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大门紧锁。我刚要掏钥匙开门,却又停了下来。

阳光猛烈得有点夸张,把影子狠狠地按在铁门上。我像书中的浮摩斯一般,对那些细微的细节有着天然的直觉。我盯着它怔了半晌,却再没勇气去开那扇门。胡同里一片死寂,连只麻雀都没有。我把耳朵贴到门缝上,同样一片死寂。

我从旁边又翻了进去。

花盆被码到了阳台一角,只剩光秃秃的几把土。已经不知道偷窥了多少次了,但大白天在家里貌似还不曾遇见过。心里这麽想着,然而就在下一秒,当瞥见停在院子里的绿色嘉陵时,一袭巨大的阴影便迅猛地掠过大脑沟壑。缓缓走下楼梯,我腿都在发抖。阳光折在雨搭上,五光十色,炫目得有些过分。这就是一九九八年的初秋傍晚,真是不可思议。

我站在楼梯口,那熟悉的声音传来时,我竟又平静下来。伴着「吱嘎吱嘎」,「啪啪」声清脆而有节奏,女人的呻吟更像是呜咽,模模糊糊的,时有时无。窗帘半拉,只能看见她的一只脚在男人的腰间兀自摇曳。白嫩的脚底板在脚趾的松放间不时铺延开几道光滑的褶皱,脚心通红,像一朵委屈的花。节奏越来越快,在姨父的喘息中,母亲的哼声越发清晰而急促。我能看到那快速抖动的床单花边儿,像深海中的波涛,又似变幻莫测的水帘。终於,随着母亲一声颤抖的长吟,脚趾紧紧纠结到了一起。

「给我干嘛?」

母亲的声音很怪异,显得有些低沉无力,但不是因为疲惫造成的,更像是某种混杂着迷茫的看不见希望的低沉。

「你的情况我还不知道吗……靠你那点工资,这一家子怕是不够。」

「啧,你不是说我天天让你操,也得操个两三年吗?我钱都没还清,你还给钱我?」

母亲低沉的声音又带着悲怆。

「我乐意给。你要不要?」

母亲没了音。我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玻璃上映着蓝天绿瓦,连前院的房子都倾斜着趴在上面,像下一秒就要倒掉。我看到四条小腿。母亲似乎侧卧着,白皙光洁的小腿间插入一条黑毛腿,突兀得让人惊讶。而两只大脚横亘在圆润如玉的小脚旁,更是荒唐得离谱。不知是不是错觉,床好像在轻轻晃动。

姨父那天和我说过,他控制人的办法就是让对方需要「他」。毫无疑问,母亲需要钱。而姨父也有钱。

我的手伸向裤兜,兜里有一张老人头,在那些屌逼里我算得上是有钱人了,但这不过是姨父那天在诊所里塞给我的营养费中的一张。这时候屋里又传来「林林那身板子,才初三都快抵得上大人咯,他的营养可少不了………」

「陆永平你到底想说什麽。」

「嘿,别这麽冷淡,我这不是为你好吗……」姨父笑呵呵的。一时没了声响。

我开始有些晕眩起来,明明躲在阴影里,却像被晒得中暑了。

「什麽条件?」

母亲将某种东西丢到了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我不说你也知道的。」

母亲不说话。突然啪啪两声,床「吱嘎」一声响,传来一丝「哦」的低吟。紧接着又是啪啪啪,母亲闷哼连连:「啊哦……神经病啊你。」

姨父停下来,笑笑:「我妹儿这强劲儿真是够劲。」

「你那钱的来路……我不想要。」母亲声音紧绷绷的。

「钱就是钱嘛,就你们搞教育的就是喜欢把事情搞得那麽复杂……」

「你迟到会被逮去坐牢。」

「这个你倒放100 万个心。」

姨父加大马力,床剧烈地摇动起来。十几下後,他又停下:「来吧,凤兰,哥受不了了。」

「你又干嘛——」在母亲的轻呼中,姨父已经把她扶了起来。我能看到他们蜷缩的腿。接着,姨父像个大蛤蟆一样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他在床头跪下,捞住母亲双腿,似有一抹黑色在我眼前一晃——母亲重又躺了下去。姨父啧了一声,愣了好一会儿。然後他拍拍母亲的腿,跳下了床,胯下硕大的家伙像个铁锤,在落体运动中连蹦了几蹦。其时,只要他抬起头——哪怕再不经意地往窗外扫一眼——就能看见我。可惜没有。或者他根本不在意。他直接转身,弓起背,再次把母亲扶了起来。

母亲显得有些生气:「你屁事儿真多。」

说不好为什麽,当母亲整个出现在眼前时我大吃一惊。我脑袋里嗡嗡作响。

母亲长发及腰,乌黑蓬松,一身白肉却缎子般紧致。半圆形的乳房尚在微微颤动,乳头挺立其上,像是啮齿动物愤怒的招子,但此时上面正夹着两个晾衣服的木夹子,随着那对招子的颤动而晃动着。她双臂撑着床,一条大白腿斜搭在黑幽幽的毛腿上,比十月的阳光还要耀眼。乌云般的秀发轻垂脸颊,我只能看到母亲白皙得近乎透明的鼻尖。

「抱紧喽。」姨父伸手在胯间摆弄了一下,就托住母亲柳腰站了起来。伴着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她两臂前伸,环住了姨父的脖子。

「快放我下来,你又干啥?!」母亲扭动双腿,欲向下滑,却被姨父死死箍住。他嘿嘿两声,抱着她转了半圈。明晃晃的白云下,母亲浓眉紧蹙,朱唇轻启,嘴巴张成一个半圆,似要惊叫出来。一刹那,我以为她看见了我。但母亲只是发出一声猫儿似的低吟。她长腿夹着姨父的腰,还真像一只攀在树上的母猫,连乳房都被挤成两个圆饼。我环顾四周,一片颓唐之色。唯独太阳还是那样明亮,令人不堪忍受。

就这一眨眼功夫,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隐隐听到几声劈啪脆响,母亲急吼吼地:「陆永平你疯了,快放我下来!」

疑惑间,他们已经出现在客厅。虽然只是穿过了一道门,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是老天爷在变一个大魔术。

「到底干啥啊你?」母亲扭动着身体,俏脸通红,长发湿漉漉的,「快放我下来,听到没?!别出去……」

客厅门关着,但通过狭长的侧窗刚好把两人尽收眼底。姨父哑巴一样闷声不吭,在客厅中央转了半圈,才把母亲放到了沙发上。

隔着七八米远,我也能瞧见他脊梁上一片通红,而淋漓大汗正潮水般涌过。不等母亲两腿放下,姨父就扶着腿弯,把它们掰了起来。然後他压低身子,顺手在胯间撸了几下,便腰部一沉。母亲深陷在沙发里,伴着一声闷哼,两腿徒劳地挣扎着。「快放开我,有病吧你!」

