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什干电视塔,Bozomor地铁站。
徐卫华有些茫然的站在地铁口,环视着四周。从国内逃出来已经超过3个月了,自己一直被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国家里动弹不得。洪世泰一次也没有露过面,只是和他总共打过3此电话,说必须等到风声过去之后再把他弄出境。
现在他也只有听洪世泰的,尽管他心里一万个后悔。当初被他拉下水的时候,真的没想到今天会亡命天涯,幸好自己手里还有个筹码,否则他毫不怀疑洪世泰会抛弃他不管。
洪世泰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和何倩如认识,他存在何倩如那里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肯定对他非常重要,要不然也不会藏到澳大利亚去。
只不过洪世泰也不是神仙,他也是人,他也会犯错误。
何倩如这个骚货并不是个合格的保管者,她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难道洪世泰不知道这个人的性格?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交给这样的人保管?自己想不通,只能认定是这个素来精明的家伙真的到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坎儿,他向来喜欢玩出其不意的把戏,按照兵法里说的这个人的性格喜欢用奇计喜欢冒险,换了是自己如果是对自己生死攸关的重要物品,绝对会永不离身,但他偏偏随随便便的就交给一个交情不深的大学时代炮友代为保管,这真是任谁都想不到,能给自己得知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再或者何倩如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否则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出卖洪世泰。
怎么看他这次也是玩砸了,不过正因为如此,自己才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从他有能力把自己弄出国看,他应该也有能力把自己从乌兹别克斯坦弄出去。自己所做的只是需要耐心等待。毕竟这个国家虽然陌生不方便落后,这里的一切虽然让自己感觉别扭,但是到现在至少还是安全的。
在这里3个月了至少没有警察找上门来,对自己这麽一个非法入境者来说,显然会产生一种虚幻的安全感。刚来的时候自己连门都不敢出天天躲在屋里,到现在自己在大街上溜达都没人管没人问,别说当地平民,甚至警察远远地看见自己都不理会自己这个明显的外国面孔,自己就像个自由人无拘无束,这确实能给人起到壮胆的效果。
这个城市给他的最大的印象就是安静。
这要在国内,大白天的甭管大街小巷肯定到处都是人流车流,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熙熙攘攘的喧闹嘈杂。但是在这里不一样,街道向国内一样整洁宽阔,但是汽车和行人很少。更没有国内无孔不入的自行车和电驴,在这里自行车属于非法车辆不让上路。
城市的商业气息不浓,节假日商店和服务性机构绝大部分都歇业,这要在国内简直是不可能的。夜晚也没什么娱乐,不像国内到处是霓虹灯闪烁,少了很多喧嚣和烦躁,多了几分宁静和平和,这对他来说正对胃口。
至少现在自己已经不再害怕遇见警察了,唯一担心的是国内的情况,他现在对国内的情况一无所知,自己这个说严重了可是叛逃,搁到文革那会儿都够直接枪毙了。他可是经历过文革的时期,虽然那时候他还是小学生。
自己出逃到国外,单位怎么样了?估计都乱成一锅粥了。公检法这些部门都已经进驻了吧,不知道多少人又要人头落地,就他所知他上面的那几个人没一个干净的,谁家里没有个几千万几亿的?只不过自己比较聪明先跑了,他们没有来得及跑而已。易地而处,他们只会跑得更快。
这就是现在共产党的现状,全国都一样,从古至今都一样,千里做官只为财,甭管你谁坐江山,都是一样的。
但是想归这样想,看看新闻上那么多红通人员被抓回来,这也不能不让他心惊肉跳,政府这是在动真格的。国内肯定有人在专门负责追捕他,这是必然的。但是谁知道自己现在在乌兹别克斯坦这个偏僻的国家里猫着?没人知道!他相信中国公安就是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找到自己的踪迹,因为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洪世泰和其背后的势力在帮助他,那些人可都是秘密活动的专家。
