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1 / 1)

虽然这地儿是她自己要进来的,可是,裘遇也没明确说过她不能踏足这里,应该不会扣她人品值吧?

见到宁婧不弹了,忐忑不安地站在钢琴边看着自己,裘遇垂眸,看不出喜恶,淡淡地说:“你会弹钢琴?”

声音有几分沙哑,不甚稳定地飘在半空中。

宁婧:“……”居然给她好脸色看,看来是醉得不轻啊。

她用力点点头,怕裘遇看不清,又补充道:“会。那个,你喝了酒吗?”

裘遇好像没听到一样,直勾勾地盯着那台钢琴发呆。

当宁婧怀疑他睁开眼睛睡着了的时候,裘遇的身子猛地晃了晃,什么也没说,就没头没脑地转身走了。

眼看好不容易上线的裘遇又要隐身了,宁婧哪能让他溜走,来不及细想,忙不迭追了几步,还差点被椅子绊倒。

稳住平衡后,她破罐子破摔,短促而有力地大喊一声:“小鱼——!”

清脆的嗓音倏地穿透了空气,在穹顶下回荡着。

裘遇远去的背影蓦地僵住了。

“你听到我刚才弹的那首曲子了吧?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

宁婧盯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清晰地道:“这首歌很有名,却没有正式名字,只是,每个星球都对它有不同的称呼。比如,在提亚,它叫《星奏》,在埃米亚星,它却叫《蓝堤》。”

“……”

“因为语言不同,同一个词会出现不同的意思。是不是……”宁婧咽了口唾沫:“是不是很有趣,你说呢,小鱼。”

裘遇回过头来,凶狠而危险地注视着她。

来了!有戏!

宁婧心脏发紧,准备好了迎接他的任何反应,可下一秒,裘遇的身子就晃了晃,当着宁婧的面倒下了。

宁婧吓了一跳,跑过去扶起了他。裘遇呼吸急促炙热,喷薄出浓郁的酒味,眉间拧紧,好像梦里也在生气。

原来是不胜醉意倒下了。

宁婧磨牙,手欠地捏住了他的鼻子。呼吸通道被堵住后,裘遇神情有几分苦闷,只能换成了嘴呼吸。

系统:“……”

谈话没法进行下去了,哭唧唧的宁婧只好让管家把人搬回房间。

不知道裘遇酒醒后对她说的话还有没有印象。不过,即使全忘了,他的反应起码证明了这些话能触动他,代表了这个法子行得通!

翌日清晨,裘遇宿醉未醒,还在房间里睡觉。

宁婧在饭厅早餐的时候,管家彬彬有礼道:“艾莲小姐,上将让我转告您,以后您可以自由使用那架钢琴。”

宁婧愣了愣。

事情至此还没结束。晚饭时间,宁婧早就习惯了独享一张大餐桌和佣人们的服侍。所以,当裘遇从二楼下来,破天荒地坐到她对面一起吃饭后,宁婧有点傻眼。

宿醉并不好受,宁婧很少能看见裘遇穿得这么随意,仅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袍子。

这家伙长相其实是偏秀气的,脱下线条冷硬的军服后,黑色的发丝没有拨上去,根根分明地搭在了额边,看起来年轻了几岁,还意外地有种阴沉颓丧的美态。

敌不动我不动,宁婧一声不吭地继续嚼东西。

不一会儿,她就感觉到裘遇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停留着,好像想盯出一个窟窿来,让人头皮发麻。

宁婧:“……我咋觉得他想解剖了我?”

系统:“也许不是错觉呢。”

受不了这有形的注视,宁婧抬头,直截了当地挑明道:“小叔叔,你有话想对我说吗?”

裘遇好像第一天认识她一样,眼都不眨地盯着她。听见问话,他不着痕迹地捏紧了叉子,沉声道:“那天,你是怎么进去温室里面的?”

