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马车外的嘈杂声音渐渐远去,想必是已经远离了市区,快到八皇子的府邸了。

苏锦棉缩在门口的角落里只觉得外面灌进来的风凉飕飕的,偶尔看一眼坐在软垫上匹自看着书籍的八皇子想起临走之前交代阿萝过了时辰还不见自己回去的话就去府上叫人的话又暗暗心定。

若是八皇子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她有何必多此一举藏着掖着,这天下事,哪一件能瞒过他?

她现在自然是不知道这人要做何打算,只觉得人在权利中心久了人心自然就不是那么容易琢磨的了,她除了小心为上别无他法。

等下了马车,看见面前就是八皇子居住的院落,不由眼角一抽,暗暗握拳。

“怎的?苏大夫若不是怕治不好本皇子的宠儿了?”见她迟迟不挪一步,他终于暗讽出声。

苏锦棉只觉得今日的日头格外的烙人,眯了眯眼,跟着他走了过去。

等见到八皇子口中的“宠儿”的时候,苏锦棉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么活蹦乱跳的,敢说是半死不活了?

见她怀疑的眼神看过来,他脸不红气不喘地问道:“苏大夫怎么还不诊治?”

苏锦棉这下是越发的确定他的本来目的根本就不在于这条狗了,而是特意拐了她来这里。当下,她皱了皱眉,缩在袖子里的手捏得紧紧的。

“还请殿下先说说病情吧。”

他嘴角向上扬起,似乎是想不到到了这地步她还是要硬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当下挑了挑眉,问道:“苏大夫看不出来么?那也罢,这几日总是见它寝食不安不知为何?”

苏锦棉自然是不知道为何的,但这话她都能听出来他后面还藏着一句呢。当下也不接话,等待着。

果不其然,他一顿,见她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便接着道:“本皇子想着是不是前段时间遇见了认识的玩伴,让它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你怕是不知道,这狗未被捡回来的时候是个流浪儿呢。”

苏锦棉心里冷笑,那还真是好捡,随随便便就能捡一条韶国没有的外种狗。

八皇子那专注看着苏锦棉的眼神越发的戏弄,他低低地笑了声,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不知道苏大夫是哪的人呢?叫什么名什么?当初救治了这条贱命还未报答苏大夫呢。”

苏锦棉打了个冷颤,瞬间有些捏不准他话里的含义到底是为何。只垂了眼,道:“草民愚钝,不知道殿下到底是何意。”

“你不知道么?”他似乎是很诧异的样子,但脸上却是一丝表情也没有,“苏大夫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也不知道另兄那日在钱庄是为何欺骗了本皇子啊。”

他的语气淡淡的,却让苏锦棉彻底觉得心寒,当下慌得就是一跪,“草民愿意受罚。”

他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的寒意比这冬日越发的凉。“苏大夫做错什么事了吗?”

苏锦棉咬牙,“随便你怎么处置。”

半晌,他轻叹了一声,“闻名京城的苏大夫也不过如此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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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苏锦棉晚上睡到了榻上还是不安地想着关于八皇子的事情,她的确是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年不见他竟然对她有那么深的敌意。

想来她那日落水间接地也是拜他所赐,理应是不该如此对她的啊。

更有甚者,最后言语只见句句矛头都指着那日钱庄哥哥瞒着他自己身份的事情,摆明了就是在威胁她。

钱庄那日已经隔了那么久,却在今日才有了动作,不知道这又是为何。

苏锦棉闭上眼,只觉得心累万分。明明不想扯上任何关系的,今日这一出,怕是没完没了了。

“本皇子想着是不是前段时间遇见了认识的玩伴,让它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你怕是不知道,这狗未被捡回来的时候是个流浪儿呢。”

“不知道苏大夫是哪的人呢?叫什么名什么?当初救治了这条贱命还未报答苏大夫呢。”

“苏锦棉,你若是让我觉得温暖了,却又在我相信你的时候离开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苏锦棉突然想起他说的这几句话,一个激灵。

越想今日的情形以及他说的那几句话越觉得他是意有所指。

若不是就因为如此?

