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节(1 / 1)

梦巧儿从一介白身变为了功名在身的女将军,也不过是短短半年多的功夫罢了。

梦巧儿这边还没到家,从宫里送到镇国侯府的封赏已经是接连不断,有给两个娃儿的金裸子并玉珠子,也有给萧杏花的,当然更有给秀梅佩珩的。

除此之外,竟还另赐了两只鹦鹉,说是给两个小少爷的。

这就让萧杏花颇有些不喜,想着不是说逗着鹦鹉之后私底下定情吗,看来这是故意的了?

萧杏花还注意了赏赐的各样小东西,其他人的也就罢了,唯独给佩珩的那份,仿若是一块罕见的美玉。

看着更是别有意味。

萧杏花不喜,直接没让人给佩珩送过去,而是扔到了库房去。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想娶她女儿?哪这么容易!

如今梦巧儿回来了,先是回家,接着又进宫摆宴,如此忙乱了一番,梦巧儿跟着婆婆回家,倒是纳闷起来:“娘,怎么不见佩珩出来?宫里多热闹,倒是把她一个人闷家里,好生无趣的。”

她如今比以前看着更精神了,只除了脖子上留下一点浅淡的疤。

萧杏花刚见的时候,还心疼,问她,她只说不是什么大事,小伤。

萧杏花看她那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最后只能叹口气,来了一句:“罢了,如今我只能把你当儿子看待!你也是个结实耐事的。”

也就秀梅和佩珩是可以当做女孩儿家慢慢疼着的了。

此时萧杏花又听梦巧儿问起这个,不免更加叹了口气:“我这什么命啊,你们几个,没一个让我省心。你也就罢了,自己遭了这么大罪,好歹当了个将军,她呢,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

梦巧儿看婆婆这般,越发不解,赶紧追着细问。

于是萧杏花便将这事儿来龙去脉都一一说了,最后道:“有你们在,哪用她操心这些!”

梦巧儿却是先气得不轻:“其实细论起来,最可恨的是霍行远!若不是当初他辜负了佩珩,何至于走到今天?至于皇上,我看他一把年纪了,比我还大,竟然妄图娶佩珩?想得忒美了!”

萧杏花听了儿媳妇这么说,真是正中自己心思,也怪不得她最喜梦巧儿呢,只因为这个儿媳妇实在是和她性情相投。

当下她点头:“可不就是!皇上自然是好的,可他是谁,是皇上啊,一把年纪先不说,以后他可是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你说这种事能忍吗?”

“当然不能忍!”梦巧儿想了想萧千尧万一给她来个纳妾的事儿,光是想想都受不了:“这种事,多憋气!若是真憋一辈子,那人都不能活长久,早晚得病!”

“不错!你说得极是!反正佩珩是怎么也不能嫁给那个老皇帝的!不说以后,只说从前,我听你爹提过,说他以前肯定身边有伺候的!”

萧杏花自然是不知道,当初是她夸了两句涵阳王模样不错,于是旁边的萧战庭不喜了,这才说出那话。其实不过是胡乱猜测罢了,她却是当真了。

“竟然有伺候的?这还了得,说不定早就有几个庶子了!啧啧啧!”梦巧儿连连摇头:“这种男人,便是给金山银山都不能要啊!”

旁边的秀梅看着这一幕,一时颇有些无奈。其实这些日子她和佩珩说着知心话,慢慢地觉得佩珩的选择未必没有道理。

可是她这个当儿媳妇的,也不好去劝说婆婆罢了。

谁曾想,如今大嫂回来,这婆媳二人真是一唱一和,只把人家堂堂天子贬到了万丈深渊里去。

当下竟然不免有些同情自家小姑子,这未来的路……不好走啊!