电话响了,这是一部专门的老式手机,据说是不能追踪窃听的。某天出现在自己的屋里,连自己的老婆都不知道怎么来的。不过这反倒让徐卫华有些安心,这说明洪世泰一直在关注着自己,虽然他没有露面。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不那么孤单的安心感。
这部电话一共只响过3次,这次是第4次响。
电话那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的是英语,问他到了没有。
徐卫华说刚下车,对方要他出站,徐卫华问怎么找到她,对方没回答只说我会去找你的,然后就挂了电话,徐卫华无奈的收起电话。
周围来来往往的不少女人,徐卫华不知道哪个才是刚才和他通话的人,疑心生暗鬼之下只觉得每个人看起来都可疑。BOZOMOR站设计的非常现代化,和大部分其他犹如防空洞般的地铁站不同,灯碧辉煌而且充满金色宫殿般艺术气息,故此很多年轻人在此驻足。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啥名堂,反倒是他觉得自己这样神经兮兮盯着别人看跟变态色情狂一样,容易引人瞩目。他其实早有心理准备,洪世泰能把自己弄到这个国家,不可能不派人监视自己。有时候他有种莫名的第六感,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一双暗中的眼睛注视着,那种感觉非常让人起鸡皮疙瘩,但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求于人的时候就别拿自己太当回事。自己现在就是个逃犯,能从公安局手里逃出来已经谢天谢地了,做人最重要要有自知之明。
出站口是一个现代化的办公中心,十几座高档写字楼耸立,向北可以看见塔什干电视塔。建筑群周围是大片的绿地广场,一直向北延伸至电视塔,环境非常优雅舒适,这里的年轻时尚的女孩子非常多,各个婷婷玉立的青春靓丽,神态悠闲傲娇。
说实话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能够感觉到塔什干人活的悠闲轻松,好像欧洲那样的慢节奏,不管男女都是一样,大城市里那样来去匆匆的快节奏压力在这里基本上感觉不到。这也是他能在这里猫这麽久的原因之一,这里一切都是不紧不慢的,除了市场和地铁,基本上看不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他少了很多无端的风声鹤唳。
国内的年轻人一定会很羡慕吧,没有什么生活就业的压力,小国也有小国的好处,人口只有中国五十分之一加上地盘小,政府能管得过来。别看人家通货膨胀厉害,货币币值印的那么大,但是这里安定的社会环境、持续的社会发展、完善的福利保障都比国内牛逼的多。
塔什干人的贫富差距不是很大,民众负担较轻,分配的比较均衡。福利绝对比国内强,甭管医院的水平如何,但是这里实行的是全民公费医疗,不管大人小孩上医院看病一律免费!就这一条国内就比不了。而且历届政府对教育都很重视,小孩上学全部免费。这里的人一样需要买房贷款,但是收入里还贷的部分享受免税。居民家中的水都是免费的,电费每度按人民币算才两毛,煤气费100方才划30块人民币,汽油价格也就5块1升,比国内简直便宜的不像话。因为生活负担很轻,这里的人基本没有存钱的习惯,月光族是普遍现象,开完工资就大量消费。
像不远的那些傲娇的粉领女孩们,恐怕都是月光族的成员。
徐卫华又开始下意识的觉得这些女孩子当中有人在暗中窥探着自己了,从刚才通话的声音来判断,是女人没错,年纪应该不大,英语说得充满地道美国式风格,说话的风格很是简洁干练,有种说一不二的劲头,应该是个比较强势的女人,女强人吗?他以前当官的时候打过交道的女老板女官员可不少,但是不知道为啥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好莱坞电影里那些女杀手的形象。
也是,洪世泰那是干什么的?绝对和黑社会有关系,而且还是国际黑社会。徐卫华和他认识那么久都觉得这个人摸不透深浅,他派来的人恐怕也不是吃素的。
他装着闲庭信步,一直偷眼踅摸。
不得不承认,这个国家美女真多呀,还是说首都大城市的美女资源要相对好一些?总之就他观察在这些建筑里进进出出还有在草坪上席地而坐的几乎没有丑的。而且在这里住了三个月,感觉这里的美女似乎有那种混血儿的异国风情。
当然整个中亚地区历史上就是出美女的地方,因为历史原因很早就开始多民族融合,蒙古人、突厥人、伊朗人、契丹人、欧洲人、俄罗斯人几千年历史中长期混居通婚,不停的混血并互相融合造就了女性漂亮的基因。
谁呢?对方说要我出站,说明她现在在站外。或者在车上就一直跟着我?但是刚才通电话的时候似乎没有地铁站内的的杂音,说明在比较安静的地方。
徐卫华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背后,什么也看不出来,每个人都是那么自然而从容,似乎没人注意到他,但似乎又每个人都在注意他。从对方的英语熟练老道程度来说,难道是外国人?定了定神,才意识到这里每个人都是外国人。或者是欧美系的?有这样的人吗?
