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节(1 / 1)

毛头拍着胸口保证:“宝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学,绝不会给你丢脸的。”

喜宝才不怕丢脸,准确的说,她就没有丢脸这个概念。等送走了毛头,她也顺势多拿了两件毛衣,往学校去了。待回到了宿舍里,刘晓露随口问起先前的事儿,她也一五一十的都答了,自家哥哥勤奋好学,在她看来,丁点儿问题都没有,老首长还说过活到老学到老,她哥想多学门语言,当然是个好事儿。

等第二天,喜宝就去申请了外校听课证,办下来需要一段时间,不过满打满算,下周一绝对能拿到手了。

果不其然,等下周毛头过来时,喜宝就把听课证和大一的课程表给了他,又领他去认了教室,还分了几张饭票菜票给他。

这时,喜宝怎样都不会想到,就是这么个行为,给大一新生……哦不,给法语系的宝宝们造成了多么惨烈的影响。

永远不要小瞧了学霸,毛头这已经不算是学霸了,而是学神。假如他今个儿去的是高数教室,那问题还不算太大,毕竟是逻辑性的学科。可语言这玩意儿,纯粹就是个记忆问题,只要记忆天赋足够逆天,学会一门语言真的不难。

背单词?扫一眼就记住了。

发音问题?听一遍就学会了。

语法难点?跟着课本预习一遍,再认真听老师顺一遍,假如还有啥不懂的,直接问老师啊,虽说毛头持的是外校听课证,可这年头的老师最讲究一个有教无类,但凡你肯学,他一定愿意教。

因为手头上有大量的翻译稿件,喜宝一时间真的没工夫多关注毛头,再说了,在她的心目中,哥哥姐姐们都很有本事,原也不需要她多关照。因此,她就暂时把毛头的事儿搁置在了一边,专心自己的功课,和翻译任务。

不知不觉间,京市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悄然落下,虽说离期末考试还有一段时间,可似乎寒冬的降临激起了部分同学的上进心,哪怕他们原也挺用功好学的,一下子变得格外上进,校园内的学习氛围浓郁得不得了。

十二月的一天,喜宝如同往常一样往教学楼走去。

今个儿有法语课,连着两节,虽说喜宝是兼修法语课,却也一直有认真的学习。毕竟,要么不学,要学肯定要学到最好。

可命中注定,今天会有意外发生,又或者说,其实也不是很意外,反正当喜宝看到那个熟悉的黑炭人进来后,总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毛头是跟着法语课教授一道儿进来的,他当然没厉害到直接混到大学助教的份上,他只是过来配合表演的。

就跟所有的学院派一样,京大的学生也有个毛病,就是书面化太严重,口语和听力远远不及笔头能力。这是通病,可法语课教授却并不打算容忍他们。

于是,他今个儿就找来了个助手,给大家来个情景表演。

喜宝内心毫无波澜,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就她哥那个性子,好学的劲头儿一上来,绝对舍不得落下一节课,甚至在听完了大一的法语课后,还极有可能去蹭其他高年级的课上。反正多数人也就是扫一眼她哥挂着脖子上的外校听课证,不会仔细研究的,真想要蒙混过关,她哥有的是法子。

可饶是如此,情景表演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只这般,教授在简短的介绍之后,就现场给同学们展示了起来。

教授太喜欢这个年轻人了,虽说不是京大的学生,却有一股子拼搏向上的冲劲儿,愿意下苦功夫学不说,胆子还特别大,相当乐意配合老师进行各种情景表演,不单口语一流,表演起来也毫无匠气,合该让那些自诩天之骄子的京大学生们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法语对话。

“法语,首先是一种语言,必须运用到各个生活场景里,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又谈何成为一种语言呢?我知道在座的同学里,有好多都接到了上面给予的翻译任务。没错,翻译国外名着的确很重要,可这真的就是你们学习法语的原因吗?比起文字翻译,我们的外交部更缺人才,尤其是高端即时翻译人才。”

“我就问你们,假如是你们,可有勇气上台表演?如果连在课堂上大声讲出来都做不到,等以后,国家真的需要你们了,你们敢介入国家领导人之间的对话吗?”

“从明天起,加入情景表演的考核,分数记入期末成绩。”

第125章

大道理, 在场的所有学生都懂,但是这会儿已经是十二月份中旬了, 就算今年过年稍微晚点儿, 离期末考试也就最多一个月工夫了。这个时候,突然增加一项考试项目, 真的不是在故意针对他们?

