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蹲在地上的馨儿用手指戳了戳我的大腿,我低头看了一下她,她用手指着她的小腹下面,我才想起来我是背馨儿来上厕所的,馨儿在足球场门口都快忍不住了,到现在都快有二十分钟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让我着急起来。他们赌在这「交通要道」上,男人一直不见冲刺,只是缓缓地进进出出,这样下去不知要干多久。要是就这样走过去,男人有可能恼羞成怒和我干一架,摆平他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怕把这事儿搞大了。
馨儿蹲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紧紧地拽住我的手指摇晃,捏得我的手指生疼。我知道馨儿就快憋不住了,在向我发出哀告的信号。我心里一横,在这样下去我的女人就要尿在裤裆里了,管他什么狗娘养的奸夫淫妇,就是厉鬼挡在前面,我也要把我的女人送过去。我猛地一沉身蹲下身来,把馨儿搂在背上,叫一声「起——驾——走啰!」我这样叫出来是想给他们打个招呼,担心我们这对不速之客把他们吓成失心疯了。
我背起馨儿大踏步地往前走,义无反顾地准备穿过石桌旁的空地,经过石桌旁边的时候扭头看了一下他们,男人眼睛瞪得大大地扭过头来正看着我们,女人从石板上支起身子来甩了甩头发,大家都愣住了,没有谁说话,空气紧张得让人害怕,我真担心男人冲过来抓住我就狂揍,我随时准备好把馨儿扔下来迎接战斗。
有那么一两秒,四人都定住了,男人出乎意料地冷静,没有朝我冲过来。馨儿使劲地在背上咬了我一口,我忍着痛沙哑地朝男人说:「你继续!」说完就背着我的女人朝着厕所冲去,还好只有十多米的距离就到了。
我背着馨儿直接进了女厕所里面的隔间门口,才把她放下来,她关上门我才出来站在卫生间门口等她。里面传来清晰的急促的「哗哗哗」的喷尿的声音,我能想象得到馨儿释放后满足的呻吟声,我也跟着这「哗哗哗」的水流声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前面的树丛里传来低低的呜咽声,我想起了学长说过的那个故事,不由得毛骨悚然,我向四周看了看,从短裤的裤袋里掏出烟抖抖索索地放到嘴里,打火机打了几下怎么也打不燃。那哭泣的声音兀自不停,从茂密的树叶间沿着石板路传到我的耳朵里来。
我朝卫生间里面叫:「好了没有?」声音有点颤抖。
「再等一会儿,大号!」还好她在说着话。
「那你快点啦!」我心里稍稍安定下来。心里却老有种不好的推测,是不是我们刚才看见的就是那对在洗手间里自杀的情侣……要不谁还会到这种鬼都打得死人的地方来?要不我问他们的时候都不发声?难道我们真的见鬼了!学了这么多年的马克思唯物主义全然一点用都没有,心里狐疑起来。
我不停地打着打火机,打火机蓝蓝的细小电光在气空上方跳动,周围的空气热潮潮地笼罩着我,那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随着热风飘荡。卫生间的灯光射出来照在地面上,周围的暗处仿佛潜伏着让人不安的的鬼魂。都好大一会儿了,馨儿还不见出来,我迈动酸胀的大腿走进洗手间去敲隔间的门。
「干嘛?」声音是从旁边另外一个隔间发出来的,吓了我一跳,还好是馨儿的声音,原来我敲错了。
「好了没有嘛?」我问。
「马上好了啦!」馨儿有点不耐烦。
馨儿最终于出来了,还跟进来的时候一个样子,她在盥洗台用手洗了一把脸,几缕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她把头发解开来,甩了几下又重新扎上。
「你听?」走出卫生间的门的时候我又听到了那可怖的啜泣的声音。
「什么?」她问,一边侧耳听了一下,那声音却没了。「拜托!不要大惊小怪的好不好?」
「好吧!我听错了吧。」我无可奈何地说,馨儿都不怕我一个须眉男儿怕什么哩。
「背我!」馨儿站在洗手间门口的台阶上嘟着嘴说。
「又来?快点吧!」我无可奈何地说,我真是服了,这种地方也能玩出浪漫来。
我背着馨儿原路返回,这回轻松了好多,让我挂心不下的是那声音突然间就像蒸发一样。很快就要到那空地了,我的脚步慢了下来,我不希望我见到的是空荡荡的石桌,那样我会半夜睡不着觉。
「快走吧!磨蹭啥呢?」馨儿在背上说,热乎乎的气息喷在我的耳背上。
我往前走了几步,就站在空地上了,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朝那张石桌望过去,石桌上有一个人,在上面坐着,头发遮住脸埋在膝盖上,两只肩膀还在微微地耸动。我正要加快脚步走出去,馨儿却从我背上跳下来,朝着那身影走过去,一点也不害怕。
「姐,你怎么了?」馨儿朝那个人说,我站在原地不动,手心里攥着一把汗,我真担心那人抬起头来的时候是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孔,眼睛里发着凶狠的绿光,一口要在馨儿的脖子上。
「没……没什么。」那人抬起头来用沙哑的嗓音低低地说。我松了一口气,她开口说话了,只要她说话,就说明她是活人。我放心地走过去,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好清秀漂亮的一张脸。
