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1 / 1)

“恩,明天再看看,要是还多,我们就接着弄,少就算了,总得留点给别人!”穆盼春可不知道她的心思,把镰刀递给穆初夏,让她帮忙拿着。她则拿起她爷给弄的竹条,把豆杆抱到一起,捆起来。

两姐妹又在田地里忙活了一阵子,总算是赶在天黑前把豆杆捆好,扛回了家。

当然,扛东西这种事,一向都是穆初夏的专利...

谁叫她力气大,她不扛,谁扛。

两姐妹回到家时,周卫红正坐在屋檐底下,趁着还有点亮光,加紧着穿针引线纳千层底。

眼看天气就要转凉,家里大人孩子过冬的鞋子还没着落,老太太一个人忙不过来,正好她这段时间闲得发慌,便把纳鞋底这活接手了过来。

周卫红脚拐子受伤,到现在还没好彻底,走路的时候,受伤的那只脚也只能稍微踮一下,不敢把身体重量完全压下。

“妈,我们回来了!”穆盼春一进院子就先朝她妈喊了一声。

“回来了,去洗洗,你奶晚饭做好了,等你爸他们回来了,就吃饭!”周卫红抬头笑眯眯地看向两孩子,随后眼睛突然一亮,“哟,还捉了这么多泥鳅回来,快快,提进去让你奶看看!”

穆初夏把豆杆住院子里一甩,从她姐手里把泥鳅接过来,就蹦哒着跑进了厨房,人还没进厨房就先扯着嗓门吼了一声:“奶,奶,你看我捉了泥鳅,晚上弄给我吃吧!”

穆初夏对赵老太的厨艺满意得很,任何东西到了她奶手里,最后都能变成香喷喷的菜食。

这泥鳅可是新鲜物,头一次见,怎么着也要让她奶做来给她尝尝。

“瞎嚷嚷啥呢!”赵老太这会儿正在掀锅盖,看锅里的南瓜煮熟了没,穆初夏喊得太欢快,惊的她把锅盖给摔翻到了锅里。

“奶,你看,泥鳅,做给我吃吧!”穆初夏大眼睛闪啊闪,提着泥鳅晃荡了几下,一副求表扬的小模样儿。

赵老太眯着老眼瞅了几眼穆初夏手里的泥鳅,随后问:“活的还是死的?”

穆初夏:“没死,还在动!”

赵老太:“你去打盆水,把泥鳅放在里面,放一晚上,明儿再煮给你吃,这泥鳅肉少,也没啥吃头。”

“奶,你现在给煮吧!”穆初夏一听今晚吃不到这新鲜货,小脸顿时一蔫,急忙央求。

赵老太两眼一瞪,大手拍到穆初夏的小背上,没好气地道:“馋不死你,这段时间也没少你吃的,咋得还见天想着吃。”

老太太严重怀疑小孙女是饿死鬼投的胎。

“哪能一样,这是泥鳅,我还没吃过呢!”穆初夏觉得应该再试试,说不定她奶心软了,晚上就做给她吃了!

不能怪她馋,实在是这个世界的食物实在是太特么好吃。

魔生万年,加起来吃的东西,都没有这几个月吃过的东西好吃。

酸、甜、苦、辣每种味,都让她味雷欢快地舞跳。

老太太摇头好笑,就没见过这么馋嘴的娃子,她轻声吆喝穆初夏:“去,去,现在还不能吃,这泥鳅刚从泥巴里弄出来,肚子里面全是泥,煮出来泥腥味重,不好吃。先把它放在清水里,放一个晚上,等它肚子空了,煮出来才好吃!”

穆初夏愣眼,头一回知道吃东西有这么多讲究。

虽然想吃泥鳅,但到底还是听了赵老太的话,没死硬的今晚非吃它不可。

穆初夏撇撇嘴,拉耸着小肩膀,把泥鳅放进了盆子里,然后往盆子里装了几瓢水。

“奶,我妈他们怎么还没回来?”穆初夏把泥鳅放好,回头问。

这几天地里也没什么事,怎么天都快黑了还没回来。

赵老太:“前几天下了场雨,红薯地里杂草长得太快,今儿你卫海大舅让大伙把地里的草给扯一下,起码还得忙两三天才弄的完!不过应该也快回来了。”

红薯地里的草要是长得太茂盛,就会吃掉地里的养分,这季节正是红薯疯长的时候,养分如果被杂草吃去,那到冬天收红薯的时候,红薯个头就会特别小。

红薯和南瓜可是大伙的主要口粮,当然是把它照顾好,到了冬天收的越多越好,红薯越多,来年日子就会稍微好过一些,要是少了…唉!就又得半死不活地熬一年了!

