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玩。”扬三树提醒了句。“我没用什么力道,它一会就能醒,咱们赶紧回家,把它养起来,不能吓着它,养个一两天的,精神点了就拿到周家去卖钱。”顿了下,又问。“拎回你家还是我家?”
施大勇想着这小白兔是要换钱的,就放到了手里捧着,毛绒绒的白团子真好看。“我养着吧,左右我在家没事。”正好让媳妇看看。
“行。小心点养着,死了算你的,得赔我钱。”
“知道。我把它当姑奶奶似的供着。”施大勇油嘴滑舌的说着,又问。“一会还进山?野味没逮也没捞鱼虾。”
施大勇是这么想的。“先去你家拾掇好这兔子再回山里。”
俩人边说边走,眼看就要出山。
“前面的……请等等。”倪叶怡真心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小哥?后生?壮士?好像都不太对,索性就把称呼含糊带过。
她就打个盹的功夫,太阳都没晒尽兴,就感应到了短尾灰的求救。
杨三树回头看去,愣了下,才呆呆的问了句。“姑娘有事?”声音格外的轻柔。
这姑娘好面生,哪里来的?定不是这附近村里的。长得比施大勇还要好看,真是附近村里的,哪怕只是路过的亲戚,大伙也能知道点信儿。
“不好意思。你们刚刚抓的兔子,是我养的。我晒着太阳,打了会盹儿,醒来时才发现它又跑出去玩。”倪叶怡话说得温和,笑得也温和。
施大勇下意识的抓紧了手里的兔子。“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
“它确实是我养的兔子,平素和我亲近着呢,要是不相信,待它醒来,我唤它声,它定会回应的。”倪叶怡不太习惯文绉绉的说话方式,话说得有点缓慢,和风细雨的模样儿。
跟美色比起来,还是钱更重要些。好几两银子呢!杨三树想着到手的银子就要飞走,浑浑噩噩的脑子立即清醒了几分。“姑娘我们就在山脚下住着,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说你住在山里头,都不是三岁的孩子,村里也时常有人进山,总归会见着,却是从未听人说起过你。”
“我刚搬来没多久,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随我回家看看。家里还余了些野味,正好算是感谢你们搭救我的兔子。”倪叶怡也是这两天,才涨了点修为,堪堪能够化人形,只是维持不了多久,她有点着急,再耽搁下去,她的灵力耗尽,呵呵呵,就得上演青天白日见到鬼。
杨三树和施大勇对视眼。
倪叶怡见状,又添了句。“想来你们看着兔子也能猜测到,它是有主的,否则,山里野生野长的兔子,哪能这般干净。我会在这里住很久,以前跟师傅学了会医术,往后村里谁家有个头疼脑热可以进山寻我。”
“既然是姑娘养的兔子,自然得还给姑娘。”杨三树很是肉疼的应着,瞥了眼旁边的施大勇,打了个眼神。
施大勇舍不得,好几两银子呢!到底是人家的兔子,他们拿着换钱也不占理,要是被村里长辈知道,指定得骂个狗血淋头。“那就还给你呗,你家还有多少野味?这免子要不是我俩在,恐怕凶多吉少,你是得好好感谢我们。”
没钱得点肉也行,左右晚食是有了着落。
“有点野味,你们随我家去,我自拿给你们。”倪叶怡见他们没有还兔子,也没开口问,就在前面领路。
茅屋三间,拾掇得很是干净整洁,屋前还晒了好几种药材,远远得就能闻着股淡淡的药香味。
倪叶怡进厨房拿了四只野味出来,递到了杨三树面前。“家里就剩这些,你们看够不够数。”眉角眼梢都是笑,不见半分情绪。
“够的。”杨三树忽得有点窘迫,都不敢看她的脸。“大勇,把兔子还给人家。”
施大勇伸手挠了下后脑勺,笑嘻嘻的把兔子还了回去。“姑娘别介啊,我们庄户人家,就是本分老实,还想着拿这兔子换点钱呢,也没想着杀了它,就是拿到周家去,周老爷最宠他家闺女,这兔子长得好,可以换不少钱,我们庄户人家得点钱可不容易。”
“叨叨叨说个没完了是吧。”杨三树听着这话臊得慌,扯了下他的袖子。“走罢,还得去捞点鱼虾。”
“总得让姑娘清楚,咱们可不是故意占她便宜的,咱们也是有苦衷的。”施大勇说着,又冲着倪叶怡笑了笑,露出俩个小酒窝,特显纯良。
倪叶怡倒是没生气。“我姓倪,往后还得劳烦山脚下的村民们多多照顾着。来我这看病,不需要带钱,给点粮食蔬果就行。”
“倪姑娘是吧,行勒,我回头就和村里人说说这事,倪姑娘心地真好啊,来我们梨树屋是来对了,我们村的人都好着呢,特朴实。”施大勇还要吧啦吧啦的说,杨三树已经没法再听下去,强硬的拉着他就走。
走远了些,扬三树才松开,对着施大勇说了句。“小心我把今天的事告诉你媳妇。”
“好心没好报。”施大勇翻了个白眼,好哥俩似的,拿手勾上了兄弟的肩膀。“你以为我想干什么,我还不是看见你动了春心,这是在替你挽回形象知道吧!别说,这倪姑娘长得可真好,性子也好,是个可以娶回家的。”
杨三树常年在地里干活劳作,脸皮子黑着呢,这会却浮现了暗红,整个人热腾腾的。“别胡说,别坏了倪姑娘的名声。”
“就咱俩,哪来的胡说,你说吧你心里头是不是有念想?男子汉别不承认啊。”
“人,人家倪姑娘看着就跟咱们不是一路人。”杨三树有点支吾。正是知慕少艾的年岁,瞅见个又好看又温柔的姑娘,可不就是春心萌动。
“啥叫不是一路人?她也吃喝拉撒吧,你也吃喝拉撒吧?哪里不是一路人了?”
