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1)

想说她几句,可是一看到她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他又怕他这么一说,她受不了做什么傻事,到时反倒坏事,“我会帮你留意的,不过,你家人要是不同意,我也帮不了你!”

三叔祖一边说着,一边想着什么时候跟姜婉白说说这件事,田苗这么私自做主,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语气不是很好,田苗的头压的更低了,脸通红一片,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让她钻进去才好。

“你回去吧,好好照顾你娘。”三叔祖道。说完,他目送田苗进了院子,这才又转身离开。

院子里,姜婉白正站在那里跟田柳儿说话,一见田苗进来,还以为她出去玩了呢,立刻道:“苗儿,过来,我昨天在镇上给你买了好东西。”

田苗听见姜婉白喊她,立刻想到了刚才的事,怕姜婉白说她,她几乎是以龟速来到姜婉白身边的。

田苗平时就这样,姜婉白倒是没多心,而是将昨天买的那两副银耳坠拿了出来,将月牙型的递给田柳儿,又将镂空圆球型的递给田苗,她道:“给你们俩的,看看,喜不喜欢?”

田柳儿一见是副银耳坠,两弯新月小巧别致,欢喜的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奶,这是给我的?真的是给我的?”这可是银耳坠啊,那么漂亮,那么精致,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就跟做梦似的。

“当然是给你的,姑娘家连件首饰都没有,怎么行。快戴上,让我看看好不好看。”姜婉白笑道。

“嗯,谢谢奶!”哪个小姑娘不喜欢首饰啊,田柳儿的眼睛都笑成月牙了。

与田柳儿的高兴不同,田苗此刻是又高兴又愧疚,还有点不敢相信,姜婉白竟然给她首饰,跟田柳儿一样的首饰。

唰的一下,田苗的泪就下来了,然后“噗通”一声,她就跪在了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姜婉白被她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好的,哭什么,她一边伸手扶她,一边道:“这是怎么了?”

田苗摇着头,不肯说。

姜婉白稍一猜测,就猜出了肯定跟昨天的事有关,这么一个小姑娘,见到那么一幕,心里不有点想法才奇怪呢。

轻叹了一口气,姜婉白道:“这件事我也有错,你娘做错了事,但惩罚不应该落在你身上。”

田苗狠命的摇着头,哭的更凶了。

姜婉白看她太激动,哭的太厉害,不敢再提这件事,只能先转移话题,“快别哭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快来看看我给你买的这副耳坠,喜不喜欢?”说着,她将耳坠塞到了田苗的手里。

田苗看着那耳坠,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问道:“你真的会对我好吗?就像对柳儿一样。”问完,她满脸希冀的看着姜婉白,那神情,就好似泡沫一般,带着一碰就碎的脆弱。

田苗虽然跟赵氏来到这里两年了,可是却根本不敢把这里当成家,她一直觉的,他们是外人,总有那么一天,他们还会被赶出去,就跟在原来那个家一样,而她一直在等那一天的到来。

她认为,那就是她的命,逃不掉,也躲不开。

所以平时她都不想跟别人说话,也不想出屋,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昨天才会说那种卖了她换钱的话,今天,才会跟三叔祖说她想赚钱。

可是现在,姜婉白竟然给她银坠子,比她生命还珍贵的,跟田柳儿一样的银坠子,还跟她道歉,这让她突然看到了一点希望,她是不是可以相信姜婉白,是不是可以奢望一下留在这个家里。

姜婉白一听她这句话,就知道她昨天真的伤到这个小姑娘了,赶紧道:“会,你跟柳儿都是好孩子。”

田苗得到了肯定,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那笑容淡淡的,就跟羽毛划过水面一样轻,还伴着大颗的泪珠,可是却足以让所有看见这笑容的人动容,因为那里面全是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

☆、第52章

旁边,田柳儿听见田苗这么说,也是五味杂陈,她没想到田苗竟然在羡慕她。

田苗知不知道,以前,她有多羡慕她。她有一个疼爱她的母亲,每天都不用干活,也不用受气,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有她的一份,不像自己,连点汤都喝不到,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用心的做好每一件事,可是却换不来一句夸奖的话,只有无尽的苛责与要求。那时,她是多么羡慕甚至嫉妒她呀,却没想到,原来她心中的苦不比自己少。

瞬间觉的跟田苗亲近了很多,田柳儿也拉着田苗的手劝道:“快别哭了,你看这耳坠,多好看。来,我帮你把这耳坠戴上。”说着,田柳儿就拿起田苗手中的耳坠帮她戴。

田苗感受到田柳儿的善意,擦了擦眼泪,狠狠的点了点头。

田苗就像所有的贫家姑娘一样,虽然没有首饰,但这耳洞却是有的。

说起这打耳洞,在古代也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它不像现代,去美容店,两枪就搞定了,古代是用两粒米放在耳垂两边,反复的磋磨,使耳垂变的麻木了,这才拿针刺穿耳垂。

