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民没让两人久等,很快便从厂里骑了个小三轮出来,他吆喝一声,让两人上车。
穆初夏站着三轮子旁,心底切切,又要坐车... 就不能用走的吗?
瞅了眼盯着她看的两人,穆初夏踌躇了两下,咬牙切齿地学着袁向北的样子,跳了上去。
好吧,穆大魔王是被坐车吓到了...
穆初夏一上车,就绷紧着小俏脸,瞪着大眼睛,肃眉严阵以待,谨防晕车。
可等李国民都把小三轮骑出城了,那种头晕眼花,想反胃的感觉却还没出现。
穆初夏板的小脸突然一松,一对大眼睛骨碌碌飞快转动...
咦,不难受了!
不但不难受,风吹过脸颊时还特别舒服!
……自己这是不晕车了?
“你们家大人是不是在城外守着野猪啊?”三轮车骑出城外后,李国民便开始和两娃子闲扯起来。见两个小娃子来找自己,他还以为他们家大人在城外。
给李国民十个脑袋,他也想不到,野猪是这两娃子弄来的。
袁向北笑呵呵地和他瞎扯:“没呢,我家叔叔进城办事儿去了。”
李国民诧异:“进城了?那我账结给谁?”
这大人不在,总不会叫他和两娃子交易吧。
算了,他等等就是。
袁向北:“直接结给我就可以了。”
李国民讶异,回头看了眼袁向北,心道:这娃子办事说话事都挺会来事儿的,直接结给他,想来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
“行,你可得放好,别丢了。”
袁向北又和李国民扯了几句,三轮车就开进了他们藏野猪的地界。
袁向北:“李叔,到了。你把车停在路边等我们一下,我们去把猪扛上来。”
李国民把车停下,从车上跳下来,想他们年纪小,可能弄不上来,还是自己去搬吧。
“我和你们一起去把!”
李国民伸长脑袋往下方的河摊看了看,可瞧了半天,连个猪的影子都没瞧见。暗忖:这藏东西的本事儿可真溜。
“不用,你在这里等我们就好。”袁向北拒接。
开什么玩笑,他要是跟着一起下去,还不得穿帮。
袁向北费了老大的劲,才把热心肠的李国民给留在了地原地。随后拉着穆初夏就从马路旁边的小路下了河摊。
到了藏猪的地儿后,袁向北抬头瞄了眼马路边的李国民,见他正垂头点烟,便立即使了个眼色给穆初夏。
穆初夏这会儿反应贼快,脑电波头一回和袁向北同步。小爪子一挥,瞬间把三头猪扇到了空荡荡的河滩上。
李国民点完烟,下意识抬头往河滩看去,瞅着突然多出来的几头猪,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
李国民:“......”
这猪是从哪里弄出来的?河摊上刚才还是空荡荡,咋眨个眼就多了三头猪?
难不成眼花了?
就在他丈二摸不着头脑时,冷不丁地又被吓了一跳。
只见那个安静跟了一路的小女娃,拖着一头比她大了几圈的猪,脸不红,气不喘地从河摊上爬了上来。
李国民彻底呆滞!愣怔着脸,久久回不过神。
等穆初夏把一头野猪甩进三轮车,发出一声闷响后,李国民才清醒过来。
他张大着嘴,一脸见鬼地盯着穆初夏看。
卧槽... 哪里来的小怪物,这么牛逼。
这还不算,穆初夏刚把一头猪甩进车后,袁向北肩膀上的那头猪也丢进了三轮子。
袁向北力气虽是比穆初夏小,但却比一般人大,一头猪还难不倒他。这还是他们考虑到有李国民,才一人一只慢慢扛。要是按穆初夏的意思,那用得着这么麻烦,三只一起提上去就行。
尽管他们已经考虑到李国民的感受了,但李国民依旧被他俩吓得目瞪口呆。
瞅着已经被吓得呆掉的李主任,穆大魔王撇嘴,眼睛里露出几分嫌弃。还城里人呢,胆儿还没村里的人大。她在村里扛个千八百斤,村民们都不会向他这样。
切,真没见识...
穆初夏又跑了一趟,把最后一只猪搬进车里。
“李叔,你看这怎么结算啊?”袁向北搬着穆初夏把猪放好,拍拍手回头问被吓得抽气地李国民。
李国民看了看袁向北,又看了看穆初夏,随后又扭曲着脸看了看天...
见鬼了!
这哪来的两小怪物!
第85章 奶奶的关心
李国民着实吃了一惊, 连袁向北向他报价算钱时, 可怜的李主任都还一愣一愣的, 硬是没从震撼中回过神。
这其实真怪不得得李国民会有如此反应,任谁见着一个五六岁的小豆芽,拖着只两三百斤的大肥猪健步如飞, 反应绝对都会和他一样, 说不定比他还更怔愣。
结账时,李国民喉头艰难地动了动, 问:“你兄妹吃啥长大的, 力气咋这么大?”
