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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乩请烟魂老祖。老祖是我们家族世代保家仙,有血脉相承,它能感应到小雪的存在,它说小雪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它只能感觉到她,却无法进一步交流。在尝试沟通的时候,它感应到小雪的原魂传递来一个信息,就是这三个字,慈悲寺。”古学良说。

我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小雪的魂儿在这座寺里?”

古学良摇摇头:“小雪的意思是。慈悲寺里有高人,能够用大神通感知到她的位置。”

我在脑海里盘算一圈,慈悲寺最有能耐的人就是济慈长老,他现在已经不在了,除此之外。再没什么高人,能是谁呢?

正想着,门敲响了,进来一位小和尚:“哪位是齐翔齐居士?”

“我是。”我赶紧道。

小和尚道:“本寺主持请居士过去一趟。”

我纳闷:“你们主持是谁?”

“主持长老说,你到了便知。”小和尚说。

我满腹狐疑。古学良道:“慈悲寺为千年古刹,你打起精神,解决整件事就要靠这些和尚了。”

我跟着小和尚出来,匆匆朝偏寺过去,许久没来。没想到寺院开辟出这么一个漂亮的地方,类似江南水乡的庭院,前有池塘垂柳,后有曲径通幽,四面隔墙纹刻着雕花。不大的地方内布置出别致的层层景观。每一步都有不同。

在一处池塘边,有两个人正在说话,是一僧一俗。那俗家人看上去像是大老板,气宇轩扬,手里掰着馒头渣。正在往水池里投掷,一群群的红鲤子蜂拥而上。旁边一个苍老的和尚,满目慈悲,正在说:“徐总高义,掰面为食,普度众生,是为功德。”

那位叫徐总的,满面春风,笑着说:“长老,寺里需要什么就和我说。为寺庙做功德,也是为我自己和家里人累积福缘。”

这个老和尚一脸的狡诈,拿腔作势地说:“徐总,真人也。”

徐总哈哈大笑。

小和尚引我过来,我看着这个老和尚。又是气又是可乐,还有丝丝的伤感。我双手合十,微微鞠躬:“圆通长老。”

老和尚正是圆通,他现在的貌相至少八十岁往上,倒也法相庄严。慈眉善目,下巴生着长长的白色胡须,双眼深邃,一身僧袍,飘飘然真像是出世高人。

可他刚才骗这个有钱的老总时候,本性还没变,眼珠子滴溜溜转。

他看到我,过来拉着我的手:“齐施主,你可算来了。”

我说:“长老,我到底是施主还是居士?”

圆通淡淡一笑:“一念之别。”

徐总来了精神。凑过来说:“这位是?”

圆通道:“齐施主,这位是徐施主。在我的庙里没有身份和地位区别,愿进我门槛者为居士,愿在外做观望有布施者为施主。”

我和徐总打过招呼。徐总说,这一大片院落全是他们的集团投资修建的。

我一听就明白。肯定是圆通忽悠的,以前济慈长老在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

“长老,你找我来,是为了……”我说。

圆通做个手势。让我跟他来。徐总还想跟着,后面两个小和尚像保镖一样把他拦住,说里面是禅修密室,一般人不让进。

徐总还真听话,眼巴巴看着我们走了进去。等一进去关上门,我就说:“圆通,你有点不像话,人家花上千万给你修个院子,你连门都不让进。”

圆通淡淡说:“他掏钱修院子是为了他自己,不是为了我。这是我的禅房,他自然没有资格进来。”

禅房面积很小,布置到还雅致,墙上贴着一个巨大的“禅”字,在地上面对面放着两个黄色蒲团。我们一人坐在一个上。

圆通严肃地说:“小雪的情况你见到了。”

我明白过来:“古老师说寺里有高人能和小雪的原魂通灵,知道她在哪儿,原来这个人就是你啊!”

