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难过得快要支撑不住?
柏云寒是小柏哥哥唯一的亲人啊。
柏小少爷一直没有回到庄园,他哪里也去不了,庄园里全是凶神恶煞的雇佣兵,时不时响起枪声,他被禁足了,只能眼巴巴盼着柏小少爷快些回来。
直到葬礼那天,他才见到了柏小少爷。
天空飘雨,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柏小少爷跪在雨中,单薄、孤单,仿佛失去了一切。
后来柏小少爷转过身来,他也没能看清柏小少爷的神情。
他跟随管家回到庄园,可柏小少爷没有回来。
接近一年的时间,柏小少爷都没有出现在庄园。
他的生日在秋冬之交。这四年,除了蹲在牢狱里的那一回,每次生日都是柏小少爷陪他一起过,送他蛋糕,和他吹蜡烛。
他以前哪里过过生日,不知道还能对着蛋糕与蜡烛许愿,甚至不知道生日可以许愿。
柏小少爷耐心地向他解释,他听完,却直接对柏小少爷说出了他的愿望。
“应该向蜡烛许愿。”柏小少爷纠正道,“而且不用说出来。”
“我不相信蜡烛,我只相信您!”他瞳孔里闪着烛火的光,“只有您才能实现我的愿望,小柏哥哥,我想永远永远永远陪在您身边!”
柏小少爷笑着拍拍他的头,“生日快乐,阿崽。”
今年,他度过了一个没有柏小少爷的生日。
没人赶他走,但是也不再有人关心他。入冬后,整个庄园被雪花覆盖,他久违地感到——冬天其实很冷,雪融化在皮肤上,就像针扎一般痛。
是柏小少爷将他的冬天变得温暖。
是柏小少爷给曾经快要死去的他披上了暖和的毛皮大衣。
而现在连柏小少爷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他都不知道。
度过了分外难熬的冬天,他长了个子,去年做的春装已经穿不了了。
无需问管家,他也知道,制衣师今年不会来了。
他跑去柏小少爷的衣帽间,找了几件适合自己的,换上的一刻,鼻腔突然酸涩。
“小柏哥哥……”他坐在衣柜边,哽咽着自言自语:“您在哪里?阿崽好想您。”
一转眼,已是盛夏。
沉寂多时的山庄突然喧闹起来,有人说,是柏小少爷回来了。
他正在书房做清洁——柏云寒还在的时候,来看柏小少爷,见他窝在书房的沙发上睡觉,亲自给他下达了任务,让他今后负责书房的扫除工作,谁也不准帮忙。
听闻柏小少爷回来的消息,他浑身血液像是煮开了一般,立马向楼下跑去,中途还因为太急而摔了两跤。
柏小少爷是真的回来了,回到主宅,站在柏云寒曾经站着的地方。
人们不再称其为“小少爷”,而是唤作“柏先生”。
他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小柏哥哥,感到那样陌生。
小柏哥哥穿着深灰色的西装,个头很高,脸上极为淡漠,目中像是空无一物。
他很是困惑。
以前小柏哥哥待人也不热情,但是仔细看的话,能看到小柏哥哥眼中淡淡的笑意。
可现在,小柏哥哥——不,柏先生眼中哪里还有一丝温柔?
柏云寒的威严是桀骜不驯的、热烈而震撼人心的,柏云孤的威严却是令人不寒而栗、望而生畏。
但是他不害怕,那是救了他的性命、给了他一个家的小柏哥哥,即便小柏哥哥如今已经是柏先生,他依然想要靠近,站在柏先生身边。
他从人群中挤过。
那些人都是高大强壮的雇佣兵。而他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