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语文教研组副组长,虽不是班主任,但带毕业班的课,临高考了也挺忙的。以前午饭,我经常去找母亲蹭教师食堂,那次五一节後就老老实实呆在学生餐厅了。学生餐厅的夥食众所周知,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就让走读生帮忙从外面带饭。
姨父又到过家里几次,每次我都在,他一番嘻嘻哈哈就走了。关於姨父,母亲绝口不提,我也绝口不问。但这个貌似并不存在的人却横亘在胸口,让我喘不上气。
五月末的一天,我晚自习上的实在烦躁,就提早了点溜出来。快到家的时候在胡同口碰到姨父,从他走来的方向应该是刚离开我家。我车子骑得飞快,吓得他急忙闪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看清是我,他才说:「你个兔崽子,连姨父都要撞。」
我进院子时,母亲正要往洗澡间去,只身穿了件父亲的棉短袖,刚刚盖住屁股,露出白皙丰腴的长腿。看见我进来,她显然吃了一惊,说了句回来了,就匆匆奔进了洗澡间。
短袖摆动间两个肥白硕大的臀瓣似乎跃出来,在灯光下颠了几颠。我这才意识到母亲没穿内裤。发楞间,身後传来姨父的笑声:「我说林林,别堵路啊。」停好车,我上了个厕所,发现鸡鸡已经直挺挺了。
折返回来的姨父在外面说:「林林,吃夜宵好不好?」
不知为什麽,对於刚才的母亲,我突然就生出一股恨意。一种屈辱感从胸腔中冉冉升起,让我攥紧了拳头。我到厨房洗了洗手,对姨父说:「好啊。」
街口就有家面馆,兼卖狗肉火锅,开在自家民房里。狗肉不消说,当然来路不正。姨父带我进去时,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不等我们坐下,老板看见姨父,赶忙过来招呼。
姨父让我吃什麽随便点,我就要了瓶啤酒。姨父叹了口气,点了几个凉菜,叫了两碗面,又问我吃不吃火锅。我说吃,为啥不吃。老板娘站在一边等我们点菜,不知道为什麽,相对老板她显得冷冰冰的,也不说几句推销的话,就这麽一声不吭地站着。
这会儿得有十点,姨父点完菜後,老板娘拿了水壶过来倒水,倒完被姨父拉着聊天。不记得说起了什麽,姨父擡手在老板娘屁股上拍了几下,後者慌张地往後看去,发现丈夫背对着她斩着狗肉,才安心的回过头来,这时候姨父的手已经往屁股下沿滑去,她拨开姨父的手,瞪了一眼姨父,语气有些不悦地说:「你干什麽……孩子可看着呢。」
老板娘长相一般,但胜在身子丰腻,活动间胸脯止不住地颤抖跳动着,姨父一进来眼光就不住地往那里瞄去。
其实我根本不饿,面挑了几筷子,狗肉火锅一下没动。姨父气得直摇头,招呼老板、老板娘一块过来吃。老板看起来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语气间对姨父敬畏得很,他和姨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话,更多的时候在低头吃肉喝酒,完全不知道刚刚自己的老婆被人轻薄完。
如此这般,一顿宵夜吃了大半个小时,我注意到,期间姨父趁着老板不注意,当着我的面摸了好几把老板娘的胸脯,老板娘满脸羞恼屈辱的神情,要我认为她该掀桌子大喊把姨父这流氓扭送派出所去,但出奇的是,她除了剐了几眼姨父,不曾声张什麽,对於姨父的轻薄行为也不曾躲避。
这样的杂碎居然和我母亲好上了,我心中一股郁气堵在嗓子眼,更是没了胃口。
这顿饭当然没有现钱,照旧,记在姨父账上。
从饭店出来,姨父把我搂到一边,说:「林林,你觉得刚那老板娘怎麽样?」我回儿一句「什麽怎麽样?」姨父又露出那恶心的贱兮兮表情:「想不想上她,就一句话的事,我保管她躺着掰开腿让你干。」末了,不等我回答,他又补了一句:「你还是处吧?」
我一听到就情不自禁的在脑里想像了一下那光景,下身又可耻地硬了起来,但他後来补那句又让我突然火冒三丈,我恶狠狠地说:「关你屁事!」
他却突然凑到我耳边说:「你觉得你妈怎麽样?」我不明白他什麽意思。陆永平补充道:「身材,你觉得你妈身材怎麽样?」陆永平那一米五几的矮胖身材佝偻着背,小眼在路灯下闪闪发光,自问自答地说道:「棒!太棒了,万里,不,几十万,几百万里挑一。」
