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女!”耳畔传来宋方池兴奋热情的呼喊,沈念知道这回自己是不能悄无声息的走掉了。
转头朝宋方池笑了笑,语气轻快地道:“今儿个天气实在好,我想出去走走,殿下您继续喂鱼吧。”
宋方池将鱼饲全撒进池塘,着急地跑到她身边,抓着她的手不肯放。
“我陪你一起走。”
沈念见他不经过她的同意又来抓她的手,心中原本存的那点内疚全消失了,随即而来的是被人挟制的恼怒。她知道自己同这傻子多说无益,也不想和他周旋什么,反正她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对付青川不行,对付他却是绰绰有余。
当下便把手抽了出来,冷着脸对他道:“不必了。我想一个人走。”
宋方池看着小仙女美丽的小脸变了脸色,那双灵秀水润的双眸此刻望着他也满满都是冷漠与疏离。本能的自我保护让他心生退意,况且眼下青川不在,他没了坚实的依靠,更是害怕。当下便委委屈屈的看着沈念,往后退了一步。
沈念翻了个白眼,心想难怪青川命令她要对宋方池微笑,别吓着他。就他这个软软弱弱的样子,自己稍微变脸就被吓着了。明明看上去比她还大上几岁。真是没用,简直连爹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沈念在心中冷哼。更下坚定了自己要远离他这个玻璃人的想法。
沈念甩了甩袖准备不理宋方池继续走,可谁知他看到她满脸鄙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双臂一伸,身体向前一扑就这么将沈念抱住了。
来不及反应的沈念被人抱了个满怀,身体贴着他,鼻尖飘散着一股草药的清香。沈念皱了皱眉,看来这傻子还是个药罐子。没想到一向胆小的他竟然来了这么一出,沈念推了推他,那人却并不放开,反而抱的更紧。
“放开。”沈念恼怒,伸手去拧他的腰。
宋方池吃痛的闷哼一声,以为他会放手,可禁锢在她腰间的手却更是收了收。头上传来那人坚定倔强的声音。”不放,死都不放。“沈念觉得这人果真有病,其实她并不想对着一个傻子使用武力,毕竟她还是有点儿亏欠他的。可听着他的话,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头望着宋方池无可挑剔的俊脸,小姑娘阴狠的笑了笑,咧开嘴对他道:“那你就去死吧!”
语毕,运足了气抬手便对着他的脸挥了一拳。这下宋方池是不得不放了,他吃痛的捂着脸,感觉鼻子中温温热热,伸手摸去一看,竟是满眼的红,吓得他立马晕倒过去。
沈念沉默了两秒,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一拳就让宋方池见了血,可当下却也顾不得这么多。毕竟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可当她转身,却看到黑着脸往这走来的青川大人以及他身后目瞪口呆的顺义公公,沈念顿时生无可恋……
最后这件事的结果就是沈念再一次屈服在了青川的淫威之下。
回到殿中之后,止住了血的宋方池也依然挂了彩,青川冷笑着对顺义道:“你不是说她快不行了吗,我看挺是生龙活虎。”
顺义明白自己是上了当,目光闪躲着不去看青川,只是缩在殿下身旁。
青川看了看宋方池脸上的伤势,目光稍微放柔和了些道:“殿下你可还好。”
宋方池点了点头,见青川刚才看沈念的眼神有点吓人,于是又去拉了拉他的袖子道:“我已经让她不开心,她才对我动的手,你就不要为难她了好不好。”
那边小丫头却语气凌厉。“不用你好心,明明都是你们的错。”
逃跑计划失败的沈念将这一切过错都归咎到了宋方池身上,她见他为她求情更是恼怒,本来他们将她强留在这便是不得理的,现下反倒好像是她做错了事般。她失踪这么多天,还不知两位姑姑如何担忧她呢,那时她交代青川的信中也只是写她去宋宫看完一个偶遇的阿婆,陪伴她两日就回来。可现在都几日了?还人却还是被困在这长生殿中走不得。
青川看了看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再次安抚的拍了拍殿下的肩,转身走到了沈念跟前。沈念瞪着眼前这个比她高了不知多少的大哥哥,看着他对他殿下百般的保护甚至为了他将自己囚禁,再想起青川回忆宋方池当年风华时的崇拜眼神,想起了她娘亲教给她的一个词——脑残粉。
于是她抬头对着青川恶狠狠道:“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你这是脑残粉,你主子都脑残了你还粉他!”
像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青川愣了两秒,等反应过来,冷眼瞪着沈念呵斥道:“住口!”
