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节(1 / 1)

莫子琴哀嚎一声,刚要喊冤,却听得秦默又道,“还有,吃一个月的素。子笙,你监督他。”说着,看了看门口,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莫子琴眼睛瞪得铜铃般大,一脸悲痛欲绝的神情。罚俸禄是小,让他吃素是大啊!谁不知道他莫子琴顿顿无肉不欢?!他忙绕到秦默面前求饶,“郎君,属下知错了,属下明日便让人将洙妙的信息呈到你的案头。”

“再多说一个字,两个月。”

莫子琴慌忙闭上嘴,求助似的看向莫子笙,却见莫子笙使劲朝他使着眼色,示意他赶紧闭嘴出去。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要出声发问,莫子笙忙走过来推着他往外走,到了门口朝秦默行了一礼后,慌忙走出去将门合上了。

走了一段路,莫子笙终于留了下来。

莫子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子笙,你干嘛,见鬼了?今儿郎君是不是心情不大好啊?”

莫子琴狠狠瞪他一眼,“你还说!我就说让你明天再汇报,你非说什么事情紧急,还撺掇我去叫郎君。”

“怎么了?”莫子琴愈加好奇起来。

莫子笙便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莫子琴大叫一声,很快反应过来,忙捂住嘴巴看着莫子笙惊讶道,“你……你是说……郎君和殿下在……在?”

“嘘。”莫子笙左右看了看,示意他小声点。见左右无人,这才放了心,瞪他一眼道,“所以,郎君今日罚你已经算轻的了,你就安安分分接受惩罚吧。”说着,自己往房间去了。

莫子琴后怕地留下一串冷汗,身子抖了抖,不敢再多说,也赶紧回房了。

第182章 开采铜矿

第二日,用过早饭的众人到了阿石房中。

阿石休息了一晚,看上去气色恢复不少,只是见到秦默他们似乎仍有些紧张,低垂着头立在房中,大气也不敢出。

见他这般拘谨,公仪音笑笑,轻声道,“阿石,你不用紧张,先坐吧,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们就可以了。”

阿石抬了头,见公仪音看着他笑得亲和,砰砰直跳的心定了几分,点点头,跟着几人一道在长几旁跪坐了下来。

荆彦道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开口问道,“阿石,你能跟我们说说你被天心教抓走的详细经过吗?”

阿石咽了咽口水,开始了回忆。

“自从阿婶在山上偶然间阿虎的尸体之后,大家就对天心教和青龙圣使产生了浓重的怀疑,只是一直又不知道上哪去找他们的人。后来过了半个月,天心教的人又过来了,听到我们的质问,为首的人立马变了脸色,不顾我们的抗议强行准备将村里的青壮年带走。小民想弄清楚阿虎是怎么死的,便也跟着混入了人群当中。”

提起阿虎,他有些痛苦地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道,“出了村子,那些黑衣人立马拿出黑布将我们的眼睛给蒙上了,然后有人带着我们往山上走去。因为蒙着眼睛,小民不知道我们到底是到的那座山,只记得大概跌跌撞撞走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停下来。”

“停下来之后,黑衣人才将蒙住我们眼睛的黑布掀开。小民四下一看,发现我们处在一个巨大的山洞之中,山洞壁上燃着巨大的火把,四周一片光秃秃的看不出在哪里。黑衣人让我们睡下,然后留了四个人守在洞中。小民偷偷观察了一下,洞口也有两人守着,显然是怕我们逃跑。”

说到这里,他拿起荆彦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又接着往下说,“第二日醒来,黑衣人就将我们带到了一个矿场。”

“矿场?”荆彦一惊。

秦默和公仪音则对视一眼,显然因为秦默在山洞中发现的那些铜粉而早有推测。

阿石点点头,“对,就是个出产铜的铜矿,在某座山的腹地深处。后来的大半个月,我们就一直在铜矿中劳作,将矿里的生铜开采出来,然后黑衣人再派人运往别的地方。”

“运往哪里你知道吗?”公仪音微凝了目色,看向阿石问道。

阿石摇摇头,“运送的人都是天心教内部的人,我们在矿里的时候被看得很紧,没有机会查到他们将开采出来的铜矿石运去了哪里。”

“后来呢?”公仪音示意阿石继续往下说。

“后来山中的铜矿已经开采的差不多了,小民偷听到两个黑衣人的谈话,说要将我们转移到别的山里去。小民正想着怎么找机会逃脱时,前几日晚上,他们突然将我们蒙上眼睛又带到了一个山洞。他们似乎在我们吃的食物中下了药,小民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就看到了教中的另外一名圣使,朱雀圣使。后来的事情,使君们就都知道了。”

阿石一口气说完,拿起茶杯灌了一大口茶。

秦默曲起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桌面,良久,他抬头看向阿石,“你们最开始到的那个山洞,你可还有印象?”