我推开他,盯着他恶狠狠地说:「你到底想说什麽?」
这家夥居然公然在我面前对母亲评头论足,再说,他说得那麽感慨,姨妈无论身材还是相貌都不必母亲差,他却像是不曾见过似的。
这时候,姨父重新靠近我,小声说:「你想不想搞你妈?」
我一拳挥出去,我姨夫嗷的一下应声倒地。
第二天是周六。当时还没有双休日,大小周轮休。大周休息一天半,小周一天。这周恰好是大周。中午在外面吃了饭,就和几个同学去爬山。
所谓山,不过是些黄土坡罢了,坑坑洼洼的,长了些酸枣树和柿子树。天热得要命,爬到山顶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喝了点水,有个家夥拿出一盒烟,於是我就抽了人生的第一支烟。几个人在树影下打了会儿扑克,不知说到什麽,大家聊起了手淫。有个二逼就吹牛说他已经不是处男了,还吹嘘他能射多远多远,大夥当然不信。这货就势脱裤子,给我们表演了一番。
山顶凉风习习,烈日高照,乳白色的液体划出一道弧线,落在藏青色的石头上。此情此景时至今日我依旧记忆犹新。青葱岁月,少年心气,那些闪亮的日子,也许注定该被永生怀念。
5点多我们才下山,等骑到家天都擦黑了。刚进院子,母亲就冲了出来,咆哮着问我死哪去了。我淡淡地说爬山了。
她带着哭腔说:「严林你还小啊,不能打声招呼啊。」
我心里猛然一痛,立在院子里半晌没动。
我才发现,有些事情即使自己不想面对,它都实实在在地发生着并影响着。
母亲厉声说:「你发什麽楞,快洗洗吃饭。」
姜面条,就着一小碟卤猪肉,我狼吞虎咽。真的是饿坏了。母亲在一旁看电视,也不说话。当时央视在热播《黑洞》,万人空巷。但我家当然没有那个氛围。
由於吃得太快,一颗黄豆呛住了气眼,我连连咳嗽了几声。母亲这才说:「慢点会死啊,又没人跟你抢。」话语间隐隐带着丝笑意。
我擡眼瞥过去,她又绷紧了脸。从父亲出事起,我再没见她笑过。
母亲出去了。我吃完饭,主动收拾碗筷。到厨房门口时,母亲正好从楼上下来,手里抱着晾好的衣物,还有几件床单被罩,看起来真是个庞然大物。我没话找话:「怎麽洗那麽多,床单被罩不是才换过」话一出口我就楞住了,母亲自然不知道我无意间指出的是什麽,嗯了一声,也没说什麽。把碗筷放进洗碗池,我感到飞扬的心又跌落下来。
几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在谈论世界杯。田径队的几个高年级学生说起罗纳尔多和贝克汉姆来唾液纷飞。大家都在打赌是巴西还是意大利夺冠。街头巷尾响起了生命之杯,连早操的集合哨都换成了「here we go」。当然,这一切和我关系不大。
六月十三号正好是周六,我们村一年一度的庙会。在前城镇化时代,庙会可是个盛大节日,商贩云集,行人接踵,方圆几十里的父老乡亲都会来凑凑热闹。
村子正中央搭起戏台,各路戏班子你方唱罢我登场。外公也蹬个三轮车带着外婆出来散心。
外婆这时已经老年痴呆了,嘴角不时耷拉着口涎,但好歹还认识人。见到我,一把抱住,就开始哭,嘴里呜呜啦啦个不停。有些口齿不清,但大概意思无非是後悔将女儿推进了这个火坑里。外公一面骂她,一面也撇过脸,抹起了泪。领着俩老人在庙会转了一圈,就回了家。
此时正直高考冲刺阶段,母亲忙得焦头烂额,自然没空。中午就由奶奶主厨,我搭手,炒了两个菜,闷了锅卤面。
几个人坐一块,话题除了麦收,就是父亲 爷说:「放心吧,没事儿啦,集资款还上,人家凭什麽还难为你啊。过两天审完了,人就放出来了。」连我都知道爷爷的话只能听一半,这都六月中旬了,法院传票也没下来。
「这都吃上了,我没来晚吧」伴着高亮的女声,进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高挑苗条,花枝招展。这样的女人出现在农村庙会未免太过显眼。来人正是我小姨,陆永平的老婆。记得那天她穿了个v领短袖,下身似乎是个短裙,没穿丝袜,脚蹬一双松糕凉鞋。那年头正流行松糕鞋,年轻女孩都在穿,姨父家境富裕,小姨妈自然也舍得花钱打扮,所以每一次看她都一副贵妇装扮,明明比母亲小两岁,看起来却徒然老了几分。