她声音脆生生的,衍射出一种草绿色的恼怒。而姨父是只闷声不响的蛤蟆,两手撑着沙发,毛腿紧绷,开始挺动腰部。一时间,黑瘦的屁股像两个铁球,凶狠地砸向沙发上的肥白大肉臀。他动作缓慢,却有条不紊。每伴着啪的一声巨响,肥腻的白肉便波涛滚滚,似有一抹莹白亮光婆娑着铺延开来。姨父的喘息几不可闻,母亲的嗓间却溢出一种绝望而惊讶的颤抖声,像是一股气流正通过喉咙被猛烈地挤压出来。除了嗷嗷嗷,她再说不出一句话。狰狞的阳具像个铁梨,反复耕耘着苍茫雪野上的肥沃黑土。很快,似有泉水泂泂流出,连拍击声都染上了湿气。沙发腿蹭在地上,不时吱咛作响,令人抓狂。

姨父越搞越顺手,他甚至借着沙发的弹性,一顿三颤。母亲的声音变得低沉,却越发抑扬顿挫。突然她死死勾住姨父的脊梁,喉咙里没了声音,只剩下模糊而急促的喘息。姨父快速而猛烈地砸了几下,迅速抽出。他不得不拽住母亲的一只手。就这一霎那,母亲发出一种瘦削而嘶哑的长吟,似有空气在喉咙里炸裂,迸发出无数细小碎片。与此同时她小腹筛糠般挺了挺,股间似乎喷出一道液体。那麽远,在岔开的黑毛腿间一闪就没了影。我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然而紧接着又是一道。过於平直的抛物线,算不上漂亮。再来一道。母亲整个人都瘫到了沙发上,全身闪烁着一层温润的水光,像是预先凝结了这个十月傍晚的所有甘露。姨父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我发现他屁股上都爬满了黑毛。半晌,他在沙发上坐下,托住母亲耷拉在地上的腿,放到了自己身上。

「咋样?爽不爽?」姨父来回摩挲着母亲的小腿。回答他的只有轻喘。他又叫了几声「凤兰」。母亲双目紧闭,平静得如一潭死水,只有身体尚在微微起伏。那簇簇湿发缠绕着脸颊、脖颈、锁骨乃至乳房,也紧紧缠住了我。姨父也不说话,起身去抱母亲,一阵劈啪响後又坐回沙发上。母亲两腿岔开,骑在黑毛腿上,细腰被姨父死死箍住。她无言地挣扎了几下,就撑住沙发不再动。一道瘦长的阳光倾泻而下,直至点亮屋角的水族箱。里面红通通的,像是盛了一缸发酵的尿。我说不好那里还有没有活鱼。只记得那会儿母亲头发真长啊,也不分叉,如一袭黑亮的瀑布奔腾而下,在髋骨上激起一湍心形的尾巴。

瀑布下的胴体莹白健美,像猛然暴露在天光下的水生生物。两年後当我听到许巍的《水妖》时,脑海中浮现的就是彼时的母亲。发怔间传来「啵啵」两声,有点滑稽,这种声音应且仅应出现在动画片中。母亲不满地啧了一声,姨父却呵呵笑:「凤兰,你奶子真好。」然後他长呼一口气:「再来?」

屋里两人大汗淋漓。如果他们愿意,就能透过窗户欣赏到同样大汗淋漓的我。

姨父腾出一只手,托住沉甸甸的大白屁股,用力颠动起来。母亲「啊」的一声娇吟,接着闷哼连连,再接着就只剩呜呜呜了。长发乱舞之际,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连沙发垫的悉索声都消失不见。这时座钟响了,一连敲了五下。缓慢,低沉,悠长。两人雕塑般一动不动。

待余音消散,母亲说:「再这样滚蛋。」屋里静得可怕,仿佛有一枚枚铁钉从她口中射出,在凝固的空气中穿梭而过。我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喝水的。许久,姨父说:「好好好。」他声音硬邦邦的,像腰间别了根棍子。很快,他又动了起来。只有「叽咕叽咕」声,异常刺耳,让人恍若行走在乾涸的河床上。姨父高高支起,再轻轻放下。叽咕叽咕也越发响亮。

我不由想起淤泥中的泥鳅。猝不及防,母亲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生生憋住,但马上——像是冰川下的小河,笑声再次流淌而出,轻快而绵长。她笑了好一会儿,连腰都直不起来,整个上半身都隔着姨父伏在了沙发背上。我能看到她晃荡中的闪亮黑发,腰间绽开的皮肤皱褶如一朵汗水浇灌的兰花。姨父不得不停下来。

他的半张脸都笼罩在飞瀑下,露出的一只小眼正越过母亲肩膀直愣愣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突然,他说:「你个骚货让你笑。」像是锣鑔在敲击,他声音都火星点点。不等我反应过来,屋里已啪啪大作。母亲猛然扬起头,死死攥住了姨父肩膀:「啊……说……谁呢……你。」姨父索性捧住两个屁股蛋,开始大力抽插。直到母亲猛拍肩膀,他才停了下来。

一阵喘息过後,母亲说:「尽说些糟践人的话。」

姨父只是笑笑,仰头把自己陷在沙发中。兀地,他说:「乔秃头没再操蛋吧。」

母亲的声音细碎清脆:「有的事儿不用你管,你动静闹那麽大,让我在学校咋办?」

姨父撇撇嘴:「堵了他家几次门,都让这孙子给溜了。哥跑到学校也是没法子嘛。」

母亲没接茬,半晌才说:「把人揍成那样,你胳膊倒好得挺快。」

「谁说好了,还疼着呢,」姨父抬抬左臂,呵呵笑着,「也怪哥流年不利,搞个乔秃头都能把胳膊折了。」

「你下面不是一堆打手吗?」

「这事儿得自己上才有意思。」

「瞎逞强。」

母亲不再说话。姨父又挺动起来。他撩起长发,轻抚着母亲的脊背,下身的动作逐渐加快。母亲左手搭在姨父肩头,右手撑着沙发背,俏脸轻扬,溢出丝丝呻吟。她丰满的大白腿蜷缩着,两个肥硕的屁股蛋像注水的气球,在啪啪声中一颠三晃,波澜重重。也不知过了多久,姨父猛地停了下来。兴许是惯性,母亲又兀自轻晃了好几下。

然後她挺直脊梁,大腿都绷了起来。姨父拍拍肥臀,笑着说:「继续啊。」母亲呸了一声,脸撇过一边。接着,像是突然想起来,她轻晃着脑袋:「你在这儿,沙发垫都得洗。」

姨父没说话,而是一把抱紧母亲,整张脸几乎都埋在丰乳间,嘴里发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呢喃。像是和尚念经,又像是婴儿撒娇。