讲台上的老教授将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 然而讲台下的学生们却都是一脸的懵逼,包括已经略微意识到不妙的喜宝, 都没想到还能来这么一出。

相对来说,喜宝倒是还好, 她只是依稀想起了多年前的乡下老家, 仿佛毛头也总是喜欢拽着她搭戏。当然, 所谓的搭戏就是她往那儿一戳,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既没啥表演也完全没有台词, 纯粹就是瞎凑热闹的那种。后来,等他们都上了初中, 毛头认识了他一生的好基友徐向东,就干脆利索的把喜宝给甩了,重新换了个配合默契的搭档。

比起喜宝, 其他同学才是真的崩溃。

就像老教授说的那般,哑巴外语那就是常态。你说语言必须要开口说才行,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别说外国了,哪怕是母语好了, 站在高高的讲台上,面对数十个同学,依然落落大方的开始情景演练……难吗?当然难!

不过,这里头也有自信满满的同学,尤其方才老教授的那番话点醒了他们。国家就算很缺文字翻译,可真正前途远大的却是能进入外交部的那些人。比起现在人数还可以的英语翻译,法语系的人才确实要少很多。

那就……拼一把?

终于有同学主动上去配合了,老教授一面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一面又快速的出了个稍微简单点的题,让那同学和毛头自由发挥。

一见有人当了表率,剩下的同学就都有了自信,尤其在看到题目并不难时,更是当下暗自窃喜起来。

老教授出的题是图书馆,毛头的身份当然是法国留学生,而给他搭戏的则是在阅览室里偶遇毛头的中国大学生。期间,毛头会询问一些问题,对方需要回答,不过并不需要有具体的动作。

因为身份契合,背景又设定在多半大学生最为熟悉的图书馆,而毛头也在老教授的暗示下,有意识的放低要求,询问的书籍也都是一些较为寻常的,没有丝毫为难的意思。对方一开始挺紧张的,而后倒是慢慢的放松下来,甚至能在毛头提到某本他正好看过的书时,顺便提一两句对书的见解。

第一次情景对话演练算是比较顺利的,底下的同学也终于彻底放松了。

唯独喜宝鼓着鼓腮帮子,她总觉得她哥要放大招。

其实,准备放大招的并不是毛头,而是老教授。依着老教授的意思,他教出来的弟子,难道只会说一些问路、点菜、买东西的简单日常口语?哦不,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节课仅仅是个开胃菜,等学生们适应了,自然有法子招呼他们。

等接连三场情景对话演练结束后,老教授暂时放过了他们,开始日常课程教学。只是,在今天的两节法语课即将结束之前,他突然开口说了一席话。

“记入期末成绩的情景对话可没那么简单,题目暂定为‘中法经济贸易合作’、‘中法文化交流活动’、‘中法服装变革进程’、‘中法饮食文化’……”

正准备开始收拾东西的同学们:……

这其他几个也就算了,经济贸易是什么鬼?他们只是法语系的,又不是经管系的!

喜宝也开始怀疑人生了,虽说到时候搭戏的人还是毛头,可她总有一种活不出来的感觉,要知道,她只是文字功底好,论口语能力,哪怕谈不上惨不忍睹,可终究称不上好。

等其他同学抱着课本陆续离开了教室后,喜宝也随着人流出了教室,不过她没走远,而是在门口等待毛头。

毛头留下来跟教授说了几句话,空教室回声大,喜宝就算人在门口也隐约听到了几句,其实都是教授在说,毛头就应声点头,大意是让毛头别客气,对京大的学生多点儿残忍才是对他们的负责。

于是,等毛头出来时,就看到了一个眼神幽怨的妹子。

“哈哈哈哈……”毛头本来是想安慰喜宝的,可一看到她跟以往淡定自若的表情截然不同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就直接给笑喷了。

“哥,你知道吗?幸亏我的法语课程是跟大二学生的,不然我会被他们打死的。”喜宝可没忽略掉当老教授说了那一席话后,同学们那崩溃的表情和无比怨念的眼神。当然,大家都很清楚,这事儿应该怪罪到教授身上,可他们不敢,于是他们就偷偷的瞪毛头。

“你为啥要跟大二学生一起上课?”毛头笑嘻嘻的凑上去帮妹子拿东西,“来,跟哥说说,是不是课程跟不上?哥帮你补习。”

喜宝突然就理解了她的同学们。

其实,喜宝倒不存在跟不上课程的问题,只是她心血来潮打算学法语时,大一下学期都过去一半了,就跟着同年级的听了几节课,补了下基础,等第二年就跟着法语系新生一起上课了。以她现在的程度来说,想要跳级也不难,不过她考虑再学一门外语,倒是不着急跳级了。

可她还是对毛头很无语。

把自个儿的情况跟毛头说了一遍,喜宝拿眼瞧着他:“哥你跟我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还是不了,大一法语系的同学恨不得一天打死我十八遍。”毛头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带着浓浓的自豪,“我先跑了,等回头期末考试前,再虐死他们!”

