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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漏雨屋子

今晚就只能这样了,秦墨将手中硬邦邦的窝头咬了一口,实在是口味很差,米糠太粗糙,咀嚼在口中除了满口的渣子,实在是难以下咽,但是混合着少量的玉米面,勉强能咽下去。

肚子实在是太饿,秦墨最后将手中的窝窝头都哽下去了,才抬头看不远处还在舔自己手指的香香。

显然,小丫头还是没吃饱,但是能怎么样呢,现在这个荒年,她才穿越过来,很多事情没法办到,力不从心,只能先委屈她了。

“香香,吃饱了么,吃完了把碗拿过来给我洗——”

秦墨坐在这边石头地上,腿脚边摆着自己的那口褐色的土碗,然后朝另一边隔的不远的香香喊。

香香听见秦墨的声音立马转过头朝这边望过来,站起来,将手指上舔的口水往自己身上擦了擦。

然后将那口跟她脸盘一样大碗口的大土碗结实的抱着,然后一步步朝这边呼着长气走过来。

“姐姐…”小丫头笨拙的将抵在肚子上的碗支给秦墨,那肚皮吃了东西现在竟然消下去很多,并不像中午刚醒来时那鼓鼓的小肚子,秦墨突然意识到,之前孩子的肚子鼓,并不是因为吃了东西,而恰好是太久没吃东西,所以浮上来的水肿,尤其是小孩子,没有东西吃,反而肚子会鼓的很厉害,只因为是水肿。

想到这里,秦墨的鼻子又酸了下。

那小小的声音听着很乖,很听话,秦墨将香香的碗拿过来,将那煮野菜的罐子一起抱到石缸下面舀出里面的水洗了。

天已经黑透了。

秦墨复将碗放在门口的小灶旁边,连同木勺子,所有煮饭的器具都放在一起,小心的收藏,这套东西要是被砸了,她们煮饭的工具就都没了,要重新置办一套那是不可能的,依照现在的条件,届时,连口热的食物都吃不到了。

天冷,夜黑。

一顿饭吃下来,那天黑的只能用边借光边用手摸。

屋子外面的风大势凌虐,坐在地上那堆干草上,抬头能见屋顶的破洞,听着外面围着泥墙那风声呼呼的声音,一阵一阵的,有时候风大了,仿佛整个屋子都在颤栗。

只怕这房顶会忽然倒下来,坐在那堆干草上很久,而秦墨却眼睁的大大的,不敢睡,从屋顶的破洞看出去,看小小的一块圆形的天空,虽然漆黑,无星无月。

“姐姐…”

香香的小脚支在自己的干瘦的腿上。秦墨一转头,就看见那双大大的纯净眼眸璀璨如星辰,在看她。

香香是圆脑袋,圆眼睛,鼻头还好,使得整个小脸蛋看起来都有点圆圆的感觉,不过每次发愣的表情,傻傻的,硬是可爱的很。

秦墨看她身上的麻衣只抵拢小肚子,腿上的裤子更是短的很。

屋子里只有这一堆干草,床板太冷了,没法睡。

秦墨转头,一手搂住香香的肩,轻声细问。

“冷么——!”

香香默默点头的同时,身子又朝着秦墨侧了侧。

其实秦墨不知道这时空现在到底是什么季节。

虽然风冷,也感觉的到空气很冷,却还能让人忍受。

就算身上穿这点衣料,潜意识里并不觉得需要烧火取暖,一想,应该还是夏季吧。

夏季只是恰好赶上了下暴雨的天气。

这床不能比家里的席梦思,那软软的韩版皮床,床边还能支出来一个榻榻米。

现在对秦墨来说,明明是一天的距离那些却仿佛是前世的记忆。

她潜意识真实的认知,那种生活,的确是回不去了。

而现在,她身边还有这个小可怜要照顾,她也真不忍心丢下她就回去。

湿灰土,黄泥地,身边不时有房顶落下的雨水飘下来,身边靠着因为冷睡梦中不时朝她挪的香香,虽然她灵魂里并不是香香的亲姐姐,但是香香却只把她当着自己的亲姐姐,所以,总是依靠她,并且信赖她,所以睡梦中才只想朝她靠过来取暖,觉得自己的亲姐姐不会嫌弃自己,秦墨看着那房顶的破洞,看着看着,不一会儿,自己一只手搭在香香的腰上,睡上泥土地上的干草堆。

