的途中,又遇到了一些麻烦,这么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个十来年。十来年后,他们回到宗门之时,才发现宗门已经人丁寥落,厉害的长老们几乎死绝,而那罪魁祸首的仙府更是自动引爆,半点影子也没有留。
不过短短时光,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季飞扬和南宫玉树几乎不敢相信,却也不得不相信。
“南宫兄,你可有后悔肩负起宗门重任?”季飞扬半醉半醒的问道。
当年他们回到宗门之时,已经是双方宗门之中最能拿得出手的弟子,加上又有无杀大世界兵器契约,更是成为弟子之首,那代管掌门之位的人迫不及待的将责任推到了他们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刚刚接手这两个烂摊子,就又不少仇家上门趁火打劫,天马仙宗的灵脉仙宫被分割了个干净,南宫玉树带着剩下的弟子投了追日宫,而季飞扬则以月刺重伤为代价,将敌人赶跑,随后心灰意冷,彻底将青鱼仙宗解散。
“做过了才有后悔的资格。”南宫玉树平静说道,似乎看不出一点醉意,“当时若我违背本心没有接手,或许比现在还要更糟。飞扬兄,我和你不同,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天马仙宗就此毁灭。”
“不错。”季飞扬点点头。
“飞扬兄,我不知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但叙旧也差不多该到此为止,飞扬兄有话不妨直说。”南宫玉树坐直了身体,定定的看着季飞扬问道。
季飞扬看看身边的月刺,笑道,“只是过来找你喝酒而已。”
月刺也微笑着看着凝霜,半个字也不提什么,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的过来找他们喝酒而已。
南宫玉树心中虽然存着不少疑惑,但季飞扬不愿意说他也不好意思逼问,“前些日子,我应承了追日宫的话,打算去和那天问宗的人较量一番,我若是赢了,便可将刑堂的星宫带回来。我从小在刑堂长大,能够拿回这么一点东西已经心满意足。到时候,若是那些师兄弟们想要继续跟着我,我就保他们一日,若是他们想要另寻他路,我也不会阻拦。到时候,我大概会和飞扬兄你一样,无事一身轻罢。”
“恭喜。”季飞扬举杯笑道,“那个时候,你可以再来找我。”如果我还在此处的话。
南宫玉树认真的看着季飞扬道,“若是月刺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直接过来找我,让我尽一点微薄之力。”
“有你这句话,我也不算白来,喝酒!”
重泽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眼前忽然有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季小友这么快就搞定了?”重泽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季飞扬微笑问道。
“南宫玉树我没法给你找来,但你之前提的要求我能做到。”季飞扬看着重泽认真说道,“我愿意为你打理家业,只求你真能将稳定月刺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