看来看去,突然发现广场边长凳上一个金色短发的墨镜美女,身材高挑飒爽,身穿深色皮夹克和皮短裤短腰高跟黑皮靴,苗条修长的腿裹着黑色厚丝袜,现在气温还算处在春寒料峭的阶段,敢公开露腿的都是有自信的。
男性风格的齐耳短发显示出很强烈的冷傲风,不是女性的那种冷艳,而是一种很干爽的酷。嘴里叼着根女士香烟,手里拿着卷报纸,但是仔细看看不是西方人,发色估计是染的,对方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徐卫华的眼神。
是她吗?是中国人?还是朝鲜人?总之看起来像是东亚的面孔。
毕竟也在乌兹别克也待了几个月了,对这个国家多少算是有些了解。他知道乌兹别克斯坦境内有大量的朝鲜族裔存在,日俄战争之后很多朝鲜人不愿做日本的顺民而逃离家园跑到远东俄属地区生活,十月革命之后更是有大批的朝鲜人举家迁移到了远东开荒垦田,后来二战爆发苏联因为和日本在东北发生军事冲突,而朝鲜当时已经成为日本的国土,苏联远东境内生活的朝鲜人被当时的苏联安全机构认为有充当日本间谍的嫌疑,于是斯大林以“朝鲜人和日本人在外貌上太过相似无法辨别”为理由,强行将苏联境内的20万朝鲜人迁到中亚腹地以绝后患,这实际上就是一次大规模的种族清洗。
后来这些倒霉的朝鲜人经过充满血泪的长途艰苦跋涉才算到达乌兹别克斯坦,就此在这里扎根。对于这些人徐卫华觉得真的很牛逼,民族情绪真的了不得,感觉中国人比不了。日本人、朝鲜人都是人在异乡人越多越抱团,或者说排外,而中国人是人越多越内斗,人越少反而越能闯。朝鲜人在乌兹别克斯坦被称为韩国人,塔什干就有和唐人街类似的“韩国人村”。这些人几十年如一日不跟外人通婚,所以保留下来的面貌仍是典型的东亚人种特征,这要是放中国人身上恐怕做不到。
女人似乎来了电话,接电话的同时打量了徐卫华几眼,徐卫华站在原地不敢靠近。跟着女人又拨了个电话,当着他的面手机响了。
徐卫华接了,那边说:“长凳下面报纸。”
“什么?”徐卫华没明白,仔细看看那女人坐的凳子下面啥也没有。
就是她!是她没错。他确信跟他通话的女人就是那个墨镜干爽酷,不可能这麽巧的时机。对方扭头再看他一眼的时候又说话了,这些他确信了。
“二十分钟以后。”
“啥意思?”
接电话的时候徐卫华一直在观察那个女人,对方不再掩饰身份了,隔着大概三十米的距离明目张胆的用手机和他联络,然后挂了电话。把手里的报纸轻巧放在地上,然后起来向北走了。
徐卫华紧紧盯着她走的方向,直到转过一片绿荫不见了,才三步一回头的靠近长凳,做贼似的赶紧抄起那卷报纸入怀,返回身快速跑回地铁站钻进一个公厕内,才抑制住怦怦的心跳打开报纸一看,上面熟悉的中国字:电视塔餐厅。然后翻来覆去找就再没有别的了。电视塔餐厅?二十分钟后?是前面那个电视塔吗?是二十分钟后在那里碰面吗?
过了一会儿,电视塔下面,徐卫华略微有些气喘的四周看着,又仰脸看看上空,巨大的电视塔从这个角度看似乎耸立如峰直插云霄。这个375米的巨大建筑物是苏联时代建造的,前后8年才完工,号称中亚第二(排第一的是哈萨克斯坦的420米烟囱界霸主)世界第九。100米的地方设置有旋转餐厅,吃饭的时候可以饱览城市风景。
她在上面等我?应该是……说电视塔餐厅就只有这一个了,难不成是再往前走的那个抓饭城?不可能,那样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去吃油腻的让人抓狂的羊肉手抓饭的主儿。
徐卫华决定上去看个究竟,实际上他别无选择,他现在真的在这个国家待烦了,这里距离中国太近了,让他害怕。
在付了40000苏姆的门票之后,他的假证件再一次蒙混过关。
电梯上的非常快,眼看着那飞速增长的楼层数字,耳朵奇怪的没有压痛感。
希望能见到洪世泰这个混蛋,这次要跟他摊牌。他不停的在心里下着决心。他这次会不会还是不露面?不会是刚才那个女的在这儿等着我吧?
