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节(1 / 1)

李诗楠快步走来,满头大汗,而到了我跟前,却是躬身行礼,说见过陆长老。

我拱手,说李师姐。

李诗楠连忙摆手,说您叫我名字就好——对了,掌教真人来秀女峰了,问起你有没有醒,若是醒了,让我请您去观音殿。

这时包子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说陆言、陆言,你怎么变成长老了?哪门子的长老啊?

我笑了,说你不知道么?

包子一脸茫然地摇头,说不知道啊。

我指着旁边的小道姑百合,说让她跟你解释吧,我先去见萧大哥。

没有来得及理会这凶猛的萝莉包子,我跟着李诗楠来到了秀女峰的观音殿前,杂毛小道正在跟施长老交代着什么,瞧见我进来了,便冲着施长老一拱手,交代两句,便迎了过来,对我说道:“走,我们出去说两句。”

我朝着施长老拱手,然后与杂毛小道走出了殿前来。

他对我说道:“我听学道长老说起了你的事情,知道你在修行《陈抟胎息诀》,第一次的时候,特别重要,所以今日召集众人宣布昨天会议结果的时候,就没有让人来叫你,只是宣布了你的任命……”

我有些汗颜,说不好意思,第一次弄这个,有点儿不熟悉,没有控制好时间,耽误大事儿了。

杂毛小道摇头,说倒也不必,改天带你去众人面前认识一下便是了——对了,学道长老传你的这手段,可还好使?

我点头,说是,睡得挺踏实的,只不过并没有能够弄醒我肚子那小东西。

杂毛小道笑了,说来日方长嘛,这个不用急。

我说对。

他跟我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包括山门的修复境况,以及那些俘虏的处理,和茅山子弟自查工作的进展……

他说了很多,我赶忙拦住他,说你现如今刚刚上任,百废待兴,有许多的事儿呢,用不着跟我说这些。

杂毛小道说这怎么行,你现如今也是茅山的外门长老,按道理说,对这些都应该有知情权的。

我说咱们兄弟,何必讲究这些?

杂毛小道瞧见我如此说起,也不再聊这些,而是问我,说《陈抟胎息诀》是学道长老俗世家族传承,茅山无人知晓,他愿意传给你,已经算是破了例,犯了规矩,这算是一份很大的人情,你得记在心里。

我点头,说我知道,学道长老在这件事情上面,做了很大的让步,想必虚玄真人的那封信,也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杂毛小道说对,我拿你当自家兄弟,不见外,所以才会跟你说这些。

我说这是自然,不但是陈抟胎息诀,他还传了我黄帝御女经。

啊?

杂毛小道身穿一件黄色道袍,胸口太极八卦,周身云雾刺绣,本来颇有掌教威严,听到这话儿,顿时就绷不住了,笑着说道:“这玩意可真的是有点儿猛,你目前没有女伴儿的话,还是不要修炼的好,要不然到时候扛不住,冰块镇着都没用。”

我说听你这话儿,仿佛老司机的样子。

杂毛小道嘻嘻笑,说我虽然是掌教,但对这玩意还真没有太多了解。我修的是另外一门手段,叫做山间花阴基,无需实质接触,只需要闻闻女子气息,便能完成修炼——当初我修为尽废,就是凭着这玩意儿,慢慢接上的经脉。

两人又聊了一阵,然后杂毛小道问我饿了没,邀我去山下用餐。

他此番过来,是拿材料的,已经准备离开,我听说大家伙儿都在山下,便也不再在这秀女峰待着,跟着他走下上去。

在茅山宗门之内,为了赶路的需求,大部分时间,用的都是纸甲马。

这纸甲马其实是一种神行符箓,在茅山宗这样的洞天福地使用,能够缩地成寸,将行动力迅速提升,会画这种符箓的人并不多,所幸的一点,是杂毛小道正好擅长此道,使得他身上随时都有备用的,当下也是带着我风驰电掣下了山。

我们来到了山门附近,这儿在两天之内,就盖起了许多的简易木屋,杂毛小道带着我来到了不远处的空地,老远儿就听到屈胖三的咆哮声。

那小子正支使着三十多号人四处干活儿呢,一边指挥,一边叫骂,显示出了极为严厉的一面。

而在另外一边,我瞧见了陆言,他正在跟冯乾坤边走边聊着。

我们过来,陆左瞧见,朝着我挥了挥手。

我和杂毛小道赶了过去,陆左冲着老兄弟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怎么样,我听说你又学了些本事?”

