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勇斗倭人之事,小人也听说了。能服侍大人一回,也是小人的荣幸!”
于郑家下人而言,秦凤仪不过在京城略有名气罢了。但于郑家主子们而言,秦凤仪在御前得宠,早非一日。故而,秦凤仪品阶虽低,却是不能将他做等闲在京有些名声的低品官员看待。郑家管事的太太听说秦凤仪到访,立刻就让管事迎他到了爷们儿待客的花厅,又让在家念书的郑老尚书的五孙子过去陪着说话,郑老尚书回来的倒也不晚,听说秦凤仪到了,郑老尚书还与老妻说呢,“这事稀奇,他什么事要来咱家?”
郑老夫人道,“等了这一会儿了呢。老爷换了衣裳就叫秦探花过来问问吧,这会子过来,必是有事。”
郑老尚书由丫环们服侍着换了常服,这才命人请了秦凤仪到书房。
郑老尚书倒不是卢尚书那般嫉恶如仇的性子,好吧,秦凤仪为人,也说不到一个“恶”字上,但是,不得清流喜欢也是真真的。郑老尚书倒是挺喜欢秦凤仪,并未为难他什么,让他有事只管说。其实,在郑老尚书心里,秦凤仪不见得有什么大事,毕竟,秦凤仪岳家景川侯府,师承方阁老,一脚在豪门,一脚在清流,他有事,这两者都能借上力,不会过来寻他这位内阁首辅。毕竟,他与秦凤仪多是些面子上的交情。
秦凤仪想,郑老尚书真不愧首辅风度,便把自己的事说了。
郑老尚书先是脸色凝重,良久方缓了些神色,笑道,“怪道,原来是这等大事。如何,以后就留在清流了吧?”
秦凤仪是个实在人,他道,“以前没想过这些,现在,我是把宗室得罪完了。不过,清流也有清流的缺点,我要是见着不好的,也是要说的。”
郑老尚书笑道,“谁不让你说了?你以为,朝中都是些小肚鸡肠不成?清流有清流的不足,你见着不好的要说,难不成,我见着不好的就胳膊折在袖子里了?我一样会说。你本就是正经一甲出身,现在身上带的仍是翰林院的差使,让你去宗人府,不过是陛下借调。宗室如何,你也瞧见了,一言不合就要翻脸的。你呀,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清流吧,老老实实的做些实事的好。”宗室改制的事,虽则事情是秦凤仪捅开的,但,内阁决不会袖手,甚至,在这场改制大事中,内阁才是主力,而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秦凤仪。
但,郑老尚书的政治敏锐度,让他必要趁此良机将秦凤仪拉到清流中来的!这不只是郑老尚书对秦凤仪的欣赏,还有他对秦凤仪未来官场之路的期待,对秦凤仪品性的认可!眼下秦凤仪虽是芝麻小官,但这小子御前得宠,何况,秦凤仪虽有诸多叫人哭笑不得之事,但同时,郑老尚书也清楚的看到秦凤仪是个做实事的人,是个能明辩是非的人,是个不惜身的人。当然,不惜身这一点,郑老尚书有些误会。因为,秦凤仪放炮之前,他真的没有多想。
总之,哪怕是个误会,这也是个美丽的误会。
就是一句话,郑老尚书十分看好秦凤仪,不但是应承要拉他一把,还要直接拉他入伙!
第221章 细作传说
秦凤仪是自郑家出来, 方去的他师父方阁老那里。
因秦凤仪今天突然放的雷, 连郑老尚书都没闻着信儿,方阁老更不知道,关键,这个小弟子先前也没跟他说过啊。秦凤仪这会儿过来, 方家正用晚饭, 方阁老都没多想,还问他有没有吃晚饭,没吃,正好一道吃。秦凤仪不是外人, 添幅碗筷就好, 方阁老再命厨下加两道小弟子爱吃的菜。
秦凤仪跑了一下午,还真是饿了,端着碗就是一通吃。上了年纪的老人,就喜欢这吃饭香的晚辈, 方阁老笑,“怎么饿成这样了?”