然后他就真的见到洪世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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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电视塔向北200米,凤舞举着照相机装模做样的对着Bozsu河拍了几张风景照,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香港摄影师郑文馨。
这附近确实环境相当温馨,绿树成荫的河边,人也不多相当幽静,偶尔能看到年轻当地情侣们出双入对的,是个适合搞对象的好地方。
乌兹别克斯坦虽然属于逊尼派国家,但是和中东沙特阿联酋那些不同,宗教对于政权的影响力有限,人民信奉伊斯兰教但是属于世俗化的宗教环境,男女搞对象泡妞都很随便自由,没什麽宗教人士跑来找麻烦。大街上蒙着面纱的女人和穿着花里胡哨的时尚靓妹井水不犯河水,感觉跟内战之前的叙利亚差不多。
克里梅茨正在跟他的同学们介绍,神情中满是自豪之情。蓝色的招牌上有星月的伊斯兰标志HILOL字样显眼,下面银色招牌字样KUSHKELIBSIZ。从那几个小姑娘的眼神里能看出来她们怎么也不相信这个类似平民大排档院子的地方居然是亚洲最大的抓饭中心,甚至连凤舞都觉得这是夜郎自大还是吹牛不上税,但是手机上网查了查之后居然发现是真的。而且在外面停车场就能闻见里面飘出来的勾人垂涎的香气。
“这里是亚洲最大的吗?”看着门口热闹的进出人群,凤舞有意和克里梅茨搭话,按照计划今天就准备办了他,得施展美人计了。
“当然了,别看中亚国家到处都是抓饭,这儿的最牛逼最有名。”克里梅茨一和凤舞说话,立刻眉飞色舞。
“怎么看着跟大排档一样啊?”
“不懂了吧,高档饭店不一定好,我带你来的是最地道最正宗的,天下第一抓。在我们这儿有句话,没来过这儿的不算来过塔什干。你随便找人问最好的抓饭在哪儿,肯定说这儿。走,咱们先进去,这饭卖的特别快,啥时候来都排队,11点开门到下午3点就该关门了。”
说着克里梅茨带头领着人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嘟囔:“幸好不是星期四,要不然恐怕都找不到坐的地方。”
穿过葡萄枝蔓爬满的长廊,进口入口右侧四口大锅出现在眼前,另一侧独立的凉亭下还有一超大锅,不用到跟前早已是奇香扑鼻。地面是方砖铺地,独立的超巨大灶台用砖石垒砌外铺瓷砖,架在上面的铁锅看起来跟个超级大洗澡盆差不多大,上面已经被油烟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坐上面还是坐下面?”
吃饭的大餐厅分上下两层,除了规模很大看起来能坐个上千人之外,其余平淡无奇乏善可陈。一楼的人多一些,二楼人比较少。但是没有坐满,不过对于陌生环境来说这帮孩子们还是觉得清静一点好,决定上二楼。
“你们吃啥口味的?吃马肉不吃?要馕不要?这儿要是不特别说明的话一般一份儿饭都是默认的要给一个馕。”克里梅茨身为地主当仁不让担负点餐职责,这里没有菜单,因为这麽大的饭店就只买一个菜:抓饭。
“我不知道,你看着办吧。”小姑娘们叽叽喳喳,忙着拿手机拍照和自拍,男的则说要一大份。
“那每人给你们要一个套餐吧。”
“在这儿吃给不给勺子?不会真的只用手抓吧?”
“你想要勺子也有。”
克里梅茨和凤舞出门去买饭,每口大锅之前都人头聚集,油哄哄的案板上羊肉堆成小山,还有鸡蛋成排,灶台旁边摞着的饭碗几乎跟小盆那么大,不知道是不是日常都是用这麽大的碗吃饭,难怪这个国家汉代的时候被汉朝称为大宛,碗是够大的。老厨师脑袋上绑块白布,威严的国字脸,很有点电影演员的气质,手持大铁锨豪迈的翻锅熟练地从锅底舀饭,空气中弥漫着孜然特有的香味。
“想死我了,在中国的时候做梦都想来这儿吃一顿饭,以前没去中国的时候几乎天天来。”克里梅茨交了钱站在锅边看着大师傅给他熟练地舀饭配盘,像个孩子一样几乎是口水直流。
“兰州没有抓饭吗?”