母亲似是有些不知所措,接连拍了他好几下:「刚忘说了,前阵子林林去养猪场了。」

姨父这才抬起头:「咋了?」

母亲没吭声。

姨父揉着大肉臀,说:「去了就去了,那里又没啥见不得人的。」

「你……我怕他看出什麽来。」

「都上着锁呢。哎!我说你就是多心。」

「他迟早会发现的。」

母亲突然叹了口气,然後那饱满的臀丘就挨了姨父一巴掌,「啪——!」的一声後,母亲抬高了屁股。

「你就是喜欢在这个时候说扫兴的话。」姨父一把掰开大屁股,开始快速耸动。我隐隐能看到茂盛的毛发和殷红的肉,却又那麽模糊,像是头脑中的幻觉。母亲「嗷」地一声惊呼,又压低声音,轻轻吟叫起来。长发飞舞间,她露出一道诱人的脊沟,塌陷着的柳腰像一弯精弓,使得肥臀格外突出,饱满得令人发指。

太阳浸出一丝血红时,母亲又一次颤抖着趴在姨父身上。我感到浑身黏糊糊的,像是被浇上了一层沥青。不远街口就有个卤肉作坊,幼年时我老爱看人给猪拔毛。伴着皮开肉绽的爽快,猪的灵魂像是得到了一次洗礼。我却被钉在院子里,连呼吸都那麽困难。後来姨父把母亲抱起,重又走向卧室。在门口,他把母亲抵在挂历上,猛干了好一阵。母亲像只树懒,把姨父紧紧抱住,搁在肩头的俏脸红霞飞舞。

至今我记得夕阳下她的那副表情,像是涵盖了人类所有的喜怒哀乐,那麽近,又那麽遥远。还有那幅旧挂历,上面立着三个解放军战士,最左边的陆军颇有几分地包天嫌疑。母亲经常开玩笑说:「看见了吧,地包天也能当模特!」可我分明又记得,他们不是抵着挂历,而是抵在侧窗上。米色窗帘掀起半拉,我只能看到母亲光滑的脊背和肥白的肉臀。圆润的臀肉在玻璃上被一次次地压扁,氤氲间留下一个模糊而雪白的印迹。一刹那,我以为冬天到了。

当卧室的呻吟越发高亢之际,我感觉到口乾舌燥,我从来没有这麽口渴过,以致於我立刻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拿起茶壶的水就往嘴里倒,水柱摇摆着的,一部分落入喉中,一部分撞击再下巴或腮帮,让我感觉自己像武侠片中的江湖豪客在喝酒。

脱掉湿了一大片的衣服,我光着身子坐於床上,望着窗外玫瑰色的天空,感觉自己融入了夕阳中。

那是个永生难忘的傍晚,夕阳燃烧,云霞似血。在电影里,这样的景色一般意味着要有大事发生。

回想起来,发现人总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实际上人是很容易被操纵的。一闪而过的念头,不经意的回眸,轻微的触碰,甚至那明媚的阳光或者低沉的乌云。无数的细微不可察觉的东西交织在一起,让你自以为是地做出了某些决定。

我背靠着门站了许久。起初还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後来屋里就暗淡下来。我侧耳倾听,一片死寂,连街上的喧嚣都没能如约而至。躺到床上,我闭上眼,顿觉天旋地转。有那么一会儿我感到自己悬浮在空气中,似乎扑棱几下胳膊就会冲破屋顶,升入夜空。再後来,空气变得粘稠,周遭忽明忽暗。我发现自己在乡道上狂奔。瘦长的树影宛若跳跃着的藤条,不断抽在身上。

我跑过桥头,在大街小巷里七弯八绕後,总算到了家门口。气喘吁吁地,我走进院子。母亲从厨房出来,问我吃饭没。我说没。她说那快来。灶上煮鳖一样,也不知炖着什么。飘香阵阵中,我垂涎三尺。母亲却突然闷哼一声。我这才发现她撅着雪白大屁股,坐在一个男人胯上。背景一片模糊,只有耀眼的白臀无声地抖动着。那波波肉浪像是拍在我的脸上。我叫了声妈,她扭过脸来,张张嘴,却是两声颤抖的娇吟。接着啪啪脆响,男人笑出声来,像是火车隆隆驶过。那条狭长的疤又在蠢蠢欲动。我放眼厨房,空无一物,连灶台都消失不见。心急火燎地冲向卧室,一阵翻箱倒柜,我终於在床铺下摸到那把弹簧刀。它竟裹在一条内裤里。

我小心取出,凑到鼻尖嗅了嗅。冰冷依旧,却挥发出一股浓烈的骚味。这无疑令人尴尬而恼火,但我还是别无选择地弹出了刀刃。锵的一声,屋里一片亮堂。那瞬间射出的白光如一道暴戾的闪电,又似一缕清爽的晚风。喘息着睁开眼,我早已大汗淋漓。月光清凉如水,在地上浇出半扇纱窗。我感到裤裆湿漉漉的,就伸手摸了摸。之後,肚子就叫了起来。喉咙里是一片灼热,连头上的伤口都在隐隐跳动。我从床上坐起。除了梧桐偶尔的沙沙低语,院子里没有任何响动。

然而,刚开门我就看到了姨父。

他赤身裸体地站在院子里,眼巴巴地望着月亮。那毛茸茸的肚子像个发光的葫芦,反射着一种隐秘的丛林力量。其时他两臂下垂,上身前倾,脖子梗得老长,宛若一只扑了银粉的猩猩。我眼皮一下就跳了起来。就这一霎那,他转过头来。至今我记得那张脸如同被月亮倾倒了一层火山灰,朦胧中只有一双小眼兀自闪烁着。唯一有自主意识的大概就是嘴里的烟,瞬间就短去了一大截。

我似乎听见天空响起了一声闷雷,昂或是我内心擂起的战鼓,掌心一阵麻痒,脚步却没有任何停顿。从他身边经过时,我感觉姨父是尊雕塑。所有房间都黑灯瞎火,院子里银白一片,像老天爷摁下的一张白板。没有母亲的动静。我径直进了厨房。

开了灯我便对着水管猛灌一通。橱柜里放着了多久。只记得在我狼吞虎咽时,右侧墙上老有个巨大黑影在轻轻摇曳。他或许连屁都没放一个,又或许发出过几个拟声词,再不就絮叨了些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而我,只是埋头苦干。我太饿了。大汗涔涔中,褐色糖浆顺嘴而下,甚至淌到手上,再滴落缸里。我把手指都吮得乾乾净净。

