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醉人的,满含疼爱的,无比熟悉的声音,却叫叶凡鼻子一酸。
他仰起脸,看着湛蓝的天空,高大的桑树,还有榆树冠上那只大鸟窝……
住的是喜鹊,还是乌鸦?
叶凡努力分散着注意力,强忍着不肯哭出来。
“乖。”李曜故伎重施。
“就不乖!”这是他惯常的回答,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
李曜稍稍松了口气,耐心地哄:“可是饿了?”
“少拿这个骗我,你以为我是饿死鬼投胎吗?”少年的声音终于恢复了些许活力。
他扯了扯腰间的手臂,没扯开,勾着腿去踢他,“松手,老子不乐意跟你一处待着!”
根据梦中的经验,李曜知道,这时候任打任骂就好,千万不能把人放走。于是,他不仅没松开,反而圈得更紧。
“我跟你说,我不喜欢你!”
叶凡抹了把鼻涕,涂到他衣袖上,怒气冲冲地强调:“反正,我不喜欢你,你也不要喜欢我——至少现在不行!”
李曜一言不发,纵容着心上人的小脾气。
叶凡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鼓足了力气,狠狠地往后踹去。
不知碰到哪里,叶凡明显听到李曜吃痛的闷哼,心里的气才终于顺了些。
“活该!”
李曜白着脸,唇边溢出一丝苦笑——若真踢坏了,你可就……用不成了。
至此,夫夫间这场莫名其妙的矛盾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解决了。
对于上一世的霸道总裁,这一世的战神长安侯来说,“被”吵架是不能过夜的,隔一晌午都不行。
然而,也只是暂时解决而已。
叶凡再一次意识到,眼前的李曜不是那个和他相依相伴、有着共同回忆的李曜。
李曜的记忆中也多了一些东西——除了梦境中的少年,又多了一个和少年长着同一张脸,性情、举止却十分不同的青年。
一个令他焦躁而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那个青年给他的感觉十分清晰,十分真实,十分深刻,就仿佛……刻在了骨血里。
***
自从那日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回到了最初的阶段,彼此吸引,看似亲密,却又像是隔了一层什么。
而且,两个人在默契地避免单独相处。
李曜派李三郎把东西搬到叶家窑洞,自己没露面。
叶凡也故意忙碌起来,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建菌房,打理葡萄园,给油葵苗捉虫。
有一天,他戴着草帽跑到荞麦地里锄草,嫩白的掌心愣生生磨出两个大血泡,可把于婶心疼坏了,第二天说什么也不让他去了。
有一个人更加心疼,不惜自降身价,半夜爬窗,趁他熟睡给他一点点涂上药膏。
可怜长安侯大人忙活了大半宿,叶凡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药膏吸收了,手好了,愣是没发现有人做了好人好事,还以为是自己恢复能力强大。
于是,这件事除了那晚的月亮,就只有白鹿和胖团知道。
胖团发现,自从那次被李曜看到后,对方突然变得不再像先前那样对它的存在不闻不问。
所以,统治者是打算捕捉自己了吗?
胖团伤心欲绝,吓哭了好几次。
粗心的叶凡一次都没发现。
所以,胖团决定,自己也不要告诉他上药的事,哼!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中秋节的前一天。