圆通摇头:“术业有专攻,我做不到这一点,高人另有旁人。”

“谁?”我问。

“你。”圆通看我。

我吓得差点没从蒲团上摔下去:“你开什么玩笑。”

“出家人不打诳语。”圆通说:“你自己有大神通,竟然不自知。”

“我哪有什么神通?”我苦笑。

圆通拿过旁边一钵水,手指蘸着水,在我们面前的地上写了五个字:无语观音听。

第二百六十八章 耳神通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圆通。

“佛祖说,”圆通道:“世有六种超人间而自由无碍之力,名曰六神通。为眼神通,耳神通,他心通,神足通,宿命通,漏尽通。你现在的能力为耳神通中的至高境界,无语观音听。其中层层递进境界为谛听、声闻、妙趣、观音。想必西游记你看过,孙悟空和六耳猕猴之争,是地藏菩萨经案下伏着的通灵神兽谛听辨听了真假,谛听之神通能遍听人鬼仙,而你的神通比它更高。”

我愣了:“我怎么不知道?”

圆通道:“你能闻听人间苦厄。”

“啥意思?”

圆通双手合十:“齐施主,你的无语观音听,如果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遍听世界上一切苦厄惨嚎之声……”

没等他说完,我赶紧摆手:“拉到吧,现在听到鬼声就已经让我要死要活的。要再能听见人世间其他的惨嚎,我还不如死了得了。”

“此乃大慈悲啊。”圆通叹道。

“再说了,”我道:“就算我能听见又有什么用,也帮不上忙,听到惨嚎人家遭罪我自己也不好受,莫不如耳不听为净吧。”

圆通道:“齐施主,你这话说的就落了下乘。听到世间苦厄之声,这是一种功德,也是一种慈悲,在于你如何善用之,可做的事情太多了。”

我摆摆手:“圆通长老,我来到慈悲寺有三件事。”

“说来听听。”

“第一个是。小雪在没出事之前曾经跟我说过,我如果想从鬼的声音里解脱,必须要到慈悲寺,和尚有办法。第二个事,小雪现在这个模样,我必须帮助她,义不容辞。”

圆通微微笑:“你说的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怎么讲?”我问。

圆通道:“要帮助小雪,必须让你的无语观音听发挥到至高境界,名曰耳通出神。当你耳通出神时,才能游刃有余控制自己的听力,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这两个是不是同一件事?第三件呢?”

我说:“我拜会喵喵师父。所有坏事的罪魁祸首是只黑猫。而喵喵师父也是猫,我想最了解猫的就是猫了,请喵喵师父帮忙应该没错。”

圆通道:“我可以给你引荐,不过能不能答应就是喵喵师父自己的选择了。现在还没到它出山的时候,首先我们要找到小雪的原魂所在,她的魂魄已经去了恶鬼的老巢,必须要找到那里所在。”

“怎么找?”我问。

圆通道:“不急。后天早上我会让人叫你,你好好休息两天。”

他这是下了逐客令,我从禅房出来,有小和尚领到偏院休息,我想再去看看小雪,门口有小和尚守着,说是主持发话下来,让我不能离开院子,好好修身养性,什么也不要想。

我郁闷不已,这还真符合圆通的行为风格,这小子机变百出,一会儿世故一会儿大有禅意,实在摸不清套路。

我在偏院休息了两天,心里有事也睡不踏实,正迷迷糊糊的时候,被小和尚推醒。外面天刚刚擦亮,我揉揉眼起来。简单洗漱一番,跟着小和尚来到大殿。

刚踏进门里就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大殿面积非常大,供奉着巨大的坐莲观音佛像,佛像下一群和尚大概能有十几个,团团坐在蒲团上。

和尚里有几个我看得挺眼熟,前些日子水库隧道日本阴兵作祟,慈悲寺出了八个和尚做布施法阵,那时候我和他们打过交道。

慈悲寺也算藏龙卧虎,是有不少高人。

群僧中间,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小雪躺在上面。女孩双目紧闭。脸色煞白,似乎没有呼吸。古学良坐在旁边,紧紧握着女孩的手。

圆通端坐在一旁的莲花高台上,高台设计别具匠心,一朵莲花叶开着两朵莲花,圆通坐在一朵,另一朵还空着。看我来了,他顺手一指,示意我上去。

我深吸口气,爬上莲花座,盘膝坐好。我也是修过禅定的人,这种场合不算陌生。在莲花上坐定,顿觉周身气血流畅,和整个场景融在一起。

圆通手捻佛珠,沉沉吟诵:“耳通出神,大慈大悲,入人间苦厄,渡世上恶鬼。”

