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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看看食堂饭菜充足的分量,完全可以两个人合伙点两三个菜,划算又不浪费。

华清大学的食堂之所以比外头便宜,是因为国家出了一部分补贴,所以只有本校的学生,才能够享受这个优惠的价格。

江大海算了算自己给儿子定下的每月二十五的生活费,勉强还算可以,只是想要什么享受,那就没办法了。

江家毕竟不是什么大富之家,还要供三个孩子上大学,每月三个孩子的生活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要不是前些年攒了不少钱,恐怕二妮和三妮两个女娃娃,也没法来上大学了。

实际上,要不是有大学毕业以后的高薪和金龟婿在吊着苗老太,恐怕老太太也舍不得在两个“赔钱货”上下这么大的血本。尽管如此,苗老太还是以二妮和三妮是女娃娃,吃的比男孩子少的理由,克扣了两人的生活费,她们每个月就只有十八块钱,比弟弟少了一截。

“味道不错。”

江一留尝了口学校的饭菜,华清大学的食堂不愧是高校食堂的战斗机,原来在这个时候,食堂的大师傅做菜就有一手了。

两家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吃着饭,江大海的性格比较实诚,一顿饭的功夫,自家的底细都被对面的夫妻挖的干干净净。江一留却注意到,对面那对和气的夫妇,明面上看似讲了许多自家的事,可是到现在,他除了知道对方是海城的,连他们夫妻是干什么的,家里有几口人都不清楚。

不是简单人,江一留试探未果后,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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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是华清大学新生点名的日子,江一留今晚也得住在寝室。

江一留的班上只有十五个人,他和几个室友都是不同专业的,在进到教学楼后就分开了。此时教室里已经到了六七个学生,正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吐沫横飞。

他注意到,在教室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清俊的青年,清冷的眉眼,熨烫整齐的衬衫西裤,头发三七分,乌黑华顺,就像是小说里备受女孩子喜欢的高冷校草。

那个男子并没有参与到教室中心几人的话题中,刚好他也不是什么自来熟的人,干脆走到了那人的前面一排,拿起手上的书看了起来。

等人差不多到齐的时候,金融系的班导也抱着厚厚一叠名册走到了讲台上。

整个流程很老套,班导在自我介绍完以后,就让每个新生上去轮流介绍自己。

“我叫夏艾,来自苏城。”

那个安静沉默的青年的介绍言简意赅,江一留惊讶了一下,原来对方就是他那个今天一直都没有出现的室友。

这个简洁利落的介绍显然有别于前头几个长篇大论的男人,加上又是个美男子,金融系仅有的三朵金花在台下,指着夏艾窃窃私语,不时嬉笑着。

如果眼刀能杀人的话,夏艾此时已经千疮百孔了。虽然这个时候男女生之间相对保守,可是争夺雌性的眼神一直都是雄性的本能。而且出了个别结婚生子的,绝大多数的男生都还未有对象,正准备在大学四年里解决终身大事呢。

现在风头都被夏艾抢走了,自然引起了班上一些男同学的不满。

“原来话少也能这么帅,早知道我刚刚也少说点了。”坐在江一留前头的白胖青年叹了口气。

他的同桌和听到他话的江一留都顿了一下,很想告诉那个懊恼的胖子,其实这些都看脸。

同样是小帅哥,江一留受到的敌视就少了很多,毕竟他才十四岁啊,根本就不会和他们竞争大学里鲜活娇俏的女同学们。

江一留下台的时候干脆坐到夏艾的旁边,伸手和他打了招呼,之后还得好好相处四年呢,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相较于江一留的热情,夏艾就显得有些冷清,和他握手后就再也没搭理过江一留,两人就沉闷地坐在一块,相安无事。

晚上八点,点名结束,夏艾跟着江一留一块回了寝室,其他几个室友早他们一步回来了。

“一留,一起去洗澡吧。”

姜文成脱掉上衣,拿起脸盆毛巾和香胰子,对着江一留说道。

整理了一天的寝室,大家都出汗了,现在一楼的澡堂还开着。

江一留应了下来,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个柜子,想要把换洗的衣服拿出来。

不对。

江一留皱了皱眉,他的柜子被人翻动过。

可能因为身上有秘密的缘故,在一些细节上江一留特别敏感,他记得自己当时是把雪花膏的人头像朝里放的,可是现在雪花膏的人头像却转向了外边,还有衣服,虽然看上去基本没有区别,可是其中一件衬衫出现了一条褶子,作为一个有轻微强迫症的人,他习惯把所有衣服都叠的整整齐齐,尤其是衬衫,将它叠到像从商店买来时那样整齐才肯放手。

