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这天正要下班,单位门口来了一辆豪车,车门打开,我看到阿荣搀扶着老太太走了出来。

阿荣指着我们店的招牌说:“妈,就是这儿。”

我赶紧过去打招呼:“阿姨,阿荣,你们好啊。”

阿荣显得很疲惫:“好什么好,都快愁死了,那个叫小雪的在吗?”

我赶忙说,小雪不是我们公司的,只是朋友帮忙。

我把他们让进单位,义婶正在结算账单,看他们来了,丝毫不觉得意外,让我把他们请到上座,端茶倒水。

义婶搬了把椅子坐在对面,问发生什么事了。

老太太叹口气:“阿荣,你说吧。”

阿荣道:“这些天我们集团出了一系列的大事。”

先是他们公司旗下有个建筑公司剪彩,就在剪彩当天,挂着公司旗子的旗杆突然被风吹折,拦腰而断。紧接着第二天,有五六个工人在建筑工地遭遇意外,从高处摔下来摔死了,这件事影响太大,工程全面停工,死者家属提出天文数字的赔偿金,整天去闹。

从这件事开始,集团遇到了一系列烂事,董事局一个老股东,在开董事会的时候心脏病发作,过世了。人死的突然,没留下任何纸面遗嘱,手里最值钱的股份顿时成了焦点,家里儿女打官司,你争我夺。紧接着集团上市遭到竞争对手恶意打压,一串事如同雪崩,偌大的家业看着挺风光,其实在老爷子死后,已千疮百孔。他的这些儿女都是志大才疏之辈,没有一个是枭雄,眼瞅着危局到来,大厦将倾,想不出办法。

那天二龙说,如果老爷子的阴魂不能妥善处理,那么整个家族就会生出横祸,遭遇危机。这句话,听得让人心里犯膈应,说是危言耸听,可也在心里长了草。

老太太看集团出了这么多问题,心里着急,就想找二龙来处理,哪怕多花点钱呢。真要能处理好,保住家业,就算花个百八十万也不是不能商量。可二龙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没有联系方式,她想找小雪,小雪也找不到,最后只能来到我们公司。

话都说到这了,老太太也不矫情,拿出支票薄,蹭蹭蹭签了字,然后递给义婶。

我在旁边看着,呼吸急促,老太太是真急了,出手就是一百万。

老太太说:“大妹子,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家里出的什么状况也都一五一十告诉你们了。能不能请小雪姑娘,还有那个叫二龙的小伙子再出山?真要办妥了,事后我再加一百万。”

义婶咽了口水,拿过支票,用手弹弹,放在灯下看。

“真的啊。”阿荣看不起这种土鳖相。

义婶一拍大腿:“得嘞,老太太你等好吧。”

老太太和阿荣又坐着寒暄两句,然后走了。等他们一走,我乐的蹦高:“婶子,这次咱们发达了,一百万!”

“别慌,别慌。”义婶拿着支票的手都在颤抖,看样她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用不用我现在去找小雪?”我说。

义婶突然苦笑一下:“你如果再去找她办这件事,等着挨骂吧。小雪那丫头极有原则,翻脸之后六亲不认。”

“不能。”我信心满满:“我答应给她做一顿鸡爪子的。”

义婶看我,叹口气:“小齐,你好幼稚,真是个孩子。听我的,小雪那里不用去了,去了必挨骂。明知不可为而为,那是愚蠢。”

“我们可以给她钱啊。”我说:“分一半,五十万总行吧。”

义婶摇头笑:“你以为八家将是为了钱才干活的吗?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小雪和二龙,还有其他人都别指望了,这事只能靠咱们自己。”

第三十八章 来无影去无踪

“靠咱们能行吗?”我担心地说。

“行不行也得干。”义婶说:“开门做生意,不可能把钱和客户往外推,全天下也没这么个道理。这一百万拿下来,是咱们公司再发展的契机,我一直想开个分店哩。”

谈到生意经,义婶眼睛发光,那作派和王庸差不多。

“小雪和二龙都请不到怎么办?”我问。

义婶说:“还有你义叔,我让那老东西出马。”

我心里担忧:“义叔受了内伤,还能行吗?”

