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外祖母还在宫里。”桓广阳目光温柔。
他喜欢这样的江城,聪慧又厚道,这样的时刻他告诉她这样的事情,她的反应却是“那是自然,皇后殿下还在宫里”。
“太子和会稽王会不会越打越厉害,战火烧到这里?”江城蹙眉,“我让人备好弓箭。”
桓广阳听她这么说,一阵心疼,柔声道:“我和外叔祖、舅父商量过,青云巷有重兵把守,除王府护卫之外,还有暗卫。表妹,你和舅母、阿倩的安全是有保证的。”
“这样啊。”江城眼珠转了转,殷勤看着他,“那,全靠你了。”
“好。”桓广阳被她信赖的看着,胸中热血翻涌。
江城漆黑明亮的眼眸中有了困惑之色,“十三郎,你方才说和我翁翁、阿父一起商量过,对么?你……你是打算……?”
这两天陵江王和萧冲也是忙的见不着人,江城听了桓广阳的话这才意识到,原来桓家和陵江王府在这样的时候,竟然是在合作的……
“我是觉得郡主这称号不够好,配不上你。”桓广阳浅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柔情蜜意,“阿令,我觉得江城公主听起来会更加悦耳,你说呢?”
“十三郎。”泪水充盈了江城的明眸。
他是想做什么啊?江城公主听起来会更加悦耳,也就是说他会努力让她成为江城公主,而想要让她成为江城公主,也就是支持陵江王、萧冲父子上位。他又不傻,自然知道陵江王如果做了皇帝,和现在的老皇帝会有多大的不同。桓家也是有野心的,如果要夺位自然要趁现在这种纷乱不堪、萧家人正忙于内斗的时候夺啊,难道要先把英明强悍的陵江王捧上去,之后再设法从陵江王手中谋取江山?那不是傻了么?
“你是想……你是想……”江城哽咽。
“我是在想,太子和会稽王眼界狭窄,性情暴戾,不管任何一个人上位,都不是百姓社稷之福。”桓广阳正色庄容。
江城含着眼泪笑了。
他不爱说笑,到了这个时候反倒幽默起来,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像真的一样啊。
伏波郡王府的仆役带着桓广阳的随从找到这里来了,“十三郎君,大将军有急事找您。”江城这才知道桓广阳是明里偷闲找个空闲来看望她的,催促道:“表兄先走吧,姑父肯定有急事。”桓广阳不便再留,“表妹,再会。”深情凝视江城,带着随从走了。
“江城公主听起来会更加悦耳”,江城耳边一直回响着他的话语,不由的痴了。
要有多爱一个人,才会慨然做出这样的牺牲啊。
大将军府中,桓大将军笑着拍拍桓广阳的肩膀,“十三郎,你主意定了么?其实让她做公主也没什么好的,公主并不是至为尊贵的位置,皇后才是。”桓广阳神色淡淡的,“那您为什么不把阿母这位公主变成皇后呢?”桓大将军打了个哈哈,“这个……你阿母肯定是不乐意的……”桓广阳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她也肯定是不乐意的。”桓大将军差点被他糊弄了,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十三郎你莫要胡乱混淆,你阿母已经是公主了,我要她变为皇后便要对付她的父亲和兄弟。你不一样,阿令现在还不是公主呢。”
“公主比较悦耳。”桓广阳淡定道。
“皇后也很好啊。”桓大将军循循善诱。
桓广阳微笑,“阿父您很清楚,这皇位本来就应该是外叔祖的,因为外祖父、王家、桓家的种种……种种行为才使得外叔祖和这皇位擦肩而过。本来就是他的,现在还给他,不是很公平么?”
“天下惟有德者居之。”桓大将军不赞成的摇头,“这天下为什么就应该姓萧呢?改成姓桓又有什么不可以?”
桓广阳道:“阿父,您知道阿令是怎么评价您的么?”
“怎么评价的啊?”桓大将军来了兴趣。
桓广阳轻笑,“她说,您太善良太有人情味了,不够无情,不够狠辣,也不够无耻,不够流氓,所以您大概做不了孤家寡人。”
桓大将军一开始觉得高兴,“阿令对我的评价还是挺对的,我这个人确实太正直了。”后来却生起气,“那又怎样?她的翁翁一样是不够无情不够狠辣,也不够无耻不够流氓!”
我不够资格做孤家寡人,她翁翁就有资格了么?!
“可是,她翁翁姓萧。”桓广阳淡声道。
陵江王和您一样不够卑鄙无耻,可是他姓萧啊,他是皇室中人,是现任皇帝的弟弟,如果皇帝肯传位给他,他登基为帝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还是替你可惜,你本来可以让你的爱妻位置再高一些。”桓大将军拍拍桓广阳,笑道。
“外叔祖的志向已经存在了几十年,从来没有放弃过。”桓广阳道:“我要让她位置再高些,便要和她的祖父、父亲作战,血流成河,生死相搏。阿父,为什么我一定要这样呢?”