沈念鼻子冷哼,很高傲的转头不看他。
那边宋方池见青川又是凶巴巴的模样对着沈念,于是开口期期艾艾唤道:“小川……”
青川看他家殿下这般护着这个无礼的女子,只好服从的对着宋方池点点头,表示他不会太过于为难沈念。
沈念又用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要上天模样看着青川。
青川拧着眉,想着虽然是个小姑娘,但害着殿下受了伤,不惩治一下怕是不行。可殿下护着她的模样,惩罚了她又怕是让殿下伤心,这可该如何是好。
想了想,心中突生一计。
沈念看着那本来一脸无可奈何憋屈样的冷面人突然对着她阴测测笑了笑,她心中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告。
青川道:“殿下,我自是不会舍得动您的心上人,但我见她实在是不开心,卑职只想让她笑上一笑。”
宋方池开心地点点头。“如此甚好。”
沈念看着朝她逼近的青川,嘴里凶道:“你别过来,你要敢对我怎么样,我爹爹不会放……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川收回点了沈念笑穴的手,淡定的站在她跟前。瞧着她。
沈念此刻已是笑得形象全无,她感觉全身难受,可身体却一直笑得乱颤。“你你给我……哈哈哈……解开……”
青川眯着眼看着她笑的止不住道:“我不是说过,对着殿下要笑么?既然你不知道,我便来教会你。”
“哈哈哈哈……变态。”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逃跑有什么用,我照样可以将你抓回来。要怪只能怪你太过弱小。”
青川语气冰冷,可沈念却已是笑出了泪。而宋方池却觉着青川果然好厉害,连小仙女都被他逗笑了。只有顺义心中默默为小姑娘点蜡。
最后是怎样沈念已经不想再去回想,她只记得她那日简直笑得肛、肠、寸、断。
并且她牢牢记住了青川那句:“我家殿下胆子小,记得要微笑,不可目光凶狠吓着他。”
第11章 镜花水月
虽此刻已是深秋,许多草木花种都颓败凋落,可宣云殿内却依然百花盛开,各色奇花争奇斗艳,院内也似一片春意盎然。
往来宣云殿的宫女太监皆是行色匆匆,生怕一使懒被人发现告发到主子那里,免不了一顿重罚。因为这里住着的那位主子,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宣贵妃,而宣贵妃治理后宫的手段也向来严苛,切莫说对待下人毫不留情,就算对待那些低位犯错的嫔妃也是不顾情面。
基本上来说,惹了这位主子,你在这宫中要么生不如死,要么死了干净。
可就算她再很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陛下宠她呢。
“你们动作麻利点,切莫让娘娘久等。”
宣云殿的主管太监李公公吆喝着指挥殿内的太监宫女将刚从膳房做好的吃食呈过去给娘娘。
那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宫女们颤巍巍地端着,因为这些东西或许比她们的命还贵重。
宣贵妃向来喜怒无常,这几日更是烦闷难耐,食欲也跟着下降。眼见着这些色泽动人,香气四溢的美食被端进去,再又被殿内坐着的那位主子给挥手给退了出来。宣贵妃的心腹陈姑姑忍不住道:“娘娘还是吃点吧,奴婢瞧着这些菜都是不错的。”
陈宣慵懒的卧在贵妃榻上,柔弱无骨的身姿就这么斜斜的躺着,浑然的媚态天成。一袭淡雅梨花白式襦裙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随意套着雪蓝色的云烟外衫,柔软薄纱贴着她雪白细腻的肌肤,更衬得美人妩媚动人。
她启唇,懒懒散散的语调却透着天生的贵气:“最近这天总是阴晴不定,连带着让人也烦闷了。都撤下去吧,此刻本宫还不想用膳。”
说罢目光又落在她那芊芊玉指上,一名宫女正在跪在榻前仔细的为她圆润的指甲上着蔻丹。
“娘娘,可以了。”宫女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跪拜在地等待主子的吩咐。
陈宣抬起手,打量着她那双堪称艺术品的柔夷,洁白无瑕的双手配上雍容贵气的红丹蔻,十指修长小巧,在艳红的蔻丹下更显娇柔可爱。
“行了,下去吧。”
她眸中显露出满意之色,目光始终停留在她手上,看都不看为她上蔻丹的宫女。
宫女听后却松了一口气,行了礼快速退下了。
“姑姑,徽儿怎么还没回来。”陈宣问道。
在一旁的陈姑姑听到娘娘问起二殿下,连忙答话:“殿下最近好似与容婕妤的儿子四殿下走的很近,每次书房下课之后都是与他走在一起的。”
“四殿下?宋方玉?我儿怎么与那等草包混在一起了?”宣贵妃鼻中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王四子宋方玉其实也并非草包,只是不爱学术,整日游手好闲,小小年纪不将心思放在四书五经上,却每天嚷嚷着要寻找这世间最绝色的美人。
容婕妤的父亲也是堂堂从一品吏部尚书,当年协助大王登上王位也是有功的,所以他的女儿容怜云在后宫虽不是最受宠,却也不算被大王冷落。进宫一年便得了四皇子,尚书大人本指望着靠着外孙女儿能在后宫水涨船高,却不想宋方玉实在太混账,宋衍每见他一次就训他一次,久而久之也不想去容婕妤那儿,免得看到自己的混账儿子弄得心里不好受。
“娘娘你是不知道,这四殿下虽然本事没有,可唬起人来却是一套一套的。咱们殿下觉得其他皇子都不如他有趣。”陈姑姑也忍不住跟自家主子抱怨。
陈宣眯起了眼,心里琢磨着这四皇子接近自己儿子的目的。难道是看着形势攀高枝?按理说,宋方池傻掉后这后宫已经无人能与她儿争王位了。宋方徽才学能力在皇子们中都是顶尖,而且这后宫中也属她位分最高。徽儿成为太子是迟早的事,只要长生殿那位……
思及此,她眸光暗了暗,挥了挥手对着一众宫人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本宫有话与陈姑说。”
宫女们应声退下后,陈姑姑俯下身凑到宣贵妃面前问道?:“娘娘有何事?”
