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1 / 1)

锦堂春 九月轻歌 1839 字 1个月前

管家最早是荣国公的贴身小厮,熬了这些年才成了有头有脸的管家;夏妈妈是府里的老人儿,服侍三夫人多年——这是太子妃选择他们两个的原因。

人当然是选对了,两人怕死,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半日间听到的话虽然如利剑穿心,却让她真正明白了自己到底是怎样可悲可笑的存在。

原来不是隔着房头的堂姐妹,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怪不得父亲会发那样大的火气掌掴她。

他是不是对佟念柔心怀愧疚?

佟三夫人到底是天生风流下作,还是被他强行掳到佟府的金丝雀一般的玩意儿?

她的父亲,原来是个衣冠禽兽!

太子妃眼前发黑,无力地托着额头,吩咐落翘:“照先前承诺的办,赏他们每人一笔银子。”她费力地思索着,“你去江府一趟,问问炤宁,能不能帮我妥善安置这两个人。”说到这儿便已觉得不妥,“不行。不能托她下水,她也不会答应。去找……找韩越霖吧,请他帮我这个忙,来日我当面道谢。”她要留着这两个人证,不能让父亲把人灭口。韩越霖与炤宁是异姓兄妹,佟家的是非,他应该了解一些,只是男子大多不爱理会这种是非罢了。找他准没错。

落翘称是而去。

太子妃又唤连翘,“命人给炤宁送帖子,请她明日过来一趟。”

“是。”

“再有,让佟念柔在天井罚跪,把荣国公和我娘叫来!”

不能再唤他父亲,他不配。

亲生姐妹又如何?她只会给予更加残酷的折磨。

这日子,她不过了。

第051章 打脸

第051章

韩越霖得知太子妃有事相求的时候,正在回府的路上,当下并没犹豫,吩咐下去:“把人妥善安置起来,不得轻慢。”

佟府那些乱糟糟的事儿,他并不上心,大多只是听过看过就算。没法子的事,男人天生对这种事看得轻,不闹出大风波的话,便不屑去关注。

说白了,男人最了解同类,自幼耳濡目染,不知道有多少人表面道貌岸然实则狼心狗肺,没有最荒唐,只有更荒唐,而礼法对男人总是分外宽容,只要皇帝不是立意除掉谁,便尽量将那人的品行忽略,有用处最重要。只有起了杀心的时候,才会揪着小辫子往死里查办整治。

而荣国公其人,身为文华殿大学士,多年来辅导太子读书,常伴皇帝太子近前辅助政务。就算是人渣,肚子里的学问、政务上的精明干练都无从否认忽视。此外,这人历年来所作诗词备受文人雅士推崇,饱受学子景仰。

韩越霖自幼没有风雅那根儿筋,诗词之流只是看看,但年少时也曾对荣国公风格不同的诗作侧目,只觉得那人有时洒脱豪放,有时超然世外,有时又沉醉于风月情浓——一度,竟让他觉得那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现在让他回头再看,荣国公的品行是真不怎么样,诗词是真有动人之处。

韩越霖进到府邸,回房更衣的路上,琢磨着皇帝最早给太子安排的庆国公、荣国公两个辅臣。

庆国公在被定罪流放之前,一直担任宗人令,掌管整个宗人府——在大周,这职位一向是皇室中人担任,到了今上登基,手足都被他打发到千里之外的封地,早些年皇子都还年幼,便将这一等一的好差事交给了庆国公。陆骞装疯之前,也在宗人府行走。这件事,足见皇帝当初对陆家的倚重。

庆国公不要说等到新帝登基,便是在如今,都该安分守己,不辜负皇帝那份信任。可他不,他管不住自己爱抓钱的那双手,甚至不惜利用引荐贤才之便收受贿赂,罪行像是他利滚利地赚钱一样,一发而不可收。幸好,掌管皇室宗族名册及相关事宜没出错没踩线,不然几颗脑袋都不够砍。

而荣国公呢?如果品行上不出错,他就如江府大老爷一般,公务上根本找不到大的过错。眼看着太子妃就要跟家族翻脸,不知他会不会懊悔当年的放荡不堪。

庆国公的安生日子,到了头。

这种种是非,真不能怪皇帝看错人,根本就是太子自寻麻烦。

贪官比之佞臣权臣谋臣,最容易控制,好好儿地利用他别的才能,之后无从忍受的话,再发落个罪名,把贪墨的银两交出来便是——有些帝王都愿意这样做。荣国公那些品行上的问题,在皇帝那边亦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官员的家事、经历中有过多少女人,他怎么会顾得上管。

两位国公爷这些事,完全可以早几年或晚些年浮出水面。

他们现在要怪,只能怪太子。

如果太子不是一心要置一个弱质女流于死地,如果这个弱质女流不是炤宁,炤宁就不会对陆府、佟府这些事上心,以图剪除太子羽翼,那么,那两个门第便不会麻烦缠身。

太子这是咎由自取,先落了个不仁的名声,再有后院起火与岳家生嫌隙的是非,够他好好儿地喝一壶了。

韩越霖只是有些替皇帝不值。

**

荣国公夫人面色惊惶地赶到东宫。

之前数次要见念娆,念娆都一口推掉,让她不由自行检点,疑心自己无意间做了伤害女儿的事情。可是思来想去,无从反省。

上午听闻念娆命东宫的人大张旗鼓地带走管家、夏妈妈,她便清楚,念娆是听到了府里那些流言蜚语,动了怒。

荣国公年轻时的风流放荡,瞒不住了。

可是,念娆想要做什么?难道要与家族反目?

那怎么行。

已经与太子屡生嫌隙,若是再失去家族的庇护,日子可怎么过?

她匆匆入室,甚至没留意到跪在天井的佟念柔。

太子妃坐在三围罗汉床上,看着母亲入室,心绪复杂至极。

她想迁怒母亲,想说你明知父亲与你的妯娌不清不楚,为何不提醒我平日远离那对母女?那种情形下的女子,便是本性纯良,也会慢慢变得歹毒。她想问你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是怎样那般屈辱地忍受一个男人施加给你的不堪的?明明是出自簪樱之家,你的尊严呢?

只是,说来何益。

怎样戳人心的责问,也换不回她所失一切。

她只是哀伤、失望地看着母亲,“那样一个人……你嫁的是那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