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桓大将军她是如冬天般寒冷,对着桓广阳却是如春天般温暖了,“十三郎,你现在要到青云巷去对不对?府里有些新鲜果子,是街市上买不到的,你带给……你带给你外叔祖,还有光禄大夫、范娘子他们吧。”
“阿母,您直接说带给阿令,不就行了?”桓昭挽起寿康公主的胳膊,冲她挤眉弄眼,笑的非常快活。
“阿母这不是不好意思说的那般直接么?”寿康公主微笑。
桓广阳脸更红,含混道:“还有小阿倩。”向寿康公主道了谢,跟逃跑似的走了。
剩下桓大将军和寿康公主、桓昭在身后笑咪咪看着他,一个一个心里乐开了花。
“阿父,阿母,没想到阿令是那样的身世啊。”桓昭感慨,“我从第一眼看到她开始,便觉得她与众不同,坦率自然却又娴雅雍容,风度仪态非常出众,很有世家风范。但是她的那些姐姐,任四娘、任六娘就不行了,和她站在一起根本不像同姓同宗的姐妹,不瞒阿父阿母说,我因为这个,还替阿令可惜过呢。”
有任淑英、任淑贞那样的姐姐,在世人看来是身价大跌,在和她亲密的人看来,却是觉得不相匹配,替她无惜,替她不平。
“阿璃这话说的不大对。”寿康公主微笑,“阿令不是很有世家风范,是很有皇家风范啊。”
桓大将军和桓昭父子二人默契的一起惊讶看向她,“这还早着呢,您就因为阿令挑起阿璃的毛病了?”寿康公主高高昂起头,非常傲慢,“什么还早着呢,阿令就要和她父亲一起认祖归宗了,知道么?她和我一样姓萧,我们可是自己人。”
“天呢,姓萧的美女真是不得了!”桓大将军和桓昭一起惊呼。
桓昭忙握起桓大将军的手,“阿父,以后咱家如果添上一位萧姓小美女,和咱家这位萧姓大美女联合起来,所向披靡,那咱们这些姓桓的人可怎么办啊?”桓大将军痛心疾首,“唉,没办法,谁让人家萧家的女子又美丽又聪明,又高贵又大方,咱们还能怎样,只有俯首听命的份了。阿父奉承萧家大美女,你阿兄讨好萧家小美女……”
“那我呢?”桓昭忙问。
寿康公主含笑看着桓大将军,好整以暇,看他如何答复。
桓大将军拍大腿,“她们是萧家美女,你是桓家美女,同样是美女,自然是惺惺相惜,互相爱慕,互相欣赏了啊。阿璃你什么也不用做,只需俏生生站在这里,萧家两位美女眼光极好,便要来同你交好了!”说的桓昭笑弯了腰,寿康公主横了他一眼,脸上也是笑盈盈的。
桓昭心里痒痒,“这事定下来了没有啊?若是定下来了,我便要去和表姐说一说。唉,我都忍了好几天了,忍的很难受啊。”桓大将军和寿康公主异口同声,“阿璃想和阿敏说话,命人把阿敏请过来便是了。表姐妹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桓昭眼睛滴溜溜,“没确定也能说么?”桓大将军微笑,“事到如今,这件事还可能有第二种结局么?”桓昭大喜,“那我命人请表姐去了啊?”桓大将军和寿康公主不约而同一起点头,“去吧。”桓昭笑靥如花,一溜小跑走了。
她前脚命人去请,瘐涵后脚就到了,见面之后便激动的拉着桓昭说悄悄话,“阿璃,城里的流言你听说了没有?外面都传疯了啊。我家的伯母、婶婶、姐妹们这些天一个接一个的上我阿母那儿打探消息,我阿母烦不胜烦,脸都绿了……”
其实乐康公主不是被瘐家女眷给烦的,而是被任江城有可能是陵江王亲孙女这个消息给烦的。不过瘐涵也不深究原因,反正知道乐康公主这些天时而怏怏不乐,时而怒气冲天,情绪很不对劲,都是被刘氏等人给烦到了。
“……我很关心阿令,可是这样的事吧,就是再想知道也只能忍着,不能赶这时候上门给阿令添烦恼,对不对?”瘐涵叹气,“唉,这几天我一直憋着,问又没法问,说又没法说,快憋死了。”
“我也一样,憋的很辛苦。”桓昭握住瘐涵的手,如遇知音,“这样的事真的没办法找人说啊,可是一直放在心里吧,又难受极了。”
两人执手相握,又是感慨,又是笑。
唉,憋在心里许多天的话终于一吐为快了,真好!
