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武功很高。陆浣晨是个门外汉,饶是如此,她依然能感觉出这人的武功绝对不在魔教教主陆纪之下。他带着她从后窗离开。外面布满了颜姑的人,可以说是绝对安全保密的地方,但对他来说却形同虚设。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人终于停了下来,将陆浣晨轻柔地放在地上后,也跟着盘腿打坐起来。
此时陆浣晨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她艰难地从地上支起身来,看向救她的人:“你怎么了?”
对方调息片刻,才摇摇头,声音清冷平静:“刚刚那间房子里熏有异香,一时不察,不过量,不碍事。”
闻言,陆浣晨莫名其妙有些不自在起来。
那间屋子是专门供陈二公子消遣用的,颜姑为了让他玩得尽兴,便耍了些小手段。这香据说对女子只有延年益寿的作用,对男子却是最好的催.情剂。
那人起身,将陆浣晨一把打横抱起。他这么做陆浣晨却毫无防备,险些被惊吓到。
“时间不多,冒犯了。”
他的速度确实很快,尽管这个姿势很舒服,陆浣晨还是被颠得七荤八素,害得她不得不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只害怕自己被摔下来。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伸手靠近他的时候,那人的身子似乎僵硬了一下。
一直走出这个林子,救她那人才停下来。
他等着陆浣晨调整好自己后,低声问道:“现在有力气吗?”
陆浣晨点点头。
那人将陆浣晨放下来,抬手指了指前面:“魔教的人就在前面那间屋子里,你回去吧。”
直到这个时候,陆浣晨才有机会好好看清他,但是当她目光上移,在看到对方脸上的面具时,微怔,那种奇怪得感觉刺了一下她的心。
那人叮嘱完陆浣晨后,似乎不欲多留,转身就准备离开。陆浣晨情急,当下扯住了他的衣衫,对方愣了愣,却也还是停住了脚步,只不过他并没有回头。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脱口而出之后,顿了一顿,陆浣晨才又接着说,“阁下既救了我,我魔教不是薄情寡义之辈,定当重谢于你。”
“不必。”那人的态度很冷淡,他似乎也明白再纠缠下去没有什么好事,便狠下心拂开了陆浣晨的手。
“能不能……别走。”陆浣晨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她看着那人的背影,语气之中已经带了些微的隐秘的甚至于无法控制的哭腔,“……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唐川白?”
“不是。”那人听到陆浣晨语气中的异样,犹豫一下再次停了下来,不过在听到陆浣晨的问题后,却又没有丝毫犹豫地否认了。
陆浣晨微垂了眼眸,复又抬起:“那……能不能告诉,为什么来救我?”
“受人之托。”说完之后,那人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有人付我酬金,我来救你。”他似乎极力想撇清自己与陆浣晨的关系。
“谁?”陆浣晨明显不信他,“受何人之托?”
那人沉默一阵,回头看向陆浣晨:“很重要吗?”
陆浣晨抿了抿唇,重重地点点头:“很重要。”
对方站在离陆浣晨的不远处,平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木言。”说完这个名字之后,他的目光立即离开了陆浣晨,“他说他欠你一条命,现在还给你,两清了。”
“骗人。”陆浣晨咬着嘴唇克制着自己忍不住的哭泣,可很显然,这无济于事,“欠我命的……明明是唐川白。”
当初是她在炼阳宫里留下了他,他欠了她一条命。
但是他不知道,她欠他的更多。
第003章 36
陆浣晨这几辈子加起来,也从没有这样坦诚过。因为她很明白,这一别,她或许就再难见到他了。
可是陆浣晨的坦白并没有换回那人的半分动容,他朝着她客气又疏离地一拜后,就转身继续往前走。
陆浣晨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悲戚。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最终擦干了眼泪,垂下头,也转身朝着那人给她指的地方走去。
但她往木屋走了没多远,身子忽的一轻,转瞬间,她已被人扣住了命门,等到先前救她的人发现不对劲返身折回,却为时已晚。
身后,万俟震一手掐着陆浣晨的脖颈,一手运功待命。他眼见着戴面具的那人急急收回了招式,停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陆西白,你终于肯出来了。”万俟震的眼中隐含着狂热到极致的仇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没有死!想我万俟震英雄一世,之所以苟延残喘躲在颜姑那女人身后,不过是为了这一天,亲手血刃你这个杀我独子的罪魁祸首!”
“陆西白早已死去,江湖上人人皆知,万俟叔叔何必自欺。”还没等那人回答,陆浣晨就抢先开口说道。她的态度冷静沉稳,早已不见一丝恐慌。
“闭嘴!”万俟震愠怒,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待我先杀掉他,就送你们这对狗男女去阴曹地府相见!”
万俟震这番恐吓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陆浣晨在被他重新抓到的一刻,便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因为她很明白只要她活着,对陆西白就是威胁,此时她已没有别的心愿了,只希望陆西白不要再因她而死。
“你放开她。”面具人的声音无悲无喜,沉静如深潭,却又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万俟震仰天大笑:“陆西白,想你一身好武功,也算得上个人物。当初我虽败于你手,却也承认你或许会是魔教新的开始。只可惜你当初为了一个小女子放弃大局,如今又要为了她放弃你自己。”
万俟震的话一出口,陆浣晨的心微微一沉。
“要我做什么?”可是对面那人却仍无半分波动,平静得就好像只是在闲聊往事一般。
“不要!”陆浣晨忍着脖颈间的重压,声音略微嘶哑地说道,“你说过你不是他,没必要为我留下来!”
万俟震狂肆的笑容稍稍冷却,带上了几分捉摸不定。这一次他倒是没有阻止陆浣晨说话,反而嘲弄地看向眼前那个用面具遮挡着脸的高大男子。
“要我做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
万俟震再次笑起来:“陆西白,你当真不悔?那就先把你的面具摘下来,让她好好看看,你对她的情谊深到了何种地步。”
万俟震的话一出口,原本处变不惊的面具人忽的身子一僵。
“当初我将秘籍赠予你,以你的心性,不至于猜不透其中可能有诈。只可惜那时你一心想着壮大自己的实力,好保护这位弱不禁风的魔教大小姐。”万俟震缓缓说道,“你的脸,怕是腐烂不堪,早已不能入目了吧?”
面具人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