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嘻嘻笑了两声,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毫不羞愧的模样实在像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徐思齐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层鄙夷,气氛变得不尴不尬。
宁夏对此没太大的感觉,心里的确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不过还好。
她接着问:“听他们语气,这位老大貌似很恐怖?”
徐思齐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咕哝了一声,宁夏没听清,正要追问,却听他吐出一个名字,“徐正则,国内甜点王。”
“……”
“就知道你不知道!”徐思齐冷哼。
宁夏没反驳,但事实上,这个徐正则她是知道的。
他参加过各种国际赛事,是难得的多项全能,西点、巧克力、糖艺等面面俱到。
欧洲人嗜甜,在甜点的钻研上令全世界赞叹,徐正则不单能打败其他各洲,还能战胜欧洲对手,俨然戴上一道令人瞩目的光环,他的地位在国内甜点界无人能及。
两年前,他在世厨会举办的全球甜点厨师大赛夺得冠军,宁夏从书报亭买回一本杂志拿给舅舅姜熠然“瞻仰”。
论长相,论技艺,姜熠然在她心目中都是最棒的,一个与他年纪相当的男人已经走向了世界之巅,正常人看见总会发出一声感慨吧,可姜熠然偏偏不正常。
他十分不屑地将杂志扔到一边,说:“‘赢’这种事,一次就够了。他一次次参加国际比赛,是独孤求败,还是想证明天下无敌?”
***
隔天,宁夏上的c班,从早上七点到下午四点。这对于赖床分子来说根本就是折磨。
宁夏定的五点半的闹钟,闹钟响的时候吵醒了对面床上的叶晓凡,叶晓凡烦躁地哼唧两声又睡死过去。
宁夏摁掉闹钟,闭着眼睛眯了会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洗漱。
六点出门,中途需要转车。
慢条斯理地卡在6点55分到酒店负一层换装,宁夏穿过走廊,行至饼房前正要推门,脚步却不由顿住。
她听见里面传来赤裸裸的谩骂——
“出门吃错药了还是忘吃药了,要不要我现在放你回家吃了药再来?”陌生的男声,除此之外,里面一片安静。
打扫卫生的保洁员大姐在走廊上拖地,拖把移到宁夏脚边,出声提醒:“妹子,让一下。”
宁夏抱歉地往墙边挪了挪,保洁员抬头看她的装束,问:“你不进去?”
宁夏想说她正打算进去,这时,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哗地一下,带起一阵风。
负一层从早到晚点着灯,光线明亮,毫无晦暗,徐正则的面容身形被映照得清晰分明。
他一身白色厨师制服,短发利落而干净,可能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肤色略为白皙,气质偏于阴柔。他个子挺拔,挡在门洞里像一座冷漠孤傲的山峰。
宁夏在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两年前她就觉得这人长相女气,此时见到真人,突然有些好奇,国外的男甜点师多半都承认出柜,他常年在国际甜点界游走,是直男?还是早就弯了?
可,眼下这情况根本容不得她胡思乱想。
徐正则冷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双眼,锐利、冰冷,像削尖的冰棱。
“你是谁?”
宁夏颔首介绍自己:“总厨好,我叫宁夏,是饼房新来的实习生,请多——!”
“老金。”徐正则听到“实习生”三个字时,深敛着眉,毫不客气地直接打断。
“诶。”金志良疾步走过来,他站在徐正则身后,被他身形遮挡,宁夏只能瞧见一抹白色边角。
徐正则依然笔直地盯着她,嘴上在问:“我什么时候招过实习生?”
金志良支吾不出,徐正则不耐地转过身面向他,质问的语气更甚,“这里到底谁说的算?谁允许你擅作主张随便招人进来?”
“不是我,是、是卢副总。”金志良被逼得老实交代,“宁夏是卢副总安排进来的。”
徐正则清冷的眸光定住,三秒后,他什么也没说,大步流星地踏出双开门,沿着西饼房外的走廊直直前往电梯,留给宁夏和金志良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金志良扬着脖子怔怔地看着走廊尽头,表情纠结。
“金师傅,总厨一大清早吃了火药么?”宁夏挪步过去和他站一起,也盯着那个方向。
好一会都没人理她,却突然察觉右脸颊旁一道诡异的视线,宁夏偏头,发现金志良正神态莫名地望着自己。
他对她说话的口吻第一次夹杂上些微的同情,“他一定是去找卢副总了,你好自为之。”
“……”
金志良扭头往里走,又忽然停住,“当面不要叫总厨,叫他,他要求大家叫他。”
“……”
宁夏独自站在门外,忽然想起姜熠然曾对徐正则的那句评价,虽然她舅舅毒舌傲娇又自恋,可说的话却并无道理,一个不断追求输赢的人,他的内心世界远比你想象得复杂。
***
尽管这会时间尚早,但徐正则知道卢晓今天破天荒地提前来了酒店,因为早上地库停车时,她非常霸道地在入口和他抢道。
徐正则径直推开副总办公室的门,人未进,声先出,“饼房里为什么会多出一个新人?”
随着他人走进去,话音也刚好落下。他这才看到办公室内有两个外人,一个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瞅他,一看就是助理的面相和打扮,另一个背对他而坐,身形未动,处变不惊。
卢晓蹭地站起来,“没看见我这儿有客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