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节(1 / 1)

“大概了解吧,你就说怎么回事。”我道。

“在围棋上每个棋子都是平等的,只有黑白两个阵营,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它们将出现的位置。我随手一抓,捻起一颗随机的黑子,把它放在眼位。可能它就是决定整盘棋局的关键子。”解南华说。

我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的能力虽然不够,但我可能出现在未来时局最关键的点上。”

解南华点头:“如今局势危急,你我不能再独善其身。现在回想一下,当初圆通这老和尚提议让你进京,他是对的。咱们折腾了这么一大圈,最后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可为什么是我呢?我不明白。”我说。

“我也不明白。”解南华看我:“为什么未来的卦象里会出现你的名字。你和未来会有什么关系?”

他一说这话,我陡然倒吸口冷气,一说到“未来”这个词我眼皮子就跳,不禁想起神识之境。

我越想越是心惊,神识之境里我曾经在清水河摸到一个很古怪的盒子,这个盒子能够预兆未来。

当时神识之境有个古董店的老师傅告诉我,这个盒子就是伊贺谷留下来的法器。我们在盒子里看到了两个未来的场景。

第四百五十四章 身不由己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我问。

解南华沉吟片刻,说了四个字:“即刻进京。”

“我不想再参与进去。”我说:“你不知道我在铁椅山经历了什么,几乎九死一生,我太累了。这片水实在太混,我没有能力进去。”

解南华道:“鸟叔派二龙做特使,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尊重我们这些修行者,也不会用强。震三。我也不会强迫你做什么,近些日子以来我眼皮跳得很厉害,能感觉到风云变化,狂风欲来,我找小雪和何天真占卜未来,可都看不清未来之象。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不去有不去的理由,去有去的机缘,未来的历史恐怕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我苦笑:“南华,你就别开我心了,你看我这样,半死不活的,像是能创造历史的人吗?”

解南华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看我状态还好。约我出去走走。我知道他的意思,这里人多耳杂,有些事不好说。我推着轮椅,我们出了病房,在走廊溜达。

走到一僻静地方,解南华叫住我停下,让我把南下赴川找黎家开始,一直到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他听的。

我整理一下思绪,说了起来。这段经历如梦如幻,很多事细说起来匪夷所思,我一边说一边思索,事无巨细全部说给解南华听。

说完之后,竟然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多小时,解南华从始至终居然没说一句话,听得极其入神。

听罢,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齐震三,你可真是个奇人啊。”

“此话怎讲?”我问。

“我见过许许多多的高人,他们都有自己的能力,有能力者必然经历坎坷,奇人必有奇遇。可目前为止。要论经历之奇,在我认识的人里你绝对能排到前五。”

我一听这话乐了:“南华,说了半天我才进前五。”

“目前是在前五,能不能做第一。就看你此时此刻的抉择了。历史的一念抉择,便决定了未来。”解南华看我。

“你还在劝我入京。”我有些不高兴。

“不是我劝你入京,是你的种种经历已经暗合未来之道,你在神识之境的伊贺谷法器里两次看到了未来像,一次是庭院深深,花树下的奇怪舞蹈。还有一次是一座寺庙中的安龙大座。”解南华说:“你知道安龙大座是什么意思吗?”

我沉思一下说:“神识之境中我认识一个古董店的老师傅,他告诉我安龙大座的法事是有人想登基坐殿成九五之尊。”

“现在来看,确有此等法事,而且做法事之人非是旁人,乃是洪先生。”解南华说:“洪先生一旦有所成就,你觉得是天下的幸事还是灾祸?”

我沉默片刻:“我判断不出来。”

解南华欣赏地看看我:“你确实明白了不少事。我们不知天下,却知你我。一旦洪先生大成,鸟叔作为直接竞争对手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从而北方所有的修行者修行门派都会遭到连根打击,恐怕日后香火不在。”

我大吃一惊:“不会吧。”

解南华道:“洪先生能行安龙大座的法事。背后必有高人,这个高人是谁?现在你我都知道了,南派黎家已经选择站队到了洪先生麾下。黎家乃南派修行者的代表,他们能代表很多人。”

我疑惑:“不会吧。黎云要杀洪东东,怎么可能还和洪家共事呢?”

“黎云在黎家算个什么?”解南华笑:“他不过是黎家一个后起之秀而已,他的行为不代表黎家立场,他如果一意孤行自然会有长辈收拾他。黎父不就是给了他一嘴巴吗。再说,就算没了洪东东还有洪西呢。”

他怔怔看着窗外。现在天渐渐冷了,树叶凋敝,风寒多衣,一片萧瑟的晚秋之景。

“说说你在铁椅山的深山洞窟里看的那个灰衣人。”他看我。

我把进入地洞的经历说了一遍。尤其对灰衣人和红皮肤恶魔的描述,但我一直强调看到的这一景似梦非幻,到现在也无法确定是不是真的有这些东西,我当时昏迷过度。后来回忆,似是而非。

说完后我发现解南华有些出神,好半天他说:“你描述的那个灰衣人的长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是个熟人。”

我知道他认识的人多,赶忙问是谁。

解南华摇摇头,眼神迷茫:“只是感觉熟悉,具体是谁还咬不准。我相信你看到的不是幻象,而是确有其人。”

“那我们用不用回去再找他?”我说。

解南华摇头:“那个地方诡异万分,灰衣人又出现的莫名其妙,我不建议回去,这种隐居高人还是不要直接接触为妙。我总觉得他和你有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疑惑。

“你能在洞窟下脱离生天,真的是那棵树成精大发慈悲,伸出树须把你救出去的?”解南华说。

“当然不是,树就是树。”我说。

“这棵树是铁椅山地底法阵的核心。它如果是可控的,控制它的人必然也知道法阵的存在。目前为止,知道那个地方不是天然风水,而是法阵的也就只有灰衣人了。所以控制树须救人,他的可能性最大。”解南华说。

“可是他为什么救我,救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相信他是大发慈悲。”我说。

解南华摇摇头,表示猜不出来。他沉吟道:“我有个匪夷所思的推断。”

我示意他说。

“你在地洞里看到的壁画和所刻文字,会不会是灰衣人有意让你看见的?”