我并没有隐瞒陆左,将事情跟他讲了一遍。

陆左也是暧昧地笑,说前面的那睡功挺适合你的,但那什么黄帝御女经,你真得悠着点,到时候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着实有一些浪费精力。

得,这位也是老司机。

刚才来的时候,杂毛小道告诉我,说陆左也在这儿帮忙,主要是审问现如今的那些俘虏,尽可能地从他们嘴里挖出更多的线索来。

我们这边聚在一块儿,大家聊着天,正在耍威风的屈胖三瞧见了我,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冲过来,就拉着我的胳膊,说陆言你跟我走。

我给他拽了一下,有点儿愣,说干嘛呢?你不是布阵么,我对那事儿可不懂,帮不了你什么忙。

屈胖三说你不懂法阵,但懂木雕和石雕啊,茅山里的匠作大师不少,但大部分都死在了前天的劫难之中,现存的这些,手艺都不咋样,看惯了你手里的活儿,我还真的瞧不上别人的了,来来来,快来帮忙。

他急吼吼地拉我去当壮丁,而这个时候陆左伸手过来,拦住了他。

陆左跟屈胖三商量,说借他半个小时,我回头给你,好不?

屈胖三抬头看了一眼陆左,思考了两秒钟,然后说道:“得,岳父老子发了话,我还能说什么呢?”

不远处朵朵大声喊道:“屈胖三你说什么呢,我不理你了……”

一片欢乐,而陆左则把我拉到了一边,然后问道:“陆言,我问你个事儿。”

我说你讲嘛,我听着。

陆左的表情变得有点儿严肃了,说小妖化作鸟儿的事,你还记得么?

第三十四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陆左说的,可以说是我出道以来最大的污点和心病,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个时候,倘若不是我抛下小妖,与虫虫仓皇逃离,也不至于连凶手是谁,也不知道,而小妖可是我踏入这个行当真正的引路人,当初倘若不是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将我从那九分女夏夕的手中救出来,只怕我已经死在那个农庄里面,化作一团烂肉,哪里还能成为聚血蛊的主人,扬名于江湖,更是成为了茅山的外门长老呢?

每一次想起那时的事情,我的内心,都无时无刻地被悔恨吞噬着。

陆左这般一提,我又想起了那一段噩梦般的回忆。

的确,那个时候,白衣秦归政,也的确在中山陵。

我点头,说记得。

陆左说你讲一讲当时的情况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抛开自己的揣测和脑补,用客观的角度,将当时的情形跟陆左一一说来。

当时我们是为了找寻虎皮猫大人的那个蛋儿,毫无头绪地奔波千里,误入其中的,只不过自己的实力实在是太差劲儿了,最终撞破了别人的好事儿,至今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们,胆儿太肥,也太年轻稚嫩了。

那时的我,倘若有现在的本事,也不至于那般彷徨无措。

听完了我的叙述,陆左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对我说道:“所以,你认为杀害小妖的凶手,是谁呢?”

我低下头,说当时只是怀疑,因为黑手双城出现得太巧了,居然正好在金陵,而且当时见面的时候,总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后来我好几次做梦,都将他给代入其中;而后来我听说了邪佛黑舍利的事情之后,就有了更多怀疑的点。

陆左点头,说秦归政已经交代了,杀死小妖的,正是陈老大。

啊?

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但当陆左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话儿来的时候,我还是愣了好一会儿,然后问道:“为什么呢?”

陆左说想必那个时候,他已经被替代了吧——据秦归政交代,那是化魔之后的陈老大第一次跟他们接触,双方十分谨慎,基本上都没有带什么人,结果正好被你们撞破,所以才会悍然出手的。其实当时你们也很危险,倘若不是他试探到了你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恐怕那个时候的你,已经被人下了毒手。

听到陆左的话语,我回想起来,顿时就是一阵冷汗直流。

陆左继续说道:“关于陶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啊?

