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恬熙来说,日子也就是这样过了。偶尔恃宠生娇一番,闹出点花样来。消遣消遣对他不敬的妃嫔,聊以打发时间。在严炅和汪皇后的默许下,他再不隐忍低调,循规蹈矩。食衣住行,极尽铺张奢华。张扬喧嚣的活在这个后宫里,让再无人敢小觑他的存在。
或许真是狐媚不安分的天性吧!他越来越习惯甚至喜欢这样的日子。而与严炅,无论彼此心里如何的戒备,他们在床事上的默契,日益增进。恬熙自认对严炅无什么感情,但是他陶醉他在自己身上施雨行云的过程,就像严炅疯狂迷恋他的肉体一样。每每严炅紧搂着他,进入到他身体里那一瞬,带给他那莫大的满足,恍惚间感居然有了幸福的错觉。
他觉得他们就像两只发情的野兽,务须感情,纯为欲望而结合。有趣的是,这种关系反而格外的稳固平和。
他越来越喜欢在严炅面前浪态百出,勾引他兽性大发,带领着自己追求一次次感官刺激的巅峰。
偶尔的时候,严炅也会与他叙叙家常,找些话题聊天。可惜恬熙对此不太感兴趣,在他心里严炅从来都不是适合做这种事的对象。
严炅要的,从来都是他的身体和他的臣服,那他给的,也只会有这么多。其余的,他给不出来了。
当然,也不是这么绝对。至少在一件事上,他们可以有很多话聊──孩子!
恬熙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孩子会那么的喜欢他。已经三岁半的孩子了,走路也非常稳当。于是他便总是能大老远的满脸兴奋的张开胖乎乎的胳膊,一路跑过来对他投怀送抱。恬熙忙不迭的抱住了他,免得这小祖宗摔着碰着,他不好向汪皇后交代。
严曦也算是懂事了许多,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喊着香香就拉他衣襟伸咸湿小手。但是钻到他怀里就跟膏药似地,一般很难扯下来。就算真的下来了,也要抓着他的衣带不放。总之,这小混蛋拿出了吃奶的劲,死都不肯与他分开。
恬熙哭笑不得,看着严曦粉嘟嘟的肥脸又觉得憨态可掬,讨人喜欢,故而并不介意,到后来已经喜欢在凤仪宫一落座后,便先把严曦抱到腿上坐着。
他与汪皇后对坐而谈,小严曦便坐在他怀里腻歪。要给不明真相的人瞧见了,大抵会以为他才是孩子的母亲。
汪皇后也觉得神奇,于是有一次就半开玩笑的说:「这孩子如此喜欢你,想来将来脾气喜好必会追随他父皇。如此,本宫就放心许多了。」
恬熙给严曦喂点心,闻言抬头笑道:「皇后取笑恬熙了。」汪皇后摇头笑着说:「不是取笑,这孩子性子向来顽劣,跟谁都是个古怪脾气。独独跟你亲,本宫就寻思着他必是知道自己父皇喜欢你,所以跟着也喜欢亲近你了。」
汪皇后不说则已,一说严炅喜欢他,恬熙心里就一声冷笑。嘴里悠悠说道:「‘喜欢’两字,恬熙哪里敢当。陛下也不过是看恬熙平常服侍的还算妥帖。至于曦儿,大概是觉得我看着新鲜好玩,故而愿意多凑近我吧。」
汪皇后一怔,随后笑道:「这是哪里话呢?陛下也好,曦儿也好,平日里如何待你,这宫里上下知事的谁看不出来?若说曦儿还是孩子不开窍。陛下可真是待你极好,平日里你看得见的恩宠且不说了,你看不见的,他不知替你维护了多少呢。陛下如此体贴周全,你若还不了解他的心,那可就真是要天理难容了。」
她滔滔说着严炅的好话,却让恬熙没得一阵厌烦,暗暗懊恼何苦说出真心话。
他跟严炅的事,外人怎么会看得明白。少不得只有虚意承道:「娘娘说的是,是恬熙说错话了。」见他认错改口,汪皇后这才放缓了神色,笑着说:「这样就好,本宫就着急你们彼此别有什么别扭误会。那就不好了。」
恬熙强笑着答应着,心里却苦笑能有什么误会?他跟严炅之间,不过是最直白简单的交易。
