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1)

太素 看泉听风 5537 字 1个月前

何宛然被那妖媚女子迎头怒骂气得不轻,心中更是恨极了严明,认定他是有意将她们哄来加以陷害,心中怒意更甚,她对长宁传音道:“鹤儿后退!”说完她掌间就出现一只黄皮大葫芦,她手一抬,庚金小雷珠如连珠炮似地朝女子轰去,她是动了真怒,一上手就要致她于死地,完全不留手。

长宁看到这只黄皮葫芦,脸色微变,连忙后退,红绫飞出,将自己周身护住。阿颖是动真怒了,不然怎么上来就丢雷珠。长宁知道自己不应该幸灾乐祸,但她真的很想笑,她从没想到何宛然居然哪天会跟严明扯上绯闻,尤其是在她刚说严明丑的时候!

庚金雷珠的爆炸之力非同小可,一团烈火夹杂着咻咻锐金之气,打向桃源众人,千万火星如焰火般爆散,大师姐用来防护的法器顷刻被炸成灰烬,她总算见机快,逃遁迅速,但半天身体还是被剑气扫中,一条左臂被剑气瞬时绞为肉酱。与此同时大师姐身后的侍从们中当场就被炸死了几名,还有十来位身受重伤,大师姐的伤势还算最轻的,大师姐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一时都待了,她一直在桃源耀武扬威,一向只有她杀别人,没有别人害她的份,“你竟敢对我如此无礼……”大师姐气得浑身都有些哆嗦了。

桃源大师姐并不知道何宛然、长宁的身份,她是桃花仙子的亲侄女,备受桃花仙子疼爱,才能当了大师姐。论心思灵巧远不及下面几个师妹,更想不到这两个小女修修为比她们低了不少,却还能从她跟二师妹手中毫发无伤的逃离,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已经被醋意冲晕了头。严明长得不好看,可他个性沉稳,行事妥当,再难的事到他手中总能迎刃而解,大师姐一颗芳心早就不自觉的扑在了他身上。

偏严明完全无心男女□□,对她的各种示好举动完全不动心,跟她来往也只为换素瓣玉莲花,等玉莲花到手就绝情离去,大师姐因爱生恨,将严明给予她的灵植扣下,转而对师傅说玉莲花是被严明偷走的,玉莲花是桃花仙子的命根,她又最恶男子,听说臭男人把她玉莲花偷了,如何不怒?下了追缉令追铺严明等人。

大师姐打听到严明这段时间时常跟一名何九的女修来往,两人还时常一起出去历练,醋海翻滚,连严明都不追踪了,一心派人盯上了何九。她这次倒是动了脑子,猜何九暂时不会去北原,特地派人在太上宗和雍州附近的大集市盯梢,只要何九一出现就禀告她,这小狐媚子是散修,肯定不会在家留太久。果然她只派人守了大半年就找到这小狐狸精了,大师姐气势汹汹的带着人打上门来。

长宁嘴角轻晒,这姑娘脑子果然不大好,她都明火执仗的上来挑衅了,难道还要她们留手不成?长宁心里嘀咕,但下手也不慢,她脚尖轻点,身体就无声的绕到那些人身后去了,她也洒出了一把冰魄珠,冰火两重天的功夫将桃源弟子炸的哇哇怪叫。

长宁跟何宛然这么多年默契让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在桃源弟子还在躲避两种雷珠时,两人同时放出飞剑,一赤一金如两条双龙摇首摆尾的一上一下,犬牙交错,转合间敌人尽数灰飞烟灭。大师姐看到这仗势有些愣怔,还是她身边的几名侍卫见机快,抱着连忙躲开,那两条剑龙上天下地呼啸了一圈,将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众人无不骇然,不解这两个被他们追的抱头鼠窜的小女修怎么会有此等本事?当时在北原敌人腹地,长宁、何宛然自然不会轻易动手,这里是太上宗的地盘,她们怎么可能再留手?把天桶个洞还有长辈给她们撑着。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一名弟子怒声呵斥,“我们是桃源弟子!我们师傅是桃花仙子!”

