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反应。
他晃动王寅的身体,王寅还是闭着眼睛,他无法支撑住自己的头,惯性的向后仰着,脖子像是要断了一样。
“王寅,你怎么了,你醒醒啊……”陆鹤飞下意识的用手指去探王寅的鼻底,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他吓了一跳,想都没想的抱着王寅就往外跑。
王寅跟他身高差不多,但是抱起来才知道,他身上的重量少的可怜。
陆鹤飞把王寅安置在后座上,一路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把人送到医院。深夜的急诊科人还很多,门口传来一阵呼喊,医生护士急匆匆的拉着一张床往里跑,陆鹤飞被拦在了外面。
他失魂落魄的站在大厅里,明明是夏夜,可他却冷的发抖。他不知道王寅怎么了,他怕王寅醒不过来,他怕王寅真的死了。
一想到这里,陆鹤飞眼中的世界就变得模糊了起来。
急诊科里人多且杂,年轻的认出了他,但都不大敢相信,只敢偷偷拍照。不认识他的,见这么漂亮的一个年轻人站在医院里哭,也都觉得心疼万分。
陆鹤飞去欧洲电影节的热度还在,这么堂然皇之的一闹,不出多时就直接上了热搜。但那时外面的事情,陆鹤飞觉得是与自己无关的,他只关心里面的王寅。
王寅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觉得头晕眼花恶心的要死,睡了一觉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梦里不知道遭了什么罪,难受的不行。
可当他的视线慢慢汇聚的时候,才发觉这里不是自己的家。
手一动,有一丝别样的触感。
陆鹤飞趴在王寅的床头不敢睡死,王寅醒的时候他就醒了,抓着王寅说:“你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
“小……小飞?”王寅声音沙哑,皱着眉仔细辨认思考,“怎么了?我是不是还没醒……”
陆鹤飞很想扇王寅一巴掌,怒道:“你是不是真的想死?真的想一了百了的离开我?”
“我……”
“下次别吃安眠药了,对着自己的心脏来一刀,救都救不回来。”
医生告诉陆鹤飞,王寅是安眠药用量过量导致的深度昏迷,再晚送来一会儿可能人就过去了。等人行了叫家属好好劝劝,有什么事情想不开要自杀。
陆鹤飞听了这个又气又急,他没想过王寅会闹成这样,等王寅醒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分了,他终归心地善良,怎么想都是自己的问题。他不能接受失去王寅的痛苦,但是如果代价是逼死王寅的话,他会更加无法接受。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要弄死王寅,然而他心里知道,他哪儿舍得,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他自己都挣着一口气不想死,他也要王寅活着。
王寅记不太清楚睡觉前的事儿,半合着眼睛问道:“你……送我来的?”
陆鹤飞点点头:“那不然呢?你身边儿一个人都没有,死在家里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王寅深深的叹了口气。
“王寅。”陆鹤飞握住了王寅的手,低声说,“别离开我。我除了你……也什么都没有。”他起身抱住了王寅,脸埋在王寅的胸膛,鼻腔中全是王寅的味道,一酸,眼泪就下来了,哽咽的说:“我害怕,王寅……玻璃杯我做好了,答应我好好活着,好不好?我只有这一个愿望,我不想失去你……”
“……”王寅头疼,脑子里乱糟糟嗡嗡响,什么重点信息都抓不住,唯有心脏跳的快,像是要突破胸膛一样。
“小飞啊……”他说,“别哭了。”
不要在他心上哭了,会疼的。
第83章
一大早关于陆鹤飞昨夜出现在医院急诊科的消息就传的铺天盖地哪儿都是,他一直没从医院里出来,八卦记者们就在外面蹲点等着。关于他是带谁上急诊,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大家一联系上下文就知道了,不是王寅还能是谁呢?
