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节(1 / 1)

公仪音望向宇文澈,噙着一分笑意道,“阿澈不介绍一下这位姑娘?”

宇文澈嘴角向下一耷拉,沉着嗓音道,“这是言清歌。”

“原来是言姑娘。”公仪音意味深长地拖了嗓音,听得言清歌生了几分奇色。只是她也不好直接开口问什么,好奇的目光在两人面上一转,看向宇文澈问道,“你是带煜王和煜王妃来尝醉仙楼的招牌菜的吗?”

宇文澈不情不愿地应了。

言清歌笑吟吟看向公仪音和秦默,“若是煜王殿下和王妃不嫌弃的话,可以用清歌方才定下的厢房。清歌对昭都的美食如数家珍,可以给殿下和王妃推荐一些醉仙楼的特色菜。”

公仪音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到宇文澈在一旁嘟嘟哝哝了一句,“成天就知道吃。”

言清歌眸色一横,敛下长睫,偷偷瞪了宇文澈一眼。

公仪音和秦默对视一眼,见秦默冲她笑笑,意思是她做主便好,遂看回言清歌,勾唇一笑,温和道,“言姑娘不用跟朋友一起么?”

言清歌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今日并没有约人,只是忽然嘴馋了想来尝尝醉仙楼的菜肴,所以就自己来定了个厢房。”

一听这话,宇文澈脸上的嫌弃表情更甚。

公仪音倒觉出几分可爱来,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叨扰言姑娘了。”

言清歌甜甜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王妃,请。”

宇文澈嘟囔了一句,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四人进了厢房坐下,就听得门外有敲门声响起。

“进来。”言清歌答道。

推门而入的是一脸嗫嚅之色的掌柜,他朝几人行了礼,恭恭敬敬道,“不知几位贵客要点些什么?”

原来是方才那小二还算机灵,见宇文澈他们一个个非富即贵的,连忙告知了掌柜。掌柜不敢怠慢,亲自前来招呼。

公仪音看向宇文澈和言清歌,“阿澈和言姑娘做主就好。”

秦默淡淡补充一句,“不要太腥膻的东西。”说着,目光缱绻地看了公仪音一眼。

乍然听得秦默开口,言清歌一愣。

从方才秦默的神情举动便能看出,这位最近回北魏的煜王殿下,似乎性子有些清冷,怎的这会突然提出这么个要求来?

她狐疑地转了转眼眸,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讶然的目光落在公仪音的肚子上,半晌,才试探着看向公仪音开口道,“王妃莫不是……?”

公仪音含笑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太好了!”言清歌惊道,看向秦默和公仪音真心实意道,“恭喜殿下,恭喜王妃了!”

秦默难得的开口道了谢,清冷的眸光柔和了些许。

言清歌看在眼底,心道这位煜王殿下待王妃可真好。她转回目光看向掌柜,吩咐道,“你可听到了?将楼里的招牌上都上一份来,不过那些腥膻味中的羊肉就不用了。”

掌柜忙不迭应了,躬身退了出去。

他刚一出去,又有小二上了茶来,给每人斟了一杯后,又小心地退出了房间外。

宇文澈不说话,只盯着面前茶盏中的茶叶出神。言清歌虽然性子开朗,但她与公仪音和秦默第一次见,这会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瞪宇文澈一眼,示意他开口打破这僵局。

宇文澈哪能这么乖乖听话,眉一挑,回瞪了回去。

他二人在一旁眉来眼去,公仪音和秦默只做不知,气定神闲地喝着杯中茶水。

言清歌无奈,只得清了清嗓子找话题,“那个……听说殿下和王妃近来暂住在阿澈府上?”

公仪音点点头。

“真是难为殿下和王妃了。”言清歌随口说了一句。

听在宇文澈耳朵里却不是滋味了,瞪她一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言清歌皱了眉头,不避不闪地直视回去,“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呗。就你那府里,到处绿油油的,连个花啊蝶啊都没有,住着怪闷得慌的。”

“又没叫你去住。”宇文澈不甘地反驳回去。

“你叫我去我还不愿意去呢!”

公仪音有些尴尬地看着两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也不知该不该开口相劝。只是这般看来,宇文澈和言清歌的确有些气场不合,只是看着这位言姑娘性情活泼,又是和善之人,该很好相处才是,为何宇文澈会对她避之不及?

两人拌了一会嘴,终于意识到还有公仪音和秦默在,这才悻悻收了话头。

宇文澈似乎觉得在两人面前同言清歌这样吵嘴有些不够男子汉气概,清清嗓子掩下眼中的尴尬之色,随意找了个话题聊了起来。

好在,很快小二就将做好的菜肴一一上了上来。

宇文澈便住了嘴,安静地吃起了饭。

两人大概一开始吵得狠了,后面倒是没有再针锋相对了,宇文澈偶尔说一两句调节气氛的话,一顿饭倒也吃得还算愉快。

用过饭,公仪音和秦默谢过言清歌,和宇文澈一道出了醉仙楼。

因着方才之事,宇文澈情绪没有先前那般高涨,再者公仪音逛了一上午也累了,三人便没有继续逛下去,坐车回了靖王府。

宇文澈在前院同两人分别,回了自己的院子。

公仪音和秦默则一起回了流云阁。

刚在房中坐下休息了一会,门外传来轻夏的声音,“煜王殿下,子琴公子求见。”

子琴?

