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只要不干扰到他现在的生活,他不会因为自家妻主的爱慕者生什么气,毕竟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控制别人喜不喜欢你。他看上的人那么优秀,要是这也要拈酸吃醋,他肯定整天都要泡在醋缸里。

“你真的不介意这些?哪怕她并不喜欢你,心里头有别人?”

两个人从开始到现在都未曾提过一句“她”的真实身份和名字,但彼此心知肚明,他们谈的都是这府上的女主人。

听到这个问题的梁珏脑海中第一浮现的就是沈孟的那个便宜表弟,他沉默了一小会,鬼使神差地,在这个可以称得上情敌的男人面前,说出来自己憋在心里许久的话:“兴许殿下会觉得荒谬,只是这是我个人非常真实的想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心悦于她,每天能够瞧着她的面容,我就觉得很欢喜了。如果她能够喜欢我,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如果她没有那么喜欢我,那我就一点点的努力。让她每一天都能比前一天喜欢我多一点,石头尚且能够捂热,更何况是人心。”

这话半点水分也没有掺,不过有一点他没有表述清楚。那就是,这仅仅只是他未嫁进来之后的想法,成婚之后,他发现自己不再满足于以前的那点小要求,人都是贪心且得寸进尺的存在,他也不例外。

在沈孟的问题上,他贪心到贪得无厌的程度。

薛宁对他有这样的想法颇有些惊异,毕竟根据他对梁珏的调查和先前那段时间与对方的相处,他着实不觉得梁珏会把沈孟看得这么重。

他的唇角微微翘起,唇角的弧度让他面上的笑容看起来多了几分讥讽:“哦?既然你这么有耐心,那也应该不介意这么一丁点的艰难险阻才是。”

梁珏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正是因为太珍视,所以才容不得哪怕是一丁点的差错和意外。”

两个人谈话的时候,沈孟也没有在屋里头干坐着,她从外头走出来,一眼就瞧见了这姿态格外亲密的两个人。

一个是她上辈子的夫郎,一个是后任。前世两个人之间只有仇怨,这辈子却染上不大好的桃色绯闻。今儿个这三殿下还是打着梁珏的名头。

他们两个的姿态太过暧昧,以至于她没有忍住还是问出了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把梁珏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得不知道把四肢往哪个合适的的地方放着。

这脚下一个没有站稳,差点跌到薛宁的身上。不过他很快用手抓住了身边的柱子,借着手的力道很快站稳,这才转过脸面对着沈孟说:“我有些事情和三殿下谈呢,他说他府上还有事情,马上就要走了。”

薛宁忙反驳:“我没……”

梁珏却并不打算让他把话说完:“好了,三殿下您的事情最要紧,我送您出去吧。”

说罢他就拉着薛宁直接往外头走,他用了很大的力气,以至于要表现自己柔弱的薛宁没有能挣脱开这只手。

原本等候在一旁的薛宁护卫想要上来斥责这沈家夫郎的大不敬之罪,却因为自个主子背对着沈孟投过来的目光收回了步伐。

来沈府拜访之前,三皇子府邸的大主管就早早的吩咐下来,在某人的面前绝不能莽撞行事,不能给予人盛气凌人之感。

她们原以为这个某人会是和三皇子传出暧昧流言的梁珏,不成想竟是这庭院的女主人。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侍卫,在一开始的惊讶过后,她们就牢牢地闭紧了嘴巴,谁也不打算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沈孟原本是想和梁珏站在一起,出去送一送自家客人的。不过梁珏想了想,比起炫耀来说,他还是选择不然对方看见自家妻主的脸。

沈孟应允了听他的,便只好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杵在那里看着自家夫郎强行送走了薛宁这个不速之客。

梁珏转过脸来,就看着她站在院子里还呆呆地看着门的方向,心里头颇有些不是滋味:“怎么了,你舍不得吗?”

话一说完,他心里头就产生了几分后悔。他没想着这么直白,只是这情敌都找上门来,呛人的话不自觉就说出了口。

沈孟回过神来,含笑摇头:“我先前只是因为想事情有些出神罢了,夫郎在这里,我能有什么舍不得。”

“你这人……”梁珏心里舒服了几分,又有些懊恼。他总觉得,他是不是太好哄了,明明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甜言蜜语,但他承认,他还是被这话安抚到了。

这么想着,他又添了一句:“人是走了,你可别以为这一两句就能这么算了。”这笔莫名其妙的糊涂账,他今天就要和她算清楚。

☆、 第030章

沈孟稍稍低下头来瞧他,梁珏的眼睛亮晶晶的,白皙的脸蛋在冷风中冻得微微有点发红,他的下巴还不像她记忆里那么尖,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养得好,他看起来比刚进门那会还圆润些。

