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记得我和你做过的假设吗?如果发生这种情况,你的手中握着枪,你应该怎么做才会让我放心。”
海利的双眼如此明亮,宛如黑暗中寂寂燃烧的火焰。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伊恩曾经无数次下意识回避他的眼睛。
可此时此刻,他意识到,海利的眼睛很美。这种美与性别无关,只是单纯地让人觉得无法逃脱他的吸引力。
“伊恩,别忘记了,你还有埃文在等你回去。你想要在这里结束一切吗?”
海利出声问。他抬起手指,覆上伊恩扣着扳机的手指,用缓慢清晰的声音蛊惑着伊恩,“按下去!伊恩!按下去!你取走枪,不是想要杀了我,那么你握着它的作用是什么!”
“让你滚远一点!我已经受够你了,海利·拉塞尔!为什么你不能安静地消失?为什么你要写信给我!如果没有你那些信,如果你不要再那么关注我,我的生活还能如同过去一样!我会像每一个退伍的普通士兵,找一份简单的工作,好好过我的人生!”
这是伊恩第一次朝着海利吼出来。无论曾经多少次他不认同海利的行为,或者曾经多少次因为他扰乱了自己的生活而不耐烦,他从来没有吼出声。但这一次,不一样。
因为伊恩猜到了,亨特放在咖啡里的药量也许对海利不起作用。以海利的身手,他要离开那间房子轻而易举。可现在海利偏偏与自己一起被困在了这里。
伊恩不需要用脑子想也知道,海利是故意的。
如果说亨特曾经想要证明什么的话,也许海利也是。
对于这个疯子来说,为了追逐自己想要的答案,付出什么也在所不惜!
“你终于说出来了。”海利仍旧稳稳坐在他的面前,没有丝毫惧怕与颤抖,“你不希望我出现在你的人生里。因为我搅乱你的轨迹,偏离了你生活的方向。因为你根本无法克制你自己,就算我那八年我没有向你寄去一封信,不曾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这一生也不可能把我当做不存在。你会想象我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像个普通人还是成了魔鬼。有没有人在我的身边看住我,有没有人看穿我笑容之下的疯狂……有没有人,能够保护我。”
伊恩的手指必须十分用力,才能阻止海利将扳机扣下。
他的心脏疯狂的跳动,他有时候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人这样了解另一个人。
他只能抬起手,他是永远不可能真正杀了他的。
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有人用枪指着这个疯子,自己又会怎样地奋不顾身。
而海利早就洞悉了这一切,所以才能大摇大摆地端坐在他的面前。
这把枪,已经失去了他的意义。
在他正要关闭保险栓的时候,海利忽然手腕一个转动,把枪夺走了。
他骤然起身,向后退了两步,离开了伊恩的臂长范围。
亨特的声音再度传来,“我就说康纳探员开不了枪。老实说,我其实比较期待康纳探员能够活下来。否则就实在没有新意了。”
海利笑着向后退去,在车厢的另一端靠着墙坐下。他并没有用枪指着伊恩,而是随手将它放在身边。
“嘿,伊恩,你为什么不诚实一点告诉我,你永远忘不掉我被猎枪子弹击中的时候。你那么用力地按住我的胸膛,你惊恐着我的血液从你的指缝间流走,你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认真地看着我。”
伊恩冷冷地看着海利,淡淡地开口:“所以呢?你打算给我一枪?然后按住我的胸膛,认真地看我去见上帝吗?”
空气已经有些热,伊恩不知道他们在这里昏厥了多长时间。但这样说话,很明显是浪费氧气的行为。
这时候,谢默的声音传来,显得有些不耐烦。
“探员先生们,我和亨特已经受够了你们将那把枪让来让去的游戏。生存向来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它是不可能被谦让的。你们的人一直在寻找我和亨特呢,这也限制了放你们其中一位出来的时间。我给你们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如果你们两个还活着,那么对不起,我与亨特要远走高飞,你们就烂在这个大盒子里吧?”
“哦……十分钟,他们可真是大方。”海利耸了耸肩膀。
伊恩闭上眼睛,靠着墙。
“你不上前来和我抢这把枪吗?”海利问。
“我累了,想要睡一觉。如果你要开枪,最后对准我的脑袋而不是胸口,别给我浪费氧气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