一同来的还有我的小表弟,黑胖黑胖,三角眼,厚嘴唇,跟陆永平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叫了声爸妈叔婶,她就夹着腿直奔厕所,很快里面传出了嗤嗤的水声 爷尴尬地笑了笑,奶奶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就起身招呼小表弟洗手吃饭。外公假装什麽也没看见,外婆夹着面条慢吞吞地往嘴里送,她是真的什麽也没看见。
我小姨边洗手边说戏班子唱的怎麽怎麽烂,外婆外公要是出场肯定能把他们吓死。在凉亭里坐下,她才问我:「你妈呢?」不等我回答,她又说:「哦,忙学生的吧,快高考了。」
早些年她问的还是「我姐呢?」,不知道什麽时候就变成了「你妈呢?」。
奶奶问:「凤棠怎麽有闲来逛农村庙会,宾馆不用管啊。」
她说:「嘿,雇人家看呗,老在那儿杵着还不把人憋疯。」
张凤棠小我母亲两岁,以前在羊毛衫厂上班,後来在商业街打理姨父开的小宾馆。
表弟一声不响已经吃上了。张凤棠端起碗,说:「饭够不够,不够我出去吃。」
奶奶没吭声,爷爷忙说:「够够够,做的就是六七个人的饭。」
张凤棠的到来让饭局变得沉默下来,尽管她一张嘴说个不停。东家事西家事,又是宾馆里见到什麽奇怪的人,又是姨父怎麽怎麽被人诬陷,一会儿又恭喜我运动会得了冠军,说这下肯定要保送一中了吧。
张凤棠长相不输母亲,五官精致,一头时髦的酒红色卷发披肩,可惜右嘴角坐着颗嗜吃痣,没由来给人一种刻薄的印象。
不得不说,她虽然打扮得艳俗,但这样的女人最招人眼光,我也忍不住偷偷往她的胸脯和屁股处瞄。她也没个女人相,坐的豪放,经常脚一摆,短裙上挪,两腿间的黑暗中就会露出一小块鲜红的花纹布料。可惜她身上有股浓烈的香水味,让我难以忍受,尽管总想窥探那一抹光景,但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後,我放下碗筷,说出去溜一圈。
我回家时,外公外婆已经走了。奶奶坐在门口纳鞋底。我问爷爷呢。她说喝了点酒,床上眯着呢。我又说坐这儿不热啊。奶奶说我这老太婆现在只知道冷,哪还知道热。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自己落在红砖墙上影子,心里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突然奶奶拍拍我屁股,压低声音:「你这个姨啊,自从你爸出事儿就来过家里一次,以後再也不见影了。这不来了,东拉西扯,半句也不提和平的事儿。这可是你亲姨呢。」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高考那两天家里正好收麦。往年都是雇人,收割、脱粒、拉到家里,自己晒晒扬扬就直接入仓了。老实说,自从机械化收割以来,连父亲也没扛过几袋麦子。
家里地不少,有个六七亩,父母虽是城市户口,但因为爷爷的关系,一分地也没少划。奶奶愁得要死,说这老弱病残的可咋办爷爷硬撑:「我这身子骨你可别小瞧了。再说,不还有林林吗」
我说:「对,还有我。」奶奶哼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6月24号母亲回来很晚。记得那天正转播阿根廷的比赛,爷爷奶奶也在客厅里坐着。一进门,母亲就说我小舅会来帮忙,末了又说陆永平手里有三台收割机,看他有空过来一趟就行了。
奶奶说:「光说不行,你得把它落实下来。」
母亲嗯了一声,就去打电话。姨父他妈接的电话,说人不在家。母亲又拨了姨父的大哥大。声音很嘈杂,也不知道在哪里,他说:「自家人还打什麽招呼,不用你吭声我明天也会过去。」
第二天我随爷爷赶到地里,小舅已经在那儿了。他踢了我一脚,笑着说:「哟,大壮力来了那我可回去咯。」小舅就这样,直到今天还是个大小孩。没一会儿姨父也来了,带着四五个人,开了台联合收割机。
人多就是力量大,当天就收了3块地,大概4亩左右。26号母亲也来了,但没插上手,索性回家做饭了。两天下来拢共收了6亩,养猪场还有两块洼地,太湿,机器进不去,就先撇开不管了。