除了脸蛋,发髻也很可爱。她比梁珏差不多要高了大半个头,垂下眼睑来便能瞧见他头顶的发旋。她手里痒痒,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说吧,你打算怎么和我算账。”

沈孟生得自然不算是这个时代极美的女子,她的容貌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但难得的是一股子天生的忧郁气息,一双眼睛又生得极好。乌黑深邃,极有灵气,仿佛会说话一般。

尤其是她凝视别人的时候,即便是无意,也很容易让人生出深情缱绻的错觉。梁珏面对她的时候本来就气势不足,这次凭着一股子气,好不容易鼓起劲来,这么一摸一看一句话,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他喃喃了句:“真是祸水。”先前想好的措辞一时间忘了个精光。

但他到底还是惦念这薛宁先前说过的话的,等到回过神来,他又努力把有些狭长的眸子努力瞪大瞪圆:“你别和我装糊涂,今儿个那人为什么来的,你心知肚明。”

沈孟故意逗他:“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梁珏抬头细细地观察她面上的表情,确定她眉梢眼角透露出来的确实是戏谑的时候:“他先前分明说,他之前认识你。”

沈孟的动作顿了顿,神情有极其微妙的变化,她的声音比先前更显得低沉一些,面上的笑意也有所收敛:“他说什么,你就这么轻易信了?”

拈酸吃醋固然是在意一个人的表现,在大多数时候,作为被吃醋的一方,也会格外享受这种愉悦感。但凡事都有个度,要是梁珏真的会因为这种事情,连基本的理性都抛却的话,她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梁珏敏感地察觉出她的不悦,回想起自己当初嫁进来的时候小心翼翼,今儿个确实有些忘形了些,他的语气也不自觉变得小心了起来:“我没有胡乱相信,只是从那位三殿下的表情来看,他的言论不似作伪。”

一面观察着沈孟的神情,他又小小声地开口:“我本来是没有这么想过的,但是在他府邸上的时候,他确实多次提及你的情况。”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还带上了几分委屈:“再说了,一个人到底对另外一个人有没有特别的想法,我就算眼睛再瞎,这一点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就算是不相干的人,他一样能看得清清楚楚,更何况这个人觊觎的还是他自个的妻主。

不同于前一世的内敛寡言,梁珏这一世在她面前似乎很喜欢把心思挂在脸上。他心里头那些没有说出来的话,全都被他用表情表达得淋漓尽致。

她没好气地反驳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梁珏当真还格外认真的摇头道:“我只知道,旁的事情可能是当局者迷,但这种事情,只有当事人才能够体会得出来。”

同性相吸,异性相斥,在某些方面完全是因为同性之间太过了解。他很清楚,那位三殿下看沈孟的眼神并不仅仅只是像看一个有丁点好感的人那么简单。

他这么说,沈孟倒是多了几分好奇:“哦?那你倒是说说看,他瞧我的时候和旁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梁珏一字一句认真道:“他瞧着你的时候,总似在瞧什么故人。你再仔细想想,会不会从前的时候,你和他有过交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笃定对方所言非虚,毕竟人要伪装一时半刻很容易,时时刻刻的伪装却很难。便是有,时间长了,也容易真亦假时假亦真。

沈孟哑然失笑,她想也不想地否认说:“我怎么会与宫里头的殿下有什么故交。”她和这位三殿下的交集也仅仅是上一世那段不算短也不算漫长的时光。

但那交集是在她与梁珏和离之后,这一世她们之前未曾见过,哪里来得故人知己的说法。

梁珏接着追问:“你再好好想想,是真的没有吗?”

柳璟顺着他的话再一遍否认:“自然是……”没有两个字他说到一半,又被她重新咽了下去。

因为她想起来一种荒谬的可能性,她自个是重生回来的,会不会薛宁也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方的一些举动就可以说得通了。

譬如说,上辈子她明明也是同一个时辰将梁珏娶进沈家的,除了稍微对梁珏好了些之外,她自认真的没有什么出现了太多变数的。

可是薛宁却成了她新生活里头最大的一个变数之一。

梁珏还在等着她的澄清呢,结果她话说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他原以为沈孟又是在逗弄他,结果等了片刻,沈孟还是半点动静也无,他也就忙抬头看她,结果发现沈孟的表情也并非像是在开玩笑,而是想起来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他只得问她:“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沈孟当然不可能和他说。我怀疑那位宫里来的三殿下来自前世的未来,他还是我上辈子的后来的正君。