义婶笑:“其实这事看怎么操作了,你还年轻,不懂里面的道道儿。行了,你先回去吧,我和你叔商量商量。对了,接下来咱们公司的业务主要集中在这件事上,其他业务都停停,我还要给你王婶打个电话。”

回家之后,我一直想着这件事,一百万啊,看着丰厚,可这里要承担多少责任。要是我,我可不敢接。算了,别多想了,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呢,这一百万又不是给我的。

第二天到班上的时候,看到义叔也在,他正在和义婶商量着什么,俩人颇有点关起门密室谋划天下的味道。看我来了,义叔招呼我:“小齐,一会儿跟我走。”

“叔,你身体怎么样了?”我问。

义叔笑:“小齐这孩子有良心,知道担心我的身体。我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运作这件事没有问题。”

“叔啊,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义叔道:“说吧,别拽词。”

“整件事我都参与了,”我说:“咱们要面对的问题非常棘手,现在还不知道老爷子的阴魂被禁锢到什么地方,二龙那么大本事都说麻烦,我觉得咱们还是别贪图这几个钱了。”

义婶道:“贪图几个钱?你可真能说,这是一百万。我问问你,小齐,你现在是不是还租房子?”

我点点头。

“没找女朋友吧。”她又问。

我垂头丧气。

义婶说:“这单业务一旦做下来,你的提成能有多少,你算过没有?你真想穷一辈子吗?以后找了对象,两个人逛街,对象说我想买这件衣服,你兜里空空的,说买不起。那个时候,你作为一个男人,还有脸面吗?哪个女孩还会跟你?现在的女孩一个比一个现实。小齐,我再给你上一课,做事胆子别太小,这件事明着看确实麻烦,其实就看咱们怎么操作。从空帽子里凭空取兔子那是大神通,但同样的效果魔术师也能做出来。”

我一激灵,大概听明白了,整件事细说起来算是灵异事件,所谓灵异其实就是虚无缥缈,咋说咋是,你说它有也行,说它没有也不错。台湾的全真七子那么大场面,很难说这里没有故意耍给外行人看热闹的成分。各行有各行的手段,能达成效果就行,谈不上欺诈。

我眼前像打开了一扇门,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看我在思考,义婶对义叔说:“老马,你今天就带着小齐过去,把老爷子的死因打听明白,咱们再做斟酌。”

我和义叔出了门,到江边别墅区。这些天,来来回回到这里奔走,道路驾轻就熟。

我们再进到别墅里,客厅的灵堂已经撤了,看不出殡丧的气氛,收拾得干干净净。我还是发现几个小细节,在梁柱的上方,悬着几面小八卦镜,可能是辟邪用的。

阿荣接待了我们,义叔让他把老爷子生前的事说说。

阿荣道:“上次咱们谈到这里,只是开了个话头,没有接下去,我老爸生前确实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我们看他。

“就在他去世前两个月,被人勒索过。”阿荣说。

“怎么回事?”义叔问。

这个老爷子生前歇不住,那么大岁数依然坚持到公司上班。那天早上,他照常到了办公室,拿起资料刚翻开,从里面翩然落下一页纸,上面用毛笔写了一些字。

本来老爷子没觉得怎么回事,之所以吸引他注意,是这毛笔字写得太漂亮了,他顺手拿起来看,这一看不禁皱了眉头。

这是一封勒索信,张口要索取一千万的资金,并给了户头。后面是诅咒的话,如果不给钱,将让老爷子死无葬身之地,不得善终,死后阴魂不得安宁。

这种勒索信没有任何可信度,可上面这个诅咒实在太恶毒,尤其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用这个来作为要挟,实在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老爷子当时就把秘书叫来,把勒索信给她看,问怎么回事。秘书吓哭了,说这份资料送来的时候,她草草翻了一遍,可以确定就在昨天晚上下班前,资料里并没有什么纸条。

老爷子狐疑起来,下班之后,公司是电子锁,办公室没有自己的指纹是根本打不开的。也就是说,这里是完全的密室空间,难道这张纸条是凭空出现的?

他把勒索信揉成团扔进废纸篓里。

第二天早上,他再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自己紧锁的办公桌抽屉里,多了一张纸条。上面没有别的字,只有一个毛笔字写的“十”。

老爷子那是商业帝国的缔造者,风云莫测的商海精英,经验和智商都是极高,一看到这个毛笔字的“十”,再联想到昨天的勒索信,他马上做出一个推论,这是勒索者在倒计时。

问题来了,他可以肯定,昨天办公室他下班的时候,是紧锁着的,不可能有人进来,而且办公桌的钥匙自己随身携带,这张纸条是怎么放进来的呢?