“我们最开始到的那个山洞,就是使君后来发现我们的那个山洞。”阿石肯定道。

“你确定?”

阿石点点头,“一开始小民就仔细打量过了,发现最开始的那个山洞壁上有块石头的形状很奇怪,后来我们被带到的那个山洞,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石头。”

“从那个山洞到你们开采矿石的铜矿,大概走了多久?”秦默又问。

阿石闭上眼睛想了想,很快睁开眼看向秦默道,“黑衣人将我们带到铜矿的时候也将我们蒙上了眼,但小民记得大概花了三盏茶的时间。”

“那个朱雀圣使,你之前见过吗?”

阿石摇摇头,“昨日是小民第一次见他。我们在矿山期间只有那些黑衣人监督着,青龙使者没有来,更没有见过朱雀使者。”

“那你可知……阿虎是怎么死的?”见秦默沉默了一会,公仪音接过话头问道。

阿石的神情暗淡了几分,低垂着头道,“我曾偷偷问过那些跟阿虎一起被天心教抓去的人,他们说是阿虎在矿山的时候试图逃跑,被黑衣人抓了回来,黑衣人将他给活活打死的。”

公仪音心中猛地一跳,眼前仿佛出现了阿虎被打死的场景,神色也黯然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又问,“出了阿虎,难道就没有别的试图逃跑的人了吗?”

“那些人鞭打阿虎的时候就是在大家的眼前,大家亲眼见到阿虎被鞭打至死,都不敢再逃,所以后来也没有人再尝试。”

秦默沉吟片刻,“你还有什么想同我们说的事情么?只要是你觉得不对劲的。”

阿石认真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了。”

“这样吧,你再在这里住一天,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明天我再派人送你回去。如果有什么想起来的事,记得派人来找我。”秦默看着阿石道。

阿石应了,抬眼看着秦默,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秦默觑他一眼,淡淡发问。

“使君……小民……小民的阿母和其他人……是不是……是不是再也不会想起被天心教抓取时发生的事情了。”阿石深吸一口气,一眨不眨地盯着秦默问道。

他那样紧紧地盯着秦默,似乎想听到他肯定,似乎又怕听到他承认一般,眼中跳跃着急切的火花。

秦默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我们需要好好研究下芸娘临死前给我们的那颗药丸才能下定论,不过依我推测,天心教既然敢把你们放回来,多半这些记忆是找不回来了。”他顿了顿,还是补充了一句,“也许对他们来说,忘记这段记忆才是最好的选择。”

阿石深思恍惚地叹一口气,“使君说得对,忘掉这些不好的记忆,对他们来说……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他的眼神中带了一丝迷茫和无措,落在虚无的彼方,仿佛想起了许多事,又仿佛什么事都没有想。

沉默片刻,他终于回了神,抬头看向秦默道,“使君若是没有事的话,小民想下去再歇会。如果小民想到了什么会再来禀报使君的。”

“好。”秦默淡淡点头应了。

阿石有些虚软无力地站起身出了房间。

秦默看莫子笙一眼,示意他安排个人去保护阿石,同时叫他将莫子琴叫来。

听到秦默的吩咐,公仪音惊奇道,“子琴也来了?”

秦默应了,“昨日来的。”

公仪音不由兴致勃勃起来。

秦默身边四大护卫,子笙他见得最多,子箫她在秦府也见过,唯独掌管探阁的莫子琴和掌管商阁的莫子瑟她是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想到今日竟然能见到,不由多了几分好奇。

踏出房门的莫子笙正好听到公仪音兴高采烈的问话,身子不由抖了抖,心里为莫子琴默哀了一番。

秦默淡笑不语。只是那略带深意的目光轻轻滑划过公仪音逛街的面庞上,片刻又收了回去。

很快,门外响起一阵略带急促的脚步声。

公仪音循声望去,还未见到人,便听到一道轻快悦耳的声音传了进来,“郎君,你找属下?”话音落,只见门口转进一个身着绯色衣衫的男子,年纪跟秦默差不多,飞扬的眉眼,上翘的嘴角,似一道暖阳洒了房中,让人不由眼前一亮。