是谁动了他的柜子。

江一留一时摸不准是有人故意,还是不小心,而且寝室里除了第一次出现的夏艾,还剩下四个人,谁都有嫌疑。

这些想法在江一留的脑海里一闪即过,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在拿完换洗的衣服后,十分自然的将柜子关上,锁上了那把原本被弃用的锁。

原本觉得没什么贵重东西就没上锁,现在看来还是不行。

在他和姜文成拿着脸盆离开的时候,寝室里有一个人长长地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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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上课的日子还有两天,江一留在这两天里,也没住在寝室,忙着二姐三姐的报道,以及陪父母舅舅逛逛都城。

国防大学报道完的第二天,江大山夫妇就离开了,毕竟地里的活耽搁一天,就少一天的工分。莫大栓夫妇也在女儿报道完,离开了都城,现在待在都城的,只有江大海一家。

“石头,你不是说想要买四合院吗,我这倒是有人想卖,想问问你的意思。”

吃完午饭,在顾冬梅去洗碗筷的功夫,白昉丘喝着茶说道。

“白叔,你找到合适的屋子了。”

顾夏实这些日子也在附近晃悠了好几圈,可是人生地不熟的,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

“就是我家隔壁这个院,院子的主人打算卖了房子去米国投奔儿子,只要价钱合适,他就出手。”

白昉丘的这个朋友因为有个出国的儿子,在那些年受了老鼻子的罪,相依为命的老伴在浩劫结束前就受不了在牛棚里上吊了,就留他孤零零一人咬牙撑到了现在。

现在他算是被斗怕了,虽然时局安稳了下来,还是待不住了,从联系上儿子以后,就计划着移民离开,估计着辈子都不会想要回来了。这还到手里的祖屋,自然也不想留着了。

“行,白叔,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

顾夏实等都等不及,站起身就想跑隔壁去。

刚好白昉丘的那个老朋友现在也在家,白昉丘干脆就带着顾夏实和好奇的江一留去了隔壁。

第113章 闹鬼

“那家人什么时候才走。”

白昉丘带着顾夏实和江一留出去的时候, 一院的一间屋子里的人将瞅着窗外的视线收回, 喝了口碗里的白酒,带着一股醉意说道。

“谁知道呢。”

一个高瘦的女子从屋子外端着一叠花生仁进来,“那些人就是乡下送孩子来都城上大学的泥腿子, 在这待不了多久的。”

这个女人就是当日因为煤炉和江二妮发生争执的泼辣妇女,她的名字叫王兰,坐在饭桌旁,身材矮小,眼冒精光的男子就是她的丈夫。

王兰性子不好, 可是长得不差, 身段好, 脸盘正,可是那个男人就不行了, 小眼塌鼻,还有一口微凸的黄牙,嚼着王兰刚刚端上来的花生米, 嘴里发出吧砸吧砸的声音。

“你说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像白家那个老头子早些年就该在广场上被唾沫给淹死, 就这么一个死老头, 现在霸着这么多间屋子不放手, 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那场风波才刚刚平定没多久, 很多人的思想还没从那个年代转变过来,对于普通民众来说,白昉丘这个被下放劳改的十年才回来的所谓都城人民医院的院长, 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兰想想就来气,看了看现在拥挤的小单间,床铺柜子饭桌全挤在一块,做个菜还得去院子里升炉子,夏天冷冬天热,每天做饭都遭罪。当初他们家可是住在内院的,厂里足足分了他们三间房,都住了十年了,说还回去就还回去,哪有这种事。

“那个老头子手里不是还有好几座院子吗,别的院子的人都没有搬,凭什么就我们院子的人搬了。”

“再忍忍。”

于胜,也就是王兰的丈夫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显得那张本就难看的脸越发丑陋:“等那些人一走,我就让那老头子把那几间房吐出来。”

于胜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花生仁,猛地喝了一口烈酒,长长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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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榕老弟。”

白昉丘带着顾夏实和江一留去了隔壁的四合院,四合院大门敞开,可以看见院子里走动的人影,他们进去的时候,发现院子里住了不少人家,看见他们进来,也没人阻止,就三五不时地瞟几眼,然后就做自己的事。