何宛然哂笑道,“区区一只黄鼠狼也敢妄称仙子!今日莫说只有你们这干虾兵蟹将,就是她黄鼠儿亲至,又能如何?识趣的乖乖跪地求饶,不若我先押了你们,再去找她黄鼠儿抽经扒皮,正好给我师傅做件围脖!”她师傅都没自称现在,她不过一只黄鼠狼,也敢自称仙子?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桃花仙子的身份何宛然本无意多说,毕竟此妖修为比她高,也算是前辈。可桃源弟子的无理追杀让何宛然出离愤怒,一口道破了桃花仙子的本体。她平日再平易近人,也是被人捧大的天之骄女,在她心目中那些妖兽、妖植即便修成了人身,也是披毛戴角、湿化卵生的畜生。

何宛然的话所有人都惊呆了,连附近的散修都纷纷议论不休,桃花仙子的本体在北原始终是个迷,知道的人不是北原几个巨擘,就是死了,如今被何宛然一语道破,怎么不引起轩然大波?众人以为桃花仙子就算不是桃花化形,也应该是草木精灵,却不想她居然是一只黄鼠狼!一些城府浅的早已大笑出声,有促狭的忍不住取笑道:“这桃花仙子在洞府里种了那么多花木,莫不是担心身上腥膻骚味熏了自己吧?”

其他人听了哈哈大笑,纷纷笑骂那小子不厚道,不过想想一头黄鼠狼定要让自己洞府中种满鲜花也是好笑,她这是忍了多少年!几位巨擘中就她本体是隐蔽的,莫不是就是嫌弃自己本体不够威风,才对外不说。还有人说桃源大师姐是桃花仙子的侄女,莫非也是一头黄鼠狼?连长宁都忍不住侧目,她这段时间根本没时间去想别的问题,也不知道桃花仙子的本体居然是头黄鼠狼

大师姐听了众人议论纷纷,气得娇躯乱颤,桃花仙子子侄辈众多,她能特别受姑姑宠爱,就因自己人身最为窈窕婀娜、面目也最秀美,她生平最恨的就是有人点出自己真身,一时间她红了眼,“贱婢受死!”

她一扬手就朝众人飞出一团红雾,两条长臂在红雾中飞舞,红雾路过之处有散修被手臂抓住,顺便就吸成了干尸,邪门之极。何宛然正待又要到处庚金小雷珠,却不想一道剑光横扫而过,将那团红雾披散,连两条长臂都落到了地上,滋滋作响,不时有乌黑的泡沫翻滚。

“何人敢在此放肆!”冷漠的声音响起,一名穿着蓝白相间的道袍年轻道人持剑凌空而立,当此人星目扫过地上众人时,大家身上都似被此人看透了一番。

“我们是桃源弟子,来此擒拿妖孽!”大师姐恨声道,她现在是恨极了何宛然,一心要取她性命,不然见了这等俊美又本事高强的道人,非上前勾搭一番不可。

那蓝袍道人瞄了一眼何宛然、长宁,用清气化出一只大掌,将桃源弟子瞬间打出几十里远,“滚!”

何宛然手中葫芦正要丢出,却被蓝袍道人一把夺过,他看清了手中看似普通的黄皮葫芦后,剑眉微皱。

何宛然怒道:“你是何人!为何夺我雷珠!”这蓝袍道人穿着太上宗内门弟子的服饰,但太上宗内门弟子众多,还有不少人长年在外,何宛然也不认识这人。

两人不认识蓝袍道人,蓝袍道人却认识她们,“这等雷珠攻击力极大,两位道友还是莫要轻易动用为好。”此人是太上宗在此驻守的内门金丹弟子,早接受了慕临渊、陈真言的传讯,要他多照顾两个师妹,此人性情冷漠,最不喜欢仗势欺人的世家弟子,见何宛然一出手就是庚金雷珠,对她更冷漠了几分。

那大师姐被蓝袍道人扇飞,又羞又气,直起身体就要找蓝袍道人算账,好歹被人拉住苦劝,“大师姐,此处是太上宗的地盘,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你玉体要是有丝毫损伤,我们可吃罪不起!”这大师姐最喜奉承,别人说她容貌身体都要先夸奖一遍。

“你们给我滚开!我要杀了这两个小贱|人!”大师姐气红了眼,对着蓝袍修士道:“她们两个偷盗了我们桃源重宝,你们太上宗难道要包庇贼人不成!”

