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1)

可是他哪里知道怎么找人,那个人二十年前是带着族人逃回国外的,为了躲避赵家人的追杀和陷害,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但他知道他们肯定还有人留在北京,他不顾一切地去了北京,结果却被顾亦峰盯上,他和顾亦舟交往的时候,顾亦舟这个弟弟就喜欢私底下对他动手动脚,被顾亦峰抓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完了,带着所有的无奈痛苦仇恨,他把顾亦峰往死里打,等他清醒过来,顾亦峰已经断气了。

所幸萧然好转起来。

他当时就想,自己死了算了,重新出现在顾亦舟面前,这个冷酷的男人又怎么会再放过他一次。

可是他又没死成。

恍恍惚惚在狱里过了这么些年,其实回想起来,他一开始就不该回村子,应该带着萧然找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但他当时又累又怕,实在是太想回家了,回了家之后,又觉得萧然跟着哥哥嫂嫂才有个像样的生活,他其实有点不敢面对萧然,看着那张脸就会想起自己做过的错事,他就负责赚钱好了,多多地赚钱,给这个孩子优异的物质条件。

可是到头来,他什么也没做好。

“述年?”赵牧看着他的身影就感到心惊,“顾亦舟和你说了什么了?述年你跟我说话啊。”

程述年转头看向他,脸上一片茫然,然后泪水就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都是我的错,赵牧,都是我的错!”

赵牧被吓得不轻,程述年虽然一直郁郁寡欢,都说是在赎罪,但从来没有这样过,好像就快撑不住肩上千万斤的重量一样,要被压垮了一样。

他小心地揽着他的肩轻哄,一面把顾亦舟恨到了骨子里去,眼里翻腾着阴沉沉的杀气。

……

走出监狱的顾亦舟回头望着那建筑,神情淡淡,如果是二十多年前,他一定会不声不响地把程萧然给除掉,但现在不一样了,站得高了,拥有多了,顾虑也就多了,他不能因为当年一个漏洞就把自己今日的成就全部搭进去。

要有万全之策。

当年他被派去处理那个孩子前,孩子就已经被程述年偷走,他当机立断用另外一个婴儿代替了,后来追上程述年,在场的人也都已经被他处理掉,所以只要程萧然消失,只要程述年闭嘴,谁都不会知道……

要好好筹划一番。

这件事如果泄露出去,不用别人,赵政第一个就会要他的命。

他暴躁地揉了揉眉头,早知道有今天,当时就不该心软,被程述年一求就放走了他们。

“该死的程述年!”他阴沉地上了车,“回去!”

……

赵煌摘下耳机,扔在了茶几上,向后倒靠在沙发上。

沉默半晌后就低笑了起来。

“亲兄弟……”他英俊的脸庞和赵政很像,此刻露出一丝丝茫然来,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亲兄弟呢,爸爸那样冷漠严酷正直谨慎的政客,居然会有一个私生子?

第53章 大病

爸爸那么完美的人,居然会有私生子?

就好像一副和谐的画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污点。

赵煌的眼里闪过一丝阴厉,爸爸的污点由他来抹除,爸爸是他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不需要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私生子,哪怕那个私生子本来就是爸爸不想要的。

程萧然回到家休整一天之后就开始浩浩荡荡地种树,这次买了足够多的树苗,种类也非常齐全,不仅有水果苗还有坚果类的树苗,他发动了全村来种树,连着几天傍晚大周山上下都轰轰烈烈热火朝天的。

除了种植,还要配置滴灌系统,他请了一支工程队来,自己做设计师,准备一步到位,让那个滴灌系统全面覆盖大周山。

图纸设计出来一部分,他就接到了赵牧的电话:“萧然,你小叔病了,病得很重。”

程萧然正抱着宝宝,一边拍一边作图呢,闻言立即停了笔,看了看来电:“赵先生?我小叔什么病,医生怎么说?”

“现在是高烧不退,人已经半昏迷了,医生正在想办法,但我觉得他是心病,我想你应该能够帮他。”

“我?”程萧然说,“好,我马上过去。”

他挂了电话,为难地看着窝在他怀里流口水的宝宝,之前他离开这小家伙吵了大半夜,这会儿刚被他哄好没多久。

不过小叔那边情况紧急,他不能不去。

“恩恩乖,爸爸要出一趟门,爸爸保证很快就回来好不好?你跟着爷爷要乖乖的,啊。”他贴了贴宝宝的小胖脸,把他交给闻讯赶来的程父。

“怎么又要出门?是车祸的事情又出情况了?”程父担心地问。

“爸,不是,车祸那件事我们不用操心了,是小叔。”

“你小叔怎么了?”

“小叔生病了,高烧,我去看看。”

程父忙说:“那你快去。”

“啊啊……”宝宝朝程萧然伸出小爪子,他的表情还不够丰富,但感觉爸爸的气息又远离了,大眼睛泪汪汪的,那眼神谁也受不住。

程萧然亲亲他:“恩恩乖。”

“快去吧,恩恩哭一阵也就好了。”幸好现在才小,到再大一点知道事了,也更能闹腾了,那才更叫人头疼。

程萧然驱车赶到医院,程述年已经被转移到离监狱最近的医院里,经过治疗,高热已经控制在比较安全的范围,但人还是昏昏沉沉,程萧然一看,比宝宝满月那天看到的要瘦了太多,整个人憔悴得不像话,好像尽力过一场劫难一般,这才一个月不到呢!