期间小舅看着这个姐夫不无嫉妒地说:「有钱就他妈是好,漏一点出来就帮了我们大忙。」
高考结束後母亲就清闲多了,多半时间在家晒麦子。别看爷爷一把老骨头,七八十斤一袋麦子还是扛得起来的。母亲就和奶奶两人擡。我早上起来也试着扛过几袋,但走不了几步就得放下歇。
母亲看见了,说:「你省省吧,别闪了腰。赶快去吃饭,不用上学了。」
之後有一天我晚自习回来,正好碰见姨父和爷爷在客厅喝酒 爷已经高了,老脸通红,拉住我说:「林林啊,你真是有个好姨父啊,今年可多亏了你姨父,和平要有你姨父一半像话就好了。」
奶奶说出这样的话,我可以当做没有听见,爷爷这麽说,让我心里十分不爽。
姨父喝的也有点高,当下就说:「叔您这话可就见外了。亲姐姐,亲外甥,都一家人,我就拿林林当儿子看。林林啊,营养费没了吧,姨父这里有,尽管开口。」说着往茶几上拍了几张小金鱼。我眼有些热,那300块钱可着实让我在同学里威风了许久,那段日子邴婕看我的眼神似乎都有些不一样。
但我不愿理他,径直问:「我妈呢?」
爷爷哼唧半天,也不知道说的是什麽。这时母亲从卧室走了出来。她还是那件碎花连衣裙,趿拉着一双粉红凉拖,对我熟视无睹。直到送走爷爷和陆永平,母亲都没有和我说话。
我洗完澡出来,母亲站在院子里,她冷不丁问我:「营养费咋回事儿?」
7月1号会考,要占用教室,初中部休息一天。但田径队不让人闲着,又召集我们开会,说是作学年总结。谁知到了校门口,门卫死活不放行。不一会儿体育老师来了,说今天教委要来巡视考场,这个会可能要改到期末考试後。完了他还鞠了一躬,笑着说:「同学们,真对不起。」既然这样,大家迅速作鸟兽散。
好友王伟超喊我去捣台球,但我实在提不起兴趣。
说起来王伟超也怪,学习成绩不错,但偏偏那些不读书的差生沾染的东西他也一样不落,抽烟、喝酒、打台球什麽的,我第一次去录像厅看小黄片还是给他带去的。
他给我发根烟,骂了声蔫货,就蹬上了自行车。骑了几米远,他又调头回来,掏出一盒避孕套,问我要不要。
我接到手里,看了看,就又扔给了他。王伟超收好避孕套,问我:「真不要?」
我说要你妈个逼哟。他嘻嘻哈哈地靠过来,朝我吐了个烟圈,说:「你觉得邴婕怎麽样?」不等我反应过来,这货大笑着疾驰而去。
我们这些人凑一起没少拿女人开玩笑,我也不例外,而在这种校花中,邴婕作为校花自然也是逃不掉的,我不乐意曾装着不经意抗议了一下,却在他们的挤兑中自己开了几回她的荤腔。
我到家里时,院子里阵阵飘香。掀开门帘,奶奶正在厨房里忙活。她说:「哟,林林回来的正好,一会儿给你妈送饭。」
我问往哪儿送。她边翻炒边说:「地里啊,养猪场那块,今天收麦。」
我说:「这地里能进机器了?」
奶奶呵呵笑了:「机器?人力机器。」接着,她幽幽道:「你妈这麽多年没干过啥活,今年可受累了。」
我没接话,操起筷子夹了片肉,正往嘴里送,被奶奶一巴掌拍回了锅里。我哼一声,问都谁在地里。奶奶说我小舅、陆永平和母亲。
我说:「又不用机器,他陆永平去干什麽?」
奶奶笑骂:「陆永平,陆永平,不是你姨父呢。往年不说,今年西水屯家可用上劲了。」
我又问:「爷爷呢?」
奶奶揭开蒸锅,一时雾气腾腾:「你爷爷上二院去了,气管炎作二次检查。我也抽不开身,你叔伯奶奶今天周年,总得去烧张纸吧。」
我到客厅看看表,刚10点,就冲厨房喊:「人家早饭还没吃完呢。」
奶奶说:「我这不急着走嘛,饭在锅里又不会凉,你11点多送过去就行。」
奶奶前脚刚走,我就收拾妥当出发了。啤酒放在前篓里,保温饭盒提在左手上,後座别了把从邻居家借来的镰刀。农忙时节,路上车挺多,我单手骑车自然得小心翼翼,约莫二十分钟才到了养猪场。
附近都是桔园,绿油油的一片,不少桔树已冒出黄色的花骨朵。养猪场大门朝北,南墙外有一排高大的花椒树。小麦种在东、西两侧,拢共9分地。西侧大概有6分,已经收割完毕,金色麦芒码得整整齐齐,像一支支亟需发射的利箭。
麦田与围墙间是条河沟,在过去的几年里淌满了猪粪,眼下只剩下一些板结的屎块。我从桥上驶过,内心十分忧伤。时至今日,我对那些拥有巨型排便设施的事物都有种亲切感。
停下车,刚想叫声妈,又生生咽了下去。我喊了声小舅,没人应声。转过拐角,放眼一片金黄麦浪,却哪有半个人影。我提着饭盒,顺着田垄走到了另一头。
