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涛是广成县城土生土长的孩子,他自幼失孤,由父亲一手带大,後七八岁时,父亲随友人出海讨生活,遂便交由友人之妻代为抚养,初时两年,每年都有不菲的金额从境外汇入,友人之妻对他也颇多照顾,倒也衣食无忧,但好景不长,一场海难惹得船身倾覆,全船皆死,父与友人皆在其中。
死讯传来後,友人之妻携款迅速改嫁,与新夫远走他乡,只留下孙涛一人独自生活。
无亲无故的他为了不受欺负,也因为缺乏管教,迅速沦为流氓无赖,及至十五岁被开除学籍之时,已经彻底成了县城一霸,偷鸡摸狗、聚众斗殴、调戏良家,无恶不作,弄得人人厌恶。却又因为在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水中,偶遇落水女童呼救,突发善心,奋不顾身救了那对母女。
事後那对母女亲自上门感谢,在得知孙涛的境遇後,不仅没有厌弃,反而对他关怀备至,令其体会到了久违的亲情温暖,认了那对母女做乾妈和乾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只是在於乾妈相处日久後,孙涛竟然对年轻美丽的乾妈萌生爱意,但出於敬爱不敢说之於口,只能录於文字之上。却不料无意中被乾妈得知此事,为避免发生人伦惨剧,聪慧的乾妈以前途为由,说服孙涛从军,孙涛虽不舍乾妈之温柔爱护,但敬爱其人不愿令她为难,只好同意。
因为乾妈之夫在军中担任高官,劣迹斑斑的孙涛通过关系得以顺利从军,服役期满後,见乾妈的丈夫已经转业复员,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虽乾妈和乾妹待他依旧亲昵如故,但孙涛却自觉别扭,遂申请转为职业军人,直到27岁时方才择退伍。
孙涛退伍的原因一来是厌倦了军旅生涯,二来则是得知乾妈的丈夫去世的消息,虽然十年从军磨练了他如钢铁般的意志,但却没有炼化他青春躁动的心。
十年过去了,乾妈的一颦一笑依然时常出现在他的梦中,令他魂牵梦绕,得知她丧夫之後,孙涛既开心又难过,开心的乾妈终於恢复了单身,让自己有了追求的机会,难过自然是知道乾妈与其夫感情深厚,怕她伤心苦闷。
回到广成县後,孙涛毫不犹豫的承担起了照顾乾妈和乾妹的责任,年近四十的乾妈沈白雪感动之余,却对又乾儿子不时流露出的爱意感到无奈。她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孙涛对自己竟然初心不改,毫不在意当年的窈窕少妇,变成如今的发福妇人。
不过无奈的同时,沈白雪也对孙涛心存感激,毕竟世人寡情者多,长情者少,孙涛能对自己保持十年感情不变,这点实在让她动然。所以每当乾儿子流露出对自己的爱慕之意时,沈白雪总是犹豫着没有断然回绝,虽然明知处理感情这种事,应快刀斩乱麻,但事及己身,却无法定下心神。
只是纵然不再抗拒乾儿子对自己的殷勤,但沈白雪却也不敢轻易接受这份忘年爱,她需要顾及的地方实在太多。
首先,丈夫新丧,如果自己结交新欢,必然为众人所不齿,她不是乡野村妇,而是有名望,有地位的前副县长的遗孀,县卫生局的二把手。其次,两人的身份鸿沟难以跨越,亲朋好友甚至关系亲密的同事,都知道他是自己的乾儿子,更别提自己的女儿杜小月了。
这十年来,她一直把将她从洪水里救出来的孙涛,当成亲哥哥一般爱戴,如果自己和孙涛走到一起,第一个不能接受的肯定是她,再其次,两人十多岁的年龄差距也让沈白雪望而却步。
虽然如今的她依旧走在街头依旧有不俗的回头率,但她自己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四五年来,自己老去的速度明显加快,以往只化淡妆的她现在也不得不抹上厚重的粉彩,有时望着镜中素颜的自己,都有些恍惚不认识了。而孙涛正值壮年,个头挺拔,虎背熊腰,剑眉星目,长得甚是英武,不能说是世上少有的美男子,但却也是个极具魅力的伟男子,当年的自己尚能抵挡青涩少年的朦胧爱意,但是如今面对成熟伟岸的壮年郎,她竟时时刻刻有种难以招架的挫败感。
患得患失之下,她愈发的不敢接近对方,生怕一旦深陷其中,便难以自拔,今日爱的越深,明天痛的越狠,她生怕当自己风韵不在,魅力不存之时,便是自己彻底沉沦,永失所爱之日。
因为以上种种顾虑,孙涛的爱意始终未能得到乾妈沈白雪的回应,孙涛虽然心中焦急,却也未作出任何过分举动,他早已不是当初喋血街头的毛头小子了,沈白雪在他的心中经过十年昇华,早已从一个女人变成了一种符号和寄托,她代表的是孙涛对家庭的渴望,对母爱的幻想。至於性爱,反倒是其次,厮混街头的那几年,他早早的就尝过了性爱的滋味,甚至曾在几名妓女的调教下,甚为精通男女之事,胡天胡帝不知几回,荒唐岁月实在不堪回首。
虽然情场上并不顺利,但事业上倒是一帆风顺,在和平年代,学了十年的杀人技巧毫无用处,反倒是当初在特种部队里,为了平抑心中的杀气而学习的厨艺派上了大用场,经过乾妈的帮助和运作,孙涛凭藉食色俱佳的烹饪手艺,迅速成为了广昌县的名厨,而且在积累了一定人脉後,在乾妈的支持下,属於孙涛自己的美食餐厅,也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当王大丫在後厨找到孙涛时,他正在後厨巡视,有了名气之後,等闲的饭菜已经不需要他亲自掌厨了,刚巡视了半圈,就被火急火燎的王大丫逮了个正着。
孙涛便是王大丫的命中贵人,一年前,正是复员不久的孙涛,在夜跑的时候将她从乞丐手里救下,又安排来这饭店里上班,平日里也多有照拂,甚至为了避免她被人欺生,当众认了她做妹妹。
旁人都以为孙涛是贪恋王大丫的美色,却只有王大丫自己心里清楚不是,他帮自己,纯粹是发自善念,并不求任何回报,每念及此,她都好不难过,夜里难眠之时,时常为此暗自垂泪,苦熬那单思之苦。
见王大丫一脸焦急,泪流满面,孙涛不由一愣,扶住差点被板凳绊倒的少女,柔声问道:「怎麽了,丫头,出了什麽事?」
「哥哥,救救我妈妈吧,我妈妈快不行了,呜呜呜。」心急如焚的王大丫,泪眼婆娑的看着心中爱慕的男子,失声哽咽道。
「慢点说,别急,你妈怎麽了?」
在孙涛的不断安慰下,王大丫好不容易才定下神来,简明扼要的说明母亲所遭遇的危机,听到对方处於生命垂危之际,孙涛也不敢大意,赶忙吩咐副手照看後厨,然後扶着悲伤的王大丫上了车,一踩油门,紧急往曹桂芬所在的乡医院赶去。
一路上,经过孙涛的好言安慰,王大丫的情绪已然平稳了许多,百多公里的路程,孙涛仅用了一个多小时便赶到了,刚把车在医院大楼前停好,两人便急匆匆的跳下车,打听到曹桂芬所住的病房後,快步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