「妹子,怎么了?」我说,她还是不说话,把双腿收拢,原来她身上仍旧是一丝不挂,我把目光移开四下看了看,石凳上只有一方小小的手帕,我捡起来一看,却是小巧的三角内裤,看不清什么颜色——应该是浅色棉质的,只闻得到淡淡的香水味道。
「穿上吧!」馨儿见我把内裤捏在手里不放,一把夺过去塞给他。
「转过身去!」馨儿向我挥挥手,下了命令。我只好转过身子,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我又转过来,女人还是那个姿势坐着,双手抱膝,下巴放在膝盖上。
「你的衣服呢?」馨儿问她。
「被他拿走了!」女人的声音平静了好多。这真是个窝囊的男人,一个人丢下女人落荒而逃,慌乱之中还拿错了衣服,就算做恶作剧也不能这样缺德的呀。
「他是谁?」我问,说出口之后有点后悔这样问她,要不是不正常的恋情,男人也不会如此慌忙逃窜,至少换成我和馨儿,就不会这样。
「你这人真是的!」馨儿埋怨地说,「现在该怎么办?」馨儿看了看我。
「我只有一件T恤和短裤,刚才跑步的时候都湿透了,内裤是三角的……」我摇摇头说,如果我穿的是平角内裤,我可以捐献出来。
「那你赶快回去,把我衣柜里的衣服拿一套出来。」馨儿变得像一个领导,很有主见。
「我不知道你的衣服放那里,再说不知道拿那件合适。」我说。
「好吧,一个大男人也不懂什么,我自己去!」馨儿起身就走,快要走出空地地时候像想起了什么事,又折回来,把我拉到旁边,咬着我的耳朵悄悄地说:「你要是敢,我阉了你!」
「敢什么?」我迷惑不解地问她,她真的是多想了,此情此景还想着那个也太不靠谱了吧。
「你就给我装傻!」馨儿伸出小手在我的脸上拍了拍,一甩手走了。
电话突然响起来,原来是舒姐打来的,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问她是不是有事。
「是有点事,你多久能回来?」舒姐在电话里说。
「等一会儿吧,很快!」我说。
「等一会儿是多久?」舒姐好像很急。
「差不多一个小时吧!」我估计了一下馨儿来回的时间,差不多也要花半个小时,我故意把时间说长一点。
「噢,那就不用回来了,我自己一个人做,也不看看几点了。」舒姐好像生气了,「啪」的一声挂了电话。我心里一咯噔,看了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我给馨儿打了个电话,问她到哪里了,她说她刚出校门。
「那你快点吧!公司里有点事,打电话来了。」我几乎是在哀求她,好不容易让邓姐的态度变好起来,不要又惹急了她。挂了电话,女人在石凳上还是那个姿势,歪着头看着我,热浊空气里很沉闷。
「你很忙吗?」她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缄默,原来她的声音是那么好听,就像吹一管长笛那样悠悠扬扬,温柔得让人心悸。
「那是公司里有点事……」我看来她一眼走到石凳上坐下来,背对着她。
「那你先走吧。」她说。
「一个人在这里,你不害怕?」我看着旁边的灌木丛里,有几只老鼠沿着宿舍楼的墙角「吱吱」地叫着追逐着跑到灌木丛里去了。
「她一会儿就来了,你不用管我,先去吧!」她温柔地请求我离开。
「我也不争这么一会儿,再说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嘛!」我说。
「谢谢你,谢谢你们!」她感激地说。
「这种男人你也看得上?」我突然想起那个男人,气不打一处来,「糟蹋了这么漂亮的妹子!」我有点惋惜。
她低着头不说话了,好大一会儿才下决心似的抬起头来,「他——是我的老师……」她嗫嚅着说。
「你叫叫什名字?」我打断她的话不让她说下去,下面的故事我基本也猜得到了,以前我们班的女生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考试的时候每次都给五十九分,让人主动单独去找他请教,在办公司里就搞起来。
「我叫杜若兰,叫我小兰,你叫什么?」她问我。
「我叫彭宇。」我说,我一直不喜欢我这个名字发音,说起来很费力。
「刚才那个是你女朋友?」她歪着头问我。
「是啊,我们来跑步,她尿急,就这样。」我说。
「多漂亮的女孩啊,心地又好。」她叹息了一口气说。
「她做的菜更好吃呢!……」我正要把馨儿狠狠地夸赞一番,石板路上传来脚步声,听这蹦蹦跳跳的节奏,准是馨儿。她这么快就到了,一定是一路用跑的。
「诺,这件是长裙,看你身材挺适合这件的。」馨儿跑到跟前来,喘着气定了定神说,手里还攥着一个东西,好像是乳罩。
「你不是有事吗?」馨儿把东西递给小兰,转身对我说。
「是啊,是啊!打电话来都快二十多分钟了。」我说。
「那你赶快去吧!这儿交给我了。」馨儿还真有点江湖中人的那种古道热肠。
我站起身来就要走,却被馨儿扯住了,踮起脚来在我脸上「啵」了一下,我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小兰,小兰愉快地咯咯地笑了。我走出这个荒废的花园,外面的空气更热,道路上都是热浪涌动。我把攥在手中的汗津津的T恤散开吹着风,一路快步顺着学校的路回公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