等我吐着舌头从搪瓷缸上抬起头,姨父又进来了。这次他套了件白衬衣,没系扣子。说不好为什么,当这个大肚皮再次暴露在灯光下时,我多少有些惊讶。

我老觉得屋里有两个姨父,以至於不得不扭头确认了一番。这次他走到我身边才停下来,单手撑墙,摆出一副西部牛仔的姿势。我发现他穿着父亲的凉拖。

「咋不说话?」

这话不过是一个由头,没有任何意义。

我忘了在哪本武侠小说看到的,刀一定要有鞘,有鞘的刀才是完整的刀,刀的意义就是藏在鞘里,等待被释放的那一刻。我还在另外一本书看到大致一样意思的话:沉默是懦夫的外衣,却是勇者厚实的刀背。

我没搭理他,又捏起一个煎饼。我还是饿。我说服自己:毕竟中午只吃了份盒饭。

「你脑袋不要紧了吧。」姨父乾笑着在我身旁矮凳上坐下。真的是矮凳,很矮,相当矮,以至於他需要仰起脸来看我。於是他就仰起了脸:「泡面最好不要吃,还有这油炸食品。特别是你这种情况。」他指了指脑袋:「对伤口不好。」

我走了出去,今晚的月亮很圆,然而是个无星的夜晚。

「我怎麽感觉你今天怪怪的。」姨父跟了出来,一副担忧的模样,「怕不是留下了什麽後遗症吧,要不姨父带你去省城医院看看。」他上身挺得笔直,两手搭拢在膝上,看起来像个憨厚的和尚。

我终於明白了那种感觉从何而来。那是一种极度的烦躁而被强迫进入的宁静,平静的湖面下,是滚动的岩浆,在凝结,又爆裂。

他把自己当作我的父亲了!

我终於找到了内心不安的来由。

「你看你,有这样了。姨父以为已经和你……达成了某些共识,哎………有时姨父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麽?有个被妹夫圈养的母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姨父像是没有听见,兀自把矮凳往後挪了挪,重又坐下,「林林啊,姨父知道你妈在你心里份量重。」

我脸上登时大火燎原,硬邦邦的目光在厨房环视一圈後定格到了门外。我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於是就张了张嘴。我说我什麽都说不出来。

「这很正常,真的正常啊林林。谁没年轻过啊,青春期嘛,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那也是……」姨父支吾半晌没了音。

银色的院子像张豆腐皮,被竹门帘切成条条细带。我瞅了一会儿,觉得眼都要花了,只好坐了下来。我咬了口油煎。

「林林。」

我又咬了口油煎,胳膊支在桌楞上,总算踏实了点。

「宏峰他奶奶那时候也是啊,那叫一个俊,自然不如凤兰,不如你妈。但在我眼里,别看崽子一大溜了都,在我眼里……」姨父磕磕巴巴,欲言又止。我忍不住瞟了一眼。他低着头,脑门亮晶晶的。

「姨父早早没了爹,寡妇门前是非多嘛,你也知道。」他抬起头,正好撞上我的目光,就笑了笑。完了又从兜里摸了支烟,拍拍我,要火机。我摇了摇头。他起身在灶上点着,喷了两口烟,又指指我的脑袋。我愣愣地看着,一时有些恍惚。老实说,我无法想像姨父他妈年轻时怎么个俊俏法。

「我也不知道为啥想要对你说这些。你委屈我知道,姨父太能理解了。」他摆摆手,转身走了出去。

姨父站在月光下,岔着腿,像被什么硬拽到那儿似的。不一会儿,他又走了进来。「那会儿老五」他在矮凳上坐下,扬扬脸,「就宏峰他小姑,还没断奶,他奶奶就每天垂着个奶子在眼前晃。那会儿生活条件太差,家里又穷,你姨父瘦得跟草鸡似的,整天就计较着一个事儿,就是,咋填饱肚子。白面馍都是弟弟妹妹吃,我从没吃过。别说白面馍了,有窝窝头就不错了。所以说啊,你们现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姨父笑了笑,跟刀割似的。我低头瞅着手里的半个煎饼,突然就渴得要命。「这吃个奶也是事儿,老四三岁多了,看见妹妹吃,也要抢,不给吃就哭。他奶也没法子啊,熬不过就让他啜两口,这一啜老三又不乐意了。这屄蛋子儿七八岁了都,我就上去揍他,不等巴掌落下他就哭,这一哭我妈也跟着哭。後来她乾脆往碗里挤两嘴,谁喝着就喝着。」

姨父叹口气,掐灭烟头,依旧垂着脑袋。「有次我给公社割猪草回来,一眼就瞥到灶台上的奶。也就个碗底吧,但那个香啊,满屋子都是那个味儿。我没忍住,端起碗就是咕咚一声,啊,完了又把碗底舔得乾乾净净。他奶从里屋出来正好瞅见。」姨父顿了顿,接着说:「我哪还有脸啊,转身就跑了出去。这一跑就是老远,深半夜才回了家。他奶倒跟没事儿人一样,从没提过这茬。後来碗里的奶明显多了,我却再没碰过。」那晚的空气海绵般饥渴,搞得人嗓子里直冒火。时不时地,我就要瞥一眼水龙头。

「其实也偷尝过两次,没敢多喝吧,宁肯最後倒掉。」姨父笑笑,抹了把脸。他声音明晃晃的,让我想起月下的梧桐叶子。「老三老四也就闹个古怪,後来都不喝了。我看那个大奶子晃来晃去,说实话,这么多年,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第一次心里发痒。痒到痒到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唉,就这么有天晚上我偷偷摸上他奶的床,去喝奶,她就假装不知道。我还自作聪明了好一阵。这事儿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有次她说,小平啊,你这样老五就不够了。我又羞又急,就说,老臭包能喝,我为啥不能喝。他奶就不说话了。你想这奶能有多少,这么连着几次,哪还有啊。老五吸不出奶,哇哇哭。他奶哭,我也哭。」说着姨父撇过脸或许是盯着门外半晌没吭声。

周遭静得有点夸张,我只好轻咳了两声。姨父却不为所动。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喝口水时,他终於把脸拿了回来。「後来,」他说,「後来」语调一转,他突然拍拍我:「你还听不听」我不置可否。「那给姨父倒点水去。」

我的愤怒不知道什麽时候消失了。那会我还不懂,有些事情,你那一次没能完全,就再也不会完成了。

我犹豫半晌还是站了起来。等我倒水回来,姨父手里已经捏了个油煎。此种局面让我显得十分被动。於是,我又返回给自己倒了点水。

就接在搪瓷缸里,很快泛起一层油花。姨父油煎下肚才开了口。他说:「真鸡巴烫。」我说:「啊」他说:「水啊。」我晃着搪瓷缸不再说话。「後来後来说到哪儿了,後来我忍了几天,心里又开始发痒。最後还是摸他奶床上了,一个礼拜啜一次吧,有时候就干含着,也不吸。他奶再没提过这茬。当然男女那点事儿我早懂了。老臭包到家里送白面我又不是没碰到过,傻子都知道他图个啥。」我问他老臭包是谁。姨父哼了声,淡淡道:「就一补鞋的呗,打小冻坏了腿,娶不着媳妇,论辈份还得管我叫叔,後来在平河洗澡淹死他娘了。」