刘凝当然知道,镇国侯夫人怕是知道了自己和佩珩许下终身的事,是以如今发怒了,见了人那脸色绷着不太好看,而且再也不见佩珩出来。

她是故意的。

刘凝意识到这一点,心里越发失落。

他知道,依他现在的身份,只要下一道旨意,谁也挡不住他。

可是他不能,他想让她高兴,也想让她不要有任何烦恼地成为自己的皇后。

况且如今萧战庭还在返京的途中,他总不能趁着功臣在外征战时,强娶人家女儿。

总归得等到萧战庭回来,再慢慢商议,征得他同意后,再行议亲。

只是或许是他那日和佩珩已经说定了的,因此产生了憧憬,也或许是年纪到了,以往从未有过的渴望竟如同打破了二十九年的藩篱,涌现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他渴望着那个姑娘,渴望得胸口发紧发疼。

很想再看看她,哪怕什么都不说,连手都不牵,只要看一眼就行。

可是他却看不到。

这件事困扰着刘凝,让他夜不能寐,甚至处理朝政时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要不然我下一道谕旨,让佩珩进宫陪我说说话。”

“母后,不必了。”他知道镇国侯夫人是不喜的,若是强下谕旨,只会让她反感,也让佩珩为难。

“那你是什么打算?”

“等镇国侯回京后,再做打算吧。”

他是这么想的,并且计划好了若萧战庭回来,该如何说服他。

只可惜,好不容易等到镇国侯回京的消息,可是一切却不能像他预料的那般进行下去了。

因为回京的镇国侯,身受重伤。

第119章

当萧杏花知道萧战庭马上就要回京的时候,一个是心里松了口气,另一个是心里自然颇为期待。都分别了这么许久,操心也操够了,只盼着夫君儿子都回家来,一家子再也别分开!

谁曾想,猛地一个消息传来,是先头来的家里小厮,回来报信的,说是萧战庭受了伤。

萧杏花当下就急了,心口仿佛被人猛然给攥了一把,只觉得心跳都停了几拍。

她煞白着脸,扶着手边的百宝阁架子,不自觉捂着胸口处:“好歹说详细些,到底是怎么受的伤,伤到了哪里?伤得重不重,可有随行的大夫给看过了?大夫怎么说?”

谁知道这小厮却是根本说不清的,他也是随着先头军过来,顺便给家里人送个信,至于伤得到底如何,以及大夫怎么说,其实都是全凭萧千云那边吩咐的了。

当下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知道的转述:“听那意思,应该是北狄军中几个刺客,是高手。自战败了后,逃出去保了一条狗命,只是他们败了心有不甘,又想着救他们的北狄王子。他们原本以为他们的北狄王子就在咱们军中,所以跟随而来想救人。哪里知道那劳什子的北狄王子早就被大少奶奶带回燕京城来了。那几个一气之下,便要刺杀两位少爷,听说当时是趁着两位少爷牵着马去河边喂的功夫,射的冷箭,二少爷不曾防备,险些中招,多亏了侯爷救下,又父子三人擒拿了那几名刺客。可是那箭上有毒的,侯爷自己倒是中了招。至于如今侯爷到底如何,因我离时,只知道两个少爷都在侯爷跟前伺候着,两位少爷都说并没有大碍,其他倒是不知了。”

毒?

萧杏花一听便觉得脑门发晕。

她是怕了这什么毒了!

一时问这家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萧杏花跺跺脚,无奈地道:“如今只盼着能早些回来,到底京中的御医比随行的大夫要高明,好歹别出什么事!”

她是曾经尝过那丧夫的滋味,当年他人没回来,却传来了他已经战死的消息,那可真是挖心一般的疼。

如今只盼着,这么大年纪了,再也不要尝次那般滋味。

这一次,可是绝没有第二次机会,天上掉下来一个活生生的他!

佩珩和梦巧儿秀梅等也都赶过来,自是担忧不已,又见萧杏花脸色难看,都忙过来安慰。梦巧儿那边一沉吟,却是道:“不如我先骑着快马,迎着过去,好歹探探什么情形,也能放心。”

其实这样也未必能帮得上什么忙,可是萧杏花想想,左右家中无事,梦巧儿若是能骑着快马去探探到底伤势如何,哪怕是早半天告诉她,也好让她早点放心啊!