秦凤仪道, “从吃过午饭, 一下午跑了四个衙门,刚从郑老尚书家出来, 大半天就吃了一盏茶, 快饿死我了。”
方悦给他盛碗汤, 笑道, “你这又得了什么新差使, 这么忙?”方悦是中规中矩的清流晋升途径,现在翰林院修书。
秦凤仪道,“哪里有新差使,我今儿跟顺王爷打了一架,险些被揍。”
方悦都觉着稀奇,“你不是跟宗室挺好的,这是怎么了?”
“先时好,那不过是宗室大比的事情,他们得用我跟礼部相争。那会儿我也觉着礼部有些事做得不太地道,我做事都是凭良心。”秦凤仪喝两口汤,道,“现在不成了,头晌我们在御前打了起来,我算是把宗室得罪完了。”
此时,方家人还以为秦凤仪是与顺王爷打架的事,过来方家想请师父家里人帮他在朝中说话呢。因为,顺王毕竟是藩王之身,秦凤仪七品小官儿,而且,瞧秦凤仪这模样,打架可不是像吃了亏的。既然秦凤仪没吃亏,吃亏的必然是顺王了。本来,秦凤仪与顺王动手就有不敬之嫌,这顺王还吃了亏,自然要找回场子的。
方家以为是这事,方四老爷还说呢,“师弟你莫担心,这一时冲动,也不算什么大事。”方家是清流中的清贵之家,方阁老首辅位上退下来的,方家与藩王一向没什么交情。而且,依方家的传家思想来说,他们是清流,原也不必与藩王多做来往的。
故而,即便是秦凤仪与藩王动手打了一架,可藩王的地盘儿在藩地,京城是咱们清流的地盘儿,在咱自家地盘儿,能叫小师弟吃着亏么。
秦凤仪见四师兄安慰他,秦凤仪点头,“嗯。”又夹块炖的牛肉吃了,方悦问,“你跟顺王为什么打起来啊?”
秦凤仪道,“这不是宗室大比,宗室考得十分丢脸么。不是我吹牛,就宗室大比,文试第一名,还不如我秀才试时做的文章呢。比起阿锐你当年案首的文章,更是差的远。”
“你少拿我打趣。”方悦笑,“不会是你这坏嘴,说这等兴灾乐祸的话叫顺王打了吧。”
“不是,这本来就是事实,他们考得不好,还不叫人说啦。”秦凤仪道,“我是说,宗室子弟没出息,皆是因朝廷待宗室过厚,且不说这些藩王国公之爵,就是无爵宗室,一月都可领六石米。这还有天理不?我七品,每月不过七石半的禄米,勉强比寻常宗室强些罢了。不过,这也没法,谁叫人家是太祖爷的后人呢。可这般荣养,养得子弟出众,也算没白糟蹋朝廷给的粮米。可瞅瞅这一伙子人,今次考试的还都宗室里有头有脸的哪。有头有脸的都这般,普通宗室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可想而知。”
方大老爷道,“宗室之弊病,已非一日。”
“是啊,师父、师兄、阿悦,你们是知道我的,我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的。我当时就说了,宗室子弟考得这么烂,这么不成器,全都是荣养太过之故。我说了,成年宗室,有爵的先不说,普通宗室银米该悉数革除,让他们自食其力去。先时那些宗室不能做工,宗室不能经商的条例,只要是无爵的普通宗室,依例皆如平民,只要不入下九流就好。然后,顺王就急眼了,我们俩就打了一架。”秦凤仪一面说着,侍女端来秦凤仪最爱的焦炸小丸子,秦凤仪先夹了一个孝敬他师父,然后自己夹一个香喷喷的吃了,还说呢,“师父你也尝尝,小丸子刚炸出来最好吃。”