别看今年玉米和谷子都收得不错,可收成再好,大头也落不到大伙手里,那是要交公粮的。

可这红薯却不一样,不用交上去,收回来的就都是自个村的。

第62章 醉酒后的魔

赵老太叹气, 这公粮都交了这么多天了, 也不知道村里面什么时候才把粮食分配下来。家里这段时间的粮食全是早前从大队预支出来的, 大队要再不分粮下来, 过不了几天就又得断粮了。不过好在这段时间地里能捞出来吃的东西不少, 要不然就凭预支的那点粮, 早就顶不住了。

想到这里,老太太又把目光转到了逗着泥鳅玩的小孙女身上, 暗道:这孙女还真被大爷说中了,是个有大造化的, 瞅瞅, 这段时间拿回家的肉都能顶家里一半的口粮了。要是没有她,这日子可就更不好撑过去了。

赵老太哪里知道,家里肉根本就不是穆初夏弄回来的,而是那只悲催的从家养变成养家的黑大王弄回来的...

在天完全黑尽之前, 穆家一家老小踩着饭点赶了回来。

日子匆匆而过,芭蕉村在中秋节之前把粮食分到了各家各户手中,但今年分下来的粮食实在是太少了, 成年人一人才只有六十斤的粮,而且小孩和老人, 一人只有三十斤。

而这些粮还不全是细粮,里面还掺杂了玉米和黄豆。

穆初夏因为秋收时出了大力气, 队里倒是意思意思地把她那份给算成了成人粮。

尽管这样, 穆家一大家子, 全部加起来也还不到七百斤, 就这么点粮,哪够一大家子一年的伙食?

老穆家因为没有分家,分到的粮食算是多的了,而那些分了家的,分到的粮食更少。哪怕粮食分到了手头,整村上下,就没有一个脸上挂着笑的。

纷纷唉声叹气,发愁得紧。

不过好在地里还有红薯没收,村里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在了红薯身上。红薯才是所有人的盼头,因为这东西不用上交,不管多少,那都是村里的,只要伺候好了,这个冬天就不差口粮。

更何况,今年老天爷终于开了次眼,在红薯旺长的季节下了场雨,如果没有那场雷阵雨,那可真是到绝路了。

也许老天真的开了眼,到这个年末的时候,西南地区这边雨水终于多了起来。

老穆家在挖完红薯,播种完小麦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在过年前把房顶翻新了,不但如此,还把厨房和放杂物的那两间用杂墙也顺道推了给换成了泥墙。

穆初夏就这么懵懵懂懂闯荡了半个年头,过完了来个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

过年前,穆大魔王又毫无知觉地闹了个大笑话,让整个村的村民们一直笑到来年元宵,还时不时地起哄她。

那天村里杀年猪,全都围在晒坝上,热火朝天地准备吃刨猪汤。杀猪那天说起来比过年还要热闹,村里有人个算个,一个都不落下,全都来了。

刨猪汤是西南地区的一个习俗,每到杀猪时都会这么热闹一下。今年芭蕉村只杀两头猪,按人头算,最多的一家才分了四斤肉。但不管杀几头,这习俗依旧保留着,没有落下。

一大早,男人们就把猪牵到晒坝,准备杀猪,女人们则早早把饭煮好,然后把猪血和内脏全部清理干净,再配上白菜萝卜,煮成大大的一锅。一村子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晒坝边,高高兴兴地大口吃喝。

许是吃得高兴,队长张卫海来了兴致,把家里前些天买来准备过年的酒分了少许出来,拿到晒坝,准备和几个好兄弟小酌一杯。这样做的其实不止张卫海一个,好些个男人身上也带着一二两酒,就为了高兴高兴。

当时也不知道是谁起哄,把穆初夏叫过去狠狠夸了一顿,完了还逗着她,让她尝尝酒。

穆大魔王别的不懂,可酒这东西她却熟悉的很。在魔域时,她就号称千杯不倒。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一直没听人提起过,还以为这里没酒。如今见有人拿酒出来,还让她尝。

穆大魔王黑溜溜的大眼睛闪着惊喜,挺起小胸脯,豪爽地接过酒杯,一口就把杯子里的烈酒喝了个干净。

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小嘴巴,这里的酒比以前她在魔域喝过的所有酒还浓郁,穆大魔王本想着再找人弄一杯来喝喝,可没等她找到酒,整个人就开始晕呼呼,泛起糊涂来。

号称千杯不倒的穆大魔王...喝醉了!

