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侯压低声音对吴纠说:“二哥,这莒国的难/民若是都到了城里,恐怕不妥,说不定会混进来莒国的细作。”
吴纠早就想到了这点,便低声说:“君上请放心,纠自有对策。”
棠巫还在沉沉的睡着,那刺客去给棠巫赔不是,匽尚没让刺客吵醒棠巫,不过听了那刺客的话,竟然有些吃惊,没想到吴纠竟然要放莒国的难/民进城。
就不提莒国的难/民会吃掉多少粮食,只是说安全,便不安全,万一有什么居心叵测的人怎么办,混进城来,齐国的国君和大司徒都在这里,一个是齐国的君主,另外一个是齐国朝/廷的顶梁柱,万一真被人刺杀了,那可就完了。
不过吴纠成竹在胸,似乎不在乎这个问题。
其实吴纠想的办法也很简单,非常简单粗/暴,那就是将莒国放进来的难/民全都集中起来,并不让他们在城中活动,而是提/供他们吃饭住宿的地方,并且组/织他们,给齐国开垦水渠。
边邑的河床很浅,若是经常下暴雨,河水一涨,就会把河床冲塌,发生灾/祸,以前发生过几次,但是都修修补补,将河床修补起来,但是这次因为地/震很强烈,将整个河床都给震得酥了,因此根本没办法再修修补补,就算修补也是个豆/腐/渣工程,下次下雨还会被冲垮,更别说是再地/震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分流,用水渠分流河水,水渠还能引导河水灌溉农田,在这个年代,如果一个小邑有水井,那么农业会渐渐发达起来,若是有一条水渠,就更方便促进农业的发展了。
吴纠想要做一条水渠,将这条河水分流,既能解决洪水的问题,也能发展农业,如果莒国的难/民进入城中,这样也可以利/用人力,修建这条水渠,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齐侯听了之后也非常赞同,不由还是有些忧心,说:“好虽然是好,但是二哥你也看到了,咱们齐国的司空那帮人,除了结党营私,旁的什么也不会,上次交上来的文书,也就尔耳,根本没什么值得推崇的地方,让他们给出一条水渠的规划,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吴纠也觉得是,齐国能人辈出,例如甯戚,小小年纪就是个神童一样的存在,对农业的掌握知识非常高,还有管仲,管仲的相地衰征政/策,还有盐铁收归国有的政/策,都能促进经济和农业发展,外/交/部门又有忠厚却能变通的公孙隰朋,可谓是什么方面都有能人,但是唯独……司空这个部门,似乎没什么能人。
司空长官国/家的建设水利,除此之外,还有建设宫殿,祭祀场所之类的,因此其实是个油/水很大的职位,之前的大司徒和大司空结党营私,不知道谋了多少利,如今大司徒换成了吴纠,那大司空口头上说但凭差遣,但是其实一点儿也不做劲儿,根本不想出力。
现在让他们搞一条水渠,齐国之前也没有关于水渠方面的先例,恐怕是难上加难。
先秦时期的水利是个很让人头疼的事情,无论是什么国/家,水利都不发达,落后到什么程度呢?若是那个城里有口水井,那就是特别厉害的事情,一般的情况下,百/姓都是自己挑水来灌溉农田,所以被水环绕,或者穿城而过的城池一定会比其他城池发达很多很多,毕竟吃饭洗衣住宅和农作,全都需要水,就是这个时代的工业,也是需要水来完成的。
人们也想修水渠,但是简单来说,修个水渠灌城还是能完成的,毕竟简单又粗/暴,但是要修个水渠引流,控/制水量,这是万万不能的,毕竟水渠就是为了修建方便用的,所以一定要离近城池的地方,甚至穿城而走,起到方便灌溉引水的作用。
但是这样一来,分明就是引火烧身,很多百/姓都是不能理解的,要把凶如猛兽的水引到他们的家门口,若是真的发了洪水,或者没有修好漏了,倒时候岂不是根本无法逃跑?
百/姓不能理解,司空也做不到这种技术,其实要知道,若真是能把水渠修好,别说农业了,就从灾/祸来说,也不会因为不下雨酿成干/旱饥/荒,也不会因为下雨而造成洪涝灾荒,绝对是个好办法。
吴纠也十分忧愁,说:“这事儿……还是需要君上出马了,请君上多多收揽这方面的人才。”
这么一听,齐侯也听忧愁的,说:“若说司空这方面,恐怕也只有鲁国还算上等了,只是……”
鲁国的司空技术比较精良,其实是因为鲁国的宫殿比较宏伟,鲁国的宫殿可以说基本赶上了周朝天子的宫殿,比齐国奢侈很多,因此鲁国的司空也是锻炼出来了。
只是齐侯说到这里就停下来了,不是因为旁的,单单因为如今齐国和鲁国的关系不大好,因为之前很多事情,齐国和鲁国一直撕/破了脸皮,这脸皮还没修补上,因此根本没办法管鲁国借人。
齐国好不容易闹了地/震,鲁国此时肯定是偷着乐的,怎么可能帮忙?