他眼里闪过某种奇异的光芒,带着某种异样的快意。说完他端起杯子抿了口,於是水汽就哈在他脑门上,使後者愈加闪亮。我不由把搪瓷缸晃得快了。

姨父却不再说话。他放下杯子,瞅瞅我。「完了?」我声音细细的,像被人捏住喉咙硬挤出来似的。「那可不,你还想听啥」姨父笑了笑。我哦了一声,就垂下了头。水汽嫋嫋,裹着丝榨菜味,拂在脸上油乎乎的。我忍不住喝了一口,烫得差点把搪瓷缸扔掉。有那么一刹那我觉得舌头都熟了。我不得不把它吐出来,像狗那样哈着气。就在这时,姨父的声音再次响起:「後来不知不觉就跟他奶奶有了那事儿。就是那事儿。很自然,我也不知道该咋说,她连反抗都没有。刚开始还怕怀上,那年头也没有什麽避孕套,提心吊胆,呵呵,後来计划生育搞下来,全村结紮,妈个屄的,连寡妇都没放过。这倒方便了我,几乎每天都要折腾,直到厂里送我去读夜校。」说这话时他始终低着头,那张长脸埋在阴影中,额头上的汗水汹涌得如同十月的大雨。我愣了好一会儿,轻轻地把搪瓷缸放回桌上,却咚得一声巨响。

缸里的热水跃出来,溅在脸上,丝丝冰凉。

好一阵没人说话。这不是个好现象。无论如何,总要有人说点什么。於是我就张了张嘴,我说:「唉。」我感到嗓子眼里卧了条蛇。姨父扫了我一眼,又垂下了头。他也说了声唉。於是窗外就刮起了风,梧桐的沙沙低语也爬了进来。

半晌,姨父抬起头他已经挺直腰杆,衔上了一支烟死死盯着我。那样的目光我至今难忘,像水泥钉钻进墙里时边缘脱落的灰渣。他张张嘴,又把烟夹到手里:「这事儿姨夫只给你说过,可不许乱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又拈起了一只油煎。「以前姨父给你说的」姨父把烟衔到嘴里。

「啥?」我飞快地鼓动腮帮子。

「其实啊……,女人没你想的那麽纯洁,神圣……当然男人也是。这个世界……怎麽说呢?在我看来,这个世界存在着很多世界……你找不到门,那些世界就不欢迎你,你也不喜欢它们……但,但一旦你进去了,就没那麽容易出来了。」

这些话他说得断断续续的,看起来就像喝醉了在说醉话一眼。

他咬着过滤嘴,摸了摸口袋,再次把烟拿回手里:「想不想搞你妈?」他瓮声瓮气的,肚子涌出一袭明亮的波浪,看起来无比柔软,让人忍不住想踹一脚。

於是我就踹了一脚。我感到头发都竖了起来。姨父倒地的动作和刚才并无二致,让我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他轻蔑一笑便把我从错置的时空中揪了出来:「你跟我差不多,就是没我的胆罢了。」我蹿上去,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我想告诉他「再鸡巴胡说,老子宰了你」,却一个字都崩不出来,只觉得满手油腻,恍若握着一条狡猾的巨蟒。半只油煎顺着他的脖子溜过衣领,滑到了肚子上。姨父脸红了,却笑得越发灿烂。我松开手,一屁股跌回椅子上,大口喘气。

十六那晚月光亮得吓人。我站在院子里,捏着一只油煎,不时扬起脖子啜上一口。

等姨父进去後,我仿佛才终於想起了母亲。父母卧室亮起橘色的床头灯,透过窗帘的部分变成了粉红色,像一张一阖的昆虫复眼。偶尔一袭阴影戳上窗帘,我就心里一紧。我不知道姨父在干什么。月光浇在树上,激起一缕清凉的风,连梧桐的影子都流动起来。除此以外,天地之间再没任何声响。姨父很快就出来了。他叉着腰站在我面前,望了眼月亮,小声说:「你知道姨父那次跑到哪儿?」

我没吭声。「平河大坝上。那天也是大月亮,我在坝上躺了好久。」姨父挠挠肚皮,又指了指月亮,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就在这时,卧室传来母亲的声音。起先很朦胧,突然变得尖利,然後她急吼吼地叫了声「陆永平」。声音很快低下来,却如同脚下的影子一样清晰。我心里咯噔一下,月光似乎亮了。

「姨父之前在卫生所和你说过,让姨父来帮帮你吧。」

又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空气中凝聚着某种压抑的燥热,要是班长在这里,一定能说出一堆诸如什麽热带低气压之类的话,但我只知道,云压得很低,而那雨一直没能落下来。

我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就在刚刚,母亲推门进来,很快又关门出去,我在关门後扭过头来,母亲的身影在窗前走过,没多久又再一次走过,我又扭过头去,紧紧闭上眼睛,一动不动。门又被打开,又被关上。

然後我就呆看着那窗外的黑暗一直到那隐约的车轮碾压沙石发出的嗫嗫声,才从床上翻了起来。

我躲藏在露台的阴影中,母亲穿着一件我从未见过的、白色的、薄丝睡衣走进大院,在那院子那盏行将就木的钨丝灯照映下,睡衣地下的胴体几乎清晰可见——睡衣下面没有穿任何内衣。

母亲开门,姨父那矮胖的身子挤进门来,他光着上身,衣服搭在肩膀上,露出那肚脐眼长满黑毛的肚腩,下身穿了一条宽松的花短裤。

他一进来,趁着母亲关门的时候,居然朝我这边挥了挥手,仿佛他那眼睛有夜视功能,能穿透黑暗看到躲在阴影里的我。很快那只手就转移到了母亲的肥臀上。

母亲身子剧烈地一个摆动,一声惊呼脱口而出,很快就自己捂住了嘴巴。我看得分明,姨父左手搂着母亲的腰肢,右手居然掀起那紧紧遮住屁股下沿的睡裙,把中指捅进了母亲的臀瓣中。那个位置,应该是母亲的菊蕾。

「你疯了——!」

母亲低声地喊道,身子扭了几下,没挣脱,居然就此放弃了,一脸难受地任由姨父的手指在她的臀瓣里插弄着。

「嗯……别……我们进房吧……唔……」

母亲哀求着,姨父又弄了几下才松手。

关门的声音传来,大约过了5 分钟,我才蹑手蹑脚下了楼梯,然後猫着身子来到了母亲房间的窗边。

姨父站在床边,肥手握着母亲一只圆润饱满的奶子在搓弄着。母亲侧身半背对着我,双腿岔开跪在床上,那件淫秽的睡衣不知何时脱掉了,挂在床尾,她赤身裸体,一边被姨父玩弄着奶子,双手在自己的胯部活动着。

