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胎是什么,师父?”
“就是天精地灵交汇,孕石成胎,等到成熟,内里的孩子便脱壳而出。”卢真说,“不过这只是传说罢了,从来没听说过有真的灵石成胎的。”
庞脉脉立刻想到了孙猴子。
“可是,师父……”她迟疑说,“那个柳辛文朝那个女子提到了她娘的事情,石胎不是没有父母吗?”
“也许那女子并不是石胎,只是偶然间得到了这个壳罢了……”卢真也想不到好的解释。
但是,如果真的有石胎,看这个壳的模样,显然已经破壳而出了,那个惨死的女子不是石胎,那个石生的孩子又在哪儿?又是谁?
最后卢真师父说:“这个石壳倒是灵气蕴藉的,可以炼制一件防御法宝。”
庞脉脉有点犹豫,毕竟这个壳可能是对那女子很重要的东西,随便炼制了不好,便说:“也许这个是人家有用的东西,师父,弟子还是暂时不炼制了。”
卢真自然随她,还觉得自己家女弟子秉性厚道。
最后庞脉脉决定暂时先不管这些事了,自己反正最近也没别的可做,也不用离开宗门,拼命努力修炼准没错。
她跟师父又聊了两句,这才告辞。路过西苑时遇到了萧雨苗,还闲聊了几句。
然后回到自己的屋子修炼了一夜,
现在转换的火灵气大概有一个婴儿拳头大小,唉,这一年不知道能不能转完灵气,那样还能在一帮化炁圆满的修士中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能性。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好了,大家再看下吧
☆、第64章 礼物
端木无伤第二天令人给庞脉脉送了一匣子材料当贺礼,都是炼器用得到的,有的也算珍贵,但没有特别珍稀的,都是日后庞脉脉炼器时需要用到的,堪称体贴。
然后庞脉脉又开始了类似闭关的生活,整天除了偶尔的休息,散步,吃个辟谷丹,就是修炼修炼再修炼。
她现在身体已经在慢慢被灵气改造,化炁三四个月以来,才来了一次月事。
辟谷丹大概一个月才需要一颗,以前十天就需要一颗。
偶尔饮些灵泉水,没有就不饮也无妨。
至于说排泄,因为辟谷丹无杂质,大解她早已没有了,小解若是喝了灵泉水可能会有一点,没喝就没有。
这种感觉,好似她慢慢脱离了人的范畴……
甚至随着时间的过去,以前那些记忆,她觉得深入骨髓的,竟慢慢模糊了。
比如说,她当年高中时曾心动过的男生,她竟然已经记不得他模样。
比如说,她大学时夏天晚上常常去散步的那条街,到底叫什么来着。
还有第一天上班时她穿的那套衣裳,还有她第一次租的房子,曾经怎么布置来着……
会不会有一天,连爸爸妈妈对她的点点滴滴,都记不得了?
她以前觉得,只有穿越前的事情才是真实的,现在却不是了,尤其在浮生小镇又经历了乔红儿的二十年鲜衣怒马的生活……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之前那二十多年和浮生小镇里的二十年区别并不很大,而似乎现在的生活才是更加真实的……
这种感觉,令她有点恐惧……和悲伤。
不过,心情的起伏并没有影响她的修炼。
一方面是因为时间紧迫,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现在很喜欢修炼。
修炼时天地交感的感觉,慢慢感觉到周围一切都已不再重要,身体慢慢澄澈,好似透明起来……
这是忘物的境界。
距离真正的物我两忘还有一定差距,但这已经令人非常舒服。
身体和精神都得到满足,仿佛要接近太上忘情的状态。
每一次结束修炼,都能觉得自己更加坦然,更加无畏。
这才是修士的矛盾吧,修炼的精神状态本来是容不下蝇营狗苟的,但是大多数修士在修炼过程中却不得不打破头去争取一切能争取的资源,为此免不了各种算计钻营。
一修炼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庞脉脉,竟然在赵千行回山一个多月,传讯给她让她去余芒峰时,才知道他回来了。
她并不想去见他。
见到他总是会扰乱她的心境,而且他对她的态度……虽然现在她已经不容易愤懑了,但总还是不开心的。
然而雷炎剑还没有学完,赵千行再怎么一副年少气盛的模样,也还是比她高一个大等级的前辈修士,不可随意违逆,所以她叹了口气,也只能认命前往。
依然是人人昂首阔步目无余子的余芒峰。
依然是声势烜赫水流湍急的大瀑布。
依然是半新不旧没有任何特别的小木屋。
这一次,赵千行在她扬声通报之后,让她进屋里去。
庞脉脉很犹豫。
以前赵千行从来不让她进屋的。
鉴于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的,到现在也没完全消散的莫名的身体方面的吸引力……虽然庞脉脉觉得现在的自己把握起来肯定没问题,但是万一赵千行他不想把控自己呢?
