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 / 1)

成羌是宿敌,兹事体大。便是捕风捉影,也不可不防范于未然。

“今晨我又接到剑南道分院的消息,近来成羌王室对兰台石室似有图谋,只暂不知意欲何为。”

傅攸宁大惊:“邹敬……叛国?!”

尉迟岚拿手指隔空点点她,谨慎地不置可否:“我之前已借了孟无忧,让他带着霍正阳他们几个去剑南道拿人了,现下尚不能定论。索月萝的线人说,据闻邹敬可能得知了一个极大的秘密。咱们得先捋捋,他一个史官,究竟能涉及到何等程度的秘密。”

邹敬不过是个低阶史官,并无实权。据这几日的排查,他日常来往相交的也并无显赫的大人物。

照常理,他能接触到的天大秘密之所在,最大可能,就是他在兰台石室的史料存档中发现了什么。

傅攸宁脑中渐渐有些清晰了:“也就是说,眼下需要找出来的是,我朝的什么秘密会对宿敌成羌有利,分量又大到足以让邹敬带到成羌做投名状?”

尉迟岚无奈苦笑:“眼下消息只这么点,既知对方的意图在兰台石室,就先守株待兔吧。”

“懂,就是赌运气。”傅攸宁倒不在意方法策略如何,反正她素来是指哪打哪的。

“我这人运气不怎么好,如今这样大的事哪敢靠运气。”尉迟岚神色凝重地抬手指向上方。

“我打算,靠天意。”

其实,你就直说死马当作活马医即可。

傅攸宁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赶紧领命出去拢人,前往兰台石室襄助索月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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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禄少卿的办事厅内也是一室凝重。

傅靖遥双臂环在胸前,直直盯着梁锦棠:“对我将傅攸宁安排到你那里,可有异议?”

“你想说什么?”梁锦棠深知对面是只老狐狸,自不会轻易进他的套。此时并不确定该答“有”,还是“没有”,他便轻轻避了过去。

“你倒谨慎,在不清楚我发问意图之前,就跟我玩四两拨千斤?”傅靖遥倒是半点余地也没留,直接挑明了,“我也没旁的意思,只是她母亲忽然让我管这事,我虽是个便宜家主,可她母亲终究是我大伯母。”

梁锦棠与尉迟岚本就是傅靖遥的左膀右臂,若非人情实在却不过,他也不舍将这个得力下属推进傅家这摊浑水。

想想自己此举终究有些强人所难的意味,傅靖遥瞧着眼下梁锦棠还算平静,就略作解释。

“我着实也没别的适当人选,想来想去无非也就你与韩瑱。那日尉迟岚建议让我先将人放你家试试,我也就姑且一试了。”

当初他在找傅攸宁谈过之后,亦觉不甚妥当,已自动在心中将孟无忧剔除了。

梁锦棠听得蹙眉,不过他在意的是:“这是能试的事吗?”傅靖遥这个为老不尊的混蛋,他将傅攸宁看成什么了?

傅靖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哦,所以,其实你是有异议的?这种事确也不好勉强,那今日起我就叫她换到韩瑱那里去。”

“你敢!”梁锦棠咬牙,当下真有了“用自己的玄铁银枪将这个为老不尊的混蛋钉在椅子上”的冲动。

好了,话说到此,已足够敞亮,局势总算明朗了。

“看来,你是在替她抱屈。我也是受人之托,一时又没好法子,”傅靖遥点点头,轻笑,“我话说在前头,眼下她有伤在身,我将她暂放在你那里,好歹还有个说辞。等她伤好了,也不能总无缘无故在你那里的。毕竟是我大伯父的女儿,你自个儿瞧着办吧。”

梁锦棠眼神坚定地回视他试探的笑意,面上浮起微赧的暗红,沉声道:“只要她乐意,我随时可上傅府提亲。”

傅靖遥对这个答案显然满意极了,抚掌大笑:“合着我这小堂妹还未将你瞧上眼呢?唔,真是个有志气的好姑娘。”

“我去你大爷的志气。”梁锦棠有些挫败,又心有不忿。

就说,傅攸宁这个傻姑娘,究竟何时才会懂?

这姑娘在他心尖儿上霸了少说也有十来年,他却一直不知该怎么待她才好。

瞧着他那打了败仗似的颓,傅靖遥笑得愈发开怀:“提醒你啊,我与傅攸宁同辈,那将来,少不得我大爷就是你大爷。”

梁锦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没忍住也跟着偷笑了一下。

“你就是太强了懂么,装什么百毒不侵、威风凛凛的梁大人,”傅靖遥难得有了兴致,抛开光禄少卿的架子,决定与他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你得给人机会,学着示弱,让人觉得可以亲亲抱抱抛高高,这样才对。”

对你个大头鬼。做不出来。

梁锦棠对他的金玉良言还以白眼,轻嗤:“没想到你虽一把年纪了,懂的还不少,果真人老成精。”

“我哪里老了?”玩心大起的傅靖遥拍桌表示不服,“我不过才四十!”

梁锦棠毫不犹豫地戳穿他的自欺欺人:“四十一。”

傅靖遥被他这冷冷三个字噎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老怎么了?那我好歹也是年轻过的,可你老过吗?”不上道的死小子。

梁锦棠觉着话已说完,便起身要走。却听傅靖遥又在背后阴恻恻警醒道:“发乎情止乎礼啊。不许占我妹子便宜。”

“好啊,”梁锦棠回首,给他一脸“不必客气”的险恶笑意,“可若她要占我便宜,那就请恕下官无力反抗了。”

“人都没瞧上你,谁要占你便宜?”傅靖遥一脸嫌弃地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这一刀补得梁大人心口痛,怒道:“闭嘴。”

刚走到门口,梁锦棠又回头看向他。

“不必再费心物色什么别的人选。”反正都会被他剁了喂狗的。

傅靖遥一脸兴味,笑得格外慈祥:“我以为,有势均力敌的强敌,你才更能看出她的好来。”

“不必。”

他当年对傅懋安说过,他会成为天下最好的男儿,娶了天下最好的姑娘。

无须谁来从旁佐证,他的姑娘,就是天下最好的。他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