可是说是麻木了,哪里就不疼了,小孩经常疼的哇哇乱哭,不过,到这里,万里长征才开始第一步,接下去会更疼。

刺穿之后,有钱的人家可以戴银耳棍,没钱的,就直接戴一个笤帚苗就算了,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耳垂很大可能会化脓,要反反复复好久,这耳洞才算真的成了。

这个过程,好点的要半个多月,不好的,折腾半年都是有的,甚至还有一些孩子怕疼,偷偷将耳朵上的东西拿出来,结果没过两天,那耳洞就长上了,然后就得受第二遍罪,说起来也都是血泪。

像田苗,现在耳朵上戴的就是一根掐短了的笤帚苗,将笤帚苗抽出来,田柳儿将那对银耳坠给她小心的戴上,银耳坠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说不出的耀眼好看。

“真好看!”田柳儿赞叹道。

田苗用手摸了摸耳朵上的耳坠,也觉的惊奇不已,又看了一眼田柳儿耳朵上的耳坠,她破天荒的跟田柳儿说起了话,“你的也好看。”

田柳儿跟田苗相视而笑,这一刻,两人才真正有了点姐妹的感觉。

看着笑的温馨的两个小姑娘,姜婉白就差点忍不住翻白眼了,看看人家,正是十三岁花骨朵一样的年纪,戴什么什么好看,可是她呢,就是戴上凤冠,也只能当老太后,没准人家背地里还得骂她一句丑人多作怪,这就是差距啊!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直接穿成老太太什么的,没有更苦,只有最苦。穿越大神,给她一次机会,换个身体行不?不说换成这么年轻的身体,就换成她原来的身体,她也愿意啊。

姜婉白在心里祈祷着,可是穿越大神太忙,根本没时间搭理她,所以她只能继续这么待着。

“最近咱们家事情多,过几天,咱们去庙里上上香。”姜婉白现在又相信佛祖了,就是不知道临时抱佛脚,佛祖会不会嫌弃她。

田柳儿一听说上香,也很高兴,“再过半个月就是八月十五了,到时候普济寺会有庙会,听说可热闹了,连京城里的人都会去,奶,我们也去看看好不好?”

田苗一听,也很意动,只不过没有说出来。

普济寺是黎朝有名的大寺,香火鼎盛,就连皇上,有时候也会去,所以寺庙修的宏伟之,只是主体建筑,就占了一整个山头,再算上杂七杂八的其它东西,那真是一眼也望不到头。

而且普济寺就在京城外五十里的地方,离田家村,也只有七八十里,要是姜婉白他们想去的话,倒是比进京城还要方便一些。

普济寺的庙会,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只要有能力、有时间的,到时都会去凑热闹,那才叫一个摩肩接踵,游客如织。

想到这,姜婉白也动心了,她还没看过这古代的庙会呢,有这么个好机会,哪里会错过,“好,到时候看看,要是没事,我们就一起去。”

田柳儿跟田苗自然欢喜不已,就在这时,王氏从田老四的屋子里出来了,喜道:“娘,四弟妹醒了。”

她这么一说,田苗赶紧冲进了屋子,姜婉白则带着田柳儿紧随其后。

等到姜婉白进来的时候,田苗正跟赵氏相顾流泪,流了一会儿,田苗一手抓着赵氏的手,一手扶着自己耳垂上的耳坠道:“娘,你看,这是奶给我买的,好不好看?”

赵氏很激动,眼角有眼泪流下,她似乎想说什么,只不过现在她舌头受伤了,有点说不出来,只能张着嘴干着急。

“娘,你别说话,你的伤还没好。”说完,田苗犹豫了一下,才道,“娘,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跟承宝,可是我什么都不想要,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田苗对赵氏的所作所为,一直都是明白的,只是,她不敢也不能说赵氏,因为那是她娘,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可是此时,她却想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她娘不让她做活,她只会觉的自己是个白吃饭的,她娘越是什么都给她,她越是怕别人嫌弃她,把她赶出去,每天过的提心吊胆的。

其实她娘根本不知道,她不怕吃苦,她只怕别人不接受她。

赵氏的眼泪流的更凶了,一边点头,一边紧紧的握着田苗的手,她这次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她习惯了自己保护她的孩子,对谁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可是却不知道,她的保护是那么的脆弱,脆弱的不堪一击。

田苗跟赵氏心意相通,抱头痛哭。

姜婉白看了,也轻叹了一声,“老四媳妇,家和万事兴,这次的事,就这样了,下次……”