这边梦巧儿更要出发,就听得宫里来人了,忙迎进来,才知道是宫里知道萧战庭伤了,特意送来灵芝人参等妙药。

梦巧儿见此,干脆随意带上些药材,骑上快马,尽快出发了。

自梦巧儿走了后,萧杏花自然是分外煎熬,日思夜想的,只怕萧战庭真有个意外。

秀梅从旁看着也是忧心,早就把小叔子和儿子都抱到了自己房里去好生照料,免得让婆婆太过操心。

佩珩见母亲这般,倒是把原本念着刘凝的心淡了许多,只一心陪在母亲身边,奉茶递水,每日伺候着膳食,甚至自己亲自下厨给萧杏花做了往日爱吃的家常菜。

“你爹真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办?”

萧杏花其实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如此心慌。

事到如今,若真萧战庭出事了,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并个梦巧儿,这都是能撑起家业的,并不怕家中无人遭人欺凌了去。

可是经历了这许多事,于她而言,这个“死而复生”的萧战庭已经融入了她的血脉中,成为了她的一部分。甚至大有一种,他若真不在了,她也不想独活的心思。

左右儿女都已经大了,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佩珩看着母亲茶饭不思,从旁自然是有些心惊,当下着意小心,不敢有丝毫懈怠,日夜照料。

这一日,浅秋时节的风轻轻吹着窗前的木芙蓉,带来淡淡的香气,佩珩刚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白玉小盘里是从油锅里捞出来的炸苹果馅儿粟米糕。

“娘,尝尝这个吧。”娘以前就爱吃这口的,外面卖的贵,她就和二哥一起学着自己做,慢慢地哥哥和她手艺都极好了。

“好。”

萧杏花随手取了一个,心不在焉地吃起来,一口咬下去,外面酥里面甜软,带着些许热烫,一股子苹果的芬香甜美洋溢而出。

她原本没什么胃口的,此时来了精神,便将一整个都吃了,吃完干脆又拿了一个,一边吃着,母女两个人一边说起话来。

“娘,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小时候,住在很大的院子里,还有奴仆伺候,还可以读书。”

“是,那都多久前的事儿了。现在我自己想想,都记不太清了。”

曾经的记忆犹如昔年墙上贴着的年画,刚开始的时候清晰鲜明,可是一日又一日的光阴流逝,经年的烟熏火燎,时候一长,那年画发黄了模糊了,也就看不出来原来的痕迹。

“娘,我只问你,若是那会子你依然是住在大宅子里的小姐,并不曾去给爹当童养媳,你……你可会嫁他?”

“不会。”萧杏花一边品着这香美软糯的苹果馅酥饼,一边斩钉截铁地道。

“若是如今,当年的家里人来寻你了,你会放弃我爹吗?”

“不会。”

萧杏花想起萧战庭,顿时没什么胃口了。

叹口气,她道:“我和你爹的事,说不清,年轻那会子更像是兄妹,心里也存着一股子无奈,后来成了夫妻,才慢慢地好。谁知道刚好起来没多久,你爹他就走了。”

其实真论起来,她打心眼里对她的夫君有了女人对男人的那种牵心动骨,还是在重逢之后吧。

以前未必没有,只是却带着怨,也带着无奈,更带着期望,是女人对自家男人的那种期待和依赖。

佩珩望着母亲,却见母亲的眼睛仿佛望向很遥远的地方,她知道,母亲在想念着担忧着父亲。

“娘,男女之间,看的到底是情分,还是门当户对?”

“都有。”

萧杏花看看女儿,知道她是记起了那昔日的事,当下叹道:“男女之情,门当户对,都是要的,当然也得看性情是否相投,两个人能不能处到一块儿。”

佩珩低下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