他是觉得当年自己一去不回算是背叛了他?

苏锦棉大惊,彻底睡意全无。

那按他这样的想法,只怕她今后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第十三章 送上门去

隔日,苏锦棉便知道八皇子此番的用意是为何了。

她看着苏遮木拿在手里把玩的玉如意,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

苏锦城只当那日八皇子是一时兴起,奈何这下看来他绝对不是随口说说的,怕是早就想要如此了。

苏遮木皱着眉,沉思了片刻,抬眼看向坐在位子上一声不吭的苏锦棉,“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苏锦棉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没有。”

苏遮木却是不信的,冷笑了声,出口的话也微微的重了起来,“你知道人家八皇子上门来提亲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他说你们两情相悦,我从小就告诫你要远离皇家的人你都当耳边风了是吗?”

“爹。”苏锦城出声阻道,“我也有责任。”

苏遮木抬眼看了看他,眉间的戾气越发的重了起来,“你给我闭嘴。”

想必苏遮木已经是怒极了,苏锦棉也不答声,静静地等着他的后话。

苏遮木:“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了,棉儿你告诉爹爹,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你若是不愿意,即使是他皇家的人我也能让他讨不了一点便宜。”

苏锦棉皱了皱眉,听出他话里的玄机,问道:“是八皇子让你这样问我的?”

苏遮木一顿,不再说话。但这样的沉默显然是已经默认了。

苏锦棉自然是有了自己的主意,脸色微微的发白。虽然苏家家大业大,但是跟八皇子对上,她想,这个男人是有足够的手段让苏家慢慢被蚕食的。

苏遮木见苏锦棉不说话,也大概知道了她的意思,“罢了,你回去想想吧。”

苏锦棉却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叫住他,“爹,该如何就如何吧。”

苏遮木顿了顿,脸色越发的阴沉,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拂袖离去。

苏锦城本来是想留下来的,但见苏锦棉的脸色不好,临了自己的父亲脸色也是不善,迟疑了下还是离开了。

她说呢,好端端的,居然在钱庄隔了那么久才有动静,原来是打算好了今日来提亲,怕她提早拒绝了苏家会一门心思地反对到时候本该拉拢的势力另投门下,那的确是件棘手的事情。

他倒是会算,一步一步。

想到这,她回头吩咐道:“让人备轿,我要去八皇子府一趟。”

“小姐,这不好吧?”站在她身后的阿萝出声道。

苏锦棉想必也是想到了这一层,点点头,“那你先让人去通报一声,我在观云楼候着。”

“是。”

观云楼。

待苏锦棉到的时候,八皇子已经在包厢内饮茶了。

窗户半敞,窗边的帘子未挽起正随风飘动着。

窗边,八皇子仰躺在黑色竹木椅上,乌黑的长发今日向上盘起,将精致的脸颊显露了出来,一双狭长的美眸起初是微闭,听到苏锦棉过来的脚步声后,慢慢睁开,密而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白色的衣衫随风而摆,整体看去,慵懒而狂放,有种飘飘欲仙之感。

苏锦棉站在门口,手还扶着门,见到他瞥过眼来,微微一顿,险先陷进他的美色里。

她皱了皱眉,恭恭敬敬地在门口行了礼,“草民见过殿下。”

他侧过头来,摆了摆手,示意候在他身旁的小厮退下。

等包厢内只有了苏锦棉和他两个人,他声音柔和地说道:“随意坐下吧,何必拘谨?”

苏锦棉心底冷笑一声,能猜测出他的目的之后显然是有把握了很多。当下也不客气,随意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

那清流的水声飘在空气中,让他的目光不由移了过来,那狭长的眼底有着不明的淡淡的光泽。

“不知道苏小姐让本皇子过来这里是何意?”