地头割了几米见方,两把镰刀靠墙立着,旁边还躺着一方毛巾、两副帆布手套、几个易拉罐。我环顾四周,只见烈日当头,万物苍茫,眼皮就跳了起来。
事实上眼皮跳没跳很难说,但在我的记忆中它就应该跳起来。当时我确实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快步走到猪场门口,铁门掩着,并没有闩上。我心里放宽少许,轻轻推开一条缝,却听叮的一声响,像是碰着了什麽东西。
今天想来,我也要佩服自己的机灵劲儿,虽然当时并不知其用意。我歪头从转轴缝里瞧了瞧,发现门後停着一辆自行车。哪个王八犊子这麽没眼色。我这就要强行推开门,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四下看了看,我把饭盒放到门口的石板上,绕到了西侧墙角。那里种着棵槐树,茎杆光溜溜的,还没我小腿粗。但这岂能难住爬树大王我抱住树干,没两下就蹭到顶,屈身扒住墙头,攀了上去。
院子里没有人,也听不到任何响动。脚下就是猪圈,盖了几层石棉瓦,脆得厉害,当然上不得人。而除了我这安身之所,放眼望去满墙的玻璃渣子,是别想过去。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顺着棚沿,慢慢挪到了平房顶。一路啪嚓啪嚓响,我也不敢低头看。平房没修楼梯,靠房沿搭了架木头梯子,我小心翼翼地往下爬,直骂自己傻逼。
着了地,我才松了口气。前两年我倒是经常在养猪场玩,後来就大门紧锁,路口还有人放哨,父亲也不准我过去了。院子挺大,有个三四百平。两侧十来个猪圈都空着,地上杂七杂八什麽破烂都有,走廊下堆着几摞空桶,散着十来个饲料袋。院子正中央有棵死石榴树,耷拉着一截粗铁链,树干上露出深深的勒痕。
进门东侧打了口压井,锈迹斑斑,蜘蛛罗网,许是久未使用。旁边就停着陆永平的摩托车,他有一辆小汽车,但平时在乡村里,他喜欢开着嘉陵仔蹦跶。而大门後的自行车,正是母亲的。
平房虽然简陋,但还是五脏俱全,一厨两卧,靠墙还挂了个太阳能热水器,算是个露天浴室。天知道父亲有没有做过饭,但两个卧室肯定派上了用场。这里可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赌博窝点啊。我侧耳倾听,只有鸟叫和远处柴油机模模糊糊的轰鸣声。蹑手蹑脚地挪到走廊下,靠近中间卧室的窗台:没人。小心地扒上西侧卧室窗户:也没人。厨房还是没人我长舒口气,这才感到左手隐隐作痛,一看掌心不知什麽时候划了道豁口,鲜血淋漓。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说话声。从最东侧的房间传来,模模糊糊,但绝对是姨父。一瞬间,眼皮就又跳了起来。那是个杂物间,主要堆放饲料,窗外就是猪圈。我竖起耳朵,却再没了声响。捏了捏左手,我绕远,轻轻地翻过两个猪圈。
尽管心里面早有不好的预感,但看到的时候,那是让我呆住了。
母亲躺在一张枣红色木桌上,两条修长白皙的美腿在桌沿左右大开,姨父陆永平站在中间,有节奏地耸动着屁股。桌子虽然抵着墙,但每次晃动都会发出「吱——」的一声响。
姨父穿着一件短袖T恤,敞着个大肚腩,裤子褪到脚踝,满腿黑毛触目惊心。挺动间他的肚皮泛起波波肉浪。母亲上身穿着件米色碎花衬衣,整整齐齐,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粉红文胸;下身是一条藏青色西装裤,悬在左脚脚踝,一边裤腿已经拖到了地上,一抖一抖的,将落未落。她脸撇在另一边,看不见表情,嘴里咬着一顶米色凉帽,一只白皙小手紧紧抓着桌棱,指节泛白。
一切俱在眼前,眼皮反而不再跳了。我感到脑袋昏沉沉的,左手掌钻心地痛。
姨父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顺流而下,再被肚皮甩飞。他摩挲着母亲丰腴的大白腿,轻轻拍了拍,说:「好姐姐,你倒是叫两声啊。」见母亲没反应,他俯下身子,贴到母亲耳边:「姑奶奶,你不叫,我射不出来啊。」
母亲一把推开他,摆正脸,说:「你起开,别把我衣服弄脏了。」作势就要起来。那顶米色凉帽滚了两圈,落到了地上。隔着玻璃,我也看得见母亲俏脸红霞纷飞,满头香汗,修长脖颈上淌出几道清泉。