何宛然抚剑微微笑道:“你们桃源里我就看中了几张黄鼠狼皮,今日先取你这张!”她突然抛出一个灵兽袋,灵兽袋一滚,一只仅有巴掌大的黑色小猿猴,何宛然喝道:“黑丑,给我取了他们的性命!”

那黑色小猿猴闻言怒吼一声,双拳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呼的一声,猿猴身边的草木山石尽数飞起,直上高空,猿猴身体暴长十余丈,如山柱般的两条长腿每一步都走的地动山摇,它愤怒嘶吼着,如抓小鸡崽子般将桃源弟子一个个的揪起来双手一扯,就扯成了两半,被猿猴随意丢弃。桃源弟子大惊失色,一个个吓得破滚尿流、哭爹喊娘的玩命逃亡。那黑猿再次怒吼了一声,喷出了一股黑烟,桃源弟子触及黑烟,一个个身体摇晃着坠地,黑猿兴奋的叫了一声,踏踏的踩过那些人,红红白白黑黑一团。

长宁不忍直视的移开了眼睛,她不是不想帮忙,而是何宛然不让她动手,她要自己报仇。长宁目光一转,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人,她微微一愣,那人对她点头示意。长宁脸一沉,这人还有脸来!

那桃园大师姐没有被黑烟迷倒,但见这黑猿也吓得双股战战,歪歪斜斜的就要逃走,何宛然如何允许她离开,她轻斥一声,“妖孽哪里逃!”她剑光一闪,先拦住了大师姐去路,再次金光一闪,一道金索将大师姐牢牢捆住,何宛然拈出一方金砖照着大师姐顶门一下,大师姐的原身就被打了出来,是一只有牛犊大小的黄鼠狼,皮毛油光水滑,何宛然嗤笑一声,“这么大只做件披风都够了。”说罢她反手一转,剑尖直对黄鼠狼眉心,就要取了她性命。

“道友且慢!”两声不同的阻止声响起。

何宛然抬头,一人是内门师兄,一人却是严明,这人还有脸出来!她冷着脸望着他们,“二位有何指教?”

那内门师兄缓声道:“此人毕竟是桃花仙子是侄女,道友出了一口气,杀了这么多桃源弟子也够了。”他看着何宛然的目光带着淡淡的警告,桃花仙子是北原巨擘之一,她这般当众侮辱人家原身,还把人家侄女打得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是要往死里结仇吗?所以他最讨厌世家弟子,不知收敛,闯了祸却别人替她收拾烂摊子。

严明也无奈道:“严某真没想到会连累两位道友,严某再次给两位道友赔罪,黄道友会追杀两位道友实属误会,待严明向黄道友说明情况,她就不会再犯了,还望何道友手下留情。”

严明是真没想到黄三娘会派人守着集市等何九、沈五两人,他本意真只是送她们两样礼物赔罪,幸好他不放心暗中查探,果然发现黄三娘去找她们麻烦。却不想他还没阻止黄三娘,就被何宛然惊人的战斗力惊呆了,原来她在北原还是留了一手。其实何宛然在北原并非留一手,几次历练都是出生入死,傻瓜才会留一手,只不过在北原的地盘上,有些底牌她不敢擅动,生怕动了死的更早,在太上宗地盘上她就不怕,谁敢在这里害自己?

何宛然听了两人的话,冷笑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黄三娘眉心一指,黄三娘双眸蓦地瞪大、后肢一抽搐,身体就软了下来,何宛然将死掉的黄鼠狼掷于地上,淡淡道:“你都说了它追杀我们,我还会放过它吗?”

