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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们带着刚搬进来的新鲜感,吃完晚饭,便在楼下的林荫道里闲逛。刚走几步,便迎面碰到了一对年轻夫妻。他们带着一只巴哥狗——就是那种圆头圆脑,一脸皱纹,丑得可爱的小东西。那只狗相当活泼,一见我们便是一阵乱吠。

那对夫妻中的女子赶紧喝住小狗。我先低头看了看他们的狗,然后偷眼打量牵狗的女主人。她大概二十四五,个子不高,齐耳短发,穿着一身碎花连衣裙,皮肤白皙。令人瞩目的是,那女孩子胸部似乎不小,圆鼓鼓的高耸着,比妻子至少要大一号。

那个女孩子就是小珂。很久之后,她有一次告诉我说,那天她其实留意到了我在打量她。不知为什么,她当时就有一种女人的预感:我和她之间,说不定会发生点什么。

但那天我只敢这么偷偷地看了一回,除了一点色心,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当时妻子已经蹲下了,伸手去抚摸巴哥狗的皱巴巴的头,笑着说:“好可爱!是巴哥狗吧?”

小珂点点头,说:“姐姐你好厉害,一眼就认出来了。一般的人都以为是沙皮狗呢!”

她们又闲谈了几句,我们正要离开。站在旁边的那位壮实的男士突然开口问道:“哎,等等!请问,你是重庆九中的刘真吗?你妈妈是不是陈老师?”

妻子略有些吃惊地转头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

那位男士哈哈大笑,说:“我也是九中的,比你大一届,你妈妈是我的班主任。我是班长,有几次到你家里去抱作业本……你肯定忘记我了吧?哈哈……”

就这样,我们便和立凡小珂认识了。直到最后,我都以为,这只是一场生命中常见的巧遇。这样的巧遇,在生命中的每个拐角,常常都会发生。有时,它会留下深深的印记;有时则会像一阵风一样,过水无痕。

这位男士叫王立凡,在一家大医院工作,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外科医生。他的妻子小珂是一个护士。按照立凡的话说,他们俩的结合用麻将术语可以解释:自摸。

他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点猥亵的意味,小珂假装生气地捶了他一下。其实,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不打麻将的。在这个城市里,不打麻将就意味着没有多少朋友。于是,渐渐的,我们两家人来往多了起来。有时候约出去吃火锅,有时候到郊外去骑自行车什么的……

我和立凡还都喜欢烹饪,周末的时候,便一起在厨房里切磋技艺。这时,两位妻子便叽叽喳喳地坐在沙发上,边看韩剧边聊天。那只叫“蛋头”的巴哥狗则在客厅里乱跑,一趁人不注意,逮住东西便张口乱咬。

小珂是个清爽的女孩子,穿着喜欢简单。不像妻子,比较爱穿保守的正装。那天,正逢夏季最热的时候,空气像着了火一样。她和立凡一进我们家门,便扯着领口扇风,嚷着:快开风扇!热死了热死了!小珂一条短短的热裤,几乎露出整条大腿。上面是短短的体恤,一不小心便露出诱人的肚脐眼。随着她的动作,谁都可以看到她领口里,那件水红色的胸罩,以及白皙的半球……

妻子笑着提醒她:哎呀你个死丫头小心走光了!

反倒是立凡一点都不介意:怕什么?他大方地说:都是老朋友了。

立凡和我很多地方恰好相反,我是个沉稳的书生,外表应该算是清秀,不喜欢多话。他虽然是个拿手术刀的,但性格豪爽,嗓门也大,如果留点胡子,多半更像个拿屠刀的。每次来我家,立凡都大大咧咧,岔开双腿坐在沙发上,敞着重庆人的大嗓门,滔滔不绝地和我妻子聊他们中学的陈年往事。

——真是个粗鲁的家伙!小珂有时候会嘟嘟囔囔地表示不满。

小珂有点小浪漫,喜欢诗歌和文学,这一点和我正合拍。每当这个时候,立凡便大手一挥,对小珂说:你和赵明去书房谈你们的文学,我和刘真说我们的重庆话。我们重庆人都是粗人,不像你们成都人那么细,哈哈!

于是我和小珂起身去我的书房。不知为什么,到了书房,我们突然变得拘束起来。小珂在书架前,一言不发,埋头翻看我买的新书。我站在她身后,一搭没搭地介绍着。有时候,我们靠得很近。我一低头,便可以看到她后颈上,雪白的皮肤和细细的绒毛。一股陌生女人的香味,夹杂着新书的油墨香,隐约地飘进了我的鼻孔,让我不由自主地怦然心动。

小珂静静地翻着书,好像真的被书里的内容吸引住了。书房外,只听得立凡的粗嗓门和妻子吃吃的娇笑声,一阵阵地传来。

最后,小珂选中了一本汪曾祺的散文集,扬了扬对我说:“我借回去看。我明天休班,正好一个人赖在床上看闲书。明天下午,你下班回来后,顺便到我家来拿回吧——这么热的天,我才懒得专门出来一趟还书呢!”

我心里突然一阵跳动,灵机一动,问道:“立凡不是在家吗?你明天叫他送过来不就得了?”

小珂摇摇头,说:“他这个大忙人,哪里会呆在家里?听说明天有一台大手术,晚上能不能回来吃饭还不一定呢!”

他们夫妻走后,那天晚上,我不知怎么的,性致大起,一口气和老婆连做了两次。事毕,老婆一边扯着纸巾,擦着淫水淋漓的下体,一边好奇地问:“今天是怎么了?吃了仙丹,还是有什么奇遇?”

我满脑子想着另一个女人的倩影,嘴上却逞强说:“怎么,我这么神勇,你不适应啊?”

我没告诉妻子小珂借书的事情,更没有告诉她我会去她家拿书。

第二天下班后,我独自回到小区,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朝小珂家住的那栋楼房走去。她家在小区的另一头,从我家走去要花一点时间。在她家楼道前面,有一株小小的枫树,远远的就能看到。夏天,枫树叶子还没有红。一树浓绿,在阳光下,静静的,抛下了一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