“光禄大夫真的是外叔祖失散多年的儿子?”瘐涵好奇的小声问道。
桓昭声音也小小的,“应该是吧。听说任刺史就是因为事情败露了,才恼羞成怒而要刺杀外叔祖的。幸亏我阿兄及时赶到了,否则外叔祖或许现在已经……”瘐涵气愤,“外叔祖是陛下的亲弟弟、朝中亲王,他也敢刺杀,好大的胆子!”桓昭道:“所以说他是恼羞成怒了啊。若放在平时,他想必不敢的。”两人感慨了许久。
瘐涵拉拉桓昭的手,“哎,阿令是我们的表姐了。”
桓昭嫣然,“不止呢,咱们多了位舅舅、舅母,还有阿倩小表弟。”
一下子多了好几位亲戚,而且还是她们认识的、喜欢的人,两位女郎都很快乐。
“我现在就盼着这件事赶紧敲定了。”桓昭嘻嘻笑,“阿令的身份定下来,我阿兄便要登门求婚,我便要有阿嫂了。”
“建康城里的女郎会一个一个心碎死掉的。”瘐涵摇头叹息,“阿璃,我仿佛听到一地芳心乱碎的声音。”
桓昭和瘐涵同时开心的笑起来。
是啊,桓广阳的婚事尘埃落定,城中定有无数仕女灰心失望,伤心欲绝。可是那又怎样呢?他还是会向他心爱的女郎求婚,缔结连理,双宿双栖,鹣鲽情深,白头到老的。
桓广阳到了青云巷,立即被请到陵江王面前。
他从前是陵江王的仇人,现在却俨然摇身一变,成为陵江王面前的红人了。
“十三郎,坐。”陵江王不见外的拍拍自己身边的胡椅。
桓广阳并不推辞,真的坐了下来,小声和陵江王秘密商议,“……外叔祖,现在第一要务是要将王妃骸骨迎回,以元妃之礼重新安葬,其次便是……”陵江王听了他的话,又是欢喜,又是心痛,欢喜的是可以重新安葬心上人,生虽不能同床,死却可以同穴,心痛的是她已经走了,骸骨却还要迁移一回,念及她这一生实在受了太多的苦,凄惨可怜,心如刀割,泪落如雨。
“外叔祖。”桓广阳见他这样,吃了一惊。
陵江王无力摆手,哽咽道:“十三郎,无论怎样都好,你……你和冲儿商量吧……”
桓广阳无奈,忙命人将任平生现在应该叫他萧冲了请了来,“大人,外叔祖伤心过度,请您劝劝他。”萧冲看到陵江王以手掩面,泪水不停流出来,大惊失色,“阿父,您怎么了?”陵江王疲弱的笑,“没什么,想起了你阿母……”萧冲也不禁落下泪来。
他父子二人相对唏嘘,桓广阳看到院中人影闪过,心中一动,缓步走了出来。
江城从一株大树后探出如花面庞。
桓广阳胸口一热,快步走了过去。
“女郎。”他声音低沉缠绵。
江城笑的俏皮,“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叫我八娘子,是么?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八娘,一直很不喜欢。”
“再也不会了。”桓广阳眼神是温柔的,语气却很笃定。
江城粲然一笑,“以后会怎样?”
