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1 / 1)

奇货 唐小豪 4522 字 1个月前

刚说完,傅茗伟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没错,是五个人,活着的就是潘峰,我们被他耍了。”

刑术点头:“对,实情是这样的,张护士被掳走到地下室的那一次,蒙面在那的四个人的确是潘峰、王立天、刘达和穆聪,潘峰是自闭症患者,不可能有那么多话,所以,我们的焦点就应该注意在那个看似被打死的假警察身上,对吧?再说刘树鹏,他去见那个所谓的张海波的时候,所谓的张海波实际上就是潘峰,而当时蒙面装作潘峰样子的人是谁呢?就是上一次张护士见到的那个看似被打死的假警察,我想,现场发现的那个壮汉尸体,也就是这个人,但是这个人是谁呢?dna又是怎么回事?”

傅茗伟坐下道:“简单,潘峰让那个死者,我们暂时叫他x,他带着那个x租了房子,在两个出租屋内以张海波的名义各住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潘峰应该没有去过,就算去,他顶多是在门口站一下,交代两句,其余时间,他都将这个x留在屋内,这样一来,x的生活痕迹就遍布了两个出租屋,等我们顺藤摸瓜找到出租屋,提取毛发之类可以鉴定出dna的东西时,一对比发现与那具尸体一样,自然而然就会认定死者就是张海波,可是这里还是不对呀,潘峰这样做没有意义呀?”

刑术点头:“我也纳闷这件事,有点画蛇添足的意思,因为是张护士告知我们那些事情之后才发生的纵火案,张护士说过,在医院的事情败露后,她电话联系过对方,潘峰应该清楚我们会询问张护士那些事情,也能推测出人数来,所以他设下的这个局就不成立。”

阎刚在一侧道:“别忘了,他是想杀死王树鹏的,如果王树鹏死了,我们根本不能清楚知道那四个人的特征,王树鹏的观察能力始终比张护士强太多了。”

傅茗伟挠着头:“还有很多事情解释不了,第一,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伪造名画?目的就是这个?第二,张舒云为什么会死心塌地跟着他们?仅仅只是喜欢画?第三,为什么王立天、刘达和穆聪会死掉?从尸检情况来看,虽然都注射了巴比妥,但明显那三个人死得比那个x还要惨,药效刚开始他们就被火烧死了,而那个x……”

傅茗伟说到这停了下来,看着刑术,刑术也看着他。

许久,刑术开口道:“那个x是被注射了巴比妥之后杀死了扔在那的,只能这么推测,可为什么那三个人会死的那么痛苦呢?我实在不明白这一点!”

阎刚也点头:“是呀,他们四个是从小长大的伙伴,潘峰得疯狂到什么程度,才会杀死自己亲如兄弟姐妹的伙伴呢?”

白仲政也眉头紧锁:“那个x又是谁呢?”

刑术摆手:“我觉得那个x是谁,都无关紧要了,就现在的线索来看,x根本不是穿针引线的人物,就好像是那个纵火犯希望我们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一样,他也希望我们将注意力集中在x是谁上面。”

傅茗伟点头:“现在来看,纵火的人,应该是潘峰。”

“可为什么摄像头拍出来的却不一样呢?”白仲政表示不理解。

“这点我忽略了,是我的错。”傅茗伟解释道,“我们从监控录像中判断出纵火犯身高与张海波,也就是潘峰不一样,但实际上差距不大,加上他蒙面伪装,故意穿着厚厚的衣服,给人一种他是胖子的感觉,再加上他宽大羽绒服造成的视觉误差,以及他所停留的位置没有明确的对比参照物的前提下,就会产生这个人矮胖的错觉。”

刑术闭目养神,傅茗伟要说话,阎刚朝着他摇头示意,随后傅茗伟也坐到另外一张椅子上面,仔细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的看,逐段逐字的分析已知的案情线索。

阎刚和白仲政则在一侧,以极低的声音分析着,主要讨论的则是这个案子到底与绝世楼,铸玉会有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

许久,刑术终于睁眼,看着对面的傅茗伟道:“现在真正知情的,也许只剩下一个人。”

傅茗伟会意点头:“齐八爷,我会提审他。”

刑术点头,刚说了一个“好”字,傅茗伟的电话响起,他立即接起来,“喂”了一声后,眼睛慢慢眯起来,随后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刑术、阎刚和白仲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傅茗伟的电话上面,傅茗伟对着电话道:“带人看好他,24小时不能离人,不管是医生、护士进去之前都必须搜身,检查。”

说完,傅茗伟挂掉电话道:“齐八爷在看守所内自杀,但抢救过来了,这是早上的事情。”

刑术起身道:“怎么回事?”

