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先生,这是基金的筹备资料。”花客秋道,他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不过,金额这么庞大的基金,如果正式成立,将会非常引人注目。”
楼涉川点头:“我心里有数。”
“还有就是……”花客秋看着楼涉川, 半天说不出话来。
楼涉川抬眼看他:“直说无妨。”
“出售渐安,风险太大了。”花客秋终于还是说道,他目光里带着不解与担忧, “楼先生,你我都知道,渐安并不是一次创业成功的结果,是几代的积累……”
楼涉川眼神冷了下来:“你逾越了。”
“我知道。”花客秋叹了口气, “只是,楼先生, 你于花家,不止是几代恩人……”
话止于此,他却再说不下去。
办公室里弥漫着漫长而压抑的沉默。
不知多久,楼涉川终于开口:“我与花家的缘分, 到你为止。”
花客秋抬头,震惊地看着他。
楼涉川表情未变 ,依然冷漠而疏离:“客秋,你是花家最后一个帮我做事的人, 我希望你能做好。”
“我知道了。”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花客秋终于还是应了话。
他的父亲在年轻的时候就因意外去世,本应该由他父亲接任的工作便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还记得他爷爷花宴海把工作交给他的那天,脸上殷切的期望。
“这一世,我大概再也没有机会与楼先生见面了。
一世的他,只与一世的人见面,一世的人,只能为他做一世的事。
但是既然人有来世,也许,下一辈子,我还可以继续在楼先生身边帮忙……
客秋,你一定要好好听楼先生的话,要好好帮他的忙,不会很久,很快,又是下一世的事情了。”
“下一世……”花宴海的目光已经不再清澈,却依然可见火一般的期望,“下一世又会是谁在楼先生身边呢?”
爷爷的话犹在耳边,花客秋数着日子,他知道自己为楼涉川做事的日子不会很久。
他还在想着,是时候考虑结婚生子了,等儿子长大,他要怎么告诉自己的儿子,花家与楼先生之间的关系。
却没想到……
“我与花家的缘分,到你为止。”
花客秋想起了前段时间,楼涉川让他安排爷爷与他在洛阳见面的事情。
一世的他,只与一世的人见面。
他居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征兆。
楼涉川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也早就做好准备,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花客秋收敛了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平复下来,语气恢复往日的轻松:“我会尽力把事情办妥的。”
“不过,出售渐安,运作这么庞大的基金,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看着楼涉川。
楼涉川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
半晌后。
“我知道了。”楼涉川说道,“你做你能做的,其他的我会处理。”
花客秋面有愧色:“真的很抱歉,不能为您解决所有的事情,是我无能。”
楼涉川摆摆手:“这不是一个人一句话能解决的。”
花客秋点点头:“出售渐安,兹事重大,除了股东的意见,还要注意市场的动向,一个不好,可能会引来市场反弹。”
楼涉川笑了一下:“你不用担心。”
既然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又怎么会等到事情迫在眼前才开始准备?
花客秋见楼涉川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不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结,又道:“另外,您委托花家代为保管的东西都已经整理好了,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楼涉川道:“交由银行进行托管吧。”
“这……”花客秋面有难色,“东西太多了,而且资产极为庞大,由银行托管的话,恐怕会引起审查。”
楼涉川早已想到这个问题,道:“分散托管就是了,这些资产物品都是有明确来源的,便是遇上审查也不怕,不要集中在一家银行和一个账户名下就行了。”
“好的。”花客秋道,“等处理完毕,我再将托管凭证统一交给你。”
楼涉川点点头:“辛苦了。”
“不过有一个东西,恐怕不方便放在银行。”花客秋看着楼涉川,眼里带着迟疑。
“嗯?”楼涉川看着他。
花客秋从西装的暗袋里拿出一个贴身带着的,扁扁的小木盒,递给了楼涉川。
这是一个纹饰极为简单的盒子,带着不属于这个年代的古朴。
盒子的木头表面在岁月的摩挲之下已经极为光滑。
却依旧能让人看到时光留下来的斑驳。
这是花客秋长久以来的疑惑。
从他有记忆开始,花家就一直在帮楼先生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