两人的故事坊间传闻多种多样,夜里的那一出戏无意是给稍稍平复下去的舆论水花又击起了层层波澜,仿佛大热剧集又出了新番。
于渃涵一大早起来就看到了这个消息,气得她火冒三丈,直接开车去了医院,一进门就看见陆鹤飞趴在王寅身上。她“咳”了一声,用细高的鞋后跟敲了敲地板,发出“叮叮”的响声,陆鹤飞这才意识到有人来了,两眼通红的回头看,王寅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于渃涵阴沉着一张脸走进病房,抓着陆鹤飞的肩膀把他扒拉到一边儿去,对王寅怒目而视,嘴角上却带着一丝丝笑,只听一声清脆的玻璃声,就见于渃涵将桌子上的瓶子挥到了地上,撒气一样。
“王寅,你是不是不想好了?”于渃涵咬牙切齿地说,“想死就给我死远点!别他妈的天天一副晚娘脸给我这儿演虐恋情深琼瑶剧,我欠你的啊!”
“渃渃……”王寅自知理亏,也知道误会太大了,说话都没原来硬气,恨不得钻进被窝里逃避狂风暴雨。他扯了扯嘴角,赔笑说:“误会,都是误会……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显然于渃涵不吃王寅这套,“天天跟在你们两个狗男男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老娘的青春不要钱啊!”她也不管王寅的身体是否经受的住她发火,一把拽着他的衣领将人拉进自己,“你气死我算了!”
她用力往回一推,王寅倒在床上一阵猛烈的咳嗽,陆鹤飞赶紧上前,王寅却摆了摆手,说:“哎,渃渃……我这儿还没凉透呢,你别这么大劲儿。我就是昨儿晚上稀里糊涂的吃错了药了……”他觉得“吃错药”这个说法有些好笑,也显得很蠢,但是实在没什么别的更贴切的说法,只能顿一顿,继续说:“没什么大事儿,你不要看新闻上瞎写。”
“怎么没吃死你?”于渃涵叫道,“你知道外面都怎么写的么?说你王寅寻死腻活挽留变心情人!王寅啊,你可要点脸吧!”她就是故意说这样的话恶心王寅和陆鹤飞,一大早看见这些乌烟瘴气谁都不会心情好,没道理叫这两个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此时此刻,王寅真的很想现实逃避。
陆鹤飞也低着头,沉默的站在一边儿不说话。
于渃涵骂完了王寅,转头看向陆鹤飞,问道:“你怎么回事儿?”
“我去给他送东西。”陆鹤飞说,“看他没醒,就送来医院了。”
“送的什么?”
“一个杯子。”陆鹤飞对于渃涵回答,却是看向的王寅。王寅心里一颤,逃一样的避开了陆鹤飞的目光。
于渃涵在病房里发了好半天的火儿,这才给高司玮打电话,说她不在公司,叫高司玮安排好公关。她眼睛瞪着王寅,在电话里跟高司玮强调“你们王董又搞出幺蛾子了”,弄的王寅分外难堪,却又说不出别的来。
她不想听这俩人的口供,直接去问了医生,医生又复述了一遍情况,总结下来就是王寅现在的身体状况比较差,肺炎没好利索又来了这么一出,需要住院观察。医者父母心,医生又给于渃涵交代叫她好好开导开导病人,弄的于渃涵只想冷笑。
开导?有什么可开导的?王寅自恃活的通透想的明白,谁能开导的过这个中年老男人啊?去自取其辱么?
她回了病房,说要走了,撇了一眼陆鹤飞,问道:“你不跟我一块儿走?”她觉得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就没个好,这话说出来是想让陆鹤飞赶紧滚蛋别再招惹王寅了。陆鹤飞就当没听出来一样,淡淡地说:“我不着急。”
“行。”于渃涵笑着说,“那你俩接着天长地久吧。”
王寅说:“渃渃你怎么骂人啊?”
于渃涵理都不理他,直接扭头走人。
她风风火火地闹了一阵,平静之后王寅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看了一眼陆鹤飞,叹了口气,躺回了床上,目光直视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护士来给他输液,他就盯着滴管,陆鹤飞坐在他的床边,两人谁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