作为一个被阳神、元婴修士宠大的天之骄女,何宛然因自身经历,比同龄人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堪称修行界跟她差不多出身小修士中的典范,但这不代表她本性中没了熊性,黄三娘从北原到太上宗的追杀,已经触动了她的底线,可以说她之前只是找长宁说笑要挑了桃源,现在却是准备行动了。

蓝袍修士和严明咋然变色,他们都没想到何宛然会说翻脸就翻脸,尤其是严明,脸色铁青,他没想到何宛然居然这么不给自己脸面。

长宁默不作声的站到了何宛然身侧,红绫将她跟何宛然一起护住,一手拈着冰魄珠,一手握着何宛然的手,何宛然偏首对着她微微而笑。

☆、第82章 何宛然的心结(上)

蓝袍修士恨恨的瞪着她们,冷着脸给宗门传讯,何宛然这次是惹了滔天大祸,又要是换了别的弟子,早被宗门严惩了,就是这些可恶的世家子背后仗着有人撑腰,行事无所顾忌。一会黄玉莲来了,大开杀戒,还不是要他善后。

“何道友,我们后会有期!”严明脸色难看的望着倒在地上的黄鼠狼,转身就要离开,他必须马上离开,不然等黄玉莲来了,他就倒霉了。

长宁见何宛然冷着脸不说话,上前一步,“把你的东西拿走!”长宁将两个玉匣丢给严明,“严道友,若非你偷了桃源的素瓣玉莲花,桃源又为何会以为我们是你同伙追杀我们?这次要不是你以赔礼为借口,约我们来此,我们又怎么会被桃源追杀?不用你说后会有期,我们将来总会好好算这笔账!”

沈长宁三言两语就把来龙去脉讲清楚了,她一直牢记大师兄的话,为人处事要占理,没有道理也要扯出道理来,更别说这件事本来就是她们占理!阿颖杀了要杀自己的人有什么不对!这两个男人真奇怪,一脸她们无理取闹的表情,长宁真想让他们晃晃脑袋,一定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不用了,严某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收回的。”严明皱眉拒绝。

长宁打了一个手势,两个玉匣打开,滚落出两颗约有三寸直径的珍珠,珠光莹然,耀眼欲花,几个惊魂未定的散修看到这两颗珍珠惊呼:“是东海香珠!”大家看着严明的目光有着浓浓的羡慕,这两颗香珠价值不菲!

长宁问严明,“这可是道友送的‘赔礼’?”

严明阴沉着脸点头,在他印象中沈五脾气要比何九温和,平时行事也以何九为主,她为何要强出头。

“道友真不去收回?”长宁又问了一遍。

严明头也不回的离去,长宁打了一个响指,在众人的惋惜声中,两颗大香珠被炸得粉碎,长宁用比严明更淡然的语气道:“可惜我们也没收敌人礼物的习惯!”装冷艳高贵谁不会?两颗香珠算什么?长宁入了宗门后才知道东海香珠跟灵珠是用差不多方式养出来的,根本不值钱,市面上稀少是太白剑宗有意控制的。

何宛然原本板着的脸,在严明忿然离去后,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她目光暖暖的望着长宁。

长宁收拾了严明,转而问蓝袍修士,“这位道友,可以将庚金雷珠还给我们了吗?”这人到底什么毛病,看他明知道她们也是太上宗弟子,这头黄鼠狼在宗门集市追杀宗门弟子,他不出手帮忙就算了,反而夺了她们武器,这是同门师兄还是仇人?

蓝袍修士本来没注意长宁,但看她对严明的态度,也知她不是省油的灯,“你们拿着雷珠随时会伤人。”蓝袍修士一口拒绝,“把你冰魄珠收好,不然我也收走了。”

长宁气笑道:“我们迄今为止可没误伤一人,而这些桃源弟子误伤了可不止一人,你作为太上宗在此镇守之人,不维护集市客人安危,反而一再出言替这些罪大恶极的狂徒脱罪,你莫不是妖人派来的细作吧?”

