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节(1 / 1)

屈胖三说既然不是,你们为什么又要打着他的旗号呢?

撸瑟托说树大好乘凉嘛——你们好啰嗦啊,要杀赶紧杀,还等什么呢?

屈胖三说你放心,从你犯了那事儿之后,死是肯定会死的,只不过得等一下,你哥哥约翰尼托都还没有到呢,稍微忍耐一下,到时候一起上路。

听到这话儿,撸瑟托身子里突然又爆发出了一股力量,想要弹起来,结果给我一脚踩着,不让他动弹。

他刚才被屈胖三的重击伤到了脑子,一动弹就剧烈疼痛,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我顾不得屈胖三的童子尿,按住了撸瑟托的嘴巴,而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我是约翰尼托,只有我一个人,我过来谈判。”

屈胖三看了我一眼,说好,你过来,不要耍花招。

那人应了一声,然后缓步走到了林子这边来,屈胖三跳上了一块三米多高的背山石,左右眺望之后,对着不远处的那黑影说道:“走到跟前来说话,我可不想跟你扯着嗓子喊。”

黑影子身形僵硬地往前走,走到七八米开外的时候,才被屈胖三喊停。

这个距离,我已经能够瞧见对方的样貌,虽然素未蒙面,但我也是见过照片的,典型的东南亚人种,就好像泰国片里面的小清新男主角一样,不过皮肤有些黝黑。

约翰尼托举起双手,然后说道:“我想跟你们这儿做主的人谈。”

屈胖三坐在石头上,姿势惬意,伸了一个懒腰,说我就是做主的——对了,听说上帝军的枪法都是实战磨练出来的,百步穿杨,会不会有一把狙击枪瞄着我啊?

约翰尼托眯眼打量了一下这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还没有断奶的熊孩子,举着双手,说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一枪把我打死。

屈胖三摸着鼻子说道:“敢说这句话的,要么是有自信能躲子弹,要么就是不要命。不管哪一点,我都给你五分钟时间。”

约翰尼托朝着他鞠了一个躬,然后问道:“我可以先确认一下我弟弟的情况么?”

屈胖三点头,说:“给他看。”

我将撸瑟托给拖出了背山石的跟前来,约翰尼托远远打量了一眼,点了点头,表示安心,然后说道:“我刚听说了,两位是杀了七魔王哈多的高手,对吧?”

屈胖三说当时的现场你去过没有?

约翰尼托点头,说虽然我当时在内比都,但后来有看过照片。

屈胖三说现场留了字迹,是什么?

约翰尼托说写的是中文,叫做“杀七魔王者屈三也”。

屈胖三点头,说在下不才,正是屈三。

约翰尼托盯着屈胖三许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了两个字:“转世?”

屈胖三嘿然而笑,说你也懂这个?

约翰尼托说明白了,那么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两个中国人,与哈多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难道只是为了扬名?

屈胖三扶着额头说道:“看来这人行恶太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大人我大发慈悲,再跟你讲一遍吧——一个月前,七魔王哈多的弟弟普桑带着上帝军……”

他讲了一遍事情的由来,约翰尼托听到,这才知道前因后果。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白河苗蛊的蚩神婆虽然故去,但据说跟北国名震天下的左道有密切联系,当时我听说的时候,是持反对意见的,结果最终还是没有能够阻止被鬼迷了心窍的普桑。这事情你们做得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无论是哈多,还是我们,遭此报应,都怪不得任何人。”

屈胖三说你知道就好,既然如此,那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们现在动手,还是怎么样?

约翰尼托苦笑,说连七魔王哈多在你们面前,都逃脱不了性命,我们两个只是一马前卒,又有什么资格在两位面前动手?我不反抗,你们动手吧……

屈胖三不愿意,说别啊,你不反抗,一点儿乐趣都没有。

约翰尼托一脸郁闷,说实力悬殊太大,我反抗也没用啊?

屈胖三抓耳挠腮,说你特么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真急死个人了……

我在旁边听得真切,虽然不知真假,但这个哥哥约翰尼托诚恳坦荡的态度却还是赢得了我的好感,我说道:“他当时在那个什么内比都,没有参与此事,要不然就算了吧?我们弄死一个就走了得?”

屈胖三虽然处事果断,但对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头疼的,一听说好,就这么办吧。

约翰尼托却喊停,说别,你们还是把我杀了吧——你们杀了我弟弟,我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我们成了仇人之后,我又得向你们报复,到时候肯定还是个死。与其这么麻烦,不如直接把我杀死?

我忍不住翻了白眼,真的是活久见,还没见过主动求死的。

屈胖三也有些郁闷,原本以为这次过来是一场龙争虎斗,没想到居然变成了这黏黏糊糊的样子。

我们两人都头疼,而这时那约翰尼托却又说道:“如果两位有疑虑,不如听一听我的建议?”

屈胖三说就知道你小子肚子里憋着坏水,你说来听听吧。

约翰尼托说我这话儿,是建立在两位的英雄气概上的,如果你们诚心想要杀人立威,那我就豁出了这条性命;但如果两位行事有底线的话,倒是可以听听我接下来的话。

屈胖三说你有屁就快放,啰嗦什么?

约翰尼托也不恼,说道:“这次事情,撸瑟托有错,这是肯定的,不过我可以跟两位保证,他绝对没有亲手屠戮那寨子里的任何一个村民。”

屈胖三问为何?

约翰尼托说我们是虔诚的都比佛教信徒,上个月他在戒斋,从教义上来说,他手上是不能沾染鲜血的。

我忍不住冷笑,说你放屁吧,就算他不亲自动手,难道上帝军不是你弟弟指挥的?