“也是。”桓大将军有些同情,“要她眼睁睁的看着你和她翁翁、阿父搏杀,也够难为她的了。”
必须得说,桓大将军的父亲桓大司马算无遗策,非常精明,唯独算错了一件事:他让桓大将军迎娶寿康公主本是为了巩固桓家的势力和地位,可是没想到桓大将军外表威严,内心柔软,这么多年来因为顾忌爱妻只做了权臣,而不肯再往上进一步。到了桓广阳这一代人,桓广阳既聪敏过人又冰冷无情,本来应该是绝佳的上位人选,可是他一旦动起情便不得了了,居然会不爱江山爱美人。
“有一天到地底下见了你翁翁,咱们头上蒙得厚一点吧,没脸见他。”桓大将军感慨的道。
“我才不蒙头。”桓广阳镇静自若,“我要好生和翁翁讲讲忠君爱国的大道理。”
桓大将军呻吟一声,扶额。
眼下南北朝分立啊,崇尚的是魏晋风度啊,十三郎你要讲忠君爱国……不服气你不行啊……
天气渐渐冷了,老皇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朝中的局热也越来越乱。本来太子的地位还是很稳固的,可是会稽王一系开始散布他才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之后便开始人心惶惶,后来又有人站起来大声疾呼,说国赖长君,南北朝对峙之时尤其如此,不如废了太子,改立陵江王为皇太帝。于是朝中更是乱成了一团,太子和会稽王心中惊惧,唯恐陵江王这时真的搀和进来,都对陵江王虎视眈眈。
陵江王因为兵权过重,威望过高,太子和会稽王都对他心存猜忌,以后不管是太子继位还是会稽王后来者居上,都不会放过陵江王的。他们登基之后第一个要清理的宗室亲王,便会是他们的亲叔父陵江王。陵江王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太子和会稽王想登基之后再杀他,他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他不会让太子和会稽王中的任何一个登上皇位。
老皇帝身体越来越不好,神智也开始不清楚了,这个时候太子害怕老皇帝临时起意另立新太子,会稽王担心老皇帝真的走了,他再也没有明正言顺登基的机会,两人都是焦虑如焚,东宫、会稽王府夜夜亮着灯光,灯光下的太子、王爷、谋士、僚属、门客人人神色焦灼,眼中闪着贪婪又急节的光芒。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分别有人惊惶失措的到东宫、会稽王府报了信儿,“陛下身体不好,已在弥留之际!他召见了陵江王,真的要把陵江王立为皇太弟,传位给他了!”这本来应该是荒谬不可信的,因为老皇帝并不是可以传位给弟弟而不传给儿子的人,他没有那个魄力,也没有那个胸怀,这对他而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太子和会稽王此时一个是方寸已乱,宁可信其有,另一个是冒不起这个风险,担心明天一大早起来朝中便会真的出现一位皇太弟,和门客们商议之后,各自带兵出发,向建章宫逼近。宫庭守卫本来是很严密的,可是这晚他们却太轻易的便攻进了宫城,攻进宫城之后两拨人半途相遇,自相残杀,建章宫外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老皇帝从睡梦中被惊醒,惊骇不已,“外面谁在喧哗?”
殿宇深深,灯光明灭,陵江王穿过重重绣幕而来,居高临下看着老皇帝,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你怎么来的?”老皇帝惊的差点跳起来。
这是他的寝宫啊,陵江王怎么能进来的?难道他已经掌握了宫庭的禁卫军么?不可能,宫庭禁卫他向来是在意的,尤其是病了之后,交给谁他也不放心,千挑万选,最后选了他的亲外孙桓十三郎。现在陵江王深夜出现在这里,难道是……
老皇帝吓的快要疯了,惶惑低语,“十三郎怎会这样?难道从前的事他知道了么?”
他这一声真是低语,陵江王又满腔悲愤,一时没有注意到。
陵江王俯瞰老皇帝,清晰又残忍的问着他,“阿兄,咱们曾在阿母面前发过的誓,你还记得么?你实话实说,当年到底有没有害过我?阿兄,你可想清楚了,咱们当初发的誓是若有违背便要断子绝孙的。现在,外面的喊杀声是你两个宝贝儿子的,是太子和会稽王在互相残杀!你仔细想想,到底有没有害过我,有没有违背你许下的誓言?断子绝孙啊,阿兄,你可想清楚了……”
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陵江王嘴里蹦出来,每一个字都阴森寒冷,令人不寒而栗。
老皇帝看看一脸戾气的陵江王,再听听外面令人惊惧的喊杀声,放声痛哭。
这难道真是报应么?违背了誓言,真的会有这样的报应么?