公仪音微微蹙了眉头,他这个时候过来,莫不是南齐有什么动静了。

“让他进来。”秦默开口道。

轻夏应一声是,很快,莫子琴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第399章 最毒妇人心

千里之外。

南齐皇宫,甘泉殿。

“咳咳咳”——偌大的殿中传来涩涩咳嗽声,在空旷的殿中徘徊,愈显幽静诡谲。

“陛下,该喝药了。”

龙榻旁跪坐着一人,手中捧着白玉瓷碗,碗里是黑漆漆的药汁,还散发着腾腾热气。他用白玉勺搅了搅碗中的药汁,目光看向榻上躺着的安帝。

正是安帝身旁的贴身内侍刘邴。

不过过了半个月多月的功夫,刘邴鬓边白发却多了不少,阳光下有几分刺眼。

安帝挣扎着起身。

刘邴忙将药碗放在一旁的高几上,然后搀扶着安帝坐了起来,又在他身后塞了两个大引枕,确认安帝坐得舒服了,这才重新拿起药碗。

“陛下,吃药吧。太医说要趁热喝,不然药凉了就没效果了。”

安帝没有说话,呆滞的目光落在白玉砖石铺就的地板上,砖石上绘着繁复的花纹,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在地上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光斑。

明明窗外艳阳高照,殿内却是冷气森然。

那是一种没有人气的空寂感。

“陛下……”见安帝不为所动,刘邴只得再劝,一面舀了勺药汁送至安帝唇边。

安帝空洞的目光幽幽转回,眼神触碰到唇边那黝黑的药汁时,眼中突然迸射出愤怒和恐惧的精光。

“朕不喝!”安帝手一拂,将刘邴手中的药碗和玉勺狠狠打落在地。“朕不喝!朕天天喝这药,丝毫不见好转,身子反而越来越差了!一定是有人要害朕!是陆妙容!是陆妙容那个毒妇!”

“砰”的一声,碗勺坠落,与白玉砖石相碰,发出巨大的声响,与安帝不绝于耳的咒骂声交织缠绕,令人心惊。

如此大的动静,殿外却仍然一片死寂,仿佛殿中所有的动静,都传不到外面人的耳中。

刘邴一惊,忙不迭跪下,请安帝息怒。

安帝忽然就泄了气,瘫软在引枕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中的火花一瞬间暗淡下来,仿佛没有了生气的木偶。

良久,他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刘邴,低沉着嗓音道,“刘邴,你起来吧。”

刘邴毕恭毕敬地起身,小心翼翼看安帝一眼,小声开口道,“陛下,奴才叫人将这些碎片先清理了吧。”

“不用了。”安帝有些不耐地摆摆手,眉眼间写满了疲惫。

刘邴只得应一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安帝抬了头,看向刘邴,“刘邴,外面有什么情况么?”他的目光在殿中绕一圈,四下一片死寂,如同一潭激不起任何涟漪的似水,散发出腐朽之气。

眼中神色一片漆黑的黯淡,安帝重新看回刘邴。

听到安帝这问话,刘邴面上也显出几分颓色,他小心地斟酌着语气道,“陛下,奴才昨日听到宫婢们在议论一事,不知是真是假。”

三皇子将安帝身边所有人手都调走,安插上了自己的心腹,唯独只留了刘邴一人近身服侍而已。也就是说,安帝和外界沟通交流的通道,已经被三皇子切断了,所以外头的消息很难传进甘泉殿来。刘邴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从宫婢内侍闲谈中得到的只言片语罢了。

“说说看。”安帝挥挥手,有气无力道。

刘邴顿了一顿,组织好语气了才接着往下说,“听说,和北魏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安帝眸色一动,猛地抬头看向刘邴,“结束了?哪方赢了?”

“似乎是北魏主动提出的议和请求。”

安帝皱了眉头,面露不解之色,“为何?”之前的战局,南齐并不占优势,北魏为何会主动求和?安帝想了想,觉得脑中一阵疼痛。

只得甩了甩头,让自己的思绪放空,这才觉得头痛减轻了些许。

对了,还有那人……难道是那人搞的鬼?!

安帝隐隐记起不久前公仪音偷偷让人传给他的信,信上除了告诉他三皇子便是杀害太子的幕后凶手一事,还告诉了他一个困扰多时的真相。

他一直命人苦苦追查的高氏遗脉高琼,竟然是他亲自册封的北军统帅,并且,自己亲手将调动十万大军的军印交到了他的手中!

那之后,他心力交瘁,身体更是每况愈下。

正走神间,听到刘邴小心翼翼开了口,“听说……驸马的真实身份,是……是北魏皇子……”

“你说什么?!”安帝大吃一惊,猛然回了神,瞪大了眼睛看着刘邴。

刘邴神情一瑟,嗫嚅着道,“外面……外面都是这么传的。听说正因为如此,北魏才同意收兵,唯一的条件就是放驸马回北魏。”

安帝直起的身子猛地一软,瞳孔剧烈地收缩,显然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了。

“那……他现在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