我笑了:“怎么可能,我在地洞里经历九死一生,好几次差点就死了。如果真的死了也就后文了。”

“可你想过没有,”解南华说:“你死不了。你自己也说,你的命运不会在地洞里成为节点,创造者还需要你活下去。”

我怔怔看着他,忽然头皮麻了,像是电流穿过。

“我的命运真的已经写好了,而且有人提前知道?”我看着解南华。

解南华道:“我们每个人的命运在父母受孕的那一刻就已经写好,只是不知道而已。我们通过种种手段见象起占。就为了预测未来。你最近经历的很多事,愈发让我感觉到宿命的存在。我相信你最后还是会入京的。”

“入京之后呢?”我问。

解南华看着外面昏沉沉的天:“不管是进一步还是退一步,山风欲来,风雨即将飘摇。”

他说完这番话,我已经有了决断,这次真的要进京了。

“藤善的事情还要搞清楚。”我说。

除了这件事,我又委托解南华去山东打听那个儿子的下落,希望能找到关于我命运的小说。

我现在和黎云算是生死仇敌,连带着黎菲也不可能帮我,只能委托解南华。

我们办了手续马上出了院,我的情况不算严重,坐飞机回到本市。这次真的回家了。我在家呆了几天,而后定了去往北京的机票。

这次去,我吸取了上次到黎家的教训,带了黄鼠狼崽崽。这小东西带在身上确实麻烦,但关键时候是真给力,而且特别听话,让它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办了个宠物托运,让它先到北京。

过了一天,我才坐飞机过去,刚从机场出来,就看到二龙在外面,和他随行的还有几个人比较面生。二龙非常激动,走过来和我握手:“震三,你终于来了。”

我看着他,许久未见,二龙竟有些憔悴,鬓角生出些许白发。

“怎么搞的?”我指指他的白头发。

二龙笑笑没说什么,把我引荐过去,这些人都是京城的修行者,有什么武馆的师傅,太极拳的传人,还有在高科技公司写程序的码农,各行各业都有,这些人穿着普通,都非常热情,我们一一握手见过。

二龙邀我上车。

“去哪?”我问。

“鸟叔的临时公馆。”二龙道:“大家都在。有个人迫切地要见你。”

“谁?”我问。

二龙没说话,开着车走了。所有人组成了一条车队,打着双闪,形成一列混入京城茫茫的车海之中。

“我对这里不熟。”我说。

“不能把你卖了。”二龙笑。他聚精会神地开车,我们没有说话,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最近你见过我师父了吗?”二龙忽然说。

一想起解铃,我的心抽搐了一下,画皮鬼一别到现在也有些日子了,我还清清楚楚记得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天下所有修行人的最大危机即将到来。

第四百五十五章 原木的支点

风尘仆仆,几乎没怎么睡,天又冷,我窝在车里紧紧裹着衣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色渐黑,外面华灯初上。

我揉揉眼问:“到哪了?”

二龙道:“这里是鸟叔的临时公馆,在后海的老街上,刚才又去接了几个人。鸟叔的意思是今晚给你接风洗尘。”

鸟叔我可知道,经常上电视报纸,绝对的名人大人物。我突然有些紧张。二龙让我下车,眼前是三栋类似苏式建筑的水泥楼,方方正正,毫无美感,看起来非常不起眼。

二龙开着车进到地下停车场,把车子停好,招呼我坐电梯上去。

这里非常阴冷,我们没有说话,电梯一直通到二层。出了电梯,二龙和接待人员耳语了两句,他说:“鸟叔现在正在旁边的会所,咱们到那里找他。”

我眨眨眼:“不至于这么繁琐吧。”

这地方看着不起眼,陈式老旧,风格古朴,像是九十年代的老房子,却能隐隐察觉其中的森严,这就是修行者的敏锐。我能感觉到似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眼睛在盯着自己。

我们坐着电梯下去,有一条玻璃走廊,透过窗玻璃能看到外面是庭院,老树横生。满地落叶,说不出的萧索。

在走廊里,二龙告诉我,这里的会所和公馆由这条玻璃走廊相连,一个是办公的,一个是休息的。

我没说话,莫名的紧张,我也算经历很多生死大事,可还是第一次和鸟叔这样的人接触,以前想都不敢想,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穿过走廊,走廊口有两个穿着便衣的普通人,个子都在一米七左右,看着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点,拦住我们。

二龙从内兜掏出一个红本本给他们看,两个人非常认真,对比照片,然后用什么装置扫了一下码。我没有通行证,他们还往里打了个电话,这才让我们进去。

“至于嘛,这么严格。”我说。

“幸亏你没把黄鼠狼带来,要不然就算通了电话也不能放你进入。”二龙说:“不但人要审,动物往里进也得查个清楚。”

此时走廊无人,我说:“你觉得在这里有意思吗?”

他停下来看我。半晌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有些事你不明白,一个境界有一个境界的眼界,或许日后你就知道了,我做的这些事都是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