还焦炸小丸子呢。
方阁老啥都吃不下了,非但方阁老,连两位方师兄、方师侄们,当然,一些还未入仕的师侄们还不大明白秦师叔捅了多么大的个篓子,但方阁老、方大老爷、方四老爷、方悦是知道的啊,四人都停了筷子,齐刷刷的看着秦凤仪香喷喷的吃饭。秦凤仪下午是体力脑力没少用,的确是饿了,方悦给他小师叔布菜,道,“多吃点儿。”细看小师叔这相貌,天庭饱满,龙眼狮鼻,一等一的好相貌,嗯,起码不像个短命的。
大家都没吃饭的心了,因为秦凤仪来的时候,方家已经在吃饭了,秦凤仪就以为大家都吃好了,他也快些把饭吃好,家里做官的男人们就去了书房,连带着秦凤仪一道,商量秦凤仪做下的这要命的事。
秦凤仪完全没有师兄师侄这般担心,方阁老一辈子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神色倒好,只是难免责备秦凤仪一句,“这样的大事,如何不事先与我商量后再做。”
秦凤仪道,“我没想说,以前在陛下那里,偶尔听见过说宗室开销过大的事,我当时就随便说了两句。后来我媳妇说,不叫我管这事,得罪人。我就没打算说了,今儿个这是话赶话,师父您不知道,唉哟喂,宗室那些个王爷、国公,说起大仁大义、大智大勇,仿佛他们是人间的活圣人一般,一 说到正事上,就个顶个的都是自己的小算盘了,一点儿不为朝廷考虑。先前说的是允宗室自由婚配之事,您不知道那些个人,平日里哪个不是财大气粗的,可就是允宗室自由婚嫁之事,他们每年往上递婚嫁单子,朝廷总要赏些个婚嫁之资的,就这么点儿钱,都舍不得,说有些个无爵宗室生活困苦,就指着朝廷赏赐的这几个成亲哪。我一听就火了,这是人说的话吗?啊,没别人施舍你的这三瓜俩枣,还不活啦!都是朝廷惯出来的!我当时就说了,不要说婚嫁之资,那些寻常宗室,无官无爵,身体强壮,就不该再吃朝廷的粮米,都撵出去自己寻生计去!寻不着只管饿死算了!我就都说了!”
方阁老静静的听了,方四老爷年轻些,道,“小师弟虽有些莽撞,可这话,也在理。”
“想说就说,倒是畅快。只是,先时不做好准备,如今可是慌手慌脚了吧?”方阁老心里明镜似的,问小弟子,“今儿下午都去了哪几家衙门?”
秦凤仪都说了,方阁老微微颌首,“还算有些脑子。”
方大老爷还安慰小师弟,道,“师弟你放心吧,咱们清流都知你是一片公心。”
方阁老道,“你这难处,不在明日,而在后日啊。”
秦凤仪不在乎道,“先说眼前吧,以后谁晓得如何啊。”
方阁老道,“你这就把明天要上的奏本写出来。”他得给小弟子把把关了。
屋里没有半个外人,院门口都是方阁老使了一辈子的心腹管事守着。方悦给秦凤仪找出奏章,又给他研墨。秦凤仪论文采是不如方悦的,但他逻辑很好,一篇奏章不必打草稿,一挥而就。方阁老接过看后,心下比较满意,想着小弟子心里还是盘算过此事的,虽则说的时机没多想就说了,但宗室弊病,小弟子说的也都是实情,尤其有户部数据为佐证,再不加以裁撤些个,以后朝廷什么都不必干,光养宗室就行了!