他用这天底下最稀罕销魂的身体,从这天下至尊那里,换取族人的安宁和自己的富贵。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好容易摆脱了依依不舍的严曦,他告辞离开皇后宫,回了承欢殿。没想到严炅已经先退朝回来了,此刻正在跟严炎玩。见他回来,便随意说道:「回来了,皇后今日看着可好?」
恬熙站在一边,随便回答了几声。
严炅也并无意细问,转过头仍旧乐在其中的陪严炎玩耍。
恬熙呆呆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严炅在面对严炎时,总是能很轻易的放下帝王的威严。
他就那样随便的把龙袍下摆撩起坐在地毯上,含笑看着严炎在身旁玩闹。
严炎骑在一只木马上,一只手还挥舞着一把小木剑。得意的喊:「驾驾,骑马马骑马马。」
严炅扶着他小小的身体确保他不会摔倒,笑着叮嘱道:「对了,手抓紧缰绳,腿夹紧了。这样才能骑的稳。对,就是这样,大将军。」一大一小乐的时不时发出笑声。
严炅看着严炎,目光里竟是满满的慈爱。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寻常父亲,在陪着自己的孩子玩耍。
这样的严炅,让恬熙感到陌生。
他想起汪皇后的话,暗骂了一声昏头了。再看眼前的光景便觉得烦躁,于是干脆走上前去,板着脸对严炎说道:「炎儿快把小剑放下,把陛下打着了可怎么得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说着直接把小剑从严炎手里夺走了。
小严炎正在兴头上,眼看被他夺走了小剑,那张与他有七八分相似的小脸一皱,嘴巴一瘪,顿时就要哭起来。边哭还边控诉道:「娘娘坏,娘娘坏。」可怜的小家夥,迫于现在恬熙身份的变化。
他明明面对的是生养自己的人,也只能按规矩喊一声娘娘。
严炅忙把他从木马上抱下来,连声哄道:「哦哦,炎儿不哭,我们是男子汉大将军呢,大将军怎么能哭呢!不哭不哭啊,皇兄给你糖吃。」边说边顺手把木剑从恬熙手里又拿了回去塞给严炎。
严炎抓着木剑破涕为笑。嘴里含糊着喊道:「皇兄好,娘娘坏。皇兄好,娘娘坏。」
恬熙实在看不过去,就对严炅说:「你也太惯着他了,这孩子要在这么娇惯下去,日后成什么样子?」
严炅笑吟吟的抱着严炎,回答道:「炎儿这么想朕,就算惯着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朕能成器,他也能。」口吻与其说是兄长,不如说是十足的父亲样。
恬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严炅真的是太疼严炎了,他待严炎的好,让严曦这些皇子们都要靠后了。
他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是「这孩子长得真像朕小时候…」
恬熙听着这话便非常不安。
他不懂严炅是怎么看的,任谁来说,都会知道严炎长得最像自己。可严炅却坚持严炎像他。恬熙几次想要跟他理论,可这种事怎么说啊?对着镜子严炅都能说严炎跟他长得就是父子相。
会不会真是他的孩子?恬熙真的拿不准。那几日他武帝严炅交媾过,两个人都很有可能。原本指望孩子大些能长出点迹象来,最后那张与他酷似的美丽面孔又打碎了他的幻想。
他的父亲到底是谁?这个疑惑就像块石头,一直压在他心上。甚至有时候,他会突发奇想。这算是老天对他放荡无耻的惩罚吗?
终于,他说出口了:「你,真的觉得,他是你的孩子吗?」
严炅抬头看着他,倒像是颇为诧异他会这样问似地,说:「当然,不是朕的孩子,还会是谁的?」
恬熙无语,心里一咬牙下了决心:算了!他要认,就让他认吧!从此就不在纠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