“有是有,但是跟这儿的不是一回事,国内新疆兰州那边的基本上都是安集延抓饭,从外表上就不一样,口味更不一样。兰州还是牛肉面多,我吃抓饭常去的也就是新疆村……哎怎么说呢,家乡的味道还是更好啊。哎对了姐,你咋不在那儿住了呢?”
“嗯,不是太方便,因为我这次出来有些工作要做,我出门已经住惯了酒店了,住这种跟民宿一样的不太习惯,谢谢你啊为我费心了,我已经找好了酒店了,回头欢迎你去找我玩。”
“哎呀咱们在一起多好啊,热热闹闹的,你在哪个酒店啊?”
“就是那个广场边的乌兹别克酒店,等会儿你们这边完事了,或者到晚上,你想去我那边的话给我打个电话,我单独请你。”
“真的,不耽误你工作啊。”
“这次来给你们家添了不少麻烦,还有你父亲,我这得表示一下。晚上你想来的话自己过来就行了,我还有点事儿想要麻烦你。”说着凤舞技巧的轻轻用胸脯蹭了克里梅茨的肩膀头一下,给了个极其暧昧的暗示性的眼神,小伙子立刻脸红了,明显已经想入非非,甚至下面都有点起杠了。
“那我晚上给你打电话。”说着他又用乌兹别克语让厨师给他多来点锅底羊油和羊肉。
这时候演员老厨师已经给他们配好了饭了,女生们要的套餐是个小盘的,一只手就可以轻松端起来,就这样羊肉分量也是十足,一盘子油光四溢几乎是肉块比饭多的水平,配着一个小鹌鹑蛋一个水煮鸡蛋切开的,还有一大片马肉,还有切碎的黄椒、鹰嘴豆、葡萄干。再加上解腻的一壶茶和一份番茄洋葱凉拌菜,这麽一盘子肉合人民币也就是不到20块钱。
男孩们要的大套餐基本就是放大的一般套餐,一个大长条的白瓷盆里堆满了米饭,周围摆了一圈马肉片羊肉块和鸡蛋,这有专业的服务员帮他们端上去。
两人端着饭往回走,周围的人多是本地人,凤舞并未刻意化妆,但还是引起不少人的驻足回望,毕竟漂亮女人本来就不是随便能看见的,如此风姿气质的美女就更是少见。两人走进餐厅大门的同时一个银发似乎带着点俄罗斯血统的中年男子和他们擦肩而出,互瞟一眼的同时也禁不住回头看了凤舞一眼。
凤舞毫不在意的继续向前走,但是心里确实的紧张了一下,背上稍微起了一下鸡皮疙瘩,那是百战余生的猎食者遇见威胁的本能反应。
同类的味道!
刚才那个男人……杀手的本能告诉她,刚刚那个和他擦肩而过的人不是一般人,是警察吗?还是军人?还是黑社会?
从那擦肩而过的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印象,那举手投足、那衣着打扮、他走路的方式、他看人的方式、他观察的方式、他接近陌生人时身体习惯性的反应动作、手部、脸部、眼神细微的动作特征……
他身上带着枪吗?
同行总是能认出来同行,尤其是从事秘密工作这一行的。凤舞确定刚才那个人恐怕是当地军警那一系统里面的人,总之是习惯了待在社会阴暗面的种族。
他是冲着我来的吗?
看来不是……也许是碰巧也来这里吃饭?他察觉出我来了吗?
看来没有。
凤舞即使没有回头,但是她也确认那个男子的注意力只是短暂的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间就消失了。自己在那个男子面前没露破绽,而他还没到自己这样的水平,对于隐蔽接近的危险他还缺少直觉,这种直觉只有真正到过鬼门关前转一遭的人才会有。
直到上了楼坐下,她才趁机快速扫视了全场,没有发现任何有威胁的因素。刚才那确实是个巧合,那个人就只是单纯的跟她擦肩而过而已,他……应该是警察?