这一推,陆永平被裤子绊了一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直挺挺的老二抖了几抖。他的家夥大得吓人,又粗又长,我从不知道男人的东西原来可以长得这麽粗长。
只见姨父撸了撸泛着水泽的避孕套,摇了摇头:「好好好,真是怕你了。」说着,他按着母亲的右腿根,把胯下的黑粗家夥狠狠地插了进去。
母亲嗯的发出一声低吟。陆永平像得到了鼓励,揉捏着手中的大白腿,高高抱起,扛到肩头,再次抽插起来。这一波进攻又快又狠,完全不像他体型那般给人迟钝的感觉,交接处啪啪作响,枣红木桌像是要跳起来,在墙上发出咚咚的撞击声。母亲「啊」的叫出声来,又马上咬紧嘴唇,但颤抖的嗯嗯低吟再也抑制不住。她眉头紧锁,俏脸通红,粉颈绷直,小腹挺起,肥硕的臀瓣和丰满的大腿掀起阵阵肉浪。
那一下下撞进母亲的身子里,也撞在了我的心上。我再也看不下去,顺着墙滑坐在猪圈里。或许是因为疼痛,手都在发抖。可屋内的声音还在持续,而且越发响亮,那张天杀的桌子撞得整堵墙都在震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母亲「啊啊」地叫了起来,这哭泣着的声带震动一旦开启便再也停不下来。母亲的嗓音本就清脆而酥软,这叫声里又参着丝丝沙哑,像七月戈壁塔楼里穿堂而过的季风。风愈发急促而猛烈,把架子上的串串葡萄吹落在地,瞬间琼浆崩裂。
半晌後,屋子里只剩下了喘气声,我咬咬牙,再次探头望去。只见姨父已经将母亲的衣服掀起,一只手正抓住母亲丰满的奶子在肆意地揉捏着,脸上带着猥琐的淫笑。
「爽不爽?」
母亲没有回应,只听得见她粗重的鼻息。突然咚的一声,母亲说:「陆永平,你疯了是不是?!」说着,拨开了姨父的手,「你让开……」
「好……好……」
姨父将那话儿从母亲胯间拔出,那黑黝黝的家夥看起来依旧骇人,沾满了某种液体,散发着淫靡的光泽。
母亲撑着桌子站起来,撅着肥白大肉臀,把右腿上的内裤和西装裤拉到了膝盖。接着,她撑开粉红棉内裤,擡起穿着肉色短丝袜的左脚,作势往里伸,股间隐隐露出一抹黑色。
姨父挺着肚皮靠在墙上,猛然前扑,一把将母亲抱进怀里。母亲惊呼一声,左脚「腾」地落空,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她直起身子,盯着姨父看了几秒,淡淡地说:「放开。」
姨父没有立刻松手,而是将手从下面探进母亲的衣襟内,又搓弄了几下母亲的奶子,才松了手,待母亲又去穿内裤时才嘿嘿笑道:「凤兰你急什麽,你这会儿穿上,裤子肯定湿透。」
母亲不理他,径直提上内裤。我看得分明,那条米黄色内裤薄薄的布料在贴进阴毛茂盛的胯部的时候,一片水渍立刻蔓延开来。
等母亲穿裤子的时候,姨父又说道:「姐,你不能这样,哥我可还硬着呢。」我扫了一眼,姨父的肉棒直撅撅的,硕大的睾丸上满是黑毛。
母亲没搭理姨父的话,拍了拍长裤上的灰,麻利地套上左腿,提了上去。
紮好皮带,母亲四下看了看,应该是在找鞋。她的目光冷不丁地扫过来,我赶紧缩回脑袋,惊出一身冷汗。而後又禁不住恨恨地想:「我怕啥,我又没做错事儿,巴不得被她看见呢!」这麽想着,我不由叹了口气。这时屋里又传来一声轻呼,母亲说:「你真疯了,快放开!」
我缓缓露出头,只见姨父再一次从後面抱住了母亲,两手应该握住了乳房。我只能看见两人的背影,满眼是陆永平的黑毛腿。母亲挣紮着,低吼道:「你放不放开?!」她真的急了。
姨父并未听从,一手箍紧母亲的腰肢,一手上下摸索,他说:「我可是没射出来,这不算。」
母亲挣紮了一下没挣脱,却像是放弃了,双手下垂,任由姨父的手上下猥亵着她过了半晌,才小声说:「没时间了,他奶奶该来了。」
姨父看看表,斗大的巴掌捧住母亲香肩:「好妹子,还不到40,起码有多半个钟头时间。再说我婶这小三轮谁知道会蹬到啥时候。」
那边说着,他俩的身体侧了一些过来,我看见母亲的衣襟又被掀起搭在高耸的胸脯上沿,姨父的姆食二指正捏着母亲黑褐色的乳头拉扯。母亲不知道何时流了泪,脸上挂着两道明显的泪痕,她嘴唇似乎有些干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却说道:「你快点。」