不多久,因为太困,眼皮打架,扛不住的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天亮,等秦墨醒过来,从房顶的破洞漏进来的光,刺得眼睛生疼,一睁眼,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没有时间,也不知道是多少点钟,发现旁边的香香还在酣睡中,呼呼的均匀的呼吸声,显示出从心里的安适。

秦墨轻轻的将支给她头的那只手挪开。

动作轻柔,怕把她弄醒了。

心里急急忙忙还有一件事儿要去做,就是昨天没做完的。

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有没有人发现那些地木耳,会不会有人知道那可以吃而被先摘去了。

秦墨只是心慌,起床后根本来不及洗脸,一路就朝着田坎上跑去。

见已经清晨,从田坎上一望过去,已经有不少农夫在自己田里劳作了,有的在用锄头挖地,有的在担水灌地。

这刚下了雨,终于有水了。

这赤水村什么都不好,唯独就是这山下的田地都很平整,甚至有些大块大块的连着,如果水源足够,这里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村落,大概这就是赤水村的人还是愿意待在这里耕种最基本的缘由吧。

☆、第八章 剩余的捡回来

“喂,那个秦家的小畜生,你家劳力没死光啊,田没法耕地没发种,朝廷划给你家的那一亩三分地真心是糟蹋了,叫你种田你不能,却大清早的在这田间乱晃什么——!”

秦墨刚走到昨天的那个田坎上,却看见一个穿着一件全身上下打满补丁布衣年龄大概四十多岁的男人。

上面穿着打满了补丁的布衣,下面却是将那布片子卷到了膝盖,脸不大,又斜又小的眼睛,皮肤黑黄,身体精瘦。脸上的五官挤在一起,衣服没有扣子,漏出中间黄色的肚皮,撑着手中的锄头,长着一口黄牙,却是讪笑着很有兴致的模样老远的冲田坎上走着的秦墨侃骂。

秦墨不理他,记忆里,家里没有了男人的都会被欺负,更何况,说孤儿寡母,她们简直连母亲都没有,就是孤儿,秦家搬来赤水村从几代人上面就有几分薄地,几龛薄田,现在秦家成这样,家里完全没有了劳力,田地都没有人可以播种,但是这村长,也就是赤水村唯一有些威望的老族长,却因为心疼这家,没有私下出些歪主意将田地收回,本来这些田地就是秦家的,谁也不可以动,但是只怕村中有些歪人动些歪心思,出点歪点子将这家里没有劳力的田地占为己有,但是,目前从秦墨穿过来看,显然还没有。

秦家有自己少量的田地,只是没人种,孩子太小,但是这些田地就算这样荒着,上面也什么都长不出来,草长出来凡是能吃的都被人拔了。

所以看起来地里却是干干净净的。

秦墨不理会那人的调侃辱骂,只朝着那地儿瞥一眼,反正也知道隔着远距离,她只希望对方看不见她在做什么。

幸好这是清晨,天亮起来不久,又因为刚下了雨,出来在田里劳作的并不多。

“刘老五,你这又是何必呢,一大清早叫你挖田你不好好挖,偏偏去打趣那没爹没娘的小遗孤些。”

这边话音一落,秦墨便只听见隔着田垄,另外一头又一道清亮的嗓音接着刚才的话打趣,话语中同样带着笑声。

这说话的刘老五秦墨认识,记忆里有这个人,也是一个带痞样的农夫,在兄弟辈那行排名第五,所以人人都叫称‘刘老五’,本命叫刘长命,是老一辈为了让儿子长命取的这个名字。

为人老不正经,最喜欢捡软柿子捏骂打趣,但是,却也不是什么作奸犯科大奸大恶之人。

这山旮旯里,大家都穷,每家每户都是一年吃不上几回小米或者面粉,人又能做出多大的恶来。

“哎——”那刘老五却笑“我昨天我听谁说那姓秦的破房子里那大的女娃不是快断气了么,怎么今早又活蹦乱跳的出来了。”

刘老大在旁边接口。

“听说昨天那村头的发救济粮的给了那女娃儿半碗红薯汤,可能又活过来了吧——!”