白昉丘口中的盛榕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他住在内院的一间用木板临时搭建的小屋子里,几人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吃饭,一碗稀粥,配一叠咸菜,这就是他的午饭了。

盛家的院子远远大于白昉丘的老宅,这可能也和盛家以前的身家有关,盛家是当时都城有名的富户,而且当时的盛老爷子是个传统固执的老人,不喜欢民国时流行的奢华洋楼,发家之后,只是不断地买下老宅院附近的屋子,将府邸不断扩建。

这座在当年精致典雅的小院儿现在已经被改造的面目全非,当初载种花草树木的庭院池塘全部被填平,在院子里搭建了许多以前没有的屋子,硬是在院子里又挤了四五户人家。

现在这座四合院完全看不出当年盛家的辉煌,拥挤嘈杂,变成了一个大杂院。

“白老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买主。”

盛榕看他们进来,急忙放下手里的碗站起身来。

他的动作有些迟钝,双手撑着桌子,好一会儿才直起身:“老毛病了,年纪越大,这身子骨越不听使唤。”

盛榕不同于白昉丘,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这辈子最大的本事也只是赚钱罢了,可是在现在这个年代,有再多的法子,也没赚钱的路子。

像他这样的有钱人,那些年是最遭罪,最没地位的,即便现在平反了,可是也没法像有一技之长的白昉丘那样,得到上头的重视,现在在国内的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这间临时搭建的屋子也就五六平房左右,一张床,一个柜子,屋里没有椅子,饭桌就放在床沿边上,吃饭的时候,床就是椅子。

明明是这个房子真正的主人,现在却住着这座四合院里最简陋的房子,江一留在心里叹了口气。

白昉丘看着盛榕不怎么利索的动作,皱了皱眉:“等会我给你看看,配点药调养调养。”

盛榕的年纪比他还要小个四五岁,现在看上去,却比他还要年迈,这都是那些年受下的罪。

刚刚来到盛家老宅的时候,白昉丘是有点后悔的,看看盛家老宅子里的住客,比他家还要麻烦,石头要是买了这个屋子,到时候难缠事可就是没完没了了。可是现在看到童年的玩伴这副枯槁的模样,他又忍不住有些心酸。

罢了罢了,大不了让石头把房子买下,他再把钱贴补给石头,反正他这么一个孤寡老人,手里头有那么多钱也没什么用。

盛家的家产在那些年早就成了无头公案,那一屋子的古董家具在头几年被砸的砸,烧的烧,还有一些金银器物却是被人趁乱藏了起来。

大伙心里头有数,可是心里也明白,盛榕想要讨回那些东西怕是不易,而且盛榕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去米国投奔刚刚联系上的儿子。

卖掉祖宅,也只是为了去米国的时候,不要给儿子添太多麻烦罢了。

“就是这个后生想要买房子吧?”

盛榕想请白昉丘几人坐下,却意识到自家没个坐人的椅子,悻悻地收回想要伸出去的手。

“我这里的情况你也看着了,这座大院子里,足足住了十七户人家,每家都是拖家带口的,惹不得骂不得。”盛榕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世道就是这样,明明是你的东西,白白让他们住了十几年,现在你要是想要要回来,反倒是罪大恶极了。

他也不想坑面前的青年人,只是儿子在米国的日子也不好过,他要是空着手去,那就是儿子的拖累,实在是没脸见九泉之下的老婆子。

盛榕看了看面前的顾夏实:“如果你真心想买,我也不坑你,我只要一千五百块,如果你有米金,我只收你八百。”

盛榕比了比手指,现在米金和人民币的汇率在1比1.73左右,八百米金,约莫就是1400左右。

现在普通的人家,一家子的积蓄可能也没有这么多,1500块钱,按照现在的物价,够三口之家舒舒服服过上三五年了。

可是真要对上面前这套大宅院,这价格,真是极其划算的了。连刚刚看到大院里的情况,有所犹豫的顾夏实也忍不住心动起来。

他这些日子也打听过,像白叔那样的四合院,起码也得花个两三千才能拿下手,盛家的院子还比白家来的大,若是没有那一屋子的住客,他就是叫到四千,顾夏实都不会眨一下眼。

“我这个价格已经是底线了,当初我们盛家在这栋祖宅上的花费可远远超过了五万大洋。”喊出这一个价格,盛榕也十分肉痛,可是一来他要钱急,二来这屋子确实麻烦,他才压着牙,把价格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