傅茗伟道:“早上,他们吃早饭,然后是学习休息时间,齐八爷看完报纸就大喊着说什么自己才是真凶之类的话,然后说要见我,狱警认为他在捣乱,将他关了禁闭,谁知道他用牙齿把自己手腕的动脉咬破了,还好及时发现,否则就死了,所以,我现在得赶到医院去。”

刑术点头:“好。”

傅茗伟起身快速走出去,走到门口停下来,扭头看着刑术道:“你不去?”

“不合适,你已经违反了很多的原则,这个时候我再出现,万一有人看不惯你,告你黑状,你就麻烦了。”刑术坐在那没动。

傅茗伟也不急于说什么,只是扫了一眼其他两人,道:“你们还有事情瞒着我。”

刑术点头:“对,但无可奈何,等查清楚,一定全盘告知。”

傅茗伟点头:“好,我信你,至少你之前说过的话,都没有食言。”

刑术微微点头,傅茗伟快速离开。

等傅茗伟离开之后,刑术立即起身道:“阎王,小白,准备一下,我得快点研究下耿老的笔记,然后我们得去找一找那个暗门,查清楚绝世楼下面到底有什么。”

阎刚和白仲政对视一眼,立即走出当铺,各自准备去了。

刑术打开笔记本,同时将白仲政之前带来的地图翻出来,对照着翻看着,看着看着,他放下笔记本,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等电话接通之后,他也不废话,只是道:“上次我在牡丹江,我说有事做肯定找你,现在有事要你做,你想做的话,坐下午3点多的那趟特快,晚上9点左右,我派人去火车站接你,带上你吃饭的家伙。”

对方只是“嗯”了一声,随后挂掉了电话,刑术则继续坐在那研究着,翻看着,吃完饭的时候又打了个电话,叫阎刚晚上去火车站接人,就在他准备睡一觉的时候,当铺的门被推开,一脸冷青的贺晨雪出现在那。

刑术抬眼看着她,又看向她身后,故意问:“一个人来的?”

贺晨雪进屋,直接将那个“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了出去,随后径直走到刑术跟前问:“为什么停止调查?”

刑术低头继续看着笔记:“这是你们铸玉会定的,不是我定的,我做不了主。”

“你不觉得奇怪吗?”贺晨雪再问。

刑术点头,也不抬眼看她:“是奇怪,但有用吗?雇主不想干了,我还舔着脸继续调查下去,没用,四大首工都不会配合我了。”

贺晨雪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铸玉会只要拿出四方玉,那就代表有大事!”

刑术终于抬眼看着贺晨雪:“你还不明白吗?就算有大事,铸玉会也有自己的底线,也许,是我不小心在什么时候触碰到了这个底线,所以他们必须叫停。”

贺晨雪愣了下,站在那许久,终于道:“是因为绝世楼吗?”

刑术放下手中的笔记本,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十来岁的时候,某个晚上起床上厕所,发现父母房间的灯亮着,而且里面还有人说话,有一个陌生的声音,我觉得好奇就去看看,走到门口,听到有人与我爸妈争执着什么,我很害怕,吓得哭了起来,我爸妈赶紧开门出来,将我抱回房间哄我睡觉。”贺晨雪说着摸着柜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面,“当时我没看清楚那人是谁,只是看到一个背影,模糊记得那人立即躲到了一侧,不想让我看到,我记得他好像穿着一身怪异的衣服,戴着一顶绅士帽。”

刑术皱眉:“绅士帽?和凡教授的差不多吗?怪异的衣服是什么意思?”

贺晨雪微微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那衣服很怪,上下好像连在一起的,像衣服又不是衣服,我记不大清楚了,唯一能记住的就是,当我靠近门的时候,听到我父母话中的意思是,不让那个人离开绝世楼,但那个人却在那大吼大叫,说的话我听不太明白,非常的怪异,不是普通话,也不像是东北话。”

刑术坐下问:“会是凡教授吗?”