秦墨不管他们,一直埋着头,朝昨天的那地界上走去。

昨天那里,有一边就是自家的田,却是荒芜着什么都没种,另外一边,是人家种的,有蔬菜,是萝卜地。

她只是心系那些没有捡完的地木耳,昨天只捡了一半,要是今天能都收回来,这木耳可以晾晒,拿回去洗干净了可以放在屋后晾晒,干了的话,就可以接连吃几天了。

虽说不能吃多饱,但总能喝点清汤吊着命。

刚才替秦墨解围的人那是村头的刘大家的,这刘大家和刘老五是一个堂族,两家的田也分的近,只是刘大家的并不像这刘老五,口中时不时没有个干净,总说些腌臜的话。却没有多大的杀伤力,秦墨且不去理他。

两个人还在你一眼我一语隔着田坎相互笑着秦墨,而秦墨只心急一头奔向昨天的地沟。

赤脚踩在泥土上,腿却迈的飞快,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地沟里一看。

脚一顿在旁边,只看着地沟里,那刚才十分的急化成了满满的惊喜。

秦墨兴奋的站在那儿差点叫出来。

经过昨天一夜的雨。

这地沟潮湿,不仅昨天剩下的大半的地木耳没有被人摘走,反而又新发了些起来。

摘过的地方有的也重新发了起来,没摘过的那更是一簇簇的,那软软的叶片,黑灰色,重重叠叠如盛开的花一朵一朵摊开在地沟里,有很多,昨晚天黑看的不仔细,今天才发现昨天竟然只采了小半,这样采回去就可吃好些天了。

每天取出来一点,可果腹。

秦墨欣喜坏却不敢张扬,赶紧蹲下来,开始双手去摘。

在这食物稀缺是时代,能吃的就都是好东西。

因为这又是白天,所以有人恰好路过看到,届时就轮不到自己了,想着,秦墨更觉得自己应该动作快点。

但这地木耳毕竟是菌丝植物,叶片比较柔软,摘的时候要格外注意,手指不小心划开可能就破开了。

破开后的地木耳就不利于清洗。

耳边还有那在挖田的两堂兄弟的对话,他们已经岔开了话题,听着那不时夹杂着哈哈的爽朗的笑声,秦墨心里说不出滋味。

一直蹲在地上腿都蹲的麻了…

花了一个多小时,秦墨才把剩下的都采完。

在那些农夫眼里,秦墨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所以都说说笑笑,挖自己的田,却不知道一个小女孩埋着头在那里干什么。

最后,为了怕被发现。

秦墨又如昨天那样,采了几张很大的梧桐叶,一张张的摊开,最后将采摘的地木耳都包裹在里面。

然后又裹成一个大包,然后夹在自己的腋下。另外一只手半搂着…

走在田坎上,遇见昨天的那条水沟,秦墨却不敢在这里淘洗木耳,而是一路埋着头,往家赶。

走在那刘老五的田坎上时,却又听见那一道道的嘲笑声,关于她的。

秦墨只把头埋着,充耳不闻。

而将那大包摘的地木耳抱紧。

☆、第九章 修葺房子

清晨雨后的赤水村,笼罩在大片大片的雨雾下,很多家里升起了缭缭轻烟,有些村妇已经做好了早饭从房子里端了吃食出来,给田里下力的丈夫送饭。

秦墨回去的时候香香还在睡觉,最后被秦墨搬弄瓢碗的响声给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