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若有所思:我知道杨望月的这个身体底子不太好,我已经调理了这么久,原来还是体虚偏阴啊。还以为习了武之后,自己活蹦乱跳的没有生病,说明后遗症都没有了呢。
再次一想:哦,对的,是体虚偏阴。我刚重生到这个身体时,杨望月为了躲避做小妾的命运,跳水自尽。一整个村子的人,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等发现时把人救上来,杨望月已经没气了,于是换我醒过来了。
体虚偏阴,该是那次跳湖跳出的问题。
多么可惜。
哎。
但望月转而又高兴了:没有孩子的影响,没有这个可能性,我和清哥哥独处的机会又多了好多。清哥哥心里只有我一个,挺好的!
聆音吩咐明阳拿纸开药,两人忙活一通,聆音在男女方面的事上不靠谱,在她的专业领域,却是认真的很。沉静下来,眸子清亮,倒真是一副悬壶济世的名医模样。
明阳在旁为她掌灯,看这个女子低头写字的雅致侧脸,心想:苍天真是不公。一个男女关系这么混乱的人,偏偏医术好得不得了。我都没法诅咒她纵欲过度死在床上……为什么让聆音喜欢男人喜欢的不得了的同时,还让她懂得如何调理身体,采阳补阴呢?
这个女妖怪,真是对天下男人的一种惩罚啊。
聆音写完方子,交给望月后,吩咐她怎么用。聆音已经忘记了之前的话题,望月却拉着她的手,睁大水雾凤眼,一脸希冀地看她,“你不是说教我怎么和男人在床上睡的事吗?你现在讲吧!”
聆音:“……”
她伸手,抚摸望月的娇嫩小脸,疑声问,“月芽儿,你怎么这么喜欢杨清啊?我听明阳说,杨清对你很凶的啊。你干嘛非要忍着他?”
“没有啊,”望月说,“他没有凶我,他就是在教我而已。”
“月芽儿,人生好玩的、有意义的事,不是只有杨清一个啊。”
“但是现在,只有杨清一个啊,”望月说,“你不知道他多让我喜欢。”
“有多喜欢?”聆音太好奇了,在她眼中,杨清也就是气质好一些的美男。也让她心动,也让她想跟杨清往床上走。然而也没有到望月这种疯狂的地步。对聆音来说,这种迷恋,太不正常了。
望月想了半晌,眼睫眨眨,抚着桃腮,笑眯眯地望着暗下去的天边日后道,“他就是投我的眼缘啊。仙气飘飘,清冷自持,还带诱惑。我就喜欢看他什么都不做,都能不动声色地撩我。他撩得我心软腿软,但是他自己纤尘不染。又美又淫,太迷人了。”
“……”聆音一下子就想偏了:又美又淫?指的是床上吗?
聆音的脑海,控制不住地想到杨清那张脸,还有床上颠鸾倒凤的情形,她的眸子瞬间亮起,又控制自己打住——停!不能这么想下去!杨清是月芽儿的,她看上的美男多了,可不做那种跟月芽儿抢男人的事。
……但是杨清又确实挺好看的。
让聆音颇为好奇。
望月说着说着,就静了下去。沉沉望着夕阳下的湖水金波,波光里洒着金色银色的碎光,被风吹成一片又一片。湖边的垂柳在水中照耀,船只在水里荡着。一倾万里,万里都是金银色。
巨大的夕阳,巨大的湖泊。
宁静而温柔,别样的美丽。
清新自然,一如她心爱的人。
“月芽儿?”聆音扭头看她,疑惑少女怎么不说了。
湖水倒映在望月明亮的眼眸中,她微微发笑,“认识杨清后,我才知道,人和人之间,是那么的不一样。有好出身,教养好的人,原来跟我们圣教长大的,差距那么多。特别温柔,特别克制,特别会体谅人。他更能吃苦,更能忍耐,更能包容,更能爱这个世界,爱与他不一样的世界。”
“因为我长在圣教,我没有那些东西。但是杨清有,所以他吸引我。”
“我为什么喜欢杨清呢?因为他是光啊。我没有见到过光,那么亮,那么耀眼,那么好看。我为什么不追逐?我当然要追逐。”
“他当然要成为我的。我一个人的,不与别人分享的。”
聆音怔怔然看着好像长大很多的望月:月芽儿居然会想这么多?
一直以为,月芽儿随心所欲,都是顺心而走,不会想问题的。
她又想:如果月芽儿用现在对她说话的这种语气、这种眼神,看着原映星的话,原映星怎么可能不放弃?