我又愣住了,好一会儿,方才摇头,说据说是自个儿去后山玩,迷失在了时间和空间的长河中,萧大哥不是让那个阿普陀去找了么?

陆左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我猜得没错,只怕也是遭了陈老大的迫害。

听到这话儿,我终于忍不住说道:“这又是谁说的?”

陆左说今天清理内部的时候,我们挖出了几个蛀虫来,这些人都被陈老大洗了脑,安插在茅山做奸细,据他们交代,陈老大对他曾经有过一些古怪的命令,虽然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但根据时间节点,正好是陶陶假死、并且失踪的那段时间,也就是说,整件事情,其实是他在后面操纵的。

我的天……

我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小妖是陆左的爱人,而陶陶是杂毛小道的未婚妻,黑手双城对这两人下手,显然不是心血来潮。

陆左叹了一口气,摇头,说不知道,现在谁也找不到他,我们已经通过有关部门,将陈老大被人取代的事情,传达了出去,想必现如今外界已然得到了这个结果,他那般老谋深算,绝对是不会再冒出来了的。

我说他若是隐藏了起来,那可怎么办?

陆左想了想,又问我道:“你那天是见过他的,从你的视角里来看,你觉得他是真的压制住了那心魔,恢复了本我,还是有别的可能?”

我想起黑手双城那日所说的话语和神态,点头说道:“与千通王交战的时候,他的确是竭尽全力——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他及时出手,茅山早就被破了,不但后山被人翻了个遍,就连这秘境,只怕也给炸毁了,就算是十个我和屈胖三,也无法力挽狂澜;不过他当时见到了虚清真人上我身后,下意识的动作,却是逃离……”

我有点儿头疼,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陆左有点儿忧愁,他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小妖——之前她待在藏边的白居寺,后来突然有一天就消失不见了,我们都以为她是找我们去了,结果这么久了,一点儿回信都没有,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我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她很有可能被黑手双城掌握住了?”

陆左点头,说她和陶陶,是我和老萧的弱点,无论是被他掌握住了,还是被他杀害了,都是我们不能够接受的……

我说那怎么办?

陆左叹了一口气,说我们现在暂时抽不出时间来,也毫无头绪,只有四处找寻消息,如果有确凿消息的话,再做计较——没事了,你别太放在心上,去帮屈胖三干活儿吧,漏洞虽然有青云图遮挡,但每天都有漏出,尽快修补好,我们也好抽出时间做别的事情。

我点头,说好。

想了想,我又跟他说道:“如果有了小妖的消息,请一定告诉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份情,我就算是死,也得好好还。”

陆左笑了,抬头看向了天空,叹了一口气,说那个小妞儿啊,牙尖嘴利的,心地却善良得很……

与陆左交谈完毕之后,我赶过去给屈胖三帮忙。

虽说好久没有干这活儿了,但我匠作的手艺却未曾丢下,毕竟那也是一段记忆,与其他的梦一般,只是有点儿手生而已,一开始还挨了屈胖三三两句骂,到了后来,越干越熟练,而且因为这些年的历练,以及对于世间重新的理解,又多出了许多的感悟和变化来,兴奋得屈胖三连连称道,忍不住喊爷。

我的手艺扎实,屈胖三就来了劲儿,将当下的十来个匠人集中在一块儿来,按照他提供的图纸,先弄出粗胚,然后送由我精雕细琢,如同流水线一般,效率大幅度地增加了。

我在那工地上,连续干了三天,别说修行《陈抟胎息诀》,就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多。

屈胖三简直就跟半夜鸡叫的周扒皮一般,扬着一小皮鞭,让人望而生畏,搞得我郁闷不已——茅山给我的任务,是督促屈胖三修补山门,结果这事儿被朵朵给揽去了,弄得我变成了一纯劳力,给屈胖三折腾得不轻。

不过长时间的劳作,带给我的,也并非只有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