“你胡说什么!”蓝袍弟子怒喝,“你们世家弟子就能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了吗?”

“冤枉人不正是你擅长的吗?”长宁嘲讽道:“我们根本没有伤人,反而救了不少人,道友却口口声声说我们用雷珠伤人,这就是你的道理?还是道友就是看上了我们的雷珠、冰魄珠,想以这个借口抢我们法器?”

“一派胡言!别以为所有人都稀罕你们身上宝物!”蓝袍弟子怫然道。

“说来道友认识我们?”长宁问。

“你们这样子谁不认识?当别人是瞎子吗?”蓝袍修士不屑的说。

“道友定是认错人了,我们没见过你们。”长宁断然否认。

何宛然奇怪的望着长宁,正想说话,却被长宁捏了捏手,她无声的微笑,多年的默契让她知道这人要倒霉了。

“沈师妹、何师妹在道童中名声赫赫,谁不知道你们?”蓝袍修士讥讽笑道。

“你知道我们是你同门,我们被人追杀的时候,你收走了我们的法器,不然我们反击,你到底是什么心思!你是勾结黄三娘害死我们!”长宁气势汹汹的问。

“胡说——”

那蓝袍修士的话还没说话,长宁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狡辩的话,你说不厌我都听腻了,这话就留着对刑堂说吧!”

长宁的话让蓝袍修士脸色彻底变了,“你竟敢污蔑我!”

“我都不认识你,我为何要污蔑你?”长宁手里影像玉佩晃了晃,“从黄三娘追杀我们开始,所有的影像我都记录下来了,是不是污蔑你,刑堂的人看了就知。”

何宛然莞尔,传音问长宁:“你怎么想到用这个东西的?”

“你不是说那头黄鼠狼是桃源大弟子吗?录了影像,他们想反驳别人也知道缘由了。”长宁说,黄三要杀阿颖,反被阿颖杀了,桃源就算想咬阿颖一口也没正当理由,就算依照现代社会法律,阿颖也能杀了她,连防卫过度都不算。

何宛然摇头,“不过一个桃源,你还弄的这么麻烦。”

“不麻烦,就录个影像有什么麻烦?正也证明我们宗门不是仗势欺人的宗门。”长宁高风亮节的说。

何宛然嘴角一抽搐,这姑娘跟慕师兄越来越像了。

那蓝袍师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之前他瞪着何宛然的目光是冷漠中带着浓浓的不屑,现在盯着长宁的目光跟飞刀一样。

长宁很失望,她都这么挑衅了,这人怎么还不来抢自己影像玉佩呢?

何宛然知道她想法后很无语,“那人怎么都是金丹修士,你以为修成金丹修士的都是傻子?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攻击同门?他不过是对世家子有偏见,认为我们飞扬跋扈、仗势欺人。”

“你认识他?”长宁问。

“不认识,这种人到处都有,认为世家弟子一无是处、只靠前辈余荫修炼,就跟飞扬跋扈的世家子处处都有一样。”何宛然见惯不惯的说,“宗门有一度曾为了师徒还是世家承传,闹了好大一场,死了不少人才平息,到现在宗门中很多普通平民出身的弟子都跟世家弟子水火不容。”

何宛然还是小时候听大人讲古时知道的,家中长辈还抱怨自从那次之后,宗门世家中的特权少了许多,门派全被泥腿子占领了。何宛然没进太上宗前也看不起那些非修真世家出生的弟子,等进了门派受了师傅教导,才知自己认识太狭隘了,对门派来说世家弟子根基扎实、平民弟子奋进有活力,两者缺一不可。当然大部分平民弟子在平民的时候努力抨击世家,可其最终目的却还是建立一个修真世家。

“我没注意过……”长宁真没注意过宗门还有这种事情。

“你身份特殊,两面都容易接受,而且我们还都是道童,哪里会像他们为了一个肥缺斗的死去活来。”修行界的修士或许不屑凡间的金银俗物,但对修炼资源的争夺比凡间更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长宁、何宛然现在都尚未成为正式弟子,大家自然都下意识的替她们屏蔽了这一面。沈家的身份比较特殊,沈家不算修真世家,他们的老祖宗是从沈抟开始的,沈抟自己也只是金丹期,世家因他是玄天老祖的弟子对他亲近,而平民弟子又视他为偶像,所以长宁的身份两面都能接受,当然两面也不可能信任她就是了。