但也有不周到的地方,秦凤仪这用词就太实了些,批评宗室的话也有些重。而且,方阁老说了,“你说宗室二十岁前依旧由朝廷供给粮米,这就有一件事,若有宗室瞧着成年后没了银子,孩子则是有银米,我与你说,若是遇着无耻的,这啥也不必干了,一辈子就生孩子就成了,反正生一个一月就是六石米。”
秦凤仪目瞪口呆,一时方道,“师父,这也得看生不生得出来吧。”
“这倒是,这些年,宗室也没少生。”方阁老想到宗室这十万人口,也是摇头,道,“这样,男孩子这里再加一条,到年七岁,入当地官学念书者,方有粮米可领。倘是不念书的,则无粮米可领。”
“他们是该多读一读书了,一个个跟文盲似的。”秦凤仪加了一条。
方阁老道,“再者,寻常宗室中,正妻所出嫡子嫡女,粮米数目自然不变,侧室所出庶子庶女,粮米减半,侍婢所出,粮米再减半,私生宗室子女,再减半。若有以庶充嫡者,革一家粮米。”
还有就是年六十以上者,粮米供给如故。但有子女夭折、长者病辈都不上报吃粮米者,所多领粮米一律追回,革一家粮米。
总之是,对于寻常宗室各种限制,自此粮米供应,只限未成年宗室子女,或六十岁以上老者。
方阁老亲自出手指点,秦凤仪这份奏章称得上内容详实,有理有据。就是第二天,秦凤仪该奏章一上,几位心里对此已有准备的大员都不禁暗想,这小子昨儿把天捅破,这一晚上咋捣鼓出这么份有深度的奏章来啊!秦凤仪可不像有这样本事的人,倒不是说秦凤仪没本事,只是,能写出这样周详的奏章,定是熟知宗室弊端之人。这做事,大方向上不能错,但,细节上东西也十分要紧,秦凤仪是首倡宗室改制之人,大方向上自然不会错。不过,细到如斯地步,就不似他的手笔了。大家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唉呀,这小子还有个好老师,定是受了阁老大人的指点哪!
经方阁老指点过的奏章,不要朝中大员,昨夜秦凤仪拿去给他岳父看,景川侯细看了三遍,都觉着这奏章详尽至极,无可再添减之处。景川侯就是提醒了女婿一声,“以后你寻死先知会我们一声,也好给你备口棺材。”
听听,这叫什么话!秦凤仪当时就说了,“岳父就放心吧,我这眼瞅就做爹了,且死不了哪。”知道岳父这是担心他,只是他岳父一向面冷心热,秦凤仪也习惯了。
景川侯一听这话,顾不上再就训这好不好就给长辈放大招出难题的欠揍女婿,景川侯忙问,“阿镜有了?”
秦凤仪急急的一捂嘴,摇头否认,“没有没有。”
李钊看他那忽闪忽闪的大桃花眼,好笑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是大喜事,怎么还保密来着。”
秦凤仪道,“我娘说不到三个月,不能往外说,不然,对我儿子不好。”
李钊笑道,“咱家又不是外处。”问秦凤仪,“得两个多月了吧?”
秦凤仪笑,“嗯,前儿表大夫来确诊过,的确是有了。刚不到俩月,得下月才到三个月呢。”
景川侯道,“你这也是快做父亲的人了,以后行事必要深思熟虑方好,切不可再冲动行事。”
“岳父你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冲动啦。”
好吧,冲动的人从来不觉着冲动,或者在秦凤仪心里,他自己个儿兴许说不得还是个稳重人哩。景川侯对这个问题女婿已是死心,景川侯的心都在外孙身上了,特意道,“待外孙大些,把他送到咱家族学来,我亲自瞅着,再不能叫你带歪。”
秦凤仪喜道,“送给岳父都行,我又不喜欢带孩子,我陪孩子玩儿就成,功课武功我就都托给岳父啦。”
李钊笑,“你倒是会省事。”
秦凤仪笑嘻嘻,“能者多劳嘛,我现在就盼着岳父和大舅兄长命百岁,您二位结实了,以后还能帮我教管孙子哩。”
景川侯李钊:……怪道秦家做生意能发财哩,这也忒会算计啦~
总之,秦凤仪昨夜忙了大半宿,把清流大员知会了一半。当然,宗室也不是无所准备。只是,就是方家心中所想,宗室的地盘儿是在各自藩地上,在朝中,光是御史台的嘴炮他们就有些支撑不住。更不必提秦凤仪如此周祥的奏章一出,以至于宗室皆心下暗想:这姓秦的果真不是冲动行事,他是有备而来啊!
而且,非但姓秦的一夜就拿出这么份计划周实的奏章,便是清流们,也一个个的准备充分。还有些个缺德御史,拿着先前宗室联名夸赞秦凤仪的折子说事儿,说宗室大王们这变得也忒快,半月前,秦探花主持宗室大比时还是个好人呢,如今这不过半月,宗室大比的事儿一结束,用不着秦探花了,秦探花儿便就成了你们嘴里无礼无法的谄媚小人了,你们这变得也忒快了吧!