宁婧装傻:“输入密码进去的呀,那个锁又不是虹膜验证的,谁都能通……”

“你知道我不是在问你这个!”裘遇骤然暴怒,猛地锤了一下桌子,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和咄咄逼人:“那个系统只要输错一次密码就会发出警报,你是怎么一下子就知道密码的?!”

宁婧放下了杯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裘遇觉得自己像是一头陷入团团荆棘中的困兽,太多违和的地方,让他无法忽视。还差一点头绪……就能看见真相了。

哪怕真相是残酷而匪夷所思的,只要能破开这该死的迷雾,他也甘之若饴。

“回答我的问题。”他定了定神,强硬道。

宁婧耸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道:“哦,我乱猜的。”

傻子也听得出她在敷衍。裘遇眯起眼睛,又不做声了。

隔了一会儿,他忽然以长指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道:“你的生母碧妮·格勒前段时间跟我联系,提出想和你见一面。你想见她么?”

这话题跳跃得太快了,宁婧有几分纳闷,可还是反应很快地给了一个不会出错的答案:“无所谓,听你安排吧。”

系统:“宿主,等会儿!艾莲的母亲名字不叫碧妮,叫拉芙娜!”

宁婧:“???”

系统:“而且,她早就已经离开元星了,不可能向裘遇提出和你见面。裘遇在试探你!他已经在怀疑你没有艾莲的记忆了。”

宁婧:“……”

雾草,裘遇这心机diao,居然不声不响地挖坑试探她!要是她想隐藏身份的话,刚才就已经露出马脚了!

好在,她就是为了被怀疑而存在的,嘻嘻。√

果然,瞧见宁婧根本没有纠正生母的信息,更印证了裘遇的猜测。他低头,用擦拭指尖的方式,掩饰双眸幽幽散发的炙热的光,轻声问道:“昨天,你为什么叫我小鱼?”

“因为你的名字念起来像秋刀鱼啊。”宁婧镇定地笑了笑,朗声道:“若是小名,刀刀也太有杀气了,小鱼比较好听,不是么?”

不等裘遇继续审问,宁婧就站了起来,干脆地道:“小叔叔,我吃饱了,先走了。”

“艾莲。”

宁婧站定了,没有回头。

裘遇在她背后寒声道:“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你瞒了我什么。”

故意给出漏洞颇多的回答,是为了引起裘遇的质疑。双方互相试探、拉锯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宁婧深知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心急。

除了宿醉后的那天晚上,裘遇追问了她好几个问题后,就再也没有失态过。但是,宁婧又重新拥有了在宅邸里的活动权。

虽然裘遇没有再露骨地问过她话,可取而代之的是,他常常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在观察她。除此以外,裘遇没有再刻意躲着她。

——裘遇好像想透过她的皮囊,透过她日常的一举一动,看进她的心里。

宁婧:“……”莫名想到了古代那个被围观群众“看”死的美男子卫玠。

其实,站在正常人的思维角度,面对种种疑点时,裘遇第一时间考虑的,必然不是“借尸还魂”之类的玄学,而是“对方是间谍”这种可能。

故而,宁婧断定,他一定会在背地里差遣人去查艾莲的出身。这一查,就能发现更多疑点——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元星,未曾接受过钢琴和外星语言的教育,朋友里也没有提亚或埃米亚星的人,人际关系比较简单,基本排除了是间谍的可能。

再说了,哪有间谍会愚蠢到连生母名字都搞不清楚!