李大叔一直以为他俩是兄妹, 这会儿见两人力气都大的惊人,就更加确信了。
“家族遗传, 我爸,我叔, 我爷,力气全都很大。”袁向北瞎扯,说起话来一本正经, 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在撒谎。
“厉害...”李大叔擦汗, 还有这种遗传。
难怪他家大人敢放两娃子来跟自己交易,就这种娃子,谁敢欺负他们啊。
李国民完全没有怀疑他的话:“难怪能弄到这么大头的野猪,厉害, 厉害... 好好, 往后要是还有, 就来厂里找我,我开车来拖。”
“行啊,下次还有,就来找您。”
袁向北又和李国民闲扯了一会儿,他向来很会与人打交道,有生以来,就只在穆初夏身上吃过亏。几句话下来,就让李国民卸了心防,完相信了他。约定以后有东西都给李国民送来,价钱就按照市面价算,如果能给换几张工业票给他们最好,或是换些布也行。
纺织厂里别的没有,布却很多。这年头,布可不是想买就能买的,那还得要票才行。可每个月发下来的布票做双鞋都不够,哪还够做衣服啊,家里人口少,存上一年的布票都不见得能做件成衣出来。
穆家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存了一年,才只够买三米布。
可想而知,布这东西有多紧缺。
李国民出手也大方,听他们说要工业票,便想起身上还有两张,虽然不多,买两块肥皂还是够的 ,于是便把那几张工业票掏出来递给袁向北。道:“给,身上就带了两张。先拿着,下次你们来了,叔在给你们多准备一些。”
“谢谢李叔。”袁向北不客气地接过来,工业票可是稀缺货,在农村工业票是很少见的,连粮油票都很少有,最多只有布票。
如今粮油票只供给工人,农民的粮油自给自足,只有布票和糖、盐票据比较多。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国民就准备把猪拉回厂子去了。离开时想说带两人一程,把他们带去城里和长辈会合,却不想被两小娃子拒绝了。说是和自家长辈约好,就在这里相会。
李国民也没勉强,叮嘱了两声,便骑车离开。
李国民一走,一直当闷葫芦的穆初夏扯嘴欢笑:“这生意太好做了。”
穆初夏笑眯了眼,高兴坏了。
哎哟,这钱真是太好挣了。
李国民还算厚道,讲价时,他整颗心都放在惊讶两人的力气上了,倒是没把价钱狠压下去。一头活猪算一百,三头就是三百块。穆初他们也不算吃亏,这三只猪目测也就三百来斤一头,多也多不到哪里去。
就算杀了卖肉也才三毛五一斤,整猪的价钱自然是卖不那么高。
所以两人不但没有吃亏,还占了一点便宜,更别说李国民还白送了两张票给他们。
穆初夏把袁向北手上的钱抢过来,一张一张数了一下,不多不少,刚好三十张。穆初夏就地分赃,豪气地抽了三张给袁向北,道明这是他的辛苦费,完了还阔气地拍了拍小胸脯,叫袁向北以后都跟着她干....
分完赃,穆初夏拿着两张工业票瞅了几眼,问:“这两张票能买啥?”
“买肥皂,或是盆子啥的,票多点,还可以买水壶。给我看看,还有多久过期。”
“什么是肥皂?”
“洗澡用的胰子。不过肥皂是香的。这几张票就这个月就到期了,走,咱们去把他花了。”
两人磨叽了一会儿,又去了城里一趟,把李国民给的两张工业票全部花掉。穆初夏路过供销社门前的时候还嘴馋地买了一串糖葫芦。完了,袁向北又去医院给张拐子抓了几副药,等弄完这些事儿,都已经中午了。
穆初夏见时间不早,急吼吼地催促袁向北快点,都中午了,不抓紧点时间,回去肯定得被老太太骂。
袁向北想等到下午坐班车回去,他证明都开好了,能坐车。
可穆初夏却死拉着她不愿意坐车。袁向北锁眉呼气,来时就差点要了他的老命,这回去又用蹦的......
看看坚持的某魔……唉,蹦吧蹦吧,就当练功。
袁向北功力不够,蹦哒了一会儿就蹦不动了。
穆初夏嫌弃地睨了眼他,把小手伸给他,让他抓紧自己,她带他跑。
回程时,穆初夏火力全开,半个小时都不到,就到达了芭蕉村。两人在后山分手,各回各家,约好什么时候有空再去捞一把。
穆初夏挣了人生第一笔钱,心里十分高兴,当她扯着双腿踏入穆家院子时,就见赵老太站在屋檐下的石阶上翘首以望。
“疯丫头,咋去这么久,这都中午了,也不知道早点回来吃饭。”赵老太忿忿地瞥了眼穆初夏。
对于老太太的说骂,穆初夏完全不介意,这老太太向来是嘴硬心软,别看她气冲冲地在吼她,其实她在是等自己回来吃饭呢。
果不其然,赵老太怼完了穆初夏,就又朝厨房里喊:“初夏回来了,把饭端出来,吃饭了。”
回头又瞧见穆初夏一动不动地站在院子中央,赵老太凶巴巴地瞪了眼她:“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进来。今儿我就忘了提一句,你就光着个脑袋出去了,也不知道拿个斗笠带上,瞅瞅,衣服头发都打湿了。”
赵老太一边念叨,一边去房里给穆初夏找衣服。
穆初夏看着老太太忙着忙后的背影,心底慢慢地升起淡淡的暖意,水灵的双眸里散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情。
日出日落,天气逐渐转凉,西南地区的冬日总是泛着湿意,整个冬天都雾雨蒙蒙的。
入了冬,小麦播种后,农民们正式进入农闲时间,开始忙活着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