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法?”
“换个见面地点,或许能削弱甚至屏蔽追踪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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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市虽说是华夏的二线城市,但在旧世纪曾经跻身战备区,历史遗留问题挺多。譬如地下,除了排水通道、走各种管线用的地下井、新地铁,还有年代久远的防空洞和废弃的旧地铁……四通八达犹胜蛛网,以至于相关部门至今无法描绘出一张完整的地下管网图纸。
在市郊东南方向有三座战备车站,连通着地下最早一批的地铁线,自建成日起,从未对民众开放过。
其中两个被水泥和各种杂物封死,第三个地下车站的入口,就藏身在公路与荒野的交合处,掩在几棵槐树下方。乍一看像座方方正正的老式平房,绿油漆残剥的木门、简陋的白灰墙,粗糙的水泥地,充斥着沉闷朽败的气息。车站入口虽然铁门紧闭,但对卫霖和白源而言,形同虚设。
水泥坡道从这里深入地下,通向轨道与站台。
站台内电源早已切断,漆黑阴冷,湿气弥漫,手电筒光线照射出剥蚀的墙皮,一小块一小块像鱼鳞一样翘起,令人看了起鸡皮疙瘩。
卫霖走到站台的立柱旁,抬头照了照天花板:“距离地面35米,没有任何电子信号能穿透。我们在这里待上3个小时,如果没有追杀者,就说明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白源有些不可思议:“这条线路没有出现在任何公共出版物里,你怎么找到的?”
卫霖笑了笑:“把50年前的旧版地下管网和现在的相重叠,就会发现许多改道的、废弃的、新建的线路。这里曾经运行过通勤车,雨水、污水、电力线路一样都少不了,仔细对比就能发现。”
白源叹服:“几百万条密密麻麻的线路,纵横交错,我一想都觉得眼晕,亏你还能找出来。霖霖,你的脑力似乎又进化了?”
卫霖也不太清楚,但之前找这条线的时候,又流了不少鼻血。白源用纸巾给他堵上,担心地问他要不要去找个诊所看看,或者买点药。卫霖摇头调笑,说是欲求不满,回头事情解决了,痛快打一炮就好了。惹得白源差点按住他,就地正法。
两人在漆黑的废旧车站里,找了处平坦的地面,把带来的防潮垫和毛毯厚厚地铺了两层,坐在上面,耐心等待。
卫霖坐没坐相,很快就滑到搭档怀里,头枕着对方的大腿,任由白先生撸猫似的胡撸他的头发,发型什么的也不要了。
追捕者一直没有出现,看来这个方法奏效了。
黑暗中的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好像把这辈子的话全透支了,可还是怎么都聊不够。
当另一个男人走进地下车站时,两人正在缠绵地接吻,瞥到手电筒的光柱晃动,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要不我先出去吃个午饭?”吴景函说。
虽说是打趣,语调中却没有多少轻松,反而觉得有些凝重。
卫霖起身,扒拉了一下头发:“不用了,说正事。”
“那我就直说了。”吴景函沉默几秒后,丢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敏行下载的加密信息我已经全部解开,其中还有一份名单,是上次那份的后续——从20年前至今,第九批次人体实验的实验者名单,里面有你们两个的名字。”
“卫霖,白源,你们也是实验者之一。”
“名单上有36个人,是实验人数最多的一批。”吴景函从包里抽出一张纸,递过去。
卫霖怔然地眨了眨眼,接过来。
手电筒的光线冷冽地打在纸面上,反射出一行行白底黑字。
吴景函听见他微微吸了口气,然后艰涩地说:“另外34个人……全都是我们的同事。”
第143章 失控的真相
中心机房, 技术员用双手操纵着全息显示屏, 不断调动图像和数据,放大、分析、关联失败, 然后遗弃, 又调出另一个。
他的额头缀满细密的汗珠, 动作有些焦躁,似乎不愿接受弄丢了目标的事实。
许久后, 他垂下肩膀, 无奈上报:“1号、2号坐标消失,无法重新定位。”
中年男人负手站在房间中央, 脸色阴沉:“40分钟前, 我还把他们牢牢抓在手里, 现在捕杀队已经靠近,你告诉我,目标不见了?”
屏幕前的另一名技术员紧张地建议道:“要不我们从信号消失的地方开始,拉网式再搜一遍?”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 哪怕掘地三尺, 也要找到1号2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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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的地下车站, 卫霖拿着那张名单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白源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搂住了他的肩膀,接过纸页。
卫霖闭眼,深深吸气,低声说:“你们给我一点时间……调整情绪……我已经把一切都联系起来了,但现在说不出口……”
吴景函同情地看着他们, 从包里又取出一台自带电源的便携电脑,按下开机键。蓝白色光线投射向黑暗的空间,显得微弱而惨恻。
15秒开机时间过去。卫霖也睁开了双眼,脸色几乎恢复了正常。
吴景函打开完全破解后的信息数据,相关资料铺了满满一屏幕,他点选其中一个,跳出来的是一组极为复杂的电子元件结构图,但并不完整。
“这是采用微流控技术研发出的神经芯片,只需要一个微通道就能植入人脑。硅电路与脑细胞完成对接后,二者逐渐融合,由于芯片使用的是无机非金属材料,无论X光还是CT都无法扫描出来。”
卫霖喃喃道:“所以我在医院做了两次体检,什么都没查出来……”
“你什么时候去医院体检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为什么不告诉我?”白源追问。
卫霖摇摇头,不说话。
吴景函又点开另一个:“这是实验规划,虽然敏行只下载了一部分,但对方的目标已经体现得非常清晰了——他们要解构人脑中未被探索的部分,通过植入芯片,挖掘潜藏的能力,控制被激发能力者。
“但同时,他们也知道实验的艰难与危险之处——芯片植入的成功率极低,从几次人体实验的数据看,成功率从一开始的无限接近于0,提升到最后的58%,这中间许多实验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卫霖木然道:“58%——脑研所对外公布的‘脑域开发临床实验’成功率。”
“对。”吴景函沉痛地说,“这个实验的可怕之处在于,它并非彻头彻尾的骗局,而是精心设计的陷阱。的确,参与实验的人,由于芯片不断发出脉冲,刺激脑神经细胞活化,脑潜能得到开发,拥有了超凡的精神能力,但同时也会因植入的芯片,受控于这个组织。”
卫霖想:而破妄师们还以为自己是任职于它,不断进入实验失败者的大脑,进行精神治疗,传回各种数据,作为改进这项技术的参考。包括“陷落”,同样能提供难得的研究数据,所以他们对此即使觉得可惜,也没有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