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周六,已经学会了一千种香料,完成了第一个“小目标”的符晓,终于和她男友沈懿行约会了。

她换了个新的发型,整个人显得很精神。

沈懿行是在上午十点半准备到达符晓家楼下的。为了开车他戴了副墨镜,居然有放荡不羁的味道,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当初那个“优秀毕业生”沈懿行。而车内,静静地挂着一瓶蓝色的汽车香水,香水散发着幽香,将新车的味道冲淡了不少。

符晓觉得,两月没见,对方好像更帅气了,有一种很成熟的感觉。

符晓打开车门,躬身看了一看:“……嗨。”

“嗨。”沈懿行唇角扬了扬,说,“上车,我的小女朋友。”

“……”小女朋友……听到这个称呼,符晓的脸微微一红。

坐在副驾驶后,沈懿行拿起一个杯子递给了符晓,“先喝一杯奶茶?我看楼下的奶茶店排了很长的队,味道好像不错。”

“谢谢……”

“先去吃午饭吧。”

“嗯。”先要填饱肚子,才能好好约会。

这天,北京的交通依然很正常,很正常的意思就是东西南北四面八方都特别堵。符晓时不时和沈懿行聊几句,突然感到自己又有了和对方刚熟识时的紧张感。

沈懿行还是认真地开车,一路来到了三环中央电视塔附近的海底餐厅。

“咦……”符晓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觉得一切都是新奇而有趣的。

餐厅位于一个半圆形的通道之内,其四壁完全由玻璃构成,玻璃外就是海洋馆的水下世界了。宝石一般的蓝色“海水”中有许多颜色鲜艳的珊瑚,各种鱼在珊瑚礁当中来回游弋穿梭,壮观的银鱼群一圈一圈飞速地掠过,还有几百上千种色彩斑斓的鱼随心缓慢地徜徉。人置身于其中,自己仿佛也在海底,在惊叹的同时,似乎也与海洋融合。

也许是为了良好的氛围,餐厅的餐桌只有十来张,灯光昏暗,其中有几章餐桌上放置着鲜红的玫瑰。

有服务生将他们引到最里边的桌子旁坐下,并将菜单递给二人:“法式的中式的都有,想吃什么都可以点,对了,酒水和饮料的列表在菜单的最后一页。”

沈懿行将菜单递给符晓,问:“吃海鲜么?”

“不了,”符晓回答,“这些鱼看见你在这吃鱼,会有心理阴影,脆弱一点的直接崩溃了,简直惨无鱼道,你忍忍吧,上别处吃。”

沈懿行:“……”

服务生:“……”

餐厅环境不错,然而菜品十分一般,符晓点了半天,最后终于点出俩菜。

符晓撑着下巴,看着玻璃外的鱼群,突然问沈懿行:“你知道52赫兹的鲸鱼么?”

“知道。”沈懿行说,“它在太平洋中独来独往,违背了鲸鱼群居的本性,因为它的叫声有52赫兹,因此无法被其他鲸接收。”有些种类的鲸鱼叫声只有20赫兹,而另外一些也基本不超过40赫兹。它能发出别的鲸鱼发不出的高频声音,因此被科学家称“世界最寂寞的鲸鱼。”

“嗯,”符晓说,“那天听说,之前有一个实习生,在加州的海岸线通过感测器发现了相同模式的鲸鱼鸣唱,她说,两个距离相当远的感测器上同时出现了相同的讯号,显示这样的鲸鱼可能有多只。‘52’可能只是这群鱼中的一个,只不过偶尔会独自晃悠一下。如果这是真的,倒是个好结局……当然这故事可能是假的哈哈。”

“……嗯。”

符晓想了一想,道:“若是无人可以交流,感觉的确会很难受。”很莫名地,符晓就想起了硕士研究生毕业之前,谁都不懂她干嘛要签分析师工作的那段时间。她一阵子,她难得地有了种孤独感。

沈懿行说:“还有我呢。”

“是啊,”符晓真心地笑了笑,“有你。”

“……”沈懿行温和地看着符晓,突然伸手拿过了桌子上玻璃瓶中插着的玫瑰花。他用修长的手指捏着茎,将玫瑰花花瓣伸到符晓面前,在她的唇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唔……”冷不丁碰到了花瓣,符晓问,“你干什么?”

“嗯……”沈懿行一手捏着花,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嘴角绽出一个微笑,“你说,在目标达成前,我们不能亲吻。”

“对……”

沈懿行说:“那就让它代我吻吻你吧。”

“……”符晓愣愣地盯着被插回玻璃瓶中的那朵玫瑰花,脸上发烧,垂下眼睛,半天不敢再看她对面的沈懿行那双明亮的眸子。

符晓其实还是有点像在梦里。

她喜欢沈懿行三年,此刻……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沈懿行问:“在想什么?”

符晓又是老老实实地道:“有点不敢相信暗恋有了结果。”

沈懿行有点好笑地问:“我能不能知道,是怎么开始的?”

符晓说:“最开始可能只是‘崇拜’吧……你研一时就在牛x杂志上发表论文了,后来,我听说你打算创业,研究新药治病救人,而中国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创新药都没有呢——我就……有天突然觉得,你好像会发光。”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你还长得那么好看……

沈懿行默默地看着符晓。

符晓嘻嘻一笑,问:“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说话是什么时候吗?”

沈懿行问:“难道不是你签了工作后,我在聚餐上对你说‘加油’?”

“不是……”

“那……?”