姜婉白还没说完,赵氏就开始摇头,示意她再也不会了。

姜婉白点头,“我让老四给你买了只老母鸡,你好好补补,争取早点好起来。刚才我还在跟田苗说,半个月后是普济寺庙会,你要是能好起来,也好跟我们一起去。”

赵氏听姜婉白这么一说,她是真的放心了,身体一软,就继续睡了过去。她这次醒过来,本来也不过因为放心不下她的孩子,挣扎着睁眼的。

“娘。”田苗有些着急的喊道,喊完,她又求助的看向姜婉白。

姜婉白过去看了看赵氏,“没事,你娘就是太累了,又睡着了。”

田苗这才点了点头。

怕吵到赵氏,这次,所有的人都出了屋子。

“奶,我跟三叔祖说了,让他帮我看看,哪里有招工的,我想去做工,赚钱。”田苗走在最后面,垂着头,小声跟姜婉白道。

“做工很辛苦的,你还小,等以后再说吧!”田苗虽然今年也有十三岁了,可是她那个小身板,就跟十岁的似的,姜婉白怎么忍心让这么一个孩子去做工,那不是“啪啪”的打大人的脸吗。

田苗腾的一下抬起了头,“我不怕苦,柳儿都能赚钱,我也能的。”田苗的目光坚定好似火焰。

姜婉白皱了皱眉,觉的也不好一口回绝她,便道:“等你三叔祖找到再说吧,如果是轻松一点的,我们再商量。”

“嗯”田苗点点头。

中午,田家熬了一大锅骨头汤,奶白色的汤,上面点缀着点点油脂,喷香扑鼻。

张氏跟王氏活了面,用擀面杖将那面擀的薄薄的,再叠起来,拿刀切成长丝,下在骨头汤里,不一时,一大锅手擀面便成了。

等到面快出锅的时候,再放上一点青菜一搅,那青菜立刻沾上了油脂,绿的发亮,衬着白的面,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当然,再加上一点葱花,那滋味就更不必说了。

田家一家吃着这喷香四溢的面条,好似忘记了之前所有的坎坷,充满希望的说着之后的打算,这黄牛该怎么处置!

而此时,京城的金銮殿上,当今皇帝洪庆帝正专注的看着下面的欧阳俊,或者说看着他脖子上的那块玉,更或者说,他在透过那块玉看另一个人,那个于万千人中救了他的人,那个如山一般高,海一般深的男人。

大殿里只有欧阳俊跟洪庆帝两个人,洪庆帝不说话,欧阳俊又被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殿里静悄悄的一片。

上次洪庆帝叱责了欧阳俊之后,朝臣们就好似发现了强大敌人的软肋一样,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欧阳俊。

第二天,关于欧阳俊打架斗殴,致人死命,侮辱圣贤与先皇,是为大不敬,在衙门里带刀,意图谋逆等等八大罪状便呈放了洪庆帝的案头。

如果按那些奏章所说,欧阳俊身上的罪简直罄竹难书,一死都难以赎其罪。

洪庆帝接了这些奏章,自然要缉拿欧阳俊,交给大理寺查查,可是就在这时,朝臣却发现欧阳俊根本不在忠勇侯府。

欧阳俊畏罪而逃,忠勇侯包藏祸心等等言论就如同潮水一样涌了出来。

也就是在这时,黎清逸决定不管欧阳震的话,将欧阳俊带回来。欧阳俊回来,一切都还有解释的机会,他要是不回来,大厦倾倒只是瞬间的事。

本来黎清逸还想好好安排一下,再让欧阳俊露面的,可是却没想到,洪庆帝早有准备,在他们一进城门的时候,就将欧阳俊绑到了天牢里,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看着看着,洪庆帝突然咳嗽了起来,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显示出他此时身体的境况。

“你没事吧?”欧阳俊看他咳的实在厉害,周围也没个人来帮忙,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洪庆帝又咳了两下,这才恢复了平静,拿眼望着欧阳俊胸前的那块玉,道:“你是他的孙子。”他用的是陈述语句。

说起自己的爷爷,欧阳俊神采飞扬,一脸的傲气,“是,我爷爷是大英雄,总有一天,我会跟他一样。不,我会比他还厉害,到时,你只会说,原来,他是你的爷爷。”

“哈哈,哈哈”洪庆帝突然笑了,他怎么忘了,这少年是那个人的孙子,是那个人的孙子啊!

“你笑什么,我说到做到。”欧阳俊绷着小脸,很不高兴。

洪庆帝笑的前仰后合的,笑的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半晌,他突然止住笑容,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如果你真能做到,我不介意给你一个机会。”

“我一定会做到的。”欧阳俊挺直胸膛,毫不畏惧。以前,他只是有这么个远大的愿望,却不知道该如何实现,现在,他已经有了打算。

“好。来人,给他松绑。”洪庆帝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