桓广阳柔声道:“以后你会被称为江城郡主。”
老皇帝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他自然会办得完美无缺,不留一点遗憾。江城祖母的遗骸自然要迎回来以元妃之礼重新安葬,萧冲以原配嫡子的身份认祖归宗,做为失散多年流落民间的补偿,桓广阳会要求老皇帝给予萧冲一家格外的恩宠,给江城郡主的封号。
“我看行。”任江城笑吟吟。
只要老皇帝愿意承认萧冲,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郡主的封号对于老皇帝来说不过是顺水人情,并不需要犹豫迟疑。
“还有呢?”她兴致勃勃的看着他,明眸璀璨。
桓广阳轻轻笑起来,“还有很多很多,说来话长。”
不远处有一个长长的木椅掩映在花树之下,江城听他这么说,便提议过去坐着细说,桓广阳欣然从命。
玉人在侧,花香、草香、少女淡淡的体香萦绕在鼻尖,此情此景,恍如梦中。
桓广阳声音低沉的和江城说着话,明知道陵江王和萧冲父子二人很快便会出来了,却完全顾不上这些,只想在她身边多停留一刻半刻。
如他这般从容镇静的男子,一旦坠入情网,所思所想和寻常男子并无不同,也是一有机会便想见到心上人,若有她在身边便是最美时光,徘徊流连不忍离去,哪怕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十三郎君,大王请您进去。”一名童儿走过来,声音清脆的说道。
桓广阳的美梦,硬生生被这稚嫩的童声惊醒。
他深深看了江城一眼,“女郎,那么便如此办理了,好么?”
“很好。”江城笑吟吟点头。
童儿过来牵桓广阳的手,“十三郎君,大王会等急的。”桓广阳知道这是萧冲的童儿,轻轻笑了笑,和江城道别,跟着童儿走了。
也不知桓广阳进去和陵江王、萧冲说了什么,总之他从青云巷离开之后又去了趟陵江王府,日暮时分方才离开,世子萧凛亲自送了他出来。
“十三郎,费心。”萧凛对桓广阳非常客气,神色间甚至有着感激之意。
桓广阳温声道:“陛下和陵江王殿下兄弟情深,不忍见他骨肉分离,想来亦不忍心见他家中不和睦。世子,陛下兄弟情深,最愿见到的也是兄友弟恭,相互谦让,您说是么?”
“多谢提醒。”萧凛更加殷勤。
一直将桓广阳送到大门口,目送他走远,萧凛才回去见陵江王妃和世子妃。
“你还是世子,蜀地所有的兵权、财权全部交给你,是么?”陵江王面有喜色,“凛儿,这几乎是你阿父的全部了啊。”
“是,几乎是全部了。”萧凛也很激动。
虽然陵江王要认回萧冲这件事令他不安,可是陵江王同意这么做简直是提前将王位传了给他,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在桓广阳第一回说出口之后简直不敢相信,再三确认之后,便狂喜起来。
陵江王妃和他一样,也是惊喜交集,喜大于惊。
陵江王妃、世子、世子妃这些时日俱是心情愤懑,郁结于心,但是桓广阳这次造访之后,三人俱觉心情爽快,都有了笑脸。
陵江王百年之后萧凛才能拥有的一切现在便提前拿到了,他们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呢?