虽然他应该不至于真的做出特别过分的事情来,但是自己免不了要吃点小亏……而且男人这种动物谁知道呢?说不定就冲动到控制不住了……自己又完全不是他一合之敌,只有任其宰割的份儿。
这么一想,她就有点踌躇。
“还不进来?磨蹭什么?”木屋里传来了赵千行带了淡淡不耐烦的声音。
庞脉脉无奈,举步进去了。
木屋不过里外两间,比庞脉脉的住处还要小,而且里头十分简陋,除了一个看不出材质的草蒲团,竟好似什么都没有。
不要说装饰了,连家具都没有。
实在不像是个常居之地。
赵千行正闭目盘膝坐在那个草蒲团上,虽然是盘膝而坐,腰身依然挺得笔直,肩膀呈现出完美的弧线,身上散发着与所有人都不同的气息,令人难以忽视。
注意到她走近,赵千行睁开眼睛,看着她,然后从他看上去好似普通玄铁的储物扳指里摸出一个蒲团,扔到距离自己五尺之外的地上,说:“坐。”
他的身影,和任何一个动作,都充满美感。
扔到了地上的蒲团没有受到任何力的反作用,任何一边弹起哪怕一毫米,就好似是被人托着,好生放在地上的一般。
蒲团是淡黄色的植物纤维编的,手工非常精致。
柔软,带着一种芳香。
一闻到这香味,她就知道这是什么了:云梦菖蒲,能克制心魔,是万金难求一寸的宝物,师父的材料库里也只有几株。
赵千行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那么多,用来直接做了一个蒲团。
对比他自己坐的那个,疑似就是普通草编的破旧蒲团……
赵千行已经再度不耐烦了,指指那云梦菖蒲的蒲团,再次说:“坐!”
两个蒲团距离五尺,这是个安全的距离,庞脉脉道谢之后,盘膝坐下。
这个云梦蒲团非常柔软,坐下去那清香便把全身笼罩,果然身心一畅,庞脉脉不知不觉露出惬意的表情。
一时间,相对而坐的两人都无言。
最后还是赵千行打破了沉默,说:“听余长老说,林英在西岳城很是闹腾了一番。”
庞脉脉想起林英师兄和万山真人争吵的样子,莞尔一笑。
赵千行不快地说:“林英惯会任性胡闹,以后别替他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庞脉脉安静地说:“我觉得林英师兄有真性情,非常有趣。”
赵千行的目光骤然锐利,盯了她一会。
庞脉脉心头微颤,竟似感觉到了杀意。
小木屋狭小的空间里一时竟似无形的剑拔弩张。
赵千行最后冷笑了一声:“就是因为他有真性情,任性妄为,才会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
林英师兄的大概悲惨情史庞脉脉已经听端木馥说了一次,但是具体情况端木馥却不了解,赵千行年龄和端木馥相仿,比林英小得多,竟然好似很清楚。
但是她才不会如他意去追问他,所以她干脆当没听见。
赵千行也不是八卦之人,她不问,他自然也不会说,而是改变了话题:“柳辛文为什么要去追你们?”
庞脉脉迟疑了一下,但觉得赵千行还是可信的,就把水牢里的事情告诉了他,却唯独没把空的石胎壳的事情告诉他。
赵千行皱眉寻思了一会儿,说:“此事有些蹊跷,我会去查的,想来那柳辛文也不是发现了什么踪迹,只是他向来为人小心,知晓隔壁住了新的客人,又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就匆匆离开,便跟去确认一下罢了。你既然已经应付过去,就不用太担心。”
说完这些别后的事情,赵千行拿了一个匣子出来,扔到庞脉脉怀里。
匣子很大,几乎有大号行李箱大小,但是扁平状,且不很沉。
庞脉脉接住,愣了一下。
这匣子是岐山羚羊木的,坚固但轻盈,入弱水不沉,是很好的炼器材料,光是这盒子就足以比得上端木无伤送她的那些礼物里比较好的了,何况又是那么大一个。
只是,这隐隐透着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而且赵千行突然扔给自己这个……是礼物吗?
“打开看看。”赵千行语气还是不耐烦的,他微微侧过脸,倒是没脸红,但看上去有点不自在。
庞脉脉于是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是一对很大的翅膀。
与身体连接的地方还带着血迹,难怪有隐隐血腥味,还有翅膀羽毛的羽粉味道,有点呛人。
翅膀很大。
是淡淡青色的,只有羽翅周围一圈,有一道绯红,一道艳黄,一道暗蓝,仿佛能闪光一般的羽毛。非常美丽。
既艳丽又素雅,配色美极了。
以前一直很爱鸟类的庞脉脉,一面惊叹那巨大翅膀的美,一面又觉得自己背上都有点难受起来。
被撕掉翅膀的鸟……
“是皇青鸟的翅膀,这东西很凶悍,本来想顺便弄个蛋给你当灵兽的,但是没找到合适的,也没找到小鸟,就遇到了一只成鸟,还是公的,估计你驾驭不了……干脆杀了,把翅膀拿给你,反正你是炼器师,可以炼制成飞行法宝。”
赵千行依然没看她,错开目光,作出淡然模样。
“是给你的化炁礼物,”虽然已经刻意作出这样骄傲淡漠的样子,他依然有些掩饰不住他的不自在,“你驭剑这么差劲,弄对翅膀能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