齐侯一时间也想不到哪个国/家的水利司空更好一点儿,但是时间不等人,若是等着招募贤能,也不知道这条水渠什么时候才能修好了。
吴纠和齐侯讨论了一会儿,眼看天要黑了,吴纠不放心棠儿,又去看了一眼,棠儿还在熟睡,匽尚坐在旁边,几乎没有改变姿/势,吴纠看到晚膳端来了,不过是一些很普通的事情,之前医官叮嘱过,不要让棠巫吃难咀嚼的食物,会抻裂棠巫脖颈上的伤口。
吴纠看了看,免得一会儿棠巫把伤口抻裂,就准备去膳房做个豆羹,棠巫此时还是应该补充一些营养的,好入口的半流食,又准备弄个鸡蛋羹给棠巫吃,滑滑/嫩/嫩的,根本不需要咀嚼就能咽下去,也不会噎着。
吴纠去了膳房,膳夫们没时间帮忙,还在忙碌舍饭的事情,因为吴纠下令,可以放莒国的难/民进城,并且供给莒国的难/民吃住,因此舍饭还需要再加紧才行。
吴纠便一个人给棠巫准备晚膳,先将豆羹熬上,用豆子做成豆沙的样子,加上水入锅去熬制,然后加入了各种调味料,尽量清淡一些,趁着熬制的功夫,又去做/鸡蛋羹。
用小碗盛上,调配一些作料,为了让棠巫不留疤,也没给他加酱油和鱼露,弄成很清淡的口味,不过虽然清淡,但是鸡蛋羹一点儿也不腥气,又鲜又香,只是上锅一蒸,还没打开盖子,就能大老远的闻到那股香喷喷的味道。
齐侯去吩咐人征兆水利方面的人才,只要是有才的,不管是什么人,奴籍的会脱离奴籍,加官进爵,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吴纠不在房舍中,知道他肯定去了棠巫那里,便走过去看看。
不过到了棠巫房/中,匽尚说吴纠去了膳房,要做一些吃食给棠巫,齐侯一听这个,又跑到了膳房。
齐侯一身黑色的朝袍,虽然不是很正式的朝袍,但是“龙袍”大家还都是认识的,他一踏进膳房,膳房/中忙得热火朝天的膳夫们全都愣住了,就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又像是老磁带卡带了,竟然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齐侯。
齐侯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自己长的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罢?
其实齐侯早就忘了,他在一年之前,也是十分鄙夷膳夫的,膳房这种肮/脏油污的地方,也是不会踏足的,但是被吴纠投喂了一年之后,竟然渐渐没有了这份心思,同样觉得膳房这种地方,就是很普通的地方,自己虽然身为一国之君,但是也要吃饭,没什么不同,又不能免俗。
所以齐侯“堂堂正正”的走进来,却被一群膳夫看怪物一样盯着。
刚刚还热火朝天的膳房,此时突然安静下来,吴纠好生奇怪,转头一看,便看到了齐侯,赶忙说:“君上您怎么过来了?”
齐侯笑着说:“听说二哥要理膳,自然是闻着味儿就过来了,嗯……好香呢。”
齐侯没吃过鸡蛋羹,因为这种东西实在不能上大雅之堂,只是一个鸡蛋,没有复杂的工具,膳夫们怎么敢给齐侯吃,因此齐侯一脸少见多怪的说:“二哥,这是什么?”
齐侯说着,将吴纠刚蒸好的鸡蛋羹掀开盖子,一掀开盖子,热气腾起来,险些烫到了齐侯得手,齐侯连忙嘶着气。
但见那盖子一掀开,一股热腾腾的“仙气儿”就腾了起来,不止如此,透过那层层的仙气儿,鸡蛋羹露/出了它的真面目,金灿灿的蛋羹,嫩的流油,上面点了一些作料的汤汁,看起来晶莹剔透的,映衬着下面软滑滑的蛋羹,蛋羹被一震,还卖萌的波动了几下,嫩/嫩的说不出来,而且又弹又嫩。
齐侯险些要流口水,吴纠赶紧把蛋羹护住,说:“君上,一会儿纠再给君上做一个蛋羹,这个还是先拿去给棠儿罢。”
齐侯没吃上,好生伤心,一脸的委屈,旁边一个膳夫离得近,正在用刀,险些吓得把自己的手当肉给切了,连忙回头,装作没看到君上那委屈的表情。
吴纠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齐侯为了吃,是可以卖萌的,虽然一点儿也不萌……
吴纠态度很强/硬,端着蛋羹和豆羹就走了,齐侯赶紧跟上去,没起子的深吸了好几口气,连连说:“好香,好香呢,跟二哥一般香,长的也跟二哥一般好看,二哥说好了,一会儿一定要给孤做一碗尝尝。”
吴纠就纳了闷儿了!自己和鸡蛋羹,那是一个味儿么?而且自己还和鸡蛋羹长的一个样儿?难道自己是属鸡的?或者是属蛋的?他自己怎么不知道?齐侯是怎么看出来的……
吴纠和齐侯走到棠巫房舍,棠巫正好醒了,休息了一下午,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本没有食欲的,但是一下就闻到了豆羹的香甜,还有鸡蛋羹的鲜香,肚子竟然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吴纠笑了笑,赶紧把蛋羹和豆粥放下来,说:“棠儿饿了罢?”
棠巫不甚好意思,觉得有些失礼,吴纠就坐过去,亲自端着蛋羹的小碗,舀了一勺,轻轻吹凉,送到棠巫嘴边儿。
齐侯就在一边儿,这可把齐侯给酸的呦,他家二哥竟然喂棠巫吃饭,还是吃他没吃过的鸡蛋羹,齐侯心想着,喂饭和没吃过都很重点,一样重点,反正齐侯就是闻着香味儿,吃着醋味儿,好生酸爽。
齐侯干脆在一边坐下来,匽尚也在席上坐着,齐侯一回头,正好看到案子上有些水迹,起初还以为是匽尚将茶水弄撒了,溅在案子上的,但是定眼一看,顿时心中“绑!!”一跳,立刻面露惊讶的说:“二哥,你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