苏锦棉抿了口茶,略带讽刺地看着他,“八皇子还能不知道我的意思么?”

“你胆子倒是不小。”他冷哼了一声,“在本皇子面前敢用‘我’自称的人也只有你了。”

苏锦棉倒是不在意这个的,看了看他空无一滴水的茶杯,随口问道:“那不知道八皇子赶得那么急做什么?要喝茶么?我可以帮你倒。”

他坐直身,也不恼,只是扫过来的眼神堪比寒冬腊月。他看着这个在他面前姿态闲适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拘谨的女人,嘲讽道:“本皇子自然是没有让别人等的习惯。”

苏锦棉本就积了一口怨气,这次来见他咄咄逼人,当下也是一吐为快。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道:“呵,殿下的不让人等的习惯也是看人的吧?上早朝不到时间不到,不守时似乎已经是皇城里公开的秘密了吧?”

八皇子听出了些许,见她火气挺大,眯了眯眼,瞬间心情愉悦了起来,“让本皇子猜猜,若不是恼羞成怒了?”

苏锦棉端在手里的茶杯狠狠地往桌上一放,“殿下说我不懂规矩也罢,冒犯了殿下也罢。我今日来就是来告诉殿下,我不嫁的。我不想我一辈子的幸福都浪费在殿下的身上,你本就不是个能待人好的主,我不管你是有什么目的还是出于报复,我请你慎重考虑下娶我当皇妃的后果。”说罢,她顿了顿,又道:“何况……”何况现在八皇子一手遮天,俨然是韶国的暗帝了,皇上左防右防怕是再也不会同意这个婚事无端给他再多一股势力。

但话到嘴边,她却是咽了回去。之前那些不敬的话说给他听没关系,顶多就是被他私下里报复一通,但这话说出来若是被他有心利用,那还真的是了不得。当下只是话锋一转,“那殿下猜猜,不近女色的八皇子突然娶亲,娶得还是苏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三小姐,这个皇城会掀起一股什么样的风潮呢?”

八皇子的眼一咪,从她这番话里其实不难听出她对这件事的透彻。当下也不恼,只是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本皇子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苏锦棉怒极反笑,也站了起来,“八皇子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他一愣,“你倒是知道本皇子想要什么?”

苏锦棉自觉多说了话,抿着唇,半晌,才低低地道:“如果八皇子非要娶锦棉的话,要么让我死心塌地地愿意嫁过去,要么……”她抬起头,唇角勾起一抹淡薄地笑来,“要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八皇子轻抬了抬手指,似乎是想握住什么。俊美的脸庞转了转,突然眼神一骤变,声音带着冷腔。“若是本皇子要娶你,就算娶到的是你苏锦棉的尸体,那本皇子也算娶到了。”

苏锦棉却不出声,凝视他半晌,咬牙切齿道:“殿、下、请、便。”

等出了观云楼,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苏锦棉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背上细细密密地已经出了一层的冷汗。

她接过阿萝递来的水,急急地咽了一口,呛得她拼命地咳了起来。

这缓兵之计,最好有点效果。

阿萝见她出神地盯着帘子,顺手撩开看了看外面。“小姐,我们这就回府嘛?”

苏锦棉回神,摆了摆手,“且先去一趟白云观吧,我想去看看师傅。”

阿萝皱了皱眉,垂着眼掐算着时间,“可是来回怕是时间不够。”

“不打紧的。”她垂下眼,抬手掩住脸靠在里边,“到了再叫我。”

白云观矗立在山间,已有几百年的历史。

清风环绕,绿影葱葱,马车缓缓沿着山路往上跑着,苏锦棉被颠簸地难受,便下了车自己往上走。

寺内的僧人倒是很多,苏锦棉走过大殿,明明晃晃的香火中便看见了在佛前打坐的清远大师。她微微垂眼,在观音坐下拜了拜才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