顿了顿,毛头又笑着冲喜宝挤了挤眼睛:“你怎么说?好歹也是我妹子,需要我泄题吗?”

“不需要,我相信我能通过的。”喜宝干脆利索的拒绝了。

“成啊!那时候一定对你不客气。”毛头边说边瞥了后头拐角处一眼,他刚才好像看到一个影子闪过去,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折腾他这个可爱的小妹子了。

喜宝绝不会想到,她哥说对她不客气,还真就是不客气,到了考试周前的情景对话时,简直就是发挥了十二成的功力,愣是把她怼了个哑口无言。这让偶然间知道她和毛头关系的同学很是伤感,说好的放水呢?就是这么放的?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等喜宝送走了毛头,又去食堂打了饭菜回到宿舍里,冷不丁的想起了一个事儿,赶紧跟同在宿舍的刘晓露说了今个儿法语课上的事儿,又问:“你说咱们英语系会不会也增加情景对话练习?”

刘晓露目瞪口呆,她上两节没课,正好宿舍里其他同学都不在,就索性没出门,就待这里翻译文献。虽说,在翻译文献这个事儿上,她是不如喜宝,可那也是因为她打小性子比较跳脱的缘故,她是坐不住,而非做不到。

反过来说,其实她的口语也没比喜宝好多少,大家半斤对八两,文字处理能力以及听力都要远远超过于口语能力。

“应、应该不会吧?”刘晓露吓得都不敢继续翻译了,总觉得会写出奇怪的东西来,帮把书籍本子匆匆收拾成一摞,往后头的床铺枕边一放,就凑到喜宝跟前,一叠声的问道,“宋言蹊,你再跟我说说那啥情景对话,是啥意思?提前给问题,让咱们准备好背熟了,还是临时抽问的?”

你说呢?

喜宝没开口,她用眼神就表达了这个悲伤到了极点的问题,不过,她心下还抱了点儿希望,觉得英语系未必就会学法语系,在临近考试周之际,玩这种坑死人不偿命的现场考核项目。

问题是……

假如这话是别人说的,估摸着考和不考各占了一半,可换成从喜宝嘴里说出来,答案已经明摆着了。

果不其然,下次英语课上,老师非常高兴的告诉他们,要加考一项全新的内容,而且所占的分数比例相当之高,并且英语系这边的课题全部照搬最近五年来国家最重要的时事政治。

譬如,改革开放、大力发展经济、跟各国建交、访华团接待等等,涉及了方方面面,似乎是唯恐同学们临时抱佛脚,强行提前背诵出来。

老师说的很明白,情景对话练习的就是他们的口语能力以及临场反应能力。另外,考虑到他们将来从事的多半都是翻译工作,还会增加翻译礼仪,以及用词的准确度和合理性。

一句话,生怕他们死得太容易。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上头没有再发下来新的需要翻译的文学着作,总归还是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想着许久不曾回家了,喜宝特地收拾了一下,在这周的周六下午,赶回了四合院那头,顺便从赵红英口中得知了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儿。

大事一,袁弟来成功的逼疯了扁头,生生的把他好不容易谈妥的对象给搞糊了。而扁头在蔫吧了数日之后,奋起反抗,现在赌气留在家里,打死也不去上学。母子俩互相伤害的戏码,进行得相当火热,俨然已经成为乡下老家村子里一出难得的年度大戏。

大事二,春梅和春芳跟着大伟跑了,说是要学做生意,学了也有段时间了,最近一次赵红英去看她俩,发现她俩已经在大栅栏电器行里干得相当不错,老员工都被大伟安排去了其他的分店,新来的店员不知道她俩的身份,还道是乡下进城来打工的小妹子,倒是真没搞啥特殊化。

大事三,张秀禾急着找毛头……

“回头见到毛头,让他给家里挂个电话。喏,这是电话号码,上头这个是咱们家的,下头这个是你大伯他们住的那地儿的。”赵红英相当霸气的拍出了一张纸,上头是巨大的一串数字,不单字体大,而且看起来相当幼稚,哪怕是全家最小的宋东和宋西,也不可能写出这种数字来。

喜宝瞧了一眼,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她奶:“奶,这是你写的?”