程萧然震惊:“赵先生,我小叔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牧一脸冷然:“见过顾亦舟之后他就魂不守舍,当晚就病了,他不让我告诉你们。”

“顾亦舟?他来赵小叔?”程萧然有些愤怒且暴躁起来,又是那个莫名其妙的顾亦舟!

“他们说了什么?”

“不知道?”赵牧看着昏睡中的程述年,“顾亦舟离开之后他变得很焦躁,很自责,几次想打电话给你,但最后都挂断……萧然,这么多年来你小叔心里一直有一个心结,我能感觉到这个心结和你有关,你多陪陪他,最好能开解开解他。”

程萧然点点头:“我明白了。”

赵牧又说:“这医院里我安排了人,谁也不能打扰你们,你就先呆在这里。”

“赵先生,你是要?”

赵牧淡淡道:“我去找顾亦舟。”

他表情语气都很平静,但这份平静下遮盖着一种行将爆发的疯狂,程萧然知道他可不仅是去找顾亦舟那么简单,顾亦舟应该要遭殃了。

他什么也没说:“小叔这里有我,你放心吧。”

赵牧走后,程萧然坐在病房边,看着程述年苍白的脸,半晌低声问:“小叔,顾亦舟来找你,是和我有关吧?”

程述年一无所知,程萧然叹了口气:“小叔,其实你可以跟我说说的,当初发生过什么事,既然是和我有关的,你不需要一个人担着。”

程萧然在病房边上放了个折叠床,晚上浅眠中被振动的手机吵醒,看了看来电显示,他看了眼程述年,然后往外走:“傅之卓?”

“看前面。”

程萧然一抬头,傅之卓已经走过来,他挂了手机:“怕就这么进去吓到你们,小叔好点了吗?”

“病情已经稳定了,医生说这次重病主要原因是长年心情郁结,一时激动气急攻心只是一个导火索。”程萧然眼里有些担忧。

“我查到一点东西。”傅之卓进去看望过程述年,然后走到外间对程萧然说,“当年小叔和顾亦舟是恋人关系。”

程萧然一时怔住:“……恋人关系?”

“是,他们在国外相恋,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分手,顾亦舟把交往的这段历史给死死瞒住,不过当时还是有不少顾家人知情。”

程萧然来回走:“那他为什么突然来看小叔,小叔又为什么会在他离开之后那么激动以致于病倒?”

不会顾亦舟就是他另一个父亲吧?

想到这种可能,程萧然整个人都不好了,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这些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傅之卓安慰道,“不过说起来有一点比较奇怪。”

“什么?”

“顾亦舟当时上面有一个优秀他数倍的大哥,下面有一个十分得宠的弟弟,他在顾家跟隐形人差不多,但就是在和小叔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开始得到顾家的重视和重用。”

程萧然似乎抓住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顾亦舟这个人有点唯利是图,二十多年前国内情形,根本容不得两个男人在一起,虽然顾亦舟当时被流放出国,但这种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以他的性格不大可能去做,但偏偏他在这么做了之后,不但没有损失,反倒在此同时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傅之卓说着听了下来:“好了,这种事我来操心就行,你好好陪着小叔,顾亦舟敢欺负咱小叔,我不会放过他的。”

程萧然有点感动,傅之卓这真是把他的家人当作他自己的家人来看待。

“多谢。”

傅之卓捏了捏他的手指:“谢我就多喜欢我一点。”

程萧然展开一点点微笑:“我尽力。”

“哦,还有车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掌握赵煌伪造化验单的证据,给他寄了过去,最近赵政的生日快到了,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程萧然不明白:“什么意思?”

“赵政每年生日的时候心情都会特别不好,谁也不敢惹他,就算是作为亲生儿子,赵煌也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被人揭发出伪造罪证陷害人的事情,赵煌聪明点的话,就该知道让这件事尽快结束。”傅之卓看他傻傻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玩,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还有,赵煌手里有一些生意,最近我会给他制造一些麻烦,他很快就会焦头烂额,他在赵家一直是乖乖小孩的形象,这次我就让人看看他做过的那些出格违法的事,高兴吗?”

程萧然拿开他的手,但看他一脸邀功献宝的模样,又觉得好笑:“我很高兴,谢谢你。”顿了顿又说,“我会尽量喜欢上你。”

傅之卓心里大喜,让他主动说出这句话实在不容易了,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淡定的表情,他张开双臂抱了抱他:“不用太勉强,我有一辈子的时间等你。”

傅之卓离开后程萧然还在回味这句话,有些怔神,但接着又失笑,这话说得真漂亮,不知道是谁那么着急,处处刷存在感,时时刻刻找机会刷好感度。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份心意确实足够难得。

他回到病房,没想到程述年已经醒了,他惊喜道:“小叔你醒了?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来。”

程述年摆了摆手:“不用忙,我没事。”

他看着程萧然的脸,一时间感概万千,病中他以为自己死了,但其实他还好好地活着,还需要面对这所有一切,想到顾亦舟的话,他想他确实不应该在逃避了,再逃下去,也许真的会走到无法挽回的一步。

“萧然……”

“小叔你说。”

“你长得真像你爸爸。”程述年抬了抬手,“你爸爸,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脸上总是带着笑,很体贴,很包容人,说话和风细雨的,大家都喜欢他。”

程萧然想了想,想象不出那么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是好好先生型的?是肉包子一样很好欺负的?还是因为足够强大而自信从容?

但他知道自己应该就要听到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他顺着程述年的话往下面说:“他是什么人?”

“他呀,你知道,我们族人有一支迁去了海外。”程述年慢慢说,面上还透着病色。

“嗯,我知道,那是一个大支,是族人中最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