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教授不仅在南大教书,也为锦阳九所提供网络安全防护。
锦阳九所是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是国家高度保密单位、中国唯一核武器研制生产单位。
做网络安全防护的黎教授,自然也精通密码学。苏秦和他结婚后,他教苏秦的第一句摩斯密码是:
“.. ... ... . .”
翻译过来,是“我爱你”。
苏秦在黎教授那里学的密码不多,但要发出简单的求救消息,她是没问题的。
她相信,如果一个女孩从深山里向他发出求救,即便他没有同情心,也会因为好奇,而来深山里找她。
*
苏秦脸上的草药干得很快,需要洗干净重新敷。
云非捡了草药捣碎,端进卧室,在床沿边坐下。苏秦搁下笔,抬眼看着眼前这个样貌干净的男孩。
他用手指在碗里沾了一点草药,对她说:“摘掉面巾。”
苏秦摘掉面巾,取过他拿进来的毛巾,将脸擦干净。
她脸上的荨麻疹已经消下去,皮肤上只余星星红点,脸上瘀肿也消了,恢复了以往的巴掌鹅蛋脸。
虽然脸上还有些许伤痕,但并不影响整张脸的漂亮。
她的目光温柔平静,有双漂亮的柳叶眉,她的眼睛里有倔强,也清亮,像被清晨第一缕阳光笼罩的一滴露水,灵气充沛。
女孩五官生得好看,尤其是那双柳叶眉,细而秀气。
云非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女孩。
他给她上药时,女孩将脸凑过来,翘长的睫毛像把小扇上下煽动,女孩温温地气息喷溅在他的喉口,惹得他心跳加速。
十五岁的男孩,从来没有和同龄女孩近距离接触的体验,忽然脸红。
苏秦在想事情,没注意到男孩的变化。
在她心里,非非是她的亲人,她也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男孩的指腹在她面颊上轻轻摁压,她一皱眉,他立刻顿住,开始责怪自己……下手重了。
“我可以叫你非非吗?”苏秦突然抬眼问他。
云非眼神略错愕,稍后才点头。
他蘸草药的指腹轻扫过她的颧骨。
“你以后可以叫苏苏姐。”苏秦眉眼一弯,由于面目表情过于丰富,导致草药掉下来。
云非眉头一皱,忽然很生气地起身,将手里装草药的搪瓷碗重重搁在柜子上,转身出去了。
苏秦一愣,不知道小伙子为什么发脾气。她一垂眼,看见掉在床单上的草药,猜测——
他是气自己把草药弄在了床单上?
云非有点生气。
他气比他矮比他小的丫头,让他叫姐。
哼。他才不要。
*
晚上七点,往常这时候,村里人已经开始闭户休息。可外面却忽然开始敲锣打鼓,火把将外面照得恍如白昼。
云琴披上衣服,趿拉着拖鞋出去打探情况。
她扯着嗓门问邻居李素华:“嫂子,这敲锣打鼓的?什么情况啊?”
院子里黑漆漆的,看不见对方人影,李素华也扯着嗓门说:“听我家明明说,好像是李乡长,带着几个老师来了村里头。”
听见外面的对话,苏秦立刻从床上弹坐而起。
云琴刚回到屋,还没插上门栓,就有人“砰砰砰”地敲门。
她将门打开,一群举着火把的男人站在门外。
为首的一个男人眉眼锋利,喘着粗气说:“琴儿,赶紧把你家媳妇儿叫出来,咱们村儿来了几个老师,要在村儿里住几天。村长说了,要把最近来的城里媳妇儿都带去山上土地庙里躲一躲。”
云琴站在门口,挡着门说:“我家媳妇儿挺听话的,就不用去土地庙了吧?”
“不成,村里的规矩你知道,新媳妇儿必须去!”