她的脑袋上,绑着一条黑色的布带,在後脑勺中间绑了个节。

母亲的眼睛被蒙住了。姨父对我说的话立刻在脑子里炸响,我不由屏住了呼吸。

姨父往我这边看过来,昏暗的灯光下他那丑陋的胖脸露出一丝得意的淫笑,喊了一声母亲的名字「凤兰」,同时手指捏着母亲的乳头,拉扯了起来。

「疼……你放开。」

这种情况下母亲的声音却是波澜不惊。伴着几丝吱咛和痛哼,她又冷冰冰地补充一句:「你快点。」

「你急什麽,林林和舒雅你下了药没?」

「……,下了。」

「那不就得了,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好玩呢,老子还特地大白天睡了一觉养精蓄锐,今天我们玩些刺激一点的。」

「你能不能……别搞这些变态的东西……啊——!你……你干什麽?陆永平……啊……你………」

说着话,姨父却一把将母亲按在床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条皮带,不是绑裤腰的皮带,而是一条像绳子一样的带子,三两下把母亲的手缚在了脑後的床头栏上。那个木雕栏杆我记忆犹新,黄白相间,两侧飞舞着硕大的喜字,中间盛开着几朵镂空的什么花。母亲的手腕暴露在阴影中,洁白得刺目。我一眼就看到了母亲的腋窝。

稀疏的毛发卷曲而细长,隐隐分泌着一丝委屈和不安。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一股热血串上了我的脑袋,我满脸发烫,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羞辱,又或者某种邪恶的想像……

遭遇到这样的对待,之前一直变现得平静的母亲又有些挣扎起来。橘色的光笼罩着白嫩的臂膀和温润的脸颊,她轻咬嘴唇,像条翻塘的白鱼。乳房必然会抖动,小腹也会起褶子。姨夫不知道说了句什麽话,他说得很轻我听不见,但母亲却立刻安静下来,无声地喘息着。

然後我呆呆地看着他走到我面前把门打开,再回到床边。期间我呆呆地站在门沿,直到他招手让我进去,我才僵硬着肢体缓缓地走了进去。

「陆永平,你到底想干什麽?」

母亲在这时候问了一句,但姨夫没有搭理她,他继续把玩着母亲那饱满的奶子,我看到母亲的乳头已经翘立了起来,像一颗紫黑色的提子。

一直等我走到床尾,姨夫才放开了母亲的奶子,他拍打了一下母亲的大腿,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冷冰冰的「把腿分开。」

於是我看到了那抹在脑海中浮现过无数次的肉。

茂密的阴毛下,肥厚的两片肉唇紧夹着偏向一侧,隐隐迸发出一道灰蒙蒙的亮光。瞬间,空气在我身边凝结住了,我一动不动,眼睛再也挪不开。

在母亲分开双腿後,姨夫俯下身子,双手居然抓住了母亲那两片肥厚的肉唇,左右扯开,黑褐色中,一抹反射着水光的嫩红裸露在我面前。母亲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呻吟,我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不受控制的喊叫出来。

我盯着那轻微蠕动的肉洞,感觉自己的鼻子闻到了一股刺鼻又醉人的腥味。

姨父将一只短粗的手指插进了那肉洞里,一边勾挖着,一边用淫贱的声音说道:「姐,我要来咯。」

母亲压低声音:「真你妈变态,快给我放开。」

姨父叹口气:「我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你们两姐妹都被我收了……」

「我妹真是瞎了眼。」

没等姨夫说完,母亲就呛到,姨夫却嘿嘿一笑。「你妹可不瞎,她看上的是我的钱,只不过现在後悔了罢了……」

「你少来吧!那会她还是个学生,要不是她被你诱骗弄大了她的肚子,她至於早早辍学嫁给你……」

「我们是你情我愿……」

姨夫一只手指在母亲的逼穴里挖着,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再次捏起母亲的黑提子扯弄了起来。

「疼,你快给我放开。」母亲一边疼叫着,又不敢挣扎「反正现在你家的事儿咋也轮不到我来操心。」

「嘿,你们姐妹俩都是嘴巴硬,但我有的是降服妖精的法宝。」

姨夫说着,停下了手,他的裤子早就脱了下来,那根和他身材完全不匹配的大鸡巴雄赳赳地在肚腩下挺立着。他在桌子上拿起一个万金油的小铁盒,向着我扬了扬,一脸有好戏看的表情。然後他揭开盖子,用手指甲在里面挑出了一小块白色的药膏,塞进了母亲的肉穴里,然後手指在里面搅拌着,似乎是想要把药膏在里面涂抹均匀。

「陆永平你——!我说过如果你再,啊——!」

被蒙住眼睛的母亲并没看到那小铁盒,但她的身体似乎记得。母亲银牙一咬,低哼了一声,身子又打起来摆子,但很快又安定了下来。

紧接着光着身子的姨夫爬到了床上,他把母亲那修长白皙的双腿架在了肩膀上,双手环抱着母亲的大腿,腰肢突然往前猛地一下挺动。

母亲发出「啊!」一声短促的尖叫,那声音像夜莺一样清脆,她很快就咬住了下唇,不过随着姨夫的撞击,不断有「唔唔唔」的呻吟从里面挤出来。

我一动不动的,即使我站的位置被姨夫遮挡了一半的视线,我能看到母亲左边的奶子在不断地甩动着,还有被绑着黑布的头颅向後仰去,那雪白的脖子上隆起的喉管看起来异常的性感。

在一声悠长的叹息中,母亲小腹挺了挺,长腿无力地摊开,在床铺上击出沉闷的声响。我发现即便到了秋天,人们还是爱出汗。每个人都大汗淋漓,真是不可思议。其次我发现母亲的内裤掉在地上,就在我脚下。它并没有泛出什么光,却散发着浓烈的腥臊味。?我觉得每一口呼吸都那么沉重。从鼻间滚出,再砸到脚上。

姨父冲我招手时,我还是没有动,而是默默盯着他。姨父笑了笑,下身突然加快了挺动,母亲很快就压抑不住地叫喊了起来,那声音像是痛叫,又像是哭泣。很快一声莺啼,母亲的身子高高挺起,抖动着,又瘫软了下去。

这些声音想把利剑一样刺在我心里,之前姨父示意我脱掉裤子,我摇了摇头,但现在我似乎听到了母亲的呼唤,於是我就脱下了裤子。

当我弯腰把脚从裤腿抽出来时,不知道为什麽,我的注意力突然被地上那条暗红色的内裤吸引去过去了,我低头将底裤捡起来,湿漉漉的。我从不知道母亲有一条这麽好看的内裤,我提到鼻子前深吸了一口,一股浓烈的腥臊气扑鼻而来。