“绝对不是。”贺晨雪摇头,“凡叔叔的说话声音一直很沉稳,带着磁性,那人说话的声音很尖,就像是……就像是个太监一样,怪异得很,不过当晚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绝世楼’那三个字,因为在平日内,我几乎没有听我父母提起过。”

刑术听完寻思了一下道:“但是,我还是无能为力,铸玉会有铸玉会的规矩,我有我的原则,我只是能肯定地告诉你,我会帮你找到双瞳,但是你从来没有给出我明确的线索,就连你为什么要找双瞳你都没有说过,我出于尊重你,也没有问。”

贺晨雪双手攥紧放在大腿上小幅度地摩擦着,许久才道:“双瞳的名字叫贺月佳,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刑术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只是道:“和我猜想的差不多。”

“其实很好推测的,对吧?我怎么会无缘无故这么关心另外一个绿瞳,其实有这样的眼睛,我并不高兴,相反觉得悲哀。”贺晨雪抬眼看着刑术。

刑术摇头:“不好意思,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去了解双瞳和你的过去,我必须先把手头的事情解决,才能去做下面的事情。”

贺晨雪起身,走到柜台跟前,看着上面的地图,紧接着道:“你要去绝世楼,对吗?”

刑术点头:“对,我也不想瞒你,绝世楼下面还有什么东西,实际上,虽说你母亲和凡教授已经明确告诉我,让我不要插手,但是,他们也暗示我继续调查下去,并且向我指明了相关的方向,你来的时候我没告诉你,只是不希望你难做,当然,我也觉得之前追查的那四个嫌疑犯的事情也好,纵火案也好,奇门的线索绝世画也好,都与绝世楼下面的东西有关系。”

贺晨雪深呼吸着,紧接着道:“我也要去。”

刑术摇头:“你最好不要去,这次行动我都不会告诉炼峰,他始终是个外行人,很危险的,虽然你是个内行,但只是在鉴定方面,行动起来诸多不便。”

贺晨雪的脸色有些不快,刑术立即道:“你别误会,我并不是指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其实相反还能帮上我的忙。”

贺晨雪皱眉道:“那我更要去!”

刑术摇头:“不行!太危险了!你也记得我们在天地府中经历的那些事儿吧?命悬一线呀。”

两人正说着的时候,门被推开了,刑术抬眼就看到凡君一走了进来,走进来的凡君一顺手将自己的帽子挂在了一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风衣,看着两人道:“不好意思,我偷听了你们的谈话,我认错,但我确实好奇,同时也想提醒你们一些事情。”

贺晨雪不说话了,只是坐在那,刑术看着贺晨雪,算是明白了,其实两人是一起来的,是约好的。

刑术要去泡茶,凡君一抬手道:“不必麻烦了,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个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刑术问,慢慢走到凡君一的跟前。

“不管是绝世楼也好,亦或者你即将要去的地方也好,都属于铸玉会之外的人不应该触碰的,特别是你即将要去的地方。”凡君一认真地看着刑术,“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刑术点头:“你的意思是,除了铸玉会的人之外,其他人不能去。”

凡君一却是咧嘴笑了:“当然,你也可以成为铸玉会的人,亦或者……”

话说一半,凡君一没有说完,却是扭头看向了贺晨雪。

而贺晨雪则只是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这一刻,刑术知道,自己惹上大麻烦了。

第十八章:认罪

“亦或者成为铸玉会的女婿。”凡君一的目光从贺晨雪身上,转移到了刑术的脸上,“这样的话,铸玉会的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无法说什么,而且,四大首工中,有三个人会支持你,三比一,剩下那个人就是想反对也没用。”

毫无疑问,凡君一所指的剩下那个人就是丁万安。

刑术脑子中此时却冒出一个念头——当年在贺晨雪父母房间内的那个人是谁?这个人竟然在绝世楼之中?这是什么意思?

刑术知道现在当着凡君一的面无法问,因为凡君一依然是盗走如来之眼的嫌疑人之一。

凡君一见刑术没回答,只是笑笑道:“还有第三个选择。”

刑术立即问:“什么?”