餐厅外面。
叶戈尔一边惊艳刚才擦肩而过的那个女游客的美貌,一边向着远来的客人迎过去。
身为乌兹别克斯坦内务部特警旅的老将,对于女色的自制力还是有的。况且现在还是有任务在身,对面过来的是中国国家安全部门来的秘密警察同行,和本次任务有关,上面交代了接待工作要做好。
中乌都是上合成员,中国是上合组织的老大,两国军警宪特在安全、反恐领域都有广泛的交流合作,他以前就到过中国,也和很多中国人打过交道,了解中国人的饭桌文化,知道中国人不管办什么事都有吃饭的习惯,而乌兹别克斯坦在世界上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抓饭了,而塔什干最有名的抓饭也就是这儿了。
对面过来的江川一行五人在两个内务部特警军官的陪同下摆出职业性的笑容和迎过来的这位银发老哥热情握手寒暄,对方英语说得很溜,说明不是一般的警察,可能经常接触外国人,果然是秘密警察的精锐。
江川其实对这场饭局极不以为然,他只想快点进入工作状态,但是现在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而且新华社前辈兄一再嘱咐他们要注意尊重对方的民族习惯,说白了人家请你吃饭是看得起你,所谓客随主便,他也不好说什么。
其实他并不是不爱吃喝,在中国官场上混的人哪有不吃喝的。但是他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吃饭是吃饭工作是工作,每次完成了任务凯旋归来他也会放开量狂饮猛嚼然后找个女人干她个昏天黑地,但那仅限于工作之外。他对那些违反八项规定的人其实很是鄙视,你们每天的工作都变成吃喝了,国家开工资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每天驴逼大屌的猛吃的吗?
然而在现在,在塔什干,来这儿好几天了,他们工作组每天的主要活动就是他们从前所鄙视的吃喝玩乐,全程在乌方人员的陪同之下,基本上没干过和工作有关的事。
这真的让他们每个人心情都很不好,要知道他们自己就是反腐的,现在倒是发觉自己逐渐有了腐败的苗头。江川还好一点,工作组其他的人,例如潘展和韩晓亮这两个检察官每次出来都是极度的不自在,认为这是乌方的糖衣炮弹,甚至都要暗中的取证存照以便证明自己的清白。现在纪委无孔不入,谁也不想落把柄在别人手中。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向他这个组长提意见要求他向乌方交涉尽快开展工作,要不然每天就是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这让江川很是头疼。
谁不想尽快开始工作,他其实是最着急的人。但这不是着急的事,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急也没用。通过这几天接触,他对于乌方的态度已经明确了。
对于他们这些来自中国的执法人员,乌方是欢迎的。但欢迎归欢迎,乌方也绝对不会让出行动的主导权,原因很简单,这里是乌兹别克斯坦的国土内,任何在乌兹别克斯坦境内的执法或抓捕行动只能由乌兹别克斯坦司法部门来完成,这是国家主权层面的问题,是绝对无法让步的,别说他们区区几个九品芝麻官,就是外交部出面也不好使。
乌方的态度很明白,你们中国人来了我们欢迎,但是想参与行动没门。我们就当你们是来旅游度假的,你们在乌期间就吃好玩好就行了,反正一切费用由我们乌方来尽地主之谊,按你们中国人的话叫朋友来了有美酒。给你们安排的陪同人员实际上也是看着你们不要妄动。
至于抓人的事我们乌方感谢你们带来的新情报,但是这本来就是你们中方的逃犯,我们只是帮你们抓人而已,你们中国司法人员要是有能耐也不至于让他跑到我们乌兹别克斯坦来给我们添乱,你们已经给我们带来了麻烦,就不要再制造更多的麻烦,在乌兹别克斯坦境内就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抓人的事儿不用你们操心,我们肯定给你把人抓到,你们乖乖的等消息就行了。
既然对方当面拍胸脯保证人肯定跑不了,那么江川也就无可奈何,其实还可以把消息发回国内让高山出面和乌方高层协调,高山肯定有门路,但是江川没那个胆子。他不希望高山知道自己现在举步维艰,而且现在不知道多少国家大事需要高山去操心,这点小事也要去打扰他,这可不是一个能得分的举动。
所以现在不管他的组员怎么嘟囔,他都打定主意等,这是高山一再教导过他的,干特工这一行必须要有耐性,要能忍,忍一忍也许机会就在前面。
不就是抓饭吗,放马过来吧,大不了长几斤膘。
虽然在抓住徐卫华这个叛徒之前他是没啥胃口,不过看了那抓饭的大锅之后………………
就更没胃口了。
这他妈是抓饭还是油汤泡饭啊?