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个勒索者的强大出乎意料。他翻纸篓想找到昨天扔到的勒索信,可纸篓空空,叫过秘书一问,说是收拾卫生的时候倒掉了。

老爷子心想,可能这也是天意,就是让我不给钱,那就算了。

从这天开始,每天早上都会多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倒计时的数字。老爷子找私家侦探,在自己办公室里安放摄像头,想抓到这个人。

可说来也怪,到了早上检查录像的时候,整晚都风平浪静。私家侦探仔细检查录像每一分钟,发现了问题,录像在凌晨2:30到2:35分的五分钟里,是没有的。也就是说行进到2:30时,突然跳转到了2:35分,少了五分钟。这样的缺失,如果不是一分一秒的查找,很难被发现。

老爷子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他雇佣私家侦探,藏匿在他的办公室里,要抓那个勒索者一个现形。

第二天早上,早来的员工发现私家侦探倒在办公室的地上,赶紧报警。警察来的时候,人已经失去了呼吸,就这么莫名其妙死了。法医检查,发现他死得很怪,私家侦探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脖子上的勒痕和手印吻合。

老爷子害怕了,把这件事和家里人说了,一千万确实肉疼,但面对这样无影无形的对手,还是破财免灾的好。可最大的问题是,银行账号已经丢失。

老爷子想了个主意,晚上在自己办公室里留了纸条,把情况说明白,希望这个人再留下账号,马上把钱打过去。

可银行账号没有出现,每天早上,还是雷打不动的倒计时,一天天缩短,像是阎王爷的催命符。

倒计时到了最后一天,家里气氛森然,老爷子坐在客厅,门口是保镖,身边是管家和保姆,所有的儿女都到齐了,把老爷子团团围住。那么多双眼睛紧紧盯着,就不信有人能凭空取走老爷子的性命。

夜越来越深,眼瞅着逼近到凌晨十二点。凌晨十二点也叫零点,过了那一刻,就是新的一天。

众人的神经放松下来,本来这件事小辈人就不怎么相信,当是陪老爷子过家家玩了。还差十分钟十二点的时候,出事了。

老爷子突然疯了。

第三十九章 梦里的地方

老爷子说了一句非常吓人的鬼话,他说他看到一个没有头的人,正坐在儿女当中。

他指着虚无的空处,面色苍白,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有人取来药,赶紧帮老爷子服下,老爷子指着空气,一直在念叨:没有头,没有头……

这时,凌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老爷子捂着胸口躺下。家里人打电话叫救护车,拉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抢救时机,老爷子莫名其妙中命丧黄泉,驾鹤西游了。

说到这里,阿荣无比痛心,告诉我们,他本来不怎么相信这些事,可后续又发生了很多离离奇奇,古古怪怪的事件,又认识了我们还有全真七子这些人,他的世界观在颠覆。

他希望老爷子的阴魂能妥善处理,事业的霉运能够终结,家族重新振兴起来。

阿荣是个场面人,曾经和义叔闹过不愉快,他放下身段,真诚握着义叔的手,说了一声“拜托”。

义叔问,能不能看看那个勒索者留下来的字条。

阿荣让人去取,时间不长把纸条拿来。我们翻翻看看,上面依次用汉字写着数字的倒计时,字写得确实漂亮,工工整整,能看出书法的功底很深。

义叔又问阿荣,能不能给他一样老爷子生前用过的遗物,他好根据上面的气息寻找老爷子的魂魄。阿荣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把老爷子生前随身携带的一只钢笔给我们。

能得到的线索都得的差不多了,我们出了门,回到车上。义叔坐在副驾驶,看着这些纸条,凝眉思索。

我轻声问:“叔啊,你怎么看这件事?”

义叔道:“事情大概明了,这件事的主谋应该是害过马氏父子的那个白衣平头男人,这个人很邪门,会法术。他利用神通去勒索有钱人,如果不答应,便会挟持其阴魂,用来炼魂。这样的行事风格,这样的法术门类,不像是大陆的,倒像东南亚那边的。”

“泰国吗?”我好奇地问。

“至阴至邪,又不讲做事的原则,像东南亚黑巫师的风格。”义叔沉思说:“这个人的法术很诡异,能够入人之梦,还能操控思维,老爷子临死前看到无头人,受到惊吓,很可能就是被迷惑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