姨父看到我脱下了裤子,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他的大鸡巴已经从母亲的逼穴里拔出。母亲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就站在床边看着她,全身赤裸的她保持着双腿大张的淫荡姿势,说:「继续啊……不要停……好难受啊……你要操就快点操………」

我明知道她是说给姨父听的,但看到她岔开着腿露着那湿漉漉的穴口对着我,我感觉她就是对我说的。肯定是。我在心里说服自己。

姨父在把玩母亲的奶子,看到我将底裤放下後,他的手就顺着母亲的肚皮往下抹去,在逗弄了两下母亲那两片泛着水光的肥厚阴唇後,掰开了它。

浓密的阴毛肆意铺张着,刚刚被蹂躏完两片肥厚的肉唇像被迫展开的蝴蝶翅膀,其间鲜红的嫩肉吐着水光,像新鲜的蚌肉,蠕动着。

我口乾舌燥,喉管涌动着,但什麽也没吞下去。

发愣间,母亲开口了。她喘着粗气说:「别光看了……好难受……插进来吧……」

母亲再一次呼唤我。

我张张嘴,姨父却发出了声音:「别着急啊。」他满头大汗,把母亲往床沿移了移,然後手掌在那团蚌肉上肉搓了搓,把它掰得更开了。母亲不满地扭扭身子,叹了口气。她身下垫了条毛毯,遍布漩涡状纹路。

「咋了?」「你就爱搞这些变态玩意」「你快点呗。」

我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母亲轻启的嘴唇爬上了床,扶着肉棒对准那往外冒水的玉蚌,下身奋力一戳。「干嘛呀你?」母亲哼一声,梗起脖子,目光穿透黑布直刺而来。姨父也抬起头,汗滴危险地晃了晃。我不由心慌意乱,低下头又是一戳。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一张小嘴。母亲哦地一声低吟,脑袋落回枕间,颈侧湿发尚在轻轻摆动。姨父撤回右手,左手还按在母亲大腿上。他再次抬起头,那坨巨大的汗滴终於落下来,砸在健美白肉上,振聋发聩。我这才感到自己被一团温热包围,险些叫出声来。母亲神经质地弹了弹腿,叫道:「陆永平!」

姨父盯着母亲,嗯了一声。我僵立着,呼吸却越发急促。「神经病。」母亲僵硬地扭扭身子,饱满的双乳抖了抖。她甚至笑了笑,双唇展开一道柔美的弧度,却又迅速收拢。我支棱着双手也不知道往哪放,只好撑在母亲身侧,屁股也跟着挺动起来。

在我抽插了8~9 下的时候,「谁?」母亲尖叫一声,上身都弓了起来,声音旋即压低:「搞啥啊?陆永平?」

那声音中的恐慌是我前所未见的。

可能因为鸡巴的尺寸让母亲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母亲的声音颤抖了起来,身子也跟着轻微地颤抖着。我无法深究内中的缘由,只感到下身一团湿滑,不由开始加快速度。离母亲那麽近,我几乎能看清她脸上的绒毛。

「陆永平?」乳房抖动得越发厉害,不断有阴影被拍击得四下退散。光滑的乳晕像猛然睁开的眼睛,突兀的乳头死死盯着我。这让我烦躁莫名,只好俯身咬住了它。绵软却又坚硬,我忍不住啜出声来。「林林?」母亲闷哼一声,整个身子都挺直了。我死死攥住两个乳房,侧过脸直喘气,胯部的动作却没有停止。肌肤下的青色脉络在我眼前不断放大,犹如源源不绝的地下河流。

姨父突然捡起我丢在床边的那条沾满了母亲浪水的红底裤,直接塞进了母亲的嘴巴里,母亲发出唔唔唔得声音,挣扎越发厉害了,但皮带把她绑得死死的,只能让木床吱呀吱呀地响着。

我揉搓着母亲的大奶子,我大力地抓弄着,仿佛在揉面团,我的腰肢挺动着下身越插越快。

母亲继续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体抖动着,却不是因为高潮,因为我看到蒙住她眼睛的黑布已经被她的眼泪浸透了。

没多久,乱伦带来的强烈禁忌感让我迅速地攀到了顶点,我那时候想要把肉棒抽出来,姨父却按着我的後背,我也想不了那麽多,本能地把肉棒往更深的地方捅进去,在里面激烈地发射了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後来是怎麽下的床,我只知道自己一下来就跌坐了在地上,然後看着姨夫又爬上了床将他那根粗大的东西就着我射进去的精液,再次插进了母亲的逼穴里操了起来。这一次母亲没有再说什麽话,甚至连呻吟也没有。

一直到到姨父也在母亲的穴里射了一炮,过了大概4~5 分钟,母亲才带着哭腔地说道:「陆永平你这个畜生!你……你会遭报应的!」

母亲嘴巴里咒駡着,这个时候门吱呀一声响,被人推开了。

母亲身躯一震,知道有外人进来了,她此时浑身赤裸,房间里自己的妹夫也光着身子,这样的情景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她惊慌地「谁?陆永平你真的疯了吗?」

我也是吓得魂飞魄散,扭过头看去,却是之前带我去若兰姐家的「光头」。他肩膀上扛着一个女人走进来。那女人穿着被撕扯过的衬衣和破裙,裸露出的肌肤能看到一道道明显的被抽打过的痕迹,那皮开肉绽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女人被绳子绑了个结实,头上套着一个奇怪的皮头套,皮头套将整个脑袋包住,仅余两鼻孔露出,所以看不出是谁。

她的脖子套着一个栓狗的项圈,项圈上还连着一根拇指粗的锁链。

我被吓坏了,我靠着衣柜坐在地板上,眼睁睁地看着光头将女人放在地上後,走过来抓了两把母亲的奶子,母亲动也不敢动,她也分不清到底是进来的人还是陆永平在摸她。

光头扯了扯母亲的乳头後,又摸向母亲得胯下,姨父也不阻止,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光头将手指插进母亲的穴里勾挖了几下。沾着淫水的手指抽出来後,光头望向姨父,姨父摇了摇头,光头就向姨父挥挥手转身走了,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

我感到自己难以呼吸。我应该有火焰在胸腔燃烧的,我有拳头,或者还可以加上一把武器。然而那团火焰像是在刚刚已经从我的鸡巴射了出去。看到自己的母亲被另外一个人污辱,但此情此景,我颓然地发现自从答应姨父对母亲做出这样兽行的自己,已经没有了愤怒的立场。

姨父在光头走後,走到我身边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不想让你妈知道你操了她的话,就乖乖的别出声,要是没玩够,你姨妈在那边。还是,你还想再玩一下你母亲?」

听到「姨妈」这两个字,我的心一颤,如坠深谷。那女人居然是张凤棠!