眼前的那位叶戈尔老兄喋喋不休的介绍着的美食,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口大黑铁锅,直径绝对超过两米,江川觉得躺在里面洗澡都有富余,整个锅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基本是烧黑的颜色,当地人管它叫“Казань”。没错,和俄罗斯那个城市的名字完全一样。据说,当年鞑靼人抵达喀山时,看到当地的地形非常像做抓饭的大锅,脱口而出:喀山!于是这种大锅就成了一个城市的名字。
只见大锅里盛放着两三只完整的羊腿,胡萝卜条、炒得焦黄的大米,正热腾腾地冒着香味。厨师麻利地用大铲子把饭盛进青花瓷大盘子,另外一个厨师则把羊腿肉切碎,放在饭上,然后放上一枚鹌鹑蛋、一枚鸡蛋,最后再切上一片马肉香肠作为点睛之笔。
叶戈尔说每口锅100斤大米,一锅饭要3个多小时。
“那下面是羊油吗?”出于礼貌,江川问了一句。锅底的景色着实让人害怕,米饭堆裹着大块羊肉,完全浸泡在液态酱油色羊油里,完全是纯羊油,量超多,用勺子舀一下都能荡起波浪来,这完全就是羊油泡饭嘛!
“那可是精华啊,是羊尾巴靠近屁股那块大肥油熬出来的,这一锅饭的味道全靠这肥油了,少了这个宝贝,是不能称之为一碗成功的抓饭的。按我们乌兹别克人的习俗,这块羊油将会献给最尊贵的客人。”叶戈尔说着明显不怀好意的坏笑了一下。
在听到“最尊贵的客人”这几个字时江川直接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今天这一关不是那么容易过的,他真的没吃过如此油腻的东西,更何况他们还吃了早饭现在还不饿。而他同行的组员里面两个武警军官还不担心,关键是韩晓亮和潘展,他俩一个杭州人一个上海人,根本吃不惯这样的饭,这几天的异国民族风味已经让他们有腹泻的趋势了。他回头瞥了手下们一眼,果然发现韩晓亮和潘婷两人面如土色的看着那大锅。
在用眼神命令他们不吃也得吃之后,江川赶紧扭头不再看他们的表情。这是本地同行们的情谊,同时也是个下马威。显然这是对方的刻意安排,干这强力部门一行的谁没个傲气。想我们帮你们抓人,就看你给不给面子。给面子,命给你都不是问题,区区胃里难受一下算什么?
“那个真的是个好东西啊,对男人有好处的,精力啊精力。”叶戈尔挤眉弄眼的对着江川不时坏笑,指着下面的浓稠油汤,“在我们乌兹别克斯坦,周四是孕育生命的日子,每个男人在周四都要来吃这个,特别壮阳啊。我们国家很多人都是在周四那天被孕育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变身成为精子去实地考察过吗?
江川心里极度不爽,但是脸上还带着真诚的笑容,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在那白活。在他盛饭的时候,他举目四顾,看着不远处高耸的电视塔,在心里叹了口气。
明知道徐卫华就和他们在同一座城市里,也许就在他们身边,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
而徐卫华现在在干什么?
是不是正在塔什干的大街小巷里逍遥自在的散步?
是不是正在那座电视塔上的餐厅里往下看着他们这些傻逼一样追捕者把时间白白浪费在这可笑的腻死人的羊油泡饭上?
说不定就是这样,说不定他现在就在那座电视塔上,和自己近在咫尺,一切皆有可能。
他真的有种冲动上去看看,说不定真的就碰上了。
之后他又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把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抛到脑后。自己平时不这样的啊,自己现在是真的被弄的情绪失衡了吗?以至于要靠这些幼稚的幻想来调整心态吗?看起来自己还是年轻短练啊。
他这一时的恍惚感慨,以至于在进入餐厅的时候,没有察觉到上方的一双眼睛已经注意到了他。
那是……江川?!