“阿弟,这皇位本来就是你的,我还给你。”老皇帝哀切的看着陵江王,“先帝临终前曾留在遗诏,命你继承皇位,那份遗诏已经被我烧了。但我可以还给你,真的可以还给你!我可以立你为皇太弟,你可以光明正大拿回本就属于你的东西。阿弟,我只求你一点,求你不要迁怒于我的儿孙,放了我的儿子、我的孙子……放了他们……”
老皇帝唯恐“断子绝孙”真的应了誓,担心起他的儿子和孙子了。
“现在担心你的儿孙了?”陵江王逼近他,满腔愤懑,“阿兄,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指使的两次刺杀让我错过了什么?第一次我辜负冲儿的母亲,令得她在无可奈何的情形下含泪嫁给了别人,第二次我永远错过了冲儿的母亲,她怀着我的孩儿等着我去迎娶她,我却躺在床上没有知觉,被你害的差点进了鬼门关!她日日夜夜等着我,一直等到冲儿出生我也没有醒来,没有去找她,那十个月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告诉我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陵江王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老皇帝仿佛被灼伤了似的,吓的往后退了退,“不是我,阿弟,是王家和桓家……”
“还不是你主使的?”陵江王咬碎钢牙,“如果不是你主使,现在怎么会应誓,你的两个儿子怎么会在自相残杀?”
“我一时糊涂,我真的是一时糊涂。”老皇帝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抓着陵江王的衣襟苦苦哀求,“阿弟,看在咱们一母同胞的份上,你放过我的儿孙,放了他们!我现在就命人拟诏书,立你为皇太弟,我立你为皇太弟……”
“诏书已经拟好。”身着虎贲中郎将官服的桓广阳从殿中走出来,“外祖父,您加盖玉玺,便可以了。”
老皇帝虽然早就想到了桓广阳和陵江王早有预谋,可真的看到桓广阳时,还是不能置信,恍如梦中,“十三郎,你这样对外祖父,你竟然这样对外祖父……”桓广阳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那么,外祖父您又是如何对我的呢?”
方才老皇帝的那句低语陵江王没有注意,桓广阳却听得清清楚楚。“十三郎怎会这样?难道从前的事他知道了么?”老皇帝之所以会这么说话一定是有原因的,桓广阳很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老皇帝仿佛看到鬼了似的,眼中满是恐惧和慌乱,“没,没有,外祖父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做!”
老皇帝大概是真的老了,良心发现,多年前的一幕又呈现在他面前:寿康公主带了十三郎进宫,他很喜欢这个可人的小外孙,便把他从温泉宫带出来玩耍。本来只是在御花园里转转的,可是他偶遇一位被他冷落已久的美人,来了兴致,便和她一起到了偏僻的宫室之中。他正和美人寻欢作乐,十三郎好奇的坐在一边看着他们,自己玩自己的,很乖巧,一点不也闹人。刺客突然来袭,美人横在血泊之中,侍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多人横尸当场,刺客所使的暗器是有毒的,见血封喉,非常毒辣,老皇帝吓的一直往后躲,一直往后躲,恐惧已极。活着的侍卫越来越少,外面传来震天喊杀声,大批侍卫赶来增援,就要有希望了,可这时剩余的刺客拼了命向他扑来,一道寒光袭向他!他贪生怕死,怕受伤,旁边正好坐着已被吓呆了的、哭都不会哭的十三郎,他顺手抓起十三郎挡在胸前……大批侍卫冲进来,他得救了,年仅三岁的十三郎却中了带有巨毒的暗器,生命垂危……
他曾经很庆幸,因为在场的美人死人,侍卫也死了,刺客也死了,没人知道他拿十三郎这亲外孙挡暗器的事,没有人揭穿他的真面目。可是现在,为什么十三郎一幅好像什么都明白了的样子呢?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当年有漏网之鱼么?
桓广阳把盖了玉玺的诏书妥当收好,决定诈诈老皇帝。
他对当年的事知道的并不算多,但也知道是老皇帝带着他到了一处偏僻宫室和美人亲近时才发生的刺杀。略一思忖,桓广阳缓缓道:“外祖父,有一天晚上我亲自巡逻,经过很荒凉的、已经废弃的宫室,遇到一位满脸鲜血的宫装女子……”
老皇帝毛骨悚然的叫道:“你别听她的!别听她的!十三郎,你是自己害怕扑到我怀里来的,不是我抓了你挡暗器,不是!”