身后远远的望去,仅能看见点茅屋的影,倪叶怡站在屋檐下,边撸着兔子边笑。还真不是一路人,她完全不需要吃喝拉撒。她可没有偷听,是风将声音带了过来。
第3章
出山后,杨三树有点不放心,叮嘱了声。“回去后,别什么话都外说,姑娘家的名声最是要紧。”
“我又不傻。”施大勇拖着长长的尾音说话。
“也别跟你媳妇乱嘀咕。”
施大勇停下脚步,拿斜斜的瞅着他,上下打量着,扯着脸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不是。我说三哥,你这唠唠叨叨的,本来吧,我也就随口说说,调侃两句,可现在,这味儿不对啊,三哥,你这心里头是不是在想着,让我将这事往外倒啊?”
“别胡说。”杨三树拧紧了眉头。
“行。不逗你。”见他有些生气,施大勇不再嘻皮笑脸,挺正经的应着。“三哥放心,我这嘴严着呢,不让说得绝对不说。我还想着,往后常常跟你进山遛哒遛哒呢。”
听着这话,杨三树脸上露了点笑。“行,往后我进山,顺道过来喊你。”
路上没什么村民,不是在田里忙活,就是在地里劳作,走到分岔路口,杨三树停了下。“你去哪?回家还是田里?”
“家里闷的慌,我去田里转转。一会到河边捞鱼记得喊我。”施大勇说着,就往田埂道上走。
“好。”杨三树拎着俩只野味家去。
在田里劳作的姜芸,直起腰喘口气时,抬眼就看见正往这边过来的丈夫,手里拎着两只野味,有点远,看不清是什么。她满身的疲惫在看到丈夫的瞬间整个人立即精神抖擞,扬着嗓子就喊。“大勇。”咧嘴笑得,比头顶的日头还要灿烂几分。
“媳妇。”施大勇小跑的冲了过来,显摆着手里的两只野味。“怎么样?你男人是不是很厉害?这才多久的功夫,就给你逮了俩只野味回来。田里就这么点活,今个忙活的差不多,咱们回家把这野味好好拾掇着,早点儿炖上,晚上吃顿好的,我去打二两小酒来。”
姜芸酒量好,也爱喝酒,施大勇的酒量都没她好。正确的说,他的饭量也比不过她。
姜芸朝着丈夫招了招笑。“过来。”
“跟着三哥进山,你尽管把心搁肚子里的放着。”说归说,施大勇还是走到了媳妇面前,笑得特招人喜欢,俩酒窝都显深了些。
姜芸蹲在田埂,伸出脏兮兮的双手,就着沟渠里的水洗了洗,随意的在衣服上擦了两下,往丈夫身上摸去。
“光看我这整齐的样儿,就知道今个进山我压根就没出力。”顿了下,施大勇贱笑着压低了嗓子,挤眉弄眼的说。“媳妇嗳,大白天的,又是在外头,咱们悠着点儿,要摸,晚上躺床上慢慢来,为夫脱光了,媳妇想咋摸就咋摸。”
“你能得两只野味,三哥今个逮了好几只罢?”姜芸眉宇透着狐疑。“三哥再怎么利索,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逮好几只野味,是不是在山里遇着了什么事或人?别给我打马虎眼。”
施大勇就知道瞒不过媳妇,很老实的将在山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那姑娘什么年岁?”