姨父拍打了一下我的脸,从新让我的注意力回到他身上:「今天过後,我们就有了过命的交情了。你和这贱货的事情我知道。但姨父不怪你。」我的耳朵嗡嗡作响,一阵眩晕感冒起,母亲的房间似乎在摇晃着。

姨父指着姨妈说道:「这贱货以後就送给你了,你姨父这麽多年也操腻了,你喜欢的话,可以像对李若兰那样对她,你想咋整就咋整。」

「门打开了,让姨父领着你去看看这新世界。」

像是某些邪教教主说的话。我已经没法说话,姨父嘿嘿一笑,就回到绑着母亲的床上,拍了拍母亲的臀部说道:「凤兰,把腿分开。」

母亲胸脯还在剧烈地起伏着,显然还没平静下来,她没理会姨父的要求,反问道:「那是谁?刚是不是有人进来了?怎麽办?陆永平……」

「听话,别再罗罗嗦嗦的。」姨父没有回答母亲,他换了一种冰冷的口吻,我记得以前听到过这样的语气,那是姨父在施展他的咒语。

姨父对母亲说道「我放开你的手,但你别扯掉眼罩。听着,我是认真的。」

不知道姨父在母亲的耳边说了什麽,母亲的双手被松开後,果然不敢去拉下眼罩,只是互相揉弄着被捆绑的地方,她此时有点像受到惊吓的鹌鹑,再不复平时的淡然。

「我要弄你那骚眼儿了。」

母亲犹豫了下,可能意识到房间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姨父却是冷笑了一声:「瞧你那模样,你又不是第一次被别人操了,所以说你们女人就是虚伪,戴着头套被几根鸡巴操都无所谓,露着脸就矜持了起来了?快点……别让我再催一次了。」

什麽?妈妈除了姨父还被别人操过?

听到姨父的话我的脑子简直被雷劈了一样,也不等我反应过来,母亲却是身躯一颤,却顺从地动了起来。她再一次像之前我看到过的那般,将双脚置於脑後,整个身体对折了起来,然後双手将早已抬离床面的肥臀的两只臀瓣左右分开。

我终於知道骚眼儿是什麽了,就是母亲的屁眼儿。

甚至不用姨父吩咐,母亲就伸手在自己那狼狈不堪得逼穴里摸了一把浪水精液,涂抹在自己的屁眼上,权当润滑液作用。

姨父先是将鸡巴插进母亲的蜜穴里,得到了足够的润滑後就抵住了母亲因为掰开而露出了小圆孔的屁眼上,这一次姨父粗壮的鸡巴只是挺了两次就整根没入了母亲的屁眼里,而母亲仅仅是闷哼了一声。

想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那里早已经被姨父操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想到这里,我感觉到极度的失落,我的愤怒不再只是来源於姨父的暴行,更多居然是愤恨母亲的不争。

「你看,这样乖乖的多好,你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什麽贞烈的纯洁熟妇了?今晚不教训教训你你都忘了自己骨底子里是什麽样的贱货。」

那边姨父猛烈地抽插起来,而母亲哭着否认说道:「呜……我不是……是你逼我的……是那些药……」然而她嘴巴上那麽说着,一边撅着屁股屁眼挨操的同时,一边空出的手还放置于阴穴上自慰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名廉价的娼妓一般。

「少废话了,凤兰,再给哥介绍一下你的骚眼儿。」

「不!我不要……」

「你又不听话了。那好吧,那我就再叫那几个老相好来,让他们看看他们魂牵梦绕的身体上到底长着一副什麽样的脸孔。」

「不——!你不可以!我……我说……」母亲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这是……这是张凤兰的屁眼,它长在我的……骚逼下面,它……它不但能……排泄……还能……还能被鸡巴操……,曾经它是……娇嫩的……粉色,被操多了,就操成了……褐色了……」母亲断断续续地说着,但我听出来她显然不是第一次这麽说了。突然间,我的愧疚之意消失精光,我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这就对了嘛。凤兰,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要接受你的两种身份,一种是端庄的贤妻良母,但在床上脱光了衣服的时候,你就是个下贱的婊子。」姨父说完这句话後,突然停止了撞击,将那根大鸡巴从母亲的屁眼里拔了出来:「来,招呼下我的好朋友。别担心,他是外地来的,不认识你。他就要出国留学定居国外了,以後你们也没啥见面的可能。」

姨父若无其事地说着慌,然後从床上下来了,母亲在终於确认了房间里的确有另外一个人的时候,身躯又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那原本就雪白的胴体,此时更是血色全无,即使在橘黄色的灯光下也异常的苍白。

我原以为母亲还保留着起码的尊严,即使在姨父的口中听到她已经被不同的人上过之後。然而让我失望的是,母亲并没有任何反抗的表现,她维持着那个淫荡的姿势,某程度就是顺从了姨父的安排。

怒火在我心中升腾起来,我感到了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即使最先背叛的人是我。

我爬上床去,双手握着母亲那柔软的腰肢,硬的发疼的肉棒先是插进了母亲的穴里狠狠地插了十来下,再拔出来对准那还没合上口子的菊蕾,此时挨得那麽近了,我才仔细地看清楚母亲的肛蕾,和若兰姐不一样,母亲的肛蕾皱褶的痕迹比较淡了,一圈发肿般的红肉还粘连着姨父刚刚操弄产生的白浆,我的怒火更盛,肉棒毫不犹豫地捅了进去。

「啪啪啪——!」肉体撞击的声音再小小的房间回荡着。在同一天里,我同时操进了母亲前後两个洞里,而且还将会操进第三个洞。

姨父在旁边也没闲着,他拉起母亲的一只手给他的鸡巴打飞机,一边玩着母亲的奶子一边在语言上继续摧毁着母亲所剩不多的自尊:「爽不爽啊?」「爽……」「那里爽啊?」「啊……凤兰的屁眼……」「怎麽爽了?」「啊……嗯……被鸡巴操得好爽啊……」

我奋力地抽插着,我不太明白母亲说着这些下贱的话,但她的脸分明扭曲了在一起,充满了悲伤和痛苦……

人真的可以这麽分裂的嘛?

抱着这样的思绪,我在母亲的屁眼里猛烈的发射了,我的腹部紧紧地贴紧母亲的肥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肉棒顶到最深处,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怒伤心不甘嫉妒全都射出去一般。

又过了十几分钟,我将完全没有擦拭过的肉棒,再一次塞进了母亲的嘴巴里。

夜不断地深沉下去,外面的黑暗在这无月的夜晚吞噬了一切,母亲那亮着灯的房间在这黑暗的大海中摇晃起来,最後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