见母亲默许,姨父轻拍了一巴掌母亲的奶子,手往下摸去,只能听见皮带扣响和衣物摩擦的悉索声。接着「啪」得一声,姨父的脏手扇在了母亲屁股上。
「来,趴这儿。」
很快,传来「嗯」的一声轻吟,母亲手扶着一口酱红色的饲料缸,撅着挺翘的肉臀,已经再次被姨父插入。他们面朝西,留给我一个侧影。陆永平手扶母亲柳腰,不紧不慢地抽插着,时深时浅。当时我不懂,还以为姨父这是没了力气。
母亲微低着头,轻咬丰唇,脑後的马尾有些散乱,耳边垂着几簇湿发。裤子没有脱,只是褪到脚踝,为了方便插入,只能并紧膝盖,高撅屁股。黝黑多毛的姨父更是衬托出母亲的白皙滑嫩。
阳光从我的方向照进屋内,虽被门板挡住大部分,但还是有少许撒在母亲腰臀上。母亲蜂腰盈盈一握,随着身後的抽插,碎花衣角翻飞,肥臀白得耀眼。
「刚被我干得爽不?」
「少废话。」
「我瞧你是爽的不行,我那鸡巴……」
「你少说这恶心人的话。」母亲打断了姨父的话,正色道:「第一,你快点;第二,我答应你的会做到,请你也遵守约定。」
「啥约定?说个话文绉绉的。」姨父说着猛插了几下。母亲喉头溢出两声闷哼,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姨父发出几声得意的淫笑:「凤兰,你就是嘴上倔,身体可诚实得很。再说,我都不愿提它,你老说,搞得我像是在嫖你似的。」
母亲冷哼一声,说:「现在和嫖有什麽分别?」
「我可没这麽想过,你要真这麽说的,你知道现在嫖一次多少钱吗?这麽算的话那笔钱你天天给我弄都不知道要弄到多少年後。」
「你——!」
母亲发作了起来,身子开始扭动着要挣脱,但她的身子被姨父紧紧地抱着:「好好好,我的错,我们就不该谈这个……」
母亲挣紮了一下没挣脱,终於擡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淡淡地说:「你快点吧。」
姨父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捧住肥白美臀,开始快速抽插。浅的轻戳,深的见底,不过十来下,母亲的神色就不对了。她臻首轻扬,浓眉深锁,美目微闭,丰唇紧咬,光洁的脸蛋上燃起一朵红云,蔓延至耳後,修长的脖颈绷出一道柔美的弧度。每次冷不丁的深插都会让她泄出一丝闷哼。几十下後,丝丝闷哼已连成一篇令人血脉贲张的乐章。
母亲整个上身都俯在酱缸上,右手紧捂檀口,轻颤的呻吟声却再也无法抑制。这种奇怪的表情和声音让我手足无措。姨父也是气喘如牛,黝黑的脸膛涨得通红。他深吸一口气,大手掰开肥白臀肉,上身微微後仰,猛烈地挺动起胯部。伴着急促的「啪啪」声,交合处「叽咕叽咕」作响。不出两分钟,也许更短——我哪还有什麽时间概念,母亲发出急促而嘶哑的几声尖叫,秀美的头颅高高扬起,娇躯一抖,整个人滑坐到了地上。秀发披散开遮住了她的脸,隐隐能看见朱唇轻启,露出晶晶洁白贝齿。
左手还扒在缸沿,右手撑在地上,喘息间香汗淋淋的胴体轻轻起伏,尚在颤抖着的大白腿微微张开,露出胯间一簇纷乱黑毛。地上有一摊水渍。
姨父看起来也累得够呛,像头刚上岸的老水牛,喘息间挥汗如雨。他索性脱掉上衣,从头到肚皮囫囵地抹了一通,靠着酱缸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能地上凉,他咧咧大嘴,咕哝了句什麽。然後,姨父转向母亲,伸手攥住她匀称的小腿,轻轻摩挲着:「搞爽了吧,姐?哟,又尿了啊。桌上那滩还没干呢。」说着,他扬了扬脸。我这才发现,那张枣红木桌上淌着一滩水,少许已经顺着桌沿滴到了地上。这些尿晶莹剔透,每一滴砸下去都会溅起更多的小尿滴。
姨父说完笑了笑,撑着酱缸,缓缓起身,弯腰去抱母亲。考虑到褪在脚踝的裤子,我认为这个动作过於艰难,以至於他不应该抱起来。所以真实情况可能是:他起身後,先是提上裤子,尚硬着的老二把裤裆撑起个帐篷。然後他弯腰,胳膊穿过母亲腋下,搂住後背,把她扶了起来。接着,他左手滑过腿弯,抱住大腿,「嘿」的一声,母亲离地了。她整个人软绵绵的,耷拉着藕臂,轻声说:「又干什麽,你快放下!」