“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我让梅子给我找了几本书,又从你那屋寻了个空本子和笔,打算多认几个字!”

赵红英一脸的嘚瑟,尽管她也明白她写的字丑得要命,可这不是刚捡起来没多久吗?这像她这个岁数的乡下老太太,哪个不是含饴弄孙?再不行就是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虽说这些活儿她也没少干,可总不能只干这些吧?她的宝是大学生呢,还是京大的学生,她这个当奶的,咋样都不能大字不是一箩筐,这不是丢孩子的脸吗?

“宝你看着吧,连强子和大伟都能念到初中毕业,我比他们聪明多了,回头一准也能念完。”赵红英盘算着,等放假后,孩子们都松快了,让毛头和喜宝陪着她去书店里,再好好挑几本书。不是她信不过春梅,而是春梅本身也是初中毕业的,那肯定是身为大学生的毛头和喜宝能耐。

这种想法当然也没错,喜宝虽然不清楚后续的事儿,还是给她奶鼓了鼓劲儿,顺口答应了会将电话号码给毛头。

老家那头就不用问了,赵红英办事素来妥当,早在电话装好的第一时间就打到了村里,点名让宋卫民过来听电话,这才得知了扁头和袁弟来的近况。

赵红英并不担心这对母子俩会闹得太过,袁弟来是老袁家的闺女,哪怕那脑子比她爹妈兄弟更蠢,本质上还是相差无几的,譬如,都是一样的怂。

袁弟来不会打扁头,只会没命的玩监督、打心理战、演各种苦情戏。换成臭蛋,那绝对吃这套,可惜扁头那小子完全不在乎,你想哭你就哭,你想嚎你就嚎,横竖只要不打死他,他就照旧浪里个浪。

当然,反过来说,扁头也不会跟他妈动手。那孩子除了不爱学爱玩之外,也没啥别的缺点,往常得了空也会帮着家里人干活,像家里的鸡就是他帮着喂的,农忙时常帮着送饭送水,抵得上半个劳力了。在赵红英看来,扁头应该是一半随了爹,一半随了舅,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他干出啥荒唐事儿来,没这个胆儿啊!

不过,有了电话也真的是很方便,最主要就是方便了赵建设,隔三差五的就打过来问候他姑,昨个儿还特地问,过年回不回去。

傻子才回去!!

这些糟心事儿,就不用同喜宝细细分说了,赵红英大致了提了一两句,然后就撸起袖子开始做好吃的了。

“宝啊,锅里炖着羊肉汤呢,你先来一碗垫垫肚子?今晚咱们吃火锅,羊肉汤做底,我准备了不少羊肉卷、猪肉片,还有那啥……强子从南边给寄来的海鲜,都是风干货,煮汤时搁一点,比放那个味精都鲜。”

喜宝是她奶说啥都好好好,在收好了写着电话号码的纸后,她就进厨房帮忙去了。赵红英本来不想叫她进来,不过转念一想,起码这会儿是冬天,厨房也挺暖和的,就盛了碗羊肉汤给她,还在里头搁了好几块嫩羊肉,叫她吃完再帮忙。

滚烫的羊肉汤,等喝完以后,还能剩下什么活儿?赵红英又一次成功的忽悠了喜宝,等火锅和切好的肉、菜、主食之类的都搁到了桌上,老宋头已经开了瓶酒,喜宝眼尖,看到上头写着“红星二锅头”。

“我爸藏了好几瓶茅台,爷,我回头都给你搬来。”喜宝想起她那边小院里还藏着好东西,忙许诺道。

“可别了,啥酒都没二锅头来得美,抿一口,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暖和了。”老宋头美滋滋的抿了极小的一口,他那个酒盅本来就小得很,一口下去就跟别喝一样,倒是面上的表情真是醉人。

喜宝还想说点儿啥,一个眼错不见,就发现她奶已经放了不少菜,还把那些一烫就熟的菜往她碗里挟,一转眼就堆满了一小碗。

“够了够了,奶你也吃。”被这么一打岔,喜宝也就不再关注她爷了,不过酒那个事儿却没忘记,心下想着就算她爷不喝,等她爸休息了,也肯定是往这边来的,早拿早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