且还是一杯倒...

大魔王醉了也就算了,可她竟然还发起酒疯来,她发酒疯的方式与众不同!

满晒坝拉着人比力气...

大人们看他喝醉了,也跟着起哄,问她怎么比。

喝醉的大魔王泛红着脸颊,大眼迷离地扫了一圈,看没什么大件可以比力气,随后提出,比谁能抱起来的人多。

这意见一出,还不待别人反应,穆大魔王就顺手把一直跟在她身边,怕她发酒疯做出啥出格事的袁向北一把抱了起来。

......还是个让人眼瞎的公主抱。

袁向北又一次悲催了,不过这次好歹还有伴,丢脸的不止他一个。

穆初夏抱着袁向北在晒坝走了一圈后,把他丢下,然后又就近拉了个人抱着走...

晒坝上的人瞅着她那模样儿,笑得前俯后仰。

可笑着笑着,自己就成了别人的笑话对象。

穆大魔王发酒疯,硬是不让人走,拉着谁抱谁,最后还是拿肉回家的赵老太赶来,提溜着穆初夏的耳朵,把她给提了回去。

不得不说,赵老太威武霸气,目前为止,也只有她一个人敢提大魔王的耳朵。

不管日子多么艰难,过年依旧能扫去所有的烦愁,村里弥漫着过年的气息,虽是没有鞭炮火烛,但家家户户都大开户口,把家里收拾得干干静静,焕然一新。

连着三个大灾年,到四个年头,老天爷终于露出怜悯,开春就接连下了好几场春雨。

都是在地里刨食的,都知道春雨关系着一年的生计。春雨一下,悬挂在村民们心头的乌云散去,纷纷笑容满面地开始播种。

日出日落,日子转瞬即逝。

又一年秋收完毕,今年雨水足,收成足足比去年多了一半。公粮虽然还是交得多,但收成多,分到手里的也多,日子到底是有了盼头。

穆初夏今年六岁了,到了上学的年纪。

秋收一完,眼看着就要开学。当妈的张梅心底急得不行,为了上学这事儿,这几天,她几乎天天都会回一趟娘家,和娘家大哥二哥商量初夏上学的事儿。

张梅想送初夏去读书,可这事又有些难办,按村里的习惯,女娃是不上学的。

闺女上学这事,肯定要经过经过穆庭治和赵老太同意才行。可大丫头穆盼春就没读书,她如果冒然提出送初夏去读书,那盼春心底会怎么想?

赵老太同不同意暂且不知,但肯定会得罪大嫂一家。

张梅心底为难!

这晚,张梅心里憋着事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动静太大,把旁边的穆庭治惊动了。

“这么晚了还不睡?”穆庭治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了媳妇一句。

张梅见他醒了,便翻过身低低地道:“这马上就要开学了,你说咱初夏能上学吗?“

“怎么想起这事儿了?”穆庭治听了张梅的话,从睡意中清醒过来。

张梅忿忿地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怼了一句:“你是不是当爸的,这可是关系到闺女一辈子的大事儿,你咋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穆庭治叹气道:“我也想闺女去读书,可这事难办,上头的盼春就没去读书,咱们要提出送初夏去读书,大哥他们会怎么想?”

张梅:“我当然知道难办,我这不正烦着,我大哥他们说了,要是娘不愿意出钱送初夏去读书,他们给出钱!”

如今这年岁,一学期的学费就要三块钱。家里孩子多,六个孩子一起上学,学费就得二十来块钱,一年下来就是四十块。如今穆福军上初中,学费就五块钱,还别提生活费。这七七八八加起来,这钱可就多了,一般人家还真出不起。

老穆家一年到头,全家一起在地里刨,到了年底也就只能挣上四百来块钱,还要除去杂七杂八的费用,一年到头,手里就留不下几个钱。

张梅这几天跑回娘家就是为了商量这事儿,张家一大家子都很疼穆初夏。张梅话一提,张家那边就放话,穆家要是不愿意出那份钱,他们张家出。

可这事,不光是钱就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