“看着像是十四五的样子,落落大方,对着我和三哥也不见羞涩。”这么细细想着,施大勇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姑娘不简单呐。
姜芸从丈夫手里拎过两只野味。“这事跟村长说说。”
虽没有住在村里,这周边的山,也是属梨树屋的,离得这般近,心里总得有个底才成。
“拎只野味过去?”施大勇有点肉疼。“我还想着打二两小酒,咱们今晚好好乐呵乐呵。”
“不拎。”
施大勇直点头。“村长也不缺咱们这口肉。”
回到家,将俩只野味扔厨房里,夫妻俩洗了把脸喝了口水,就往村长家去。
扬三树正蹲在屋后收拾着野味,见着这俩口子,张嘴就问。“上哪去?我一会就下河捞鱼虾。”
“去趟村长家,三哥去不去?说说倪姑娘的事,得跟村长通个气。”施大勇应了声。
杨三树正收拾着野味,哪里走得开,话到了嘴边,都张了嘴,可突然的又想到,村里是比较排外的。“行,等我下,我洗洗手。”
梨树屋的村民确实好,好归好,仅仅只是待村里的人,知根知底的。十里八乡民风好的村子,梨树屋的村民也是相当友善,但凡哪个村名声不太好,隔三差五的就鸡飞狗跳的闹事儿,梨树屋的村民们就会远着这个村子,娶媳妇也人嫁闺女也罢,都不会去沾这个村子。
“还真去啊。”施大勇嘀咕句,同时又暗暗心惊。三哥不会真的看上那倪姑娘了吧?完了,早知道他就不拿着三哥逗趣,这不害了三哥嘛。
姜芸见丈夫突然的拧了眉头,她瞥了两眼,又看了看正往这边走来的杨三树,心里有了思量。
“走罢。”
三人到了村长家,村长正坐在院子里桃树下编着竹筐。村长家的这株桃树也有了些年头,每年的桃子结得特别多,都能把枝条压弯,便是三岁的小孩,也可以躺在地上伸手摘桃子吃。
“江伯,江大娘。”
村长姓江,四十出头的年纪,小孙子今年满的三岁,正在桃树上爬上爬下的玩着,坐在桃树旁边的老妇是村长的媳妇,她在纳鞋,看尺寸,应当是给她小孙孙做的。
村长乐呵呵的笑。“坐啊,老伴给三孩子上茶。”
“知道勒。”江大娘搁了手里的活,起身往屋里走。
村长的孙子,长得唇红齿白,模样生得倒好,抱着桃树粗粗的枝干趴在上头,好奇的朝着三人瞅啊瞅。
待江大娘端着热腾腾的茶过来时,恰上说到话题上,江大娘听着,也没往回走,拿了把凳子坐下细细的听了起来。
姜芸提的话头,施大勇接过来具体的说着,扬三树时不时的补充两句。
村长听完,点点头。“照这么说,是得进山招呼声。虽说咱们村没地痞流氓,倪大夫个十几岁的姑娘,长得又水灵,独自住在山里也不妥当,要是可以,得劝着她搬村里来,咱村还有两间屋空着呢,相互也有个照应。”
“这话在理,小小年纪哪能住在山里。”江大娘念叨了两句,又说。“这会天色还早,咱们进山看看的。”
杨三树有点奧恼,他怎么就没想到这岔?走时应该跟倪姑娘说说这事,姑娘家家的哪能住在山里头。白白错过了次搭讪的机会,说不得就着这话题,还能多说上几句话,一来二往的自然就熟悉。
趴在树干上听大人说话的小孩儿,立即跳到了地上,颠颠儿的跑了过来。“爷,奶,我也要去。”
“去罢去罢。”江大娘牵着小孙孙的手,笑着弯腰给他拍掉沾在衣裳上的树屑和灰尘。“走不动可不许喊背,我和你爷背不动你。”
“能走得动,我是男子汉!”
稍稍的收拾了下门窗,几人往山里走着,小孩蹦蹦跳跳的走在最前头。
路上碰着了村民,被问起去哪,村长就笑笑没有回答,要是说出来,旁人定会跟着进山瞅瞅,人太多,不好。
来到茅屋前,却见门窗紧闭,小白免懒洋洋的窝在墙角根里,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般。这里的位置很好,这会阳光足,茅屋整个被笼在温暖的阳光里,这里的空气仿佛格外的好些,青草的气息,淡淡的药香,还有阳光的干燥,沁人心脾的舒服。
“倪姑娘。”杨三树喊了声。“在麽?”
窝在墙角根里睡觉的小白兔睁开红通通的眼睛,懵懵懂懂的看着不远处的几人,它没有感觉到恶意,相反几人身上都散发着友善。
小白兔站了起来,走到了屋檐下,对着不远处的几人,细细的叫了声。“咕”
配着它懵懵懂懂的眼神,隐约间似带了些许的疑惑。
肯定是错觉。施大勇在心里暗暗想着。
“你的主人呢?”杨三树靠近了些,蹲着身,对着小白兔问了句。倪姑娘养得兔子就是好,看着真通人性。
主人。小白兔歪了歪脑袋,盯着杨三树看了会,然后,跟发羊癫疯似的在屋檐下胡乱的跳着,边跳嘴里边咕咕咕的叫个不停。
“这,这这是怎么了?”杨三树有点儿慌,回头问道。他刚刚也没干什么啊,怎么就吓着这兔子了?
倪叶怡在哪呢,她啊,送走杨三树和施大勇后,揪着短毛灰的耳朵训了几句,才散了灵体和整座山溶为一体,吸收着山里稀薄的灵气进行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