长宁看了何宛然一眼,她觉得现在的阿颖正常了许多,她是有什么心事吗?长宁刚刚就觉得何宛然有些不对劲,尤其是杀黄三娘的时候,她身上的戾气让长宁心惊,以黄三娘的作所作为,阿颖顶多会杀了她,但不会有那么大戾气。

“你们还不走?”蓝袍弟子语气暴躁的说,被长宁激得心火直冒,连冷漠都不装了。

“我们为什么要走?”何宛然懒懒的问,长宁的关心让她心情好了不少。她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很糟糕,她也明白心结在哪里,她甚至都有开解自己的理由,可她还是不舒服,何宛然垂下的睫毛,果然还是自己历练不够多。

“再不走桃源掌门就要来了,我可没精力护着你们!”他已经命人开始疏散附近的群众和散修了,不然等桃源掌门了,定会伤及无辜,他想到还要给两个肆无忌惮的小丫头收拾烂摊子,心火越旺,“她又没杀了你,你就一点委屈受不得?你到底有没有为宗门考虑过!你知不知道桃花仙子是元婴修士,她一旦震怒,会有多大的波折!宗门会有多大损失!”

“阿颖是我的师妹,损失自然不劳这位小师弟操心了。”陈真言的声音响起,“师弟应该操心的是如何跟刑堂解释自己为何坐视两位同门身陷险境。”

“大师兄!”何宛然眼睛一亮,一下子扑到了陈真言怀里,头埋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阿颖不会是哭了吧……长宁迟疑的看着何宛然微微发颤的背部,她果然有心事!

陈真言抱着小师妹,感觉她身体微微发颤,满腔的责备都化成了怜惜,“阿颖别怕,师傅已经替你去报仇了,们把她们一家子黄鼠狼的皮毛都剥下来,给你做一套裘衣好不好?”他完全没有理会一旁给他行礼的蓝袍修士,他让他照顾师妹,他就这么照顾?

“不要,黄鼠狼皮不好闻。”何宛然闷闷的说。

“那就当垫脚的。”陈真言很顺溜的说 。

长宁看着陈真言对何宛然的呵护,低下了头,心里开始想师傅和师兄了,等从京城回来,她再去给师傅捏腿,师傅一定开心,她也很想阿翁……

“鹤儿,同我们一起去吧。”陈真言的话让长宁抬头,眼底难得露出了茫然,刚刚陈师兄说了什么?陈真言贴心的重复了一遍,“桃源的事必须要现在解决,不然就会误伤无辜,鹤儿随我们一起?”

长宁摇头,从储物袋中取出两个影像玉佩,“陈师兄,你跟阿颖去吧,我想去找师傅,刚刚我们跟黄三娘打斗,我都记录下来了。”所谓去解决问题,就是要把桃源弄下来,看陈师兄这仗势,估计出面的不止一个元婴修士,九华宫一脉不说倾巢出动也肯定去了一大半,她过去人家肯定要分好处给自己,他们还不会小气,这种白占便宜的事她就不去了,她回宗门等阿颖好了。

陈真言也不强求,“那我派人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好。”长宁不想让陈真言分心。

陈真言抬手摸了摸她额头,“那可不行,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没法对你师兄交待。”

长宁指着远处来的几道剑光,“陈师兄,那是刑堂的人吧?我随他们回去好了。”送自己回去,对九华宫的弟子来说就意味着不能现场分好处,这种拉仇恨的事长宁绝对不做。

陈真言含笑道:“也好,我让他们照顾你回去,再让临渊来接你。”

长宁默默咽下了“不用”两个字,她上回叫了宝茶祖师伯,没叫大师兄都让大师兄感慨了很久,这次她是不敢再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