世子妃眼睛眨了眨,“方才十三郎说大王若今后再有斩获,便和世子无关,这话是什么意思?”陵江王妃幸灾乐祸的笑,“大王是牵挂他才认回的宝贝儿子,想为他再搏一搏,为他再去开疆拓土吧?他都多大年纪的人了,以后还能怎样啊。”世子妃想了想,也露出愉悦笑意,“可不是么,近些年来大王都没有什么作为了,以后就怕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萧凛也作此想,念及陵江王已经年迈,今后不能为萧冲再留下什么,还为萧冲叹息了一翻,“可惜,好容易认回王府了,却什么也得不到啊。”
陵江王妃、世子、世子妃对这样的结果无比满意。
次日桓广阳到建章宫见了老皇帝,和他私语良久。桓广阳神色淡然,语气却坚定,老皇帝很快便被他说服了,“好,陵江王满意,王妃也满意,陵江王府的家事,他们自己都没话说了,想来朝臣和宗室也没有什么可啰嗦唠叨的。十三郎,就这样吧。”桓广阳自然而然的提起笔,“外祖父,我闲来无事练了书法,现在写出来的字很能看得,我替您拟诏书,如何?”老皇帝乐呵呵,“十三郎真孝顺外祖父,外祖父交给你一件事,你便恨不得从头到尾都办好了,不让外祖父操一点心。好,写吧,写吧。”
桓广阳挥毫泼墨,扬扬洒洒,替老皇帝写下允许陵江王接回原配王妃骸骨、认回原配嫡子的诏书。写完之后,他谦虚的请教老皇帝,“外祖父,那行刺外叔祖的任某一并处置了,如何?”老皇帝对任刺史一点兴趣也没有,道:“你看着处置吧。十三郎,你外叔祖认回儿子是喜事,这时候杀人不祥。”桓广阳隽美面庞上浮现出奇异的笑容,“那是自然,他不能死。”任刺史怎么能死呢?应该让他眼睁睁的看着阿令祖母的遗骸从任家祖坟迁出,葬入陵江王的墓地,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曾经用卑劣手段得来的一切全部完璧归赵,妻子、儿子、孙子孙女,都不是他的,和他无关。任刺史不用死,只需将官职罢免,发回原籍,让他在老家面对着已经没有李氏的祖屋,面对着一群没出息不争气的子孙,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在懊恼和悔恨中度过余生吧!
这样的人,让他灰暗又痛苦的活着才是对他最严厉的惩罚,一刀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到这儿。
☆、第132章 132
被关押在狱中的任刺史和被看管在驿馆中的辛氏、刘氏、任冬生等人日子都很不好过,每天在焦虑和恐惧中度过,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行刺的罪名最终会落实么?会人头落地么?”“任家能躲过这一劫么?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么?”一天一天过去,风向越来越不对,这些人也越来越绝望,眼前一片灰暗,看不到丝毫光明。
辛氏、刘氏、任淑慧等人容颜憔悴,眼神呆滞,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任淑然和任淑清这两个任家庶女日日抱头哭泣,“咱们本来就没什么身份,任家再倒了,更是没有依靠了啊。”想到自己年纪老大终身还没有着落,偏偏这时候任家倒了,更加没有前途,悲从中来,哭个没完没了。
辛氏、刘氏和任淑慧本就心情灰败,日日听到任淑然和任淑清的哭声,如泣如诉,更添无限烦恼。
任淑慧本来是位美女,被看管在驿馆之中失于保养,心情又糟糕到了极处,肌肤变得粗糙了,连头发干枯干枯的,看上去凄惨之极。刘氏揽过她伤心落泪,“我的儿,委屈你了。”任淑慧呆了半晌,嘴角勉强牵了牵,浮起苦涩的笑意,“阿母,先前知道四娘和六娘做了北魏皇子的侧妃,咱们还替六娘叹息委屈过呢,可惜她好好的任家嫡女,却给异国皇子做了侧室。呵呵,现在看来,四娘和六娘的下场不错,比我强,我……我的将来还不知道在哪里……”刘氏急忙打断她,“不许胡说!事情尚未尘埃落定,还有转圆的机会!前日咱们不是将簪环首饰给了仆役,令他到王丞相府和司马参军府求救去了么?”