他怎么会来这儿?真的是他吗?跟那个杀手在一起,看来真的是警察。哈,真的是他,老天爷也太喜欢制造巧合了吧,他来这儿……难道……
凤舞几乎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个高山的得意门生此刻出现在塔什干,和自己的目的有着联系。
看来……胜算又增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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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塔餐厅上层的观光塔里,洪世泰和徐卫华两人站在窗前,望着脚下好像模型一样街区道路,整个城区风光一览无遗。
洪世泰还是那么从容,好几年了几乎都不见老,听说他现在也被国内通缉,虽然他是个外籍人士,但是似乎这种事他没放在心上,还是活的这麽潇洒。对比自己,徐卫华本能的产生了一种自卑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无名火。
这混蛋把我拖下了水,我这一辈子奋斗辛苦算是白费了,他居然还活的这麽滋润,他凭什么这麽得意?
妈的,我就是要把你这得意嘴脸给你扒下来!
“你去过哪儿吗?”洪世泰指着下面的那个院子,“中亚抓饭中心,你去吃过吗?那儿得抓饭真的不错。”
“我一个逃犯,哪儿还能活的这麽潇洒。”
“妄自菲薄是吧,徐哥现在不过是龙游浅水而已,将来肯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说不定将来兄弟我还得仰仗你照顾呢。”洪世泰的话甭管什么语气,在徐卫华耳朵里听得总是那么刺耳,只会让他火气更盛。
“哼哼,说得好,龙游浅水,龙游浅水遭虾戏呀,我现在不是正被虾戏着呢吗。”
“哎呦,看来徐哥对我有点误会啊,这几个月委屈徐哥在这儿实在是不得已,我也是有苦衷的。先得等风声过去了才好进行下一步,我这也是为了徐哥着想。”
“哼哼,为了我着想,得啦。在这几个月时间内我也想明白了,咱们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对你没好处你也不会救我。咱们打开天长说亮话吧,你其实是为了你放在何倩如那的东西吧,要不然你管我死活。”
洪世泰微微一笑。
“快人快语,我就知道徐哥这个朋友我没交错,你说的没错,那个东西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但是并没有重要到可以和性命等价交换的地步,有没有那个东西,对我来说一样活得潇洒自在,不过是损失了一笔投资而已。但是对于徐哥你来说就不一样了吧。”
“威胁我?你觉得到了我这一步还有啥可留恋的吗?我现在的小命不就在你手里攥着呢吗?想要就拿去啊,你能逼供你早就逼供了对吧。”
洪世泰略显吃惊,看不出来这个腐败分子还挺光棍的,原本和他打交道的时候还以为就是个酒色之徒,看起来人生的巨变让这家伙也变了,干脆跟他挑明了吧。
“徐哥就是徐哥,只有徐哥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和我谈生意。我没想到徐哥你居然会和何倩如认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以为放在她那儿谁也想不到,结果一招错步步错。我会把你安全转移出去,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之后你把东西交给我,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看怎么样。”
“你不问问我,你要的东西在哪儿吗?”
“肯定不在你身上啊,这种低级失误不可能出现在徐哥身上。我也没必要问,实力对等才是诚信的基础,到时候徐哥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你打算啥时候把我弄出去?”
“你想去哪儿?”
“黎巴嫩。”
“你弟弟那儿?”
徐卫华惊讶的看着洪世泰,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身边几乎没人知道,他老婆都不知道,洪世泰是怎么……
“没别的意思,只是让徐哥知道一下实力对等的含义而已。咱们今天就撤离。”
“这麽快?”徐卫华完全没思想准备。
“已经有迹象表明,中国政府已经知道你在这个国家了,很可能他们派出的追捕人员也已经进入这个国家了,事不宜迟,这就是我今天来见你的原因。”
该来的果然还是会来……徐卫华的心里顿时变得七上八下。
“具体撤离的事宜有她来安排,到时候你听她的就行了。”洪世泰说着一点手,先前那个金发墨镜靓女幽灵一样的出现了,“她是我的助手,你可以完全信任她。”
我连你都完全不信任,我还会信她?
徐卫华心中唾弃,但是脸上并未表现出来,扭头看着墨镜女:“原来你真是他的人,贵姓啊?”
墨镜女摘了墨镜,露出秋水般的明媚双眸,完美的亚裔美女,一开口是字正腔圆的中国话:“免贵我姓苏,苏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