姨父笑着,起身走到木桌前,也不顾水渍,将光着屁股的母亲放了上去。拍了拍那宽厚的硕大肉臀後,他把母亲侧翻过来,揉捏着两扇臀瓣,掰开,合上。於是,相应地,母亲胀鼓鼓的阴户张开,闭合,阴唇间牵扯出丝丝淫液。母亲当然想一脚把他踢开,但这时姨父已褪下裤子,撸了撸粗长的阳具,抵住了阴户。只听「噗」的一声,肉棍一插到底。母亲扬起脖子,发出一声轻吟。
姨夫揉捏着母亲的臀肉,大肆抽插起来。理所当然地,屋内响起一连串的「扑哧扑哧」声。哦,还有啪啪声,木桌和墙壁的撞击声,以及母亲的呻吟声。
母亲压抑而颤抖的娇吟声很快就又回荡在这小房子里,我却像被施展了定身术,一动不动,直到正在操着母亲的姨父突然扭过头来,对着发懵的我笑了笑,黑铁似的脸膛滑稽而又狰狞,我才如梦初醒。
我立刻缩下脑袋,慌张地爬着离开了那里,转身翻过猪圈,快速爬上梯子,手脚都在发抖。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我定定神,走到平房南侧,强忍左手的疼痛,扒住房沿,踩到後窗上,再转身,用尽全力往对面的花椒树上梦幻一跃。很幸运,脸在树上轻轻擦了一下,但我抱住了树干。只感到双臂发麻,我已不受控制地滑了下去。
走到自行车旁我才发现落了饭盒,又沿着田垄火速奔到猪场北面。拿起饭盒,我瞟了眼,门还掩着,也听不见什麽声音。匆匆返回,站到自行车旁时,我已大汗淋漓,背心和运动裤都湿透了。那天我穿着湖人的紫色球衣,下身的运动裤是为割麦专门换的。在少年时代我太爱打扮了,哪怕去干最脏最累的活,也要穿上自己最好的衣裳。捡了几片树叶,用力擦了擦屁股上的褐色屎痕,可哪怕涂上唾沫,还是擦不干净。其时艳阳高照,鸟语花香,几只雄鹰滑过苍穹,我感受着左手掌心一下下有力的跳动,眼泪就夺眶而出。
我喊了好几声「小舅」,在田垄走了一个来回,才有人出来。
是母亲。
母亲戴着一顶米色凉帽,叉着腰站在地头,看着这样的她,要不是已经几次窥见,我会以为我刚刚看到的不过是幻觉。
我转身推上自行车,朝母亲走去。远远地我就问她:「我小舅呢?」
「有事儿先回去了。」母亲面无表情,凉帽下红潮未退,白皙柔美的脸蛋泛着水光,像刚从河里捞出来。她俯身捡起石头上的毛巾,撑开,擞了擞,然後用它擦了擦脸。不等我走近,她就转身往养猪场大门走去。碎花衬衣已经湿透,粉红色的文胸背带清晰可见。藏青色的西裤也是湿痕遍布,左腿裤脚沾着几点泥泞。
她步履有些奇怪,但依旧如往常一样轻快。边走,她边回头问:「你怎麽来了?你奶奶呢?」
姨父在走廊下坐着。看我进来,他忙起身,满脸堆笑:「小林来了啊,你奶奶做啥好吃的?」
我自然不理他,自顾自地紮好自行车。我发现母亲的车已经移到了石榴树旁。
母亲拿着毛巾进了中间的卧室。门好像坏了,只能轻掩着。姨父从车把上取下保温饭盒,打开闻了闻,夸张地叫道:「好香哦!开饭啦!」说着向厨房走去,又猛然转身:「还有啤酒啊!太周到啦!」他的大肚皮已经收进了衣服里。
厨房里不知道有没有厨具,即便有大概也没法用,我冲厨房喊了句:「碗在车篓里。」
我和姨父吃上饭了,母亲才出来。她摘了凉帽,马尾紮得整整齐齐,俏脸白里透红,脚上穿着一双白色旧网球鞋。从我身边经过时,她扇出一缕清风,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是女人的体香混着某种难言的气味。我坐在地上,勉强用手指撑着碗底,左手却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母亲就呆在厨房里,也没出来。我偷偷瞟了眼,黑洞洞的,什麽也看不见。
突然,母亲说:「你的脸怎麽了?」
是在和我说话吗?我茫然地摇了摇头。今天的卤面不知怎麽搞的,让人难以下咽。我强忍着想多吃两口,却感到喉头一阵翻涌,大口呕吐起来。饭碗也「啪」的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
「林林你怎麽了?」母亲奔了出来。我却再也擡不起头,青天白日的,只感觉冷得要命。姨父好像也围了过来。模模糊糊地,母亲似乎抱住我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