约翰尼托摇头,说不是。

我正想说话,屈胖三拦住了我,说你继续讲。

约翰尼托说道:“七魔王哈多是我们的养父,我们一身的本事都是他传授的,而这些年来,我们也如同他的傀儡一般,受他操控,做了许多恶事。这些事情,无论哪一件,我们都应下地狱,一直到后来上帝军惹恼了政府,把板子敲到了他身上,他指使我们接受招安,我们的军旅生涯才结束。从名义上来讲,上帝军我们兄弟俩是创始人,但实际上分为两派,一派是直接受他操控,另一派才是我们弟兄的心腹,而上帝军归附之后,我们连傀儡都不是……”

屈胖三眯着眼睛说道:“如此说来,这件事情与你们是无关的咯?”

约翰尼托摇头,说不,不管怎么说,撸瑟托都有错,所以我希望能够用一些事情,来弥补他的过错……

屈胖三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问我道:“你觉得呢?”

第五十三章 是个人物

我并不认为屈胖三说这话,是在征求我意见。

事实上这家伙超级有主意,而他既然这么说,估计是已然决定了。

然而我虽然对这约翰尼托的诚恳有那么一点儿好感,但并不觉得跟他合作是一件好事情,能够在这缅北满是虫蛇和危机的热带雨林中成就这般大名声的人,绝对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说不定他这儿表面上跟我们微笑,背后却已经准备好了刀子,随时准备递过来呢。

不过屈胖三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和缺点,就是有自信。

他决定好的事情,不会有太多的改变。

我问他:“你想好了?”

屈胖三嘿嘿一笑,身子倏然间就不见了,一下子会出现在了约翰尼托的身边,似乎摸了一下人家的胯下,又出现在了背山石上,冷冷地说道:“我给你一个说服我的机会,不过有句话需要跟你讲一下,那就是千万不要试图骗我,要不然你会死得很惨的……”

呃……

约翰尼托下意识地摸了自己的裤裆,一脸古怪地说道:“呃,我知道了。”

他显得很无奈,不知道这个熊孩子到底是不是脑子有病。

看着好像有,貌似又是高人风范。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当天前往寨黎苗村的,总共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上帝军,包括了哈多和普桑的部下,一部分是收受了贿赂的当地驻军,另外一部分,则是普桑请来的几个小黑巫僧组织——我能清理的,是被我带来这边的上帝军炮手,这些人并不多,因为学过炮兵的,基本上都是哈多安插的人员,我这里只有两个,回头我把他们的脑袋送过来。”

屈胖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约翰尼托又说道:“我临走的时候,收集了一些信息,回头我把相关的重要人物,和真正动了手的人员名单整理过后,交给你,让你好在黑市上给予明确目标。”

屈胖三依旧没有说话。

约翰尼托沉默了一下,知道面前这个熊孩子虽然有些中二精分,不过却并不是那般好糊弄的。

半分钟之后,他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说道:“我在仰光留了一部分人手,回头帮你们把留在上帝军里面的凶手给挨个儿清理——我只能尽己所能,再多的,也办不到了。”

屈胖三摸着下巴,没有说这儿,而是指着远处的村子,说你们准备在这儿东山再起?

约翰尼托愣了一下,点头,说对。

屈胖三说我们受人所托,让你们不要介入缅北战事。

约翰尼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中国官方么?”

屈胖三不置可否地说道:“你觉得可以么?”

约翰尼托没有说话,而这时撸瑟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张口说道:“怎么可能,这儿是我们的家乡,不在这里,我们能去哪儿?鱼儿离开了水,如何活下去呢?哥哥,你别答应他们……”

“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约翰尼托断然回话,然后盯着屈胖三,一字一句地说道:“好,我们去金三角,远离中国。”

屈胖三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如何确定你所有的保证呢?”

约翰尼托举起了右手,说我可以对我信仰的都比佛灵发出血誓,你觉得如何?

屈胖三摇了摇头,说不怎么样,我不信佛,信自己。

约翰尼托说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屈胖三说我会在你们两兄弟的身上种下印记,如果你们没有遵照协议,或者说我觉得你们违反了此刻的诺言,我就依照刚才的违约条款,随时送你们两位上西天。

撸瑟托被我捂住了嘴巴,死命地挣扎,然而这个时候约翰尼托却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他问屈胖三道:“我们刚刚摆脱了一个控制者,你是想做我们的第二个控制者,对么?”

屈胖三说这个要看你自己怎么理解。

约翰尼托看了自己的弟弟许久,终于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我愿意接受一切加诸于我身上的苦难,它可以让我今后的生活变得更为平静和安详。”

他跪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不作任何反抗。

瞧见约翰尼托的行动,屈胖三没有再多说半个字,跳下了背山石,咬破了中指,在撸瑟托的额头上面画了一个符文,随后又走到了约翰尼托的跟前来,在他的额头上面也画了一个。

他的伤口处流淌着的,是金色的血液,写在了额头上,没一会儿,便不见了。

不是流淌了,而是渗入到了皮肤表层之下去。

它化作了一道光。

弄完这些,屈胖三给我做了一个手势,我将拼命挣扎的撸瑟托给放开了来。

那家伙即便是遭受了重创,但一获得自由,立刻如猛虎出闸一般,先是示威一般地朝我挥了一拳,然后冲向了自己的哥哥,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怒声吼道:“为什么?我们刚刚重获了自由,为什么又要做被人的奴隶呢?为了我,值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