此时此刻,宗室们算是明白了,先时宗室大比这姓秦的一幅与礼部翻脸也要为咱们效力的模样,原来,根本故意骗取咱们的感情,欺骗咱们的真心!这家伙分明就是清流派来打入咱们宗室的细作啊!
可是被这姓秦的坑惨了啊!
第222章 大笑
宗室可算是明白了, 他们这是叫姓秦的骗子给骗了啊!瞧瞧这秦骗子上的章程详实的奏章, 瞧瞧这清流进退有据的攻击,瞧瞧,连户部近十年来宗室开销的数据都有,这要不是提前就有所准备, 宗室都不能信!
行!
真行!
他们也算老江湖, 却是着了这小骗子的道!
不怪小骗子骗术高明,是小骗子身后的老狐狸道行非凡!
朝上自然是唇枪舌战一通辩,宗室就死咬住宗族礼法,这是太祖爷定的规矩, 谁要是改, 就是对太祖爷的大不敬,立刻就该叫金甲卫上殿,拖出去砍头。朝臣们更不是好缠的,太祖爷定的规矩不能改?怎么不问问太祖爷, 若知如今宗室子弟文不成武不就,就不知太祖爷做何感想了!倘太祖爷泉下有知, 估计都能手持青龙宝剑直接砍死这一群不肖子孙!
反正, 清流们话虽没直接这样说,却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清流们还说了, 宗室只嫌没有实缺, 只有虚衔, 就看你们宗室大比的成绩, 敢给你们什么实缺啊!国家大事, 敢交给你们吗?
朝上一通吵,待下得朝去,更是各看各的不顺眼!
秦凤仪基本上原都是与方悦一道下朝的,这一回,卢尚书把秦凤仪叫住了,让秦凤仪近前说话。秦凤仪快走两步过去,神色颇是敬重的问,“尚书大人可是有事?”不得不说,清流还是很够意思的。就是老卢头,也很够意思。
很够意思的卢尚书说话很不客气,道,“你是不是傻啊,没见宗室是啥眼光看你,小心出去被揍。跟我们一道,他们总不敢当我们的面儿动手。”大景朝的文官,其实也不甚斯文。
秦凤仪看几位宗室一眼,果然有几人冷冷的瞧着他,神色很是不善。秦凤仪并不怕事,还道,“我练过武功。”
程尚书道,“你那几招花拳秀腿,就别拿出来显摆了。”问秦凤仪出门可有带侍卫。
秦凤仪道,“带了,昨儿我岳父又给了我俩侍卫,我都带身边了。”
耿御史其实心里有些幸灾乐祸,道,“俩如何够使?”
秦凤仪道,“是我岳父昨儿新给了俩,还有先时陛下赏我的侍卫,愉老亲王给我的侍卫,还有我家里招揽的侍卫,有三十好几个呢,我今天出门时,我媳妇都叫我带上了。”
诸大佬此方表示了放心。
没走几步,就有小内侍过来,奉陛下之命,宣秦翰林御前说话。
于是,秦凤仪辞过朝中大佬,就又回头往宫里去了。诸大佬纷纷想,果然陛下对此事亦是知情的。陛下圣明,终于下定决心要削减宗室之俸了!咱们可得助陛下把这事儿办成!有银子用在哪儿不好啊!白养着这些个宗室,干吃白饭不干活,人口还一年比一年的多,谁养得起啊!
秦凤仪到太宁宫偏殿时,景安帝正在换常服,见秦凤仪过来,倒是看他很亲切,未令秦凤仪行大礼,摆摆手,“坐吧。”
秦凤仪见景安帝要换的是件靛青的纱衫,便道,“这件太老气了,不衬陛下。这三伏天刚过,也正热呢,换件浅色的,好看。”
景安帝笑,“这件稳重。”
“陛下都这把年纪了,还能不稳重。”秦凤仪一向热心肠,问,“陛下的衣裳在哪里,我帮您挑一件。”
有大宫人请了秦凤仪过去,就在隔壁间,因为景安帝时常在此处起居,故而都备了常服。秦凤仪瞧了,挑了件月白绣云纹的出来,道,“这件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