“是研一的第一学期期末之前……”

“嗯?”沈懿行似乎完全没印象。

符晓继续描述当时那个情景:“因为我笔记写得好,平时成绩也好,期末考试之前大家都管我借笔记。”

“嗯。”

“在化学楼上完考试前的最后一节课后,有人借我笔记复印,我就随手给了他了,对于到底是谁借的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当时才过一个学期,对同学印象也不深。”

“嗯。”

“我左等右等吧,那人也不回来。我就回忆到底是谁借的,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依稀记得那人长得特别好看,我筛选了一遍咱班同学之后,觉得是你。”

“……”沈懿行说,“我从来不管别人借笔记。”

符晓又开口说:“于是,我就问别人要了你的手机号,在教室外的走廊打电话给你。”

“然后呢?”

“然后,我第一句话就问你在哪?你说,你在宿舍。”

“……”

“我听了后那个气啊……我还在等我的笔记,你怎么能回宿舍呢?!于是我就痛斥了你,我说:‘沈懿行,我都还没走呢!你怎么能把我丢下,自己一个人离开了?!我可一直都在等你!’”

沈懿行强忍着笑问:“再之后呢?”

“再之后啊……那个……你沉默了一下,问我什么意思……”

“……”

“我意识到不对,赶紧挂了电话……我刚挂了电话还不到一秒钟,借走我笔记的人就赶回来了……他说复印室队排得特长,他花了很久才印到笔记,于是我确定了,我打错电话了。”

“原来这件悬案和你有关。”沈懿行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记得有个女生给我打电话,一开口就吼我为什么不等她,因为太过莫名其妙,导致我的印象很深。”

“呃……”

“晓晓,”沈懿行看着符晓的眼睛:“我不会丢下你。只要你在等我,我就不会离开,你要记住这点。”

“……”符晓的心颤了一下。此时蓝色的水在上方缓缓地流动,流逝的时间温柔得仿佛沙漏中的细沙。

沈懿行想了想,转移了个话题:“我当时的笔记也常被人借走。”

“我看过哈哈哈,重点特别清楚。”她自己也非常会记,不过当时因为在暗恋沈懿行,符晓也会在班里人复印沈懿行的笔记时暗搓搓地说一句“帮我也印一份”,而后偷偷地保管好,小心地放在她抽屉的最里边。

在与沈懿行回忆起那些事时,符晓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当年她并不喜欢的念书和做实验,好似突然间便放射出几道美好的光线。就像一块晶体,平常瞧着似乎平常无奇,而倘若从某个特定角度去看,便会发现它也会有的无可比拟的光彩。

符晓仿佛又回到了学校的化学楼内,鼻端飘散着书本和笔记淡淡的墨香。那种味道十分好闻,仿佛是回到家中之后喝一杯牛奶,从循规蹈矩中体会出了一丝清甜。

符晓在陷入回忆时,总能闻到一些味道。

墨香……

墨香……?

“……!!!”符晓睁大了眼。

“怎么了?”沈懿行问。

符晓却没有回答他。

一个念头忽地从她心中猛烈地蹿出来。

那款面向毕业生的名字为“明天”的香水,代表校园的前调主基调,可以选择……墨香。

胸藏文墨怀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不是香料的一种,没人会将它当作香料的,但她可以制作出来,特立独行地将它当作一种味道。

以淡墨香作主结构,配以其他各种香料,制作出一种清新怡人的味道,并且将它作为前调。

第23章 “明天”(四)

接着, 菜便一道一道地被送上餐桌。菜的味道其实非常一般, 不太好吃。

沈懿行笑了笑:“将来带你到马尔代夫的海底餐厅吃, 据说环境、菜品和味道都远胜这里。”那边的才是名副其实的水下餐厅, 而不只是搭建在海洋馆里边。餐厅都在温暖的印度洋中水下几米处,被一片一片的珊瑚暗礁环抱, 真正的海洋生物们在其间穿梭和嬉闹, 来来往往的是不一样的鱼群。每当鱼群擦着玻璃划过,人们都会感慨自然之美。游客们都有宽广的视野, 享受水下不一样的安宁。在那里, 人是在鱼群的中间, 而这里, 依然还是鱼在人群的中间。

符晓说:“沈懿行,你说的哦。”

“嗯,我承诺的。”

此时,他旁边的“鱼缸”里边,一只海龟静静趴在一丛珊瑚底下一动不动。它的一双眼睛向着两个人的方向一眨不眨, 仿佛是承诺的见证者。

午餐之后,沈懿行带符晓来到了一间小小的艺术画室。

画室大约有五十来平米, 大约可以同时容纳十人。四周墙壁不是白的, 而是四副巨大的画。画有一些抽象, 天上有蔚蓝的太阳, 还有飞翔的鱼,地上有金黄的海洋,还有行走的鸟。此外, 墙上满满地挂着画,画的内容各有不同,有风景、有建筑、有人物、有植被。窗子外面,北京的天还是灰蒙蒙的,纷杂的电线横亘于半空,仿佛是很多把锋利的刀,将天空切得一块一块的,电线下边,钢铁汽车宛如人造洪流一般,穿梭于万千纵横交错的道路。一外,一里,一灰一彩,好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外边是真正的人世,而温馨的画室里边,则有一点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室内放着轻柔又舒缓的音乐,有几个人正在静静地画着画。其中几个人的周边还放置着茶点,红茶的热气袅袅地升腾,精致的点心看起来也是分外可口,作画的人偶尔会停下来思考一下,喝两口茶,或者拿起裹着锡纸的点心吃上两口。一对大约四十岁的夫妻穿梭于众人中,男人扎着辫子,女人倒是短发,两人时不时低语着从旁指导大家作画。

符晓也情不自禁地压低声音:“下午约会的内容是画油画吗?”

沈懿行问;“可以么?”

“当然。”

正说着话,画室女主人便走到两人面前,问:“有预约吗?”

“有。”沈懿行说,“姓沈。”

女主人点了点头,又问道,“有基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