她曾听秦默说过,琴瑟笙箫四人中,子笙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子箫沉默寡言武功最高,子瑟淡漠清冷,唯独子琴的性格最为外向活跃。

如今见他“未见其人便闻其声”的出场方式,便知秦默所言非虚。

莫子琴似乎没预料到公仪音、谢廷筠和荆彦三人都在,愣了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带着笑意朝三人见礼,“子琴见过殿下,见过七郎,见过荆司直。”

公仪音朝他微微一笑,“出门在外就不用称呼我为殿下了。”

莫子琴也爽朗一笑,应了下来。

“明隐村后面那些山的地形图可有拿到?”秦默睨他一眼淡淡道。

明明只是个普通的眼神,却让莫子琴身子一抖,忍不住泛起了嘀咕。他怎么觉得……郎君这两日看自己很不顺眼的样子?难道还在怪自己昨天坏了他的“好事?”

想到这里,他朝秦默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份牛皮地图在几上摊开,“这就是明隐村后面那些山脉的大致地形图,不顾延伸到冀州境内的几道山脉还没有绘出来。”

公仪音一怔,看着地图上详细标注的各类地形符号,惊讶地看向秦默道,“不是说官府每次进山勘测地形都已失败告终么?你们是从哪里弄到这份地图的?”

谢廷筠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觑着公仪音似笑非笑道,“无忧,若是这点消息都打探不到,子琴就该面壁思过去了。”

他这话回答了跟没回答了一样。公仪音白他一眼,期冀地看向秦默。

秦默专注地看着她露出淡淡的笑意,“我早几个月就吩咐了人进山勘测了。”

公仪音愈发惊讶起来,张嘴想说什么,想了想,却还是没有问出口。早几个月就派人进山勘测了。是未雨绸缪知道天心教的事所以只针对冀州……还是……他在绘制全国的地形图?

她垂首沉默不语,胸口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有些事,两人站的立场和角度不同,若真的问出来难免生了嫌隙。她知道秦默不会骗她,万一真相不是她希望的那样,她会很为难。所以……她宁愿当一回鸵鸟。

阿石的房中窗户大开,风从窗户中吹入,带来阵阵深秋的凉意,偶有阳光射入,光影闪烁,衬得公仪音眼中波光愈发迷离。

秦默淡淡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只眼中闪过一丝快得来不及抓住的神色。

荆彦和谢廷筠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见涌动的暗流,目光落在摊开的地图之上。忽而,荆彦眼神亮了亮,指了某处道,“我们发现香娘他们的地方在这里。”

秦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微微点头。

荆彦目光四移,很快又锁定一处,手一指,“这里是发现阿石他们的地方。”

谢廷筠凑上去看了看,赞同地点了点头。

秦默抬头看向莫子琴,“让小二送套文房四宝过来。”

莫子琴应声去了,很快有小二送了文房四宝过来。

秦默拿起毛笔,在荆彦点的第二处地方画了个三角形,沉声分析道,“这里是阿石他们待的山洞,从这个山洞去往他们开采的铜矿大概要花三盏茶的时间,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按照阿石他们的行走速度……”他拿起毛笔在地图上以那个三角形为圆心划了个圆圈,然后搁下毛笔接着道,“他们在一刻钟能达到的地方大概就在这个圆圈附近。”

他拿起地图交给莫子琴,“叫子笙派人去这个圆圈附近搜一搜,看能不能找到阿石所说的那个铜矿的痕迹。”

莫子琴收起地图,应一声,很快转身离去。

谢廷筠沉吟着看向秦默道,“熙之,天心教这是准备做什么?为什么要开采铜矿?”

秦默静默不语,微微转了目光看向窗外。今日天气不错,虽然气温已经渐渐降了下来,但仍是秋高气爽,天空呈现出一种宁静的湛蓝。徐徐的秋风吹得院中草木婆娑起伏。

荆彦接过话头面色凝重道,“莫不是……莫不是要锻造什么兵器?”

公仪音脸色一白,愕然抬头看向荆彦,嘴唇些微蠕动着,半晌才定了定心神开口道,“锻造兵器……是要造反么?”

“造反”二字一出,房中仿佛陷入片刻诡异的寂静之中。

谢廷筠微垂了头,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公仪音感到心口有一股莫名的紧张和恐惧感流过,她转头看向秦默温和平静的面容,眼中藏着急切的询问之意。

秦默从窗外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公仪音焦急的面庞,语声温柔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等到子琴和子笙找到铜矿实地考察之后我们再做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