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翰死磕凤台关大半个月了,看来是铁了心要南下,他的野心超过了他的任何一位先祖。”那年铁勒使团来访,卫盛见过舒翰,对他的印象很深刻,却不想还是低估了他。
“不过舒翰还不是铁勒的大汗,二殿下只要保住了凤台关,后续倒是大有可为。”前世,舒翰挥师南下是在夺得汗位以后,那个时候的铁勒,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牵制他的行为。
但是现在,舒翰上有兄长,旁有侄儿,只要一击不成,必然会有人对他的所作所为提出疑议。
毕竟,人都是有惰性的,铁勒人舒坦了那么多年,纵然神佑皇帝关闭边市的举措对他们的生活影响不小,可要是舒翰攻不下凤台关,他们不见得就能维持这样的强势态度。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快赶到凤台关,这才是上上之策。”数万大军出行,粮草辎重必不可少,行军速度再快也是有限,卫盛纵然心急如焚,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又是过了子时了,殿下快些歇着吧,我们满打满算也就还有两个时辰。”君律说着困倦地打了个呵欠,他的精力其实不算差,无奈现在的年龄,就是死活睡不够的时候。
卫盛看得出来,君律的要睁不开了,于是挥了挥手,笑道:“行了行了,不难为你了,快回去睡吧。”甭管父皇是有心还是无意,总归是给了他一个不错的帮手。
大军一路北上,进入朔州境内就感觉到了阵阵荒凉。
君律以往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再看身旁的卫盛,平静的表情一如既往,不由下意识问道:“二殿下来过朔州?”
“自然是来过的,跟着恭亲王巡过边。”卫盛神色肃然地回道。
进入朔州,距离凤台关还有最后七百里,行军速度也加快了。
自从君律跟着卫盛开往凤台关,姜源就关心上了前线的战报。
也不是说姜源以前就不关心,武安侯霍博还是他未出五服的叔父呢,不过是两家人不同姓罢了。
只是和从小相处不多只有逢年过节才有往来的叔父比起来,新婚小夫婿的分量无疑要重得多,姜源简直就是每天恨不得问姬宁好几遍,有没有收到前线的最新战报。
饶是姬宁和姜源青梅竹马,按说是早就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也被问得有点吃不消。
卫盛的大军还在路上,每天传回来的消息除了一切正常根本没有别的。可姜源哪里满足“一切正常”四个字,每次都能问到姬宁无话可说。
“阿源,我觉得你太紧张了,这样对我干儿子是不是不太好?”这日,姬宁又被姜源缠住了,两人从饭前说到饭后,可姬宁就没看见姜源咽下去多少食物。
姜源微微蹙眉,仍是忧心忡忡地道:“霍泽曾经说过,这几年凤台关的军需供给问题很大,不是数量不足就是以次充好,武安侯几次上了折子,也是石沉大海音讯渺无。”
霍泽是武安侯世子,和姜源同龄,就比他大几个月,姜源见了他还得叫声兄长。
“皇上年纪大了,看不到的地方……也多了。”提起他们的皇帝舅舅,姬宁和姜源一样的无语。如今的神佑皇帝,在他们看来有点本末倒置,集权越来越狠,御下越来越无方。
“这不是年纪的问题,这是境界的问题。”姜源冷冷哼了声,低笑道:“他处处以成祖皇帝自居,可他又有哪一点比得上……就连立个储君,呵呵……”
单以寿数来算,成祖皇帝完全有机会成为大衍皇朝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哪怕他登基的时候已经三十三岁了,堪称开国以来登基最晚的皇帝之一。
只是那样的话,睿宗皇帝就要悲剧了,他生下来就是太孙,十岁就是太子,继位却是遥不可及遥遥无期。
换成其他任何一朝一代,遇上成祖皇帝这种生儿子早自己还特别能活的皇帝,父子间想不悲剧都难。毕竟没有哪位太子是想当一辈子储君的,真是那样的话,也太悲催了些。
要不说成祖皇帝非常人可及呢,他在位三十年,就学先帝中宗皇帝禅位给太子了。
别看都是禅位,可中宗皇帝禅位给成祖皇帝和成祖皇帝禅位给睿宗皇帝,意义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