除此以外,艾莲和生父杜林很少见面。即使见过面,那么多关于裘遇的私人信息,也绝不可能是杜林透露给她的。

——换了是谁,都不可能知道那么多关于他的事。

因为,那些甜蜜又苦涩的秘密,从头至尾,都只被两个人所享有。其中一个对这些回忆只字未提过,另一个人,则早已带着它们,随火焰沉眠在了遥远的星空中。

正因为宁婧所表现的和艾莲的经历没有重合之处,裘遇越是疑惑,越是去查,就会发现越来越多对不上的地方。

疑团一步步发酵,量变终将引起质变,等裘遇隔纱摸索得差不多,从怀疑、排斥,转变到了模糊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就是宁婧伸手戳破那层窗纸,给裘遇的猜测一锤定音的时候了。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

人品值偶有波动,可故事完成度却一直没变。直到初冬时节,宁婧等候的时机终于到来了。

那件事发生在伯爵千金的成年礼上。

第111章 第七只小团子13

伯爵千金是位alpha,举办成年礼并非为了选婿用,而是伯爵想为仕途即将打开的女儿扩展人脉,故而邀请了元星首都的各界名流,宴会在一座古堡里举行。

时下的建筑都用纳入高科技设施的金属外墙,所谓的古堡则反其道而行之,是一种沿用上世纪的技术、仿星际时代前的城堡风格的堡垒,观赏性大于实用性。追根溯源,它们是在二十年前,贵族阶层的复古潮流兴起时出现的。有的人甚至会在墙壁上特意做出被荆棘损毁,又重新修补的痕迹,彰显其历史沧桑感。

伯爵的庄园就是在那会儿被改造成古堡的,后来渐渐变成了度假和举办宴会的地方。

交到裘遇手里的请帖只邀请了他一人,但他可以带一个女伴去。

宴会当天。

乘搭着空乘器来到了元星首都北部的峡湾边,宁婧随在裘遇身后步入了铁艺拱门。巍峨古朴的古堡伫立在灿烂的日光下,塔身缠满了黑色的荆棘。有那么一瞬间,宁婧怀疑自己是在北欧旅游。

不过,在看到在塔尖四周漂浮的巨型飞行器、转移空乘器的球体ai时,幻想就荡然无存了。

进入会场后,宁婧发现来的宾客要么就不带女伴,只要带了,无一不是omega,男omega和女omega都有。

不过也是,abo的世界里,alpha挽着另一个alpha的臂弯赴宴,就等于现实世界两个抠脚大汉手甜蜜蜜地牵着手。哪怕这两个alpha是一男一女,也是性取向成谜的表现。

宁婧老实地站在裘遇身边,来自于旁人的好奇目光不住在她身上流连。

裘遇把杜林的私生女接回了家,并成为其监护人一事众所皆知。听说,这位小姐半年前跟子爵的三子订了婚,后来因身体不好,在执行前夕取消了订婚。

今天竟能看到深居简出的她随叔叔赴宴,倒有些出人意料。

在裘遇身边站了没多久,宁婧就有点犯困了。

同一个场合里,社交圈也有隐形的高低之分。能进入裘遇社交圈的都是与他同等级的政要人物,基本都是老头子。这堆上了年纪的alpha里,年轻英气的裘遇简直鹤立鸡群,吸睛率百分百。虽然平时阴险毒舌又小肚鸡肠,但在这种社交场合,他却没有表露半分讨人厌的地方,拿捏得恰到好处的高傲和亲切,游刃有余得很。

只是,为了敬老,他们的话题实在是无趣得很,从西斯特勒家奉命开辟、设计的空间站开始,聊到了帝国最新移民政策。

宁婧听得一头问号,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等那几个老头子恰好转过身去时,她双手合十跟裘遇告饶,表示想自由活动。

在场的omega不止她一个,安保也足,裘遇看了她一眼,挥挥手同意了。

宁婧双手搓揉自己因为笑了太久而发僵的腮帮,找到了宴会厅的美食区。这儿的omega比较多,他们温和柔弱的气息让宁婧感到很安心。

ai为烟熏三文鱼倒上了酱汁,宁婧用勺子的背面把酱汁涂匀,边道:“统统,琉克勒思的死讯,目前只有裘遇一个人知情吧。”

系统知道她想问什么:“对,在章泽勋那边,把这事定性为失踪,至今还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