苏秦裹着头巾,走出来,看见张二娃,下意识往云琴身后一躲。
她抓着云琴肩膀,垂着头,声音颤得厉害:“妈……”
云琴当着张二娃的面,握住苏秦的手,低声安慰:“别怕,安心去,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继而抬眼去看张二娃,说:“二娃,你可别打我儿媳主意啊,我们家非非傻,我可不傻。”
张二娃嘴里“切”了一声,扫了一眼苏秦说:“赶紧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紧脏~我黎教授见媳妇儿真不容易呢~非非是个幼稚鬼~
ps:锦阳是以我们这里为原型~九所就是九院。么么~
第6章 砸人
前村儿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后村几个男人带着四个被拐卖来的姑娘,往山上走。
苏秦表现地很乖,主动帮着抱被子拿包袱。她的脸上裹着布,因为大幅度的活动,往下掉了一点,露出眼睑下的肌肤。
被火光一照,清楚明晰。
一路上,张二娃都瞅着这姑娘。是他和母亲张凤把她拐到这里,这姑娘长得美,一路上他都想摸摸碰碰,想睡她。然而母亲张凤为了卖个高价钱给张星,没让他碰。
他碰一下,被张凤拿铁棍打下手背。可馋死他了。
他本来还琢磨,可以借着这机会,到了山神庙里再干她。可这会,看见她眼睑下不明的褐色物体,吓得头皮一麻。
像一张僵尸干涸的脸,也像一张老树皮。
看来张星说得没错,她的确是得了怪病,容貌都毁得这么恶心。他举着火把加快了脚步,离她远了点。
苏秦抱着包袱和棉被走在后面,眼看着张二娃加快了脚步,松了口气。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感慨非非的草药“面膜”有点用处,她突然有点想念海藻面膜,如果敷那个,没准儿能吓死丫的。
一起上山的有4个女孩,三个男人。
包括苏秦在内的三个女孩,自己抱着棉被、包袱走路。而另一个女孩,则被两个男人抬在滑竿上。
由于光线太暗,苏秦看不清。
等上了山上庙,室内插上火把,一阵光明后,苏秦才看清滑竿上的女人,吓得脸色发白。
不仅苏秦,其它两个女孩也吓得“啊”了一声,条件反射往墙角缩。
那已经不算是人了。
女孩身体□□,裹身体的被子已经滑至胸部,露出□□。
她被砍断双腿双脚,眼睛被掏空,神情呆滞地歪着脑袋,长发垂肩,半遮身体。
张二娃带着另一个男人下了山,留下了一个老头在外面看门。
室内,另外两个姑娘看着那个被折磨得不像人的姑娘,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苏秦闭了闭眼,额间青筋凸显,胸腔一股怒火翻滚,她甚至想杀了门外坐着的那个看门的瘦弱的老头,想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子。
可她即便有这个能力,也不能。这里之所以是地狱,是因为不存在法度,人人均不奉法。这里没有法,这里的人泯灭人性。如果她也变成那样,与这些禽兽又有何分别?
苏秦走过去,替那个姑娘拉上被子,盖住身体。又将被褥在地上铺开,把姑娘抱去暖和的地儿。
这姑娘说不出话,也看不见东西。
她残了,哑了,瞎了。
安顿好这个姑娘,苏秦吸了口气,打算睡觉,而另外两个女孩却呜呜哭了起来。有个女孩从地上捡了一只破瓦片,用力地滑手腕,苏秦冲过去握住她的手,制止她,“你疯了?”
女孩抬眼看着苏秦,语气平静:“没疯,就是想死,那个家,我不想再回去。”
女孩叫文梅,一年前,在沿海城市的一家服装厂打工,下班回宿舍路上,遇见一对老人。冬天很冷,老人衣衫褴褛,饥寒交迫,祈求她买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给他们。
文梅心软,被老人引着往所谓的后街馄饨店去。进了馄饨店,老板立刻拉下卷帘门,将她抓住。
之后,她被拐到了这里。她后悔自己的善心,如果当时打电话先求助民警,再把钱交给民警去买混沌,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可哪里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苏秦握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一字一顿说:“如果你真想离开,先忍,留着一条命和完好四肢,出去再重新来过。”
“离开?你是在逗我吗?你要是能离开?还留在这里?你看看她,你难道想让我变得跟她一样吗?”文梅抬手一指那个残废的姑娘。
苏秦吞了口唾沫,继续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送我们上山?因为村里来了三个支教的老师。而这三个支教的老师,就住在张星家里。山路崎岖,他们最少会呆两天,明天会有人上山给我送被褥和衣物,我会想办法让她去帮我传递消息。”
她说完,看了眼门外。
另一个女孩叫孟思思,今年也才14岁。见她们两人低声在说什么,也蹲下身,凑过来听。
听到后半截,直接吼出来:“什么?你——”
苏秦迅速捂住她的嘴。
门外的老头听见动静,进来看她们,叹气一声说:“丫头们,早点睡,到了深夜山里寒,想睡都睡不着喽。”
山里太冷了,让他在外面守一宿,太受罪。他认为这三个姑娘胆子没那么大,敢跑下山。即便跑下山,她们也跑不出村子。
老头咂摸了一口水烟,进了山神庙后院的唯一一间卧室睡觉。
苏秦她们,只能在山神庙正店打地铺。
等老头离开,苏秦吁了一口气,皱眉怒道:“这么大声,是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想逃吗?”
孟思思连忙摇头:“没……没有。”
苏秦吐出一口气,说:“想出去,听我的,除了我,你们任何人都不能信,知道吗?”
文梅眼神里略带质疑:“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但我今晚说的话,你们不能跟任何人提及,”苏秦目光锐利,语气严肃:“我现在的‘婆婆’,很信任我,如果你们谁敢告密,我可以反咬一口。到时候,你们可以试试,村民们到底更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