“当我的干儿子。”凡君一看着刑术道,“我也想选择一个可以继承我衣钵的人,自从我儿子走了之后,我一直在找合适的人选,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你刑术具备这个资格,这也是最后一个选择,再没有第四个选择了。”

刑术当然不可能参加铸玉会,他不想与任何组织有关联,因为他不想受到约束,逐货师的根本就是在有限的规则中,给予你最大的自由。当然,他也不可能娶贺晨雪,虽然他对贺晨雪的感觉还不错,但这种方式就等于是交换,交换来的婚姻,有什么意义?

眼下来看,要查清楚绝世楼,唯一的办法就是拜凡君一当干爹,这样即便受约束,也仅仅只是约束在干爹干儿子的父子情当中,这对刑术来说没关系,毕竟他早年就很尊重凡君一。

“好。”刑术忽然道,“我选择当你干儿子。”

凡君一笑了一声:“你好像还很委屈?不过我喜欢你这一点,叫我一声干爹吧,仪式就免了,不要跪了。”

刑术还是跪了下去:“干爹!”

刑术磕头再抬头的时候,贺晨雪很是失望地偷看了一眼他,在他抬头的那一刻又立即将目光投向其他的方向。而刑术抬头的时候,却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碗,拿碗的凡君一手上还有一双筷子,不管是碗还是筷子,都是足金的!

这是拜干爹的规矩,按照老一辈的规矩,拜干爹之前需要对生辰八字,再选良辰吉日,必须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刻叩拜,多一分少一秒都不行,还要燃一挂鞭,旁人要参加,也得送红鸡蛋来,类似干爹家新生子诞生一样。

叩拜干爹之后,干爹应该给一个碗,一双筷子,意思是家里添了一个人,就应该多添一副碗筷。平常人家都用普通的新碗新筷子,条件稍好的,都是找工匠打造铸铁碗筷,含义就等同是铁饭碗的意思。大户人家有做金银碗筷的,但都基本上是一个银碗,一双金筷子,只有相当有钱的,才会给一副足金的碗筷。

刑术双手接过凡君一所给的碗筷,再次磕头道谢。

凡君一平静道:“这双碗筷,不是古物,是我找人打造的,足金,上面没有任何铭文或者金粉铸字,因为我不想因此绑着你,你虽然从今天起是我凡君一的干儿子,但我们有的只有父子情,而没有其他的东西掺杂其中,你懂我的意思吗?”

刑术点头,凡君一的意思是,他不希望这里面真的掺杂进去“利用”二字。

刑术起身来,走到自己的柜子中,从其中翻出了一双布鞋来,跪在凡君一跟前,双手呈上。

这也是叩拜的规矩之一,干爹给了礼物,干儿子干闺女应该回送鞋子一双或者多双,但仪式简化到现在,基本上就送一双,意思是干爹脚下又添一子。

凡君一拿起那双布鞋道:“这是北京李家的手艺,以前李家是做朝靴出身的,解放后,他们基本上就没做这种买卖了,虽然保有手艺,但要得到他家的一双鞋子,难上加难,好,好礼物,你起来吧。”

刑术起来之后,刚想进入正题,没想到凡君一又道:“刑术,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事关先前你选择的事情,这么说吧,多年前,原本我凡家和贺家是要成为亲家的,但因为我儿子凡孟走了,这门亲事也就放下来了,虽然如此,但我还是想了却这个心愿,所以,我希望你和晨雪好好相处。”

刑术点头,凡君一起身来,拿起自己的帽子:“刑术,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你要注意安全,晨雪我就交给你了,这也是晨雪父母所托。”

说着,凡君一开门离开,随后空荡荡的古玩城中能听到的只有凡君一的脚步声。

刑术扭头看向贺晨雪,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因为凡君一最后的那两句话,仿佛在告诉他,不管是加入铸玉会也好,亦或者成为他干儿子也好,最终都躲不过他必须娶了贺晨雪的命运。

“为什么呀?”刑术皱眉道,“对不起,我并不是说,我……”刑术不知道应该怎么来解释,想了半天才道,“并不是说我很厌恶娶你,或者说我讨厌你,而是,我觉得这种事情以这种方式来进行,很儿戏,很封建,并不是出于你我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