简直是必须,无能为力的,放弃啊。
聆音笑,“好,我知道了。那我和明阳回圣教了,你的事我们就不管了,你照顾好自己吧。不管怎样,你自己过得开心才是好。不要为杨清委屈你自己,什么时候不喜欢杨清了,或者杨清让你生气了,你就回来。我们一直等你,你别只要男人,不要我们这些旧友了。”
“不会的,”望月将之前说的话,又改了一下,“我人生的意义,又不是只有杨清。”
聆音垂头一笑,将少女搂在怀中,抱了抱,算是无声的祝福。
然望月突然想到什么,贴着聆音的耳朵,跟她嘀咕,“对了,杨清最近跟我闹气着。晚上要找我喝酒,我想听他的真心话,听看他和平时不一样的样子。你有没有什么药啊?”
望月指的是,平时的杨清总是那么淡定,她想看杨清不清冷不淡定、对她完全敞开,好好与她谈一谈两人之间的问题。她想要这样的杨清。毕竟现在还心虚着,不知道怎么用力,好和杨清和解。
聆音则又想歪了:月芽儿想看不一样的杨清?是指神仙不再那么“神仙”、变得妖娆勾人、放纵自由的样子?哎呀,月芽儿可是求对人了!她最擅长的就是这种药了啊!
聆音笑眯眯搂住望月的肩,与她眨眼睛,“姐姐知道你的意思了,小月芽儿。放心吧,给你一种药,你与他喝酒时,下给他喝。保证他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两人心照不宣、又南辕北辙地眨着眼,理解般地握着手,不可说。
等望月请教完聆音回去客栈,已经月上梢头。她心里着急,想得出去买酒呢。进客栈先换身衣服,推开门,便看到灯火如豆,着紫白相间颜色衣衫的年轻公子坐在窗边桌前,伏案写东西。飘飘衣袂,长眉入鬓,秀颀温润。
桌上是一厚摞的书——在望月这里,现有的书,也只有云门那些门规了。
望月还看到,圆桌上摆了十几小坛酒,散发着馥郁浓香。
她倚在门上,看窗口的青年。月光在外,照在他身上,周身形成一道柔光,真好看。
她慢慢走过去,站在杨清身后,看到他果然在门规边上的空白页面写字,给她注解。
望月伸手翻桌上的书——他已经写完了两本,然还有厚厚的四本等着他。
望月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两个时辰吧,”杨清头不抬,温声,“你去洗漱一下,回来我开始给你讲这些。”
“……嗯。”
她出去玩了一下午,杨清又在这里忙。望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他总是这样的人。以前她总看不到,但现在她明白了之后,就总是能看到杨清默默做的许多事。从来不跟她说,从来只等着她自己去想,去发现。
一旦上心,就总是看在眼里了。
望月看了眼桌上酒,先出去喊小二倒水上来,准备洗漱了。
这个长夜,刚刚开始。
他们有整整一晚上,来消耗,来探清彼此的内心。
作者有话要说: 看大家昨天都在讨论杨清这样是不是错的,是不是应该改变望月。然我觉得他从来没想过改变望月,他要的就是望月用心。把心放在他身上。一个人的本性,怎么可能改变呢~~下章继续写杨清怎么想的,想他的考虑,看看大家和他的想法差多少~~大家今天也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我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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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12345
隔着屏风,望月在里间梳洗一番,还给自己又上了些药。她出去时,杨清还是坐在窗边,这会儿倒是不写字了,而是在翻看书目。少女过来,他抬头,看眼她的状态。盯着她一会儿,杨清似有什么想说的,但又忍了回去。
望月:“……?”低头看自己的状况,衣衫穿的挺漂亮,长发微湿还沾着水,多么干净清爽啊,他又在想什么了?
杨清是想问她,她的伤怎么样了。他闻到里面的药香,有点不放心。但是看她现在活蹦乱跳的,气色比他还好,又明显没什么事。他在怔忡间,勉强捕捉到一点什么,又被忽略了过去。
望月站在他旁边,推他的肩,眼前盯着他手中的书,对他说话,“往旁边挪挪,往旁边挪挪,给我坐一点儿。”
杨清:“……”
他的肩膀被她往左侧推,少女的手一直扣着他的肩,态度明确,就是要他让出位置,好让她挤过来。他被她推得肩膀疼,只能无奈地起身,往边上坐了坐,把椅子给少女腾出一点地方来。望月毫不客气地坐过来,几乎是挤压着他的腿。
杨清低声,“对面还有椅子,非要坐过来干什么?”
望月说,“离你近点,才能更好听你讲课啊。杨清,你讲门规吧,我听着呢。”
她真是很迫不及待的心态。
杨清也不再跟她说别的废话了,拿出自己下午过来后标注过的书,开始拿着目录,跟望月讲这些门规。许多门规并不是一开始定好的,而是经过时间的考验,一代又一代的掌门往里添东西,时间长了,门规就厚了。
少女嘴角抽抽,“你们云门的掌门,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显示自己的权威,让后人铭记。纯属闲的闹腾。如果不是这些门规,谁记得他们啊?”