任刺史是王丞相的人,建康城中还有一位司马参军和任刺史是多年好友,任淑慧等人病急乱投医,但凡和任刺史挨得上的人全写了求救信过去,言词凄惨恳切,哀婉动人,只盼着这些求救信能打动任刺史的故人,让他们伸出援手,救任家上上下下于水火。
“事关陵江王,司马参军这样的人能顶什么事?就算王丞相,也不会为了祖父,和陵江王做对的。”任淑慧眼神暗淡,“若是三叔父肯伸出援手,恐怕我们还有些希望。但是,三叔父他……”
“什么三叔父,不知是哪里来的野孩子!”刘氏沉下脸。
任刺史入狱、任家诸人被看管关押,这些全因任平生而起。刘氏现在想到任平生,就是一肚子的怨气。
辛氏恨恨咬牙,“野种!野种!”
刘氏想到任平生只是有怨气,辛氏却是要发疯了。她心心念念的任家继室之位,是李氏不屑一顾、看都不肯看一眼的。她嫉恨了几十年的任平生,原来不是任刺史的儿子,其生父是陵江王!这一个接一个的打击连二连三袭来,辛氏承受不住,几乎要崩溃了。
任淑慧露出无奈的神色,“可是,眼下我们真的没什么指望了啊。”
刘氏心思一动,道:“你三叔父多年在外,和你祖父、阿父都生疏了,不亲近。可是八娘在刺史府从小养到十四岁,她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呢。咱们如今落了难,她不能见死不救、袖手旁观吧?三娘,你写封信给她,让她念在旧情,救咱们们出去。”任淑慧想到当年她和任四娘、任六娘等人一起作弄嘲笑任江城、陷害设计任江城的种种,苦笑摇头,“她不会肯的。她在刺史府的时候,人人看她不顺眼,人人鄙夷轻视她。咱们和她并没什么旧情,让她念什么?”
任淑慧这话说的还有几分自知之明,谁知辛氏听了之后神色恨毒,眼中闪过绿幽幽的光芒,尖声道:“人人鄙夷轻视她,是因为她自己不争气,自己没出息,怪不得别人!她从送回刺史府的时候只是小小婴儿,刺史府若不养她,她还有今天么?无论如何任家也将她养大了,现在任家落难,是她报答旧日恩情的时候了!三娘,你这就写封书信给她,不用哀求央恳,就说我这做祖母的发了话,让她速速来拜我!快,快写!”
刘氏和任淑慧见辛氏焦燥又急切,眼神狂热,跟发了疯似的,心里都是一紧。任淑慧不敢和这样的辛氏拗着,忙道:“是,祖母,我这便写,这便写。”片刻不敢耽搁,当着辛氏的面取来纸笔,一笔一划,仔仔细细,给江城写了一封信。
虽然辛氏在发疯,要命令江城来看望她,可是任淑慧理智尚在,知道自己这时候是求人的,必须放低身段说些哀恳之语。还有,若能回忆往昔的一些温馨时刻、姐妹之情,那便更容易打动人了。可是任淑慧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竟然一件她和江城的温馨往事也没想起来,自己也惭愧起来了,“唉,我说起来是她的三姐姐,可十四年来,从来没有帮过她一丝半点……”硬着头发写下求情信,从衣箱中搜罗中一匹好衣料偷偷给了仆役,央他将信送到青云巷任家。
“青云巷任家?”仆役笑的跟什么似的,一脸的看不起,“青云巷现在是有户知名的人家,可是到底姓什么,却没人知道。这位光禄大夫从前是姓任的,现在陵江王要认他回去做郡王,城中都传遍了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任淑慧只好忍着一口气改了口,“大叔,央你这将封送到青云巷光禄大夫府上,交给他家……”说顺口了,想说“八娘子”,话到嘴边才知不对,迟疑片刻,道:“交给他家小娘子。光禄大夫家中只有一位小娘子,一位小郎君,这封信想必你不会送错,对不对?”
“自然不会。”仆役皮笑肉不笑的接了布匹,接了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