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恬熙的意志下,司天监择一吉日,从朱雀门迎进了大魏未来的皇后并安置在滇池惜花阁,日日接受教引嬷嬷教导宫中礼仪规矩。第二天,恬熙见了她。虽然在御宴的时候匆匆的看过几眼,等到真进了看。恬熙只有一个念头「小丫头!」
可不是,身量未足,面上一团稚气。说话还带着童音。私底下嬷嬷们禀报,她还未曾月信。也是,十二岁的小丫头,本来连娘身边都离不开,偏把她迎进宫来架上凤座。想到此,先对这位未来的小皇后起了三分怜惜。
看着李小姐在面前盈盈下拜,恬熙含笑道:「无须多礼,快起来吧!」没想李小姐仍旧是稳稳行了大礼,这才起身,冲着他甜甜一笑,天真娇憨的让人心软。恬熙慈爱的笑了,对她充满了好感。于是便唤她过来,在自己身边坐下。
李小姐笑得灿烂,先是拔腿跑了两步,没想身后乳母一咳声,立刻顿住脚步。然后变成小碎步上前,稳稳的挨着他坐下。
恬熙看她如此天真不作伪的作态,更是欢喜了几分。
他问道:「李小姐昨晚在惜花阁住的还习惯吗?有没有不如意的告诉本宫,本宫让他们都按你的意思改了。」
李小姐口齿伶俐,语气轻快的说:「民女多谢太妃娘娘关照,不用啦……惜花阁布置的很舒适,比民女的家还好,床也很舒服,没有什么需要改的啦。」停了停一派天真灿烂的继续说:「娘娘叫民女小名婉婉就好了,家里人都是这样叫我的呢。」那笑容让恬熙有些恍惚。
他静静的看着李婉婉,一时间竟不能说话。
他不说话,李婉婉便有些怯场了。她怯怯的扭头看了一眼自己乳娘。那乳娘忙跪下道:「我们小姐自幼被宠惯了所以有些不知礼数。这全是老奴的错,还请太妃娘娘体谅我们小姐年纪尚幼疏于教导,原谅她这一次吧。」
李婉婉被提醒,忙站起来就要往下首去跪下。恬熙一把拉住她笑道:「这么单纯的孩子,若本宫舍得怪罪,那就是本宫小气无趣了。」然后颇有几分感叹的说:「刚刚本宫是瞧着你心里喜欢,又有几分羡慕」。
他感慨的看着李婉婉,自叹道:「真好,能如此天真直率的笑起来,比什么都好。」
他安抚了李婉婉好一会,这才让她退下了。
李婉婉走了没一会,他又唤栀香过来,对她说:「你去告诉她的教引嬷嬷,别太严拘着李小姐。她还小呢,就让她过得舒心自在点。要学规矩等及笄之礼后慢慢调教也不迟。」
栀香答应着去了,一旁轻雯笑着说:「娘娘是真喜欢这位李小姐呢,这下好了,将来李小姐入主东宫,必能侍奉娘娘妥当,令娘娘舒心。」
恬熙笑了笑,只说了一句:「本宫真心羡慕她,能那样快活的笑,天真的看人。一看,就知道是幸福的孩子,值得人保护疼爱。」
他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却有几分黯然。
轻雯知道他的经历,自然对他此刻的心思揣测到了几分。忙笑着岔开说:「既然娘娘都这么说,日后李小姐的日子必定会顺遂了。现在咱们只需盼着她能快些长大好于陛下大婚。陛下与她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便可使社稷安稳,民心所向了。」
恬熙微笑着说:「说是如此,还早着呢,等两个孩子都长大吧。」
正说着,严曦来了。轻雯忙将他送到恬熙身边坐下。
严曦亲热的挨着他,问:「母妃在聊什么呢?」
恬熙慈爱的揽着他的肩,取笑着说:「我们正在说咱们未来的皇后性子真是讨人喜欢,将来必定能与你成为一对恩爱夫妻呢。」
底下的宫女们全都掩口嬉笑,严曦却并不慌乱。只是稳稳一笑道:「李小姐的性子确实活泼,比一般的呆板闺秀强。」
恬熙便打趣道:「还叫李小姐呢?她的闺名难道你不知?」
严曦只是笑,不说话。任他如何打趣揶揄都不接茬。最后恬熙也不得不说:「你这孩子,别人过一天长一天,你却是过一天长一年。这才十三刚过呢,竟是如此老成。在这么下去,以后本宫都不敢在你面前随意了。」
严曦一愣,忙笑着说:「是朕错了,让母妃不自在。以后朕一定改过。」
恬熙摇头,笑着说:「开玩笑的。你是一国之君,自然要威严稳重些才能令人信服。若是还跟个小孩子似地,可怎么守住你父皇的江山呢?婉婉那姑娘本宫瞧着好,活泼喜人,正好与你互取长短。日后你过得不会太沈闷。你的眼光很好,本宫也些心了。」
严曦微笑的听他絮叨,最后才回答道:「母妃放心,朕必定不会让行事有所差错,让母妃挂念。」
恬熙微笑着摇头,回答:「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不犯错,只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还这么年轻,有很多机会。只是切忌不可生些无意义执念,反而遮掩了心头清明。」
严曦一一听着,末了笑着说:「这怎么听着像是过来人之言?母妃也曾犯过这样的差错?」
恬熙的笑容消失,他轻轻的说:「是!足以让我抱憾终身。」
严曦一怔,微笑着用其他话题岔开。
他陪恬熙聊了一会天后,恬熙便笑道:「行了,你去忙吧!本宫也要准备换妆了。」
严曦便含笑告退。欲走时恬熙喊住他说:「虽你与婉婉大婚之前不宜多见,还是要常常遣人去问安。宫里人都眼尖着,你多过问一些,她便能过的更好一些。」
严曦答应着,这才出了承欢殿。
回宫的路上严曦一直沈默不语,长贵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揣度着他的心思。看着他毫不显山露水的脸,心中暗暗感叹:才十三岁便以如此喜兴不显于色,陛下比先皇之城府,怕是要更甚一筹了。正想着,突然严曦喊了声:「长贵,你伺候先帝多年,应该知道许多他与母妃的事了。他们之间有什么芥蒂吗?」
长贵一愣,忙说:「先帝与太妃娘娘之间的事老奴哪敢过问。陛下问老奴这个可是折煞了。」
他一味推脱,严曦便笑道:「你这老滑头,朕问你你再不说实话,朕就只能用大刑撬开你的嘴,探问真相了。」
长贵唬了一跳,忙陪笑道:「陛下拿老奴开玩笑呢。老奴一把老骨头禁得起几下啊?」
严曦盯着他,微微笑着说:「你若不开口,朕就来试试能禁得住几下。」
他只是波澜不惊的笑着说,可生生让长贵出了一身冷汗。
他苦笑着说:「陛下既然不怕老奴一张嘴就胡说妄议上主,就尽管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