桓广阳闭上了眼睛。
他一直以为外祖父虽然昏庸了些,也是疼爱他的,没想到遇到危险之时,外祖父会毫不犹豫的抓了他来挡刺客,挡暗器……
“十三郎。”陵江王同情的拍拍他。
桓广阳睁开眼睛,嘴角牵了牵,“外叔祖,我没事。”
这时的陵江王和桓广阳颇有些惺惺相惜了。他们都曾经被同一个人害得很痛苦,几乎丧命。不同的是,桓广阳病好之后便一切如常了,陵江王醒来之后却永远失去了他的心上人,他想要终生厮守的女子,他儿子的母亲。
桓广阳站起身,神色冷漠,“请陛下这便下旨,废太子为昆明王,会稽王为琼州王,即日起动身前往封地,无诏不得返京。”
昆明和琼州都属于当时很偏远的地方,在这里为王当然远远比不上京城。但是,太子和会稽王的性命到底是保住了。
老皇帝现在只求保住儿孙的性命,“好,朕这便下旨。”
正在这时,一名浑身是血的侍卫满面惊慌的冲进来禀报,“回禀陵江王殿下,回禀虎贲中郎将,太子和会稽王他们……他们……”
“太子和会稽王如何了?”老皇帝坐直了身子。
“如何了?”陵江王沉声问道。
那侍卫喘了口气,眼眸中全是惊恐和诧异,“会稽王先刺了太子一剑,太子反击,东宫侍卫和会稽王府的侍卫各自护主,混战之中,太子和会稽王双双身亡!”
众人都呆住了。
皇帝要贬他们为昆明王、琼州王的诏书正要起草,他们却双双身亡了么?
“咚”一声巨响,老皇帝头晕目眩,重重倒下。
陵江王本是恨毒了他,现在见他到了垂暮之年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怜悯又是憎恶,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唉,这誓言不是随便发、随便破的,发了那么毒的誓,之后又做了那样的事,如何能不应到子孙身上?
这年秋天,南朝发生了太子和会稽王深夜逼宫、双双身亡的惨案,原本已经躺在病床上的老皇帝雪上加霜,眼看着是不行了。朝中重臣王丞相、桓大将军等人奉老皇帝的旨意立陵江王为皇太弟,半个月之后老皇帝驾崩,陵江王继位成为新的皇帝。次年起,改年号为天佑。
南朝,变天了。
老皇帝临死之前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糊涂的时候他时常发出呓语,很有些吓人,清醒的时候却会拉着陵江王的手哭泣哀求,“阿弟,孩子是无辜的,我那两个孙子还小,你大人有大量,要容下他们啊。”
陵江王不屑,“你当我跟你一样呢?放心吧,我不至于要对个孩子下手。”
老皇帝涕泗横流的道谢,却到底也没放下心,心事重重、满怀顾虑的离开了人世。
朝臣们为老皇帝议谥号,最后议的是一个“神”字。这个神字在皇帝谥号中可不算什么好的,有“神神叨叨”“让人不知该如何评价”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先到这儿,晚上继续。
☆、第145章 145
神宗王皇后被新帝尊为宣太后,一切待遇不变,迁居甘泉宫。但是,陵江王妃却并没有被册封为皇后,当然也没有被从蜀地迎入京城、迁入温泉宫,大梁皇后所居住的温泉宫就这么空闲下来了。
新帝因为是被立为皇太弟之后才登基的,算得上名正言顺,所以登基时一切顺利,并没有朝臣对此提出异议。倒是太学有几个迂腐的学生有些怨言,说的无非是太子和会稽王虽然没了,但他们的儿子还在,那才是正经八百应该继承皇位的人。但是这几个人的言论才出口,很快就被老师、同学等驳斥了,“太子逼宫,会稽王协同作恶,这是什么样的行径?有这样的父亲,他们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有资格做大梁的皇帝么?更何况如今南北对峙,北朝虎狼之国,对我大梁虎视眈眈,奉一个十岁小儿上位,是想让北魏蔑视我朝么?”那几个迂腐书生本来就没理,人数又少,很快被训的垂头丧气,不敢作声了。
新帝登基之后,追封原配王妃李氏为懿贤皇后,册立皇长子萧冲为太子,大赦天下。
萧冲之妻范氏顺理成章的成为太子妃,太子的儿子萧庆歧年纪尚小,暂无封号,而太子和太子妃的唯一爱女江城因为原来已是郡主了,新帝笑道:“朕从皇太弟成为了皇帝,冲儿由伏波郡王成为太子,难道朕的孙子孙女不是也应该升升职么?阿倩还不足十岁,暂时不宜加封,阿令原来已是郡主了,应该升上一级才是。”特旨册为江城公主,除林城、山城的食邑之外,另外享有公主的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