“那些是师祖,你不要乱说,”杨清斥了她一声,却也轻笑,“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又接着给她讲解了,杨清说话比较慢,逻辑清晰,条理分明。他声音好听,泉水淙淙一般,门规的繁琐复杂,听着他的声音,都是一种享受。而大约是常年给弟子们教授课业,他自带的习惯,就是深入浅出。常把一些门规后面的小故事讲给望月,逗得望月笑,对这个门规,就记得很清楚了。
比如讲云门服饰的时候,他专门取出一张白宣,在白宣上画给望月。跟望月说,“云门最开始的服饰,并不是这样。那时候为了彰显名门正派的身份,便……后来某某师祖某日做梦,梦见……于是……再是某一位师祖,生性崇道,还想将云门改成道教,被阻止后,他又将云门的服饰加入了道教的元素……”
少女一开始是乖乖坐着,准备强行记忆,然后来杨清的博闻广记讲得实在有趣,她听得实在有趣,就津津有味的,当故事来听了。坐姿也从一开始的肩背挺直,到后来,完全是舒服地靠着杨清了。
杨清给她翻书,“有些门规你需要记得……但因为只是入门考查,很多地方不会考你。这几个地方应该会考的多,我帮你标记出来,你回头多看看。”
“嗯嗯嗯,”望月点头,突发奇想,“你们云门的入门考查,还要考这些。那今天我见到的那些小孩子怎么办?他们也要考?这么厚的书,真的不会吓到小孩子?”
杨清说,“他们不考。”揶揄般地看望月一眼,“只有你这类的考。”
“……我这类算哪类?云门又区别对待是么?我哪里不如人啦,赶上云门这么麻烦的考察?”
“你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年纪不算小了,身上还有之前的武学底子,”杨清笑了笑,“自己对人生的看法都已经固定,没法改变,自己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对自己负责。云门怎么可能收你这样的弟子呢?”
望月眸子闪烁了两下,抓住他手臂,“什么意思?你是说云门根本不想招收我?现在不过是搪塞我?”
杨清说,“你想一想。同样是招收弟子,招收一个不知根底的,和招收一个年纪幼小、什么都没有被塑造的十岁以下孩童,哪个更划算?”
“……你是说,云门真正想招的,是今天那一批孩子!”望月在他的引导下,也在思索,“从这群孩子中选人。宁可麻烦一点,从小开始培养这些孩子,也不想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唔,没错。小孩子确实好引导一些,卧底之类的艰巨任务也完成不了。单纯,简单,就像一张白纸,可以从中任意涂抹。”
杨清取出一本书目,给她看上面记录的历代云门内门弟子的名单,“自祖上所传至今,云门的内门弟子,无一不是自幼培养的。长老、掌门之类的,更是内门弟子中的核心弟子。不管武学水平如何,出身上,必须是干干净净的,不能有任何问题。云门对历代内门弟子,悉心栽培,严加管束。内门弟子都是从外门弟子做起,但其实从一开始,大部分人都已经被从名单上划掉了。长辈考察的,都是那些孩子的心性。遇到资质好的,便会吸收进内门。不行的,便一直在外门打转。看日后造化。是要下山,还是愿意一直呆在云门。”
“我看不少外门弟子,比你年纪还大。但是这一辈的内门弟子,年纪都还偏小。可见你们对外门弟子,确实要求不严格了,”望月想了想,“要求不严格,但也要提防。所以对像我这样的,本身有武功底子、年纪还不算小了的人,就更是宁可得罪,也不能随便吸收进山门。”
杨清颔首,指导她,“所以你不必对考察那般上心。你不应该做的出色,你出色了,几位长老反而会对你疑心,在你身上一挖再挖。你也不能考的最后,那样就直接被刷下去了。最好的做法,就是中间成绩。你即便进了云门,永远也不可能入内门,就是个外门弟子。”
望月笑嘻嘻搂着他手臂,不在乎道,“无所谓啊。外门内门对我区别不大,我又不是要刺探云门的情报,接触不到那些真正关键的信息,你也会对我放心点不是?”
她心里实则也松了口气。
在之前,望月也想过,如果身为云门弟子,她无意中得知了一些关于云门的情报,有必要告诉圣教,这可该怎么办?她自是一心向着圣教,然她也不想背叛杨清,让杨清伤心,所以左右为难。现在得知自己就是进了云门,也什么都接触不到,望月大大放心。
她才不在乎做不做云门的弟子呢。
她就是要借着这个身份,追杨清而已。
她还是圣教圣女呢,还是云门柃木长老未来的夫人呢,谁在乎一个小小的云门弟子身份呢?
原映星现在不许她回去,她才不信,原映星一辈子不许她回去。等她嫁了杨清,求求原映星,说不定还能带杨清回圣教去呢。
杨清看着望月的眼睛,等她的话。然而她只是在心里想,到底没有跟他说出来。他半天不说话,少女又疑惑转头来看他。在她那样乌黑分明的无辜眼神下,杨清叹口气,接着往下讲了。
杨清跟望月讲了一个多时辰,给她划好了重点。到后来话说的太多,嗓子有些不舒服,两人才停了下来,说明晚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