她要真的这么说了,即便是梁珏不把她当成疯子,话要是传出去了,搞不好就有人把她当成异类烧死。

即便是梁珏,她也不会轻易把自己的这个秘密交付出去。

这么想着,她的眼神又暗了下来,明明外头是阳光明媚,但她整个人仿佛都散发着一股子阴郁的气息。

几乎没有怎么考虑,她就否认道:“没什么,我很确定我不认得他。”

三殿下薛宁和小乞儿阿宁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个是高不可攀的天上云,另外一个则是随便践踏的地里泥。

关于前世的记忆,沈孟记住的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她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少年时候的往事。

“没什么,我很确定我不认得他。”

和沈孟的声音语气几乎一样的女声在有些空荡的房间响起,跪在地上的黑衣女子,把两个人对话场景一字不漏地还原了出来。

☆、 第031章

坐在高位上的男人微微侧过头,总算是舍得从怀中抱着的猫身上施舍一点眼神给底下跪着的人。

他的声音婉转而妩媚,只是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这份风情他们难以承受,他饶有兴味地问:“真不是他找的那个人?先前不是说已经调查过了,确认是沈家人吗?”

跪着汇报的黑衣女子用沙哑的嗓音道:“确认了沈孟没有错,她的生父只得了她一个孩子,当年也只有沈孟一人回去。”

沈家近几年女嗣稀薄,沈孟也没有什么年龄相仿的堂表姊妹。她那继父沈李氏所生的女儿年龄也并不符合当年救助薛宁的条件,她们调查出来的结果是绝不可能有误的。

男子便有些兴致缺缺地靠回原来的位置上:“真没劲,要是找错了人多好。”

尽管知道这样的概率很低,但想想要是真的弄错了,他该会多了多少可看的乐子。跪着的女子并不敢轻易地接下他的话茬。

在片刻后,男子又问她:“既然是这样的话,你说沈孟怎么会什么影响都没有?她又没有撞到过脑袋,也不曾听说过有忘却往事的迹象。”

跪着的女子犹豫地答:“兴许是为了不让梁正君伤心难过?男人一般不是很忌讳这些吗?”

男人冷哼一声:“你莫不是在与本宫说笑,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倒是说说你哪只眼睛瞧见她对夫郎情根深重的了。”

要说沈孟是为了不让夫郎伤心难过,打死他他都不信。这天底下的女人多是薄情寡幸。这婚事原本就是梁珏主动上门求来的,不是煞费苦心得到的东西,没有几个人会太珍惜,更何况,沈孟对梁珏可不像是有很深的男女之情。

那女子忙改口说:“主人说得极是,是奴愚钝,把事情想岔了。”

这底下的人一个个无趣得和鹌鹑一般,要么就是眼睛长在脑门子上,不知道天高地厚。要么就是这样胆小怕事,跟木头桩子差不多。那男子摆了摆手:“算了,你下去吧。”

反正时间还长得很,他并不着急。

在和梁珏探讨过往话题的沈孟莫名其妙地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了揉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子,又接过自家夫郎及时递过来的一杯暖茶。

除了温暖的茶水,梁珏还塞了个模样看起来有些怪异的汤婆子到她怀里:“你先用着吧,前几日便教你多穿些衣服了,你偏不听。”

妻夫两个的生活并不只是零零碎碎的琐事,沈孟每日有格外忙碌的公事需要完成,而且每日她都会带一些异闻录之类的书籍回来翻阅,经常挑灯夜战。

梁珏晚上起夜的时候,瞧见她若是穿得单薄,便会起身帮她披件厚厚的外衣。不过他总有深睡的时候,纵容有没能照顾到沈孟的时候。

“夫郎说得对,下次我会主要的。”兴许是真的冷到了吧,沈孟又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吸了吸鼻子,模样显得有点可怜。

她随手在本子上用朱笔画了个圈,因为记录事情的本子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摊在梁珏的面前,后者即便无意,也难免会看到上面记录的事情。

这本子上基本都是些看起来错综复杂的图,上面是一些重复的符号,还有交错相接的细线。

他试探了一下沈孟:“这些本子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沈孟心里回应了一句:是很重要没错,手却把那本子往前面推了推:“你很想看吗,随便翻。”

梁珏小心翼翼地把本子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低头快速阅览了一遍翻开的页面上的字迹,又抬起头看她:“我真的可以碰它吗?”不怪他这么小心翼翼,平日里沈孟把它看得很重,还用了很是珍贵的盒子将它封锁起来。

平日里她用不到的时候,也会将它放置在极其隐秘的地方,他对此早就怀有极大的好奇心,可是沈孟未曾主动提过,他也不敢随随便便的乱翻。

沈孟想了想,在上头添了一句:“也没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你想翻哪都行,就是绝对不要在上面乱添东西,也尽量不要去损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