陈宣却失了刚才的慵懒随意,此刻忽的紧张起来,她一手突然抓着陈姑姑的手腕,她抬眼盯着陈姑姑,那双妩媚的凤眸此刻写满了慌张与不安。
“我问你……长生殿那边……”
陈姑闻言,立即心领神会。她拍了拍宣贵妃的手安抚道:“娘娘放心,膳房中我们的人绝对靠谱,大皇子膳食中那药就没有断过……他这一世,恐怕都只能是这个样子了。”她说这话时,眼中粹着狠毒的光芒,嘴角噙着计谋定能得逞的笑容。
宣贵妃看着陈姑胸有成竹的样子才稍微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软软地倒在软榻上。
陈姑姑看着自己主子如此紧张的模样有些不解;“娘娘,虽然大殿下当年确实聪慧的可怕,可他如今不过傻子一个,娘娘为何还如此紧张。”
宣贵妃揉了揉略微头痛的头。“你懂什么,那个孩子太可怕。若是他恢复了记忆,恐怕便是我和徽儿最大的劫数。”
“既然如此,娘娘何不斩草除根,免得后患。”说罢还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懂什么,虽然宋方池已然成了一个痴傻儿,可他毕竟是大王的第一个孩子,就算大王厌恶及了他的生母,对他,多少还是留着情分的。”陈宣闭了闭眼继续道:“你以为当年我们逼死先王后的事大王是完全不知的么?”
陈姑听闻大骇,谋害王后是多大的罪,大王竟然知道。“可、可。”
“可大王却并未责罚我,反而给了我更大的荣宠。”陈宣接过话,继续道:“那是因为大王痛恨先王后与她背后的许丞相多时,王后倒台,大王一直忌惮的许氏势力也可趁机摧毁。所以他对于我们的举动才一直不闻不问,甚至是暗中支持。”
说完,她又静静的抬手抚上自己这张妩媚动人的精致脸庞,嘴中喃喃道:“当然,这件事毕竟害死了他的发妻。折损了他唯一的嫡子。若当年这事换了另一个人来做,或许事成后那个人也会不得善终。可偏偏,那人是我……”
偏偏是拥有和大王心上人三分像似脸庞的她,好似在大王心中她是代替了那个人完成了这一切。
呵,替身也罢,帝王爱本就如同镜花水月。
她早已看开,也早已不再奢求。
她只希望能凭着这张替身的脸,有朝一日,助她儿荣登那至高无上的王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位美艳的反派也该拿出来遛一遛了
第12章 求之不得
宋国自开国起就设有国学苑,专供王族贵臣子嗣学习,一般皇子六岁入学,而世袭贵族则挑选族中优秀出众者送往苑内学习。入学后要修习算术、律学、书学三科。算学是习计数,律学主讲宋国法令,而书学则是对讲学名著,掌握文字。
宋衍登上王位以来,得了不过五个儿子,年满入学的才四个。当年的嫡长皇子破格四岁入学,因为天资过高,学习进度较他人快了太多,于是七岁就退了国学苑,转而由学术界最德高望重的颜太傅亲自教授。
宋方池退学后,国学苑最优异的却不是大王其他的儿子,而是当朝左相之子,被誉为宋国第一才子的承又白。此人生的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相貌俱佳。虽然没有当年嫡皇子那般惊艳世人,却因他的谦逊有礼,使他多了一份亲民的味道。所以,左相公子也是宋京城内不少名门闺秀心中的如意郎君。
承又白待人就如同他本身一般,温和宽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所以他虽然才华出众,却并不锋芒毕露招人妒恨,反而国学苑的同窗都很是喜欢这位翩翩公子。
但是这些人并不包括皇二子宋方徽,他的母亲是当今宣贵妃,他的身份也是国学苑中最尊贵的。从前他处处矮宋方池一大截也就罢了,如今凭什么他承又白也要蹦出来抢他的风头。况且他脸上那副永远挂着的风轻云淡的笑容,别人觉得亲切温润,他却觉得虚伪至极。
其实宋方徽也算是有才华和远见的,在宋衍的皇子中也属出类拔萃者,况且也是最有希望夺得太子之位的主,一般的大臣之子对他都是曲意逢迎,给足他面子,很少有那种不识相的会和他作对,可偏偏,承大公子就从来不识相,他只会认理。你要是做错了,哪怕是大王,他也会说出来。
这种人要是碰得个昏君那肯定是仕途多舛,甚至小命不保。可偏偏,宋衍却极其欣赏他的直言不讳,敢于纳谏。还整日在自家儿子面前夸赞左相家公子是多么多么好。可怜宋方徽,好不容易他大哥傻了不和他斗,偏偏父王眼中又多出了这么个人,硬生生把他的风头都给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