群僧开始念经,一片“嗡嗡”响,听不到具体的字词,全是象声词,“嗡,啊,哞”之类的,大概是梵语的六字真经。

开始没觉得怎么回事,后来声音连成一片,整座大殿都在钟鸣回音,我缓缓闭上眼睛,耳朵不由自主动了动。我现在有一些心得。我似乎能用耳朵把声音形象化一种影像,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我试过很多次,听流行音乐和古典音乐,闭着眼用耳朵听,脑海中会出现一些光怪陆离的影像,我觉得如果要画出来,肯定能准确传达音乐的内涵和情绪。

此时此刻,听着满殿经文,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勾勒出整座大殿的构造和诸多细节。众僧的诵经声如同一张金黄色的网铺天盖地,笼罩在寺庙周围,我从其中读出两个字:观音。

观音并不是世俗中那观音娘娘的形象。而是凝聚了很多神念,一言半语说不清楚,宏大的如同一本书。

这时听到圆通高声喊:“请菩萨!”

我没有睁眼,脑海中竟然隐隐浮现出景象,大殿后面移动过来一座高台,端坐一位披着袈裟的光头老人。

此时此刻脑海中的景象有些类似热成像的图像,影影绰绰的黑色中,这个光头老人身上发散着柔和的黄光,光芒随着他的移动还在不停蠕动,或浓或淡,情景之美妙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心念所动,睁开眼睛,看到两个小和尚果然推着一个高台出来,高台外面是玻璃罩,里面端着一个老人,和我在脑海里观到的一模一样。

我暗暗吃惊,我的耳朵果然好神通。

我观察了片刻,这个老人应该不是活人。坐在那,垂眉打坐的姿势一动不动,脸上表情没有变,身体僵硬。

圆通道:“齐翔,你眼前的老僧乃慈悲寺镇寺之宝,唐朝时留下来的肉身菩萨。”

我咽下口水,好家伙,一千年啊,肉身菩萨居然没有损坏,够牛的。

圆通道:“此菩萨生前因机缘,和你一样得了无语观音听的至上神通,当时正赶上安史之乱,千里赤地,民不聊生,菩萨行走红尘,用无语观音听便查世间疾苦,救世济人,以佛法渡人间。而今千年已过。慈悲寺又出了你,此乃缘法。”

我想说,我差的太远,我也不想跟这个和尚学。

嘴刚张开,圆通一声暴喝,打断我:“而今妖孽再生。恶鬼行入人间!齐翔,只有你的神通能够找到它们所在。你现在境界还浅,无法用出神通,我等僧人助你一臂之力,入定!”

我咂咂嘴,算了。给他个面子。

我端坐莲花,闭上眼睛,心无旁骛,渐渐入定。一入定,周围僧人声音又起,脑海中又出现类似热成像的影像。诵经声形成一道道金黄色的细线。在空中凝结,渐渐成网状,所有细线的连接点全都落在那位肉身菩萨的身上。

我突然听到一股浑厚凝重的声音从肉身菩萨身上响起,我吓了一跳,难道老和尚没死?心念一动,要从定境中出去,耳旁传来圆通冥冥之外的声音:“见怪不怪,入定勿分神。”

我渐渐平复心情,感觉嘴角情不自禁咧开,不是我想笑,而是控制不住。

我知道自己现在到了禅悦境界,修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摸到门槛。没想到今天轻易突破玄关。

这种喜悦不是快乐也不是幸福,不是那些世俗的高兴,是嘴角自然咧开,体验到从没有过的境界的一种欣喜,无惊讶无意外无好奇,自然而然。随缘而至。

脑海中的景象愈发宏大,肉身菩萨身体里发出的声音,如电流一般在无数金黄的细线中穿行,飞越而来,交叉在我的周围。

冥冥中,我感觉从我的身体里走出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我的中阴身。更不是我的元神,但我知道,他就是我。怎么形容好呢,这个人是我耳朵听力的形象化,是我的“听”化成了人形。它所行之处,就是我听力延伸之处。

我忽然明白传说中的顺风耳是什么意思。

顺风耳的不是说一支愣耳朵,就能听千里之外的声音,而是耳朵的听力化成了某种形象化的东西,可能是人可能是别的什么动物